犹在挣扎的赵梓林沉目低喝,“圣旨呢!没看到皇上亲颁的圣旨,你区区小将凭什么拘拿本侯?”
“要圣旨?早知你这老匹夫不会乖乖认罪,本将军早为你请来这道圣旨。”来人手举明黄色卷轴,徐徐走近。
“将军。”铁大福嗓门大的一喊,行了军礼。
“顾兰农?!”
其实赵梓林不该意外,看到铁骑军就该晓得少不了顾兰农,身为铁骑军将领,他。有不现身之理。
“做了那么多坏事,夺了无数人的性命,老匹夫,你夜半无人时难道不会感到恐慌,不会害怕幽魂矗立床前等着索命?”
一身血红铁甲的顾兰农意气风发,一手长剑,一手圣旨,笑意极冷的昂首阔步走来,带着钢铁般的锐气,冷例而锋利,教人不敢直视。
“你……你想做什么?”看着彷佛来自地府的阴军,心头一凉的赵梓林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朱纤曼则早已脸色发白,说不出一句话。
顾兰农冷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虽然我想把老匹夫的眼、口、鼻削下来泡酒,不过我还是领朝廷的俸禄,皇上没要你死,你就暂时把头颅挂在颈项上头。”
闻言,他并未松口气,反而一颗心往上提。
“滥用私刑非君子所为,我想皇上不会乐见凄惨的人犯样子。”
“看在某人的分上我不会伤你,可是我倒是希望你能奋力一搏,若不是斩立决便是削爵,终身监禁,你能过那样的日子?”
赵梓林和朱德昭太贪心了反而自食恶果,皇上并不愚笨,早就想铲除这些心怀不轨的藩王势力,隐忍多年就待今朝。
顾兰农看赵梓林的眼神满是不屑、讥诮、轻蔑,还有更多高高在上的冷傲,似乎赵梓林才是一只蝼蚁,他两指一伸就能揉成碎片。
赵梓林最无法忍受别人瞧不起他,他一直想出人头地,做族人眼中称霸一方的王侯,而不是顺理成章地继承爵位,承先人余荫,就像被施舍。
其实老太君当年也生有一子,聪明伶俐,天资过人,粉雕玉琢,白嫩可爱,深受老爵爷的疼爱,有意将世子之位传给他,当时都上奏朝廷册封了。
但是世子不到十岁便因天雨路滑而失足落水亡故,老爵爷京恸不已,没几年也撤手人寰。
没人知晓这件事是出自人为,只有赵梓林,他亲眼目睹已逝亲娘留给他的嬷嬷将年幼的世子丢入湖里,站在岸边看他溺死了才离开,而他被立为世子。
因此他发誓为要爬上更高的位置就要不择手段,在遇到有相同野心的和亲王后,两人一拍即合,合谋锦绣江山。
“某人是谁?叫他出来让我瞧瞧,我赵梓林还不需要向人摇尾乞怜,就算皇上不念旧情要我赔上全府,我也不低头求人。”
他把皇上也拖下水,讽其不辨忠奸,误信佞臣。
被顾兰农一激的赵梓林竟真不知死活,在重兵围困下有意一搏。只要有命在,还怕不能东山再起吗?
说话之时,他将身侧的妻子推向铁大福,意图夺刀相搏,他好脱逃。
但铁大福身手不凡反应力是从无数场战役中磨练而来,他一见有道黑影扑来,二话不说的拔刀一送,穿透身躯,反手一抽,喷洒而出的鲜血染红一地。
“娘!”被人钳制着、刚被拖到大厅的赵无痕见状,惊恐的大叫。
铁大福皱眉,没想过杀一个弱女子。“咳!不能怪我,在战场上,见到有人靠近,一律一刀了结,以防是偷袭或刺杀,我还要留着命娶媳妇。”
“是不怪你,若没人将她推向你,她也不用死。”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这句话用在自私自利的赵梓林夫妻身上,再贴切不过了,为了求生,丈夫可以狠下心让妻子送死。顾兰农冷笑着拍拍下属的肩膀。“兄弟,你娘的仇报了一半了。”
赵无眠走进大厅,左手抟着贪生怕死的亲兄弟。“我在后门捡到这逃犯,他正打算逃走,我这算不算大义灭亲,将功折罪,侯爷的谋反大罪少算我一个?”
“是你?”看到向来无用的庶长子,被其它士兵抓住的赵梓林双目不禁瞠大,不敢相信他在危难之际非但不伸援手,反置亲弟于险境。
“哈——当然算大义灭亲,有赵大少爷这般忠君爱国之士是我朝之福,本将军一定上禀皇上免你死罪,算你一份功劳。”顾兰农大笑着拱手一揖,似为赵大少的忠义行为感到敬佩,但在作揖时瞪他一眼,怪他来得太晚。
一刀毙命未免太便宜朱纤曼了,至少要让她睡破席、吃馊食、穿破衣,受足一切苦头。
“有劳将军提拔,在下感激不尽。”作戏谁不会,赵无眠回礼一揖,态度谦逊道。
“好说,毕竟这世上有仁有义的好人不多,别像你父亲一样走错路,一失足就回不了头。”顾兰农轻蔑地一看脸色灰败的赵梓林,为他弃妻自保的行径感到很不耻。
赵无眠故作羞愧地掩面一叹。“子不言父之过,他做了再多的错事也是我的父亲,不能劝其改过而任其沉沦,亦是为人子之过失,我有愧于心。”
娘,外公,各位舅舅,以及枉死的将士,我赵无眠替你们讨公道了!
“孽子,你竟敢出卖自家人,卖弟求荣好脱罪,你简直辱没祖宗颜面,猪狗不如,不配为我赵家子孙。”赵梓林快气疯了,怒骂长子的见利忘义、背祖忘宗。
“猪狗不如?”向来温和的男人目光瞬间锐利如刃,森冷气势迸发而出,“父亲可是在反省已身,为这些年的丧心病狂而痛心疾首?你犯下诸多恶行如同禽兽,身为儿子的我也只能大义灭亲,尽最后一份孝心。”
“你你”赵梓林面色涨红,一口腥气涌至喉间。
“还有,孩儿忘记告诉父亲,证据是孩儿代替你老人家呈给皇上的,皇上十分欣喜的收下,大赞孩儿一片孝心。”
“什么,是你?!”赵梓林吐出一口血。
赵无眠目光一厉,语声冷然,“我娘、我外祖父在黄泉等你去赎罪,一路好走了。”
“你……原来你……恨我……”赵梓林双肩一垮,忽觉疲意,神色颃然地望着已无气息的妻子,满心绝望。
“押走,一个也不落下。”
顾兰农的话一落下,侯府内哭嚎声四起,唯一安静的是秋锦院,邵小蓉还抱着江成涛玩沙包。
尾声
一场长达二十年的谋反大业,到头来是抄家灭族的萧瑟结局。
柳夜山率大军压制了和亲王的叛军,二十万将士被策反的约有一半,另一半在朝廷大军的武力之下投降了,轻轻松松地瓦解这一次的兵戎之争。
企图逃出城的朱德昭在北城口被拦下,他连逃走都浩浩荡荡的,十几辆大车装满近年来搜刮的民脂民膏,带上的家眷除了正妃和两名侧妃,以及世子朱玉鸿、嫡女朱玉凤,居然还有三十几名如花似玉的女子在车队中,留下踪迹让禁卫军追上。
征南将军席复久是纸糊的老虎,看似饶勇善战,其实是争功诿过的绣花拳头,放下锄头、重拾兵刃的曲家后人一到来,马上吓得弃剑求饶,把头磕到破了也不敢。
文武百官牵连甚广,有百人下狱,十五户勋贵人家遭到眨职或削爵,抄家者不在少数。
皇上仁厚,罪不及亲家,虽未灭九族,但参与谋反一案的官员大多遭到流放,家产充公,其家眷的日子自然是不太好过,想要如往日那般风光,大概是痴人说梦了。
主谋朱德昭削去亲王爵位,小王爷朱玉鸿夺其世子封号,父子二人与其妻妾子女眨为庶民,终身圈禁于皇庄,无诏不得擅自进出,派有五千重兵防守四周。谋士及从犯则一律斩首示众。
至于有功者都得了皇上的赏赐,赵无眠也在皇上命令下带了邵小蓉入宫,而皇上并未计较他安排假的江淡雪出嫁之罪,甚至认为邵小蓉有功的给了赏赐,一番交谈相处后也很喜欢她,时不时就召她进宫——
“你刚说这叫什么?”明黄长袍绣着五爪金龙,碧绿色的玉扳指价值不菲,而这全国身分最尊贵的男子手上拿着数张纸牌。
“扑克牌。”
“扑、……扑刻牌?”明明是纸做的,哪有刻字?他把牌藏到袖里。
“皇上,你怎么好的不学尽学坏的,居然还偷牌,这是作弊行为,一国之君。可带头使坏,万一上行下效,国将腐败,不可不慎。”哪有人输了不认帐,偷藏牌在袖子里。邵小蓉眼尖,一见到马上嚷嚷起来。
“你哪只眼看见朕偷牌,是不小心掉到朕袖里,普天之下还没人敢指着朕鼻头大骂,你这那脑袋不要了是不是,朕随时可以摘了它。”还敢顶嘴,真是活腻了。
“皇上,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不能睁眼说瞎话,你偷的技巧那么拙劣,民妇一眼就瞧见了,你怎能以死罪逼民妇颠倒是非。”皇上是赖皮鬼。
“朕拙劣?”皇上气呼呼地吹胡子瞪眼,很想巴她后脑勺。“敬之,你这媳妇儿是怎么回事,没教好就不要带她出来丢人现眼,朕是九五之尊,她当朕是市井小民。”
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赵无眠笑看跟一国之君在玩牌的妻子。
“皇上,臣早说过她是个胆大的,只有她不想说的,没有她不敢说的话,胆子大到老虎都敢捉来砍几刀,连臣都是她口中的‘受灾户’,受害颇深。”唉!家有恶妻,夫纲不振。
赵无眠字敬之,由外祖父所取。
“哼!让朕一回会少斤少两吗?她赢得乐呵呵,朕输得灰头土脸,为人臣子有这般不识好歹,不敬君上吗?简直岂有此理。”
“皇上,你第一错,错在拙荆是个贪财的,你拿金豆子跟她赌,她当然非赢不可了,第二错,她本来就是不要脸皮的,跟她讲道理是皇上吃亏,没规矩是祖母纵出来的。”他也有一半责任,但他绝对不会承认。
“嗯!嗯!甚是、甚是,朕受教了。”果然不要脸天下无敌,他得把这一招学起来,日后那些老古板再逼他纳妃立嫔,选一堆貌不美、品性不佳但却是重臣之女的女子来残害他,他就脸皮厚到底,表面虚应,实则充耳不闻。
皇帝这位置不好坐,白日忙国事,得和臣子们斗心计,夜晚后宫也无法放松,喜欢的嫔妃不能宠,不爱的嫔妃也得照顾,只为平衡朝廷势力。
当皇帝反倒不能恣意妄为,在国家大事的责任下,哪怕他不过三十多岁,心境却有如老人了。
所以皇上特爱找年轻臣子聊聊,以解满心的哀怨,譬如赵无眠、顾兰农、柳公谨等少年才俊,看到他们的意气风发,他觉得自己也找回雄心壮志。
如今又多了一名邵小蓉,他三天两头召她入宫,每回虽被她的直言气得龙颜大怒,却又欣喜于像多了个朋友,而赏她一堆好东西她的胆大颇得圣心。
“你们不要当我不存在行吗?我真的很胆小,又怕死,要不是皇上赐了一面免死金牌,我死也不进宫伴驾,输不起就别玩嘛!哪有人赖帐。”伴君如伴虎呀!
邵小蓉拨了拨挂在胸前的金牌,脖子重得快抬不直。那是纯金打造的朱凤金牌,巴掌大却重得很,上面非常逗趣地刻上“免死金牌”四个字,好昭显此牌的重要性。
但她越看越像狗牌,那些宫女、太监一瞧见她胸口的金牌,个个掩口吃笑地从她身边走过。
“听听,这是你家媳妇说的话,本来朕瞧她颇得朕心,要赐你个官儿做做,瞧她小人得志的乖张样,朕要收回成命,不封赐了。”哼!赶快来巴结朕,否则……
“官大事多,”没什么大志气的邵小蓉凉凉地回了一句,然后把小山似的金豆子扫进绣了捧蜂蜜罐子小熊的提包里,又嘀咕了句,“做大官有什么好?没听过人说,悔教夫君觅封侯哦。”这句话一出,皇上愣住了,赵无眠则低头轻笑。
“什么悔叫夫君觅封侯,今日朕就要教你悔不当初。小德子,拿纸笔来,朕要封赵敬之为致远侯……”
“皇上,臣之父仍健在。”依律,父在,子不承爵。
“他还没死?”又是一个脸皮厚的,犯了那么大的重罪还不一死以谢君恩,还有脸苟活于世。
“犹是康健。”那是还将一名侧室踹到腿残。
皇上不悦的嘀咕着,“老不死的,哼!山不转,路转,世子这位置就由你来坐吧!暂代侯爷之责,世世代代由你子孙承爵,旁支不得僭越。”
他宣完旨后看了邵小蓉一眼,她完全没动静教他觉得很不够意思,这么大的礼还不来谢恩。
致远侯与和亲王被板倒了,不少往来的官员都受了株连,唯有致远侯与其世子赵无痕因赵无眠的缘故而获得轻判,仅卸了朝廷职务,在家软禁而已。
不过这也够受了,父子俩拘在同一个院落,地方就那么小一个,抬头不见低头见,早见晚见见多了也会烦,难免为了一点小事生龃龉,早晚吵闹,朱纤曼的死更令两人几乎反目成仇。
忤逆不孝的赵无痕被父亲踹了好几脚,内伤甚重,而赵梓林被混帐儿子气到吐血,躺在床上好几天起不来,吃的药在某人的好心下苦如黄连。
“皇上,臣在祖谱上的身分是庶子。”
“真啰唆,朕一时心血来潮想赐爵封侯,你倒是在那推托,大不了把你登记在正妃名下……”他当皇上容易吗?忙完国事还要操劳臣子的家事,可怜呀。
“皇上,臣的生母才是正室。”朱纤曼不配为母。
洗着牌的皇上默然地看了赵无眠一眼,再瞧瞧数金豆子的邵小蓉。他非常赞同她说过的一句话,这赵无眠果然是个腹黑的,兜了一大圈就等在这儿算计他。“传朕旨意,致远侯侧妃曲氏为正妻,赐二品夫人,即日起入宗祠享子孙香火,为宗妇。”
“谢皇上恩典。”赵无眠下跪谢恩。
他没好气地一挥手。“谢什么谢,你家媳妇忙着敛财,看也不看朕一眼,这赏赐她还看不上眼。”
你们君臣过招关我什么事?我只是来凑热闹的丑角。邵小蓉当没听见皇上的讽刺,径自数着今日的收获。
“皇上,你口口声声的媳妇儿只是臣的小妾,于礼不合、于礼不合。”赵无眠摇头又叹气,好像这名妾室上不了台面,有负皇上的抬爱。
“你……你好个赵敬之,得寸进尺呀!吃定朕了是不是,今日朕就栽在你们这对贼夫妻手上。小德子,再拿纸来,赵家妇邵氏接旨。”封了这个,看你还怎么阴朕。
“皇上,民妇可不可以不要受封,每次进宫都要穿得像棕子似的,一堆重得要命的首饰挂满一身,很累呐!”还是当个小妾轻松,不用一有节庆就得入宫与君王同庆,与一群话不投机的命妇挤在一起,低头说闲话,聊是非。
居然有人拒绝受封,皇上气到嘴歪了。“跪下,君无戏言,朕说封就封,谁敢有异议。”
“是,皇上,民妇听封。”心不甘情不愿的邵小蓉先拿软垫垫在膝下,然后才两膝慢慢下跪。
呿!敬酒不吃吃罚酒,给她封赐竟当赐毒酒一杯。“查致远侯世子有妇邵氏,贞静婉柔,淑慎维则,端仪恪恭,今日起由妾室抬为正妻,赐三品夫人,享朝廷俸禄。”
享朝廷俸禄?!邵小蓉两眼倏地发亮。“皇上,是有银子拿的意思是吧?”
“嗯!”他点头。
一听到有银子,她谄媚地眯眼直笑,说道:“多谢皇上赏赐,民妇……不,是臣妇给你磕头,愿皇上龙体康泰,事事如意,龙子龙孙多如天上星,鸾凤合鸣喜征战……”
“噗!你……你说什么,鸾凤合鸣朕晓得,喜征战又是何意?”难道要他御驾亲征。
“咳!是指皇上大展雄风,征战多回气不歇,金枪不倒喜迎凤。”男人嘛!不就爱计较那回事。
听懂意思的皇上气笑了。“听听,你这媳妇儿多贤慧,让朕夜夜春宵,精尽人亡,朕的日子有那般清闲吗?”
不清闲你在干什么?我很想回去补眠欸——偷偷打了个哈欠的邵小蓉揉揉发酸皓劲,心想皇上的长舌几时才会消停。
“臣羞愧。”赵无眠笑着拱手。
“罢了,罢了,叫你媳妇儿让朕一回,朕给了许多赏赐,为人臣子者总该回报一二。”他威胁着。
“这……”他为难地看了一眼妻子。
“皇上,亲兄弟明算帐,输赢靠的是本事,并非比官大官小,身为一国之君要有大家风范,做臣子典范,不可仗势……”
“停停停,朕耳朵痛,敬之,你是养不活自己的女人呀!怎么养个贪财的,算计朕的小金库,带走、带走,别再让朕瞧见她贪婪的嘴险。至于扑刻牌,充公。
“是,臣遵旨。”终于肯放行了。
怕皇上反悔又留人,赵无眠扶着爱妻细腰,健步如飞的出宫去,一步也不曾回头。
她抬眼,瞧见他额际有汗珠,“敢算计皇上还冒冷汗。”嫁了个腹黑夫,这辈子她别想有安宁日了。
“我是被你的胆大包天吓的,居然敢抗旨。”套句她常说的话,小心脏快蹦出来了。
邵小蓉娇笑,美得有如春花。“胆子不大怎么伙同黑心夫阴皇上一回,你这回可顺心了。
赵无眠低笑。“你终于承认自己是胆大的,不容易呀!蓉儿爱妻,把圣旨拿给老太君瞅瞅,准让她笑得多吃一碗饭。”
“什么爱妻?羞死人了!”她两颊飞红,推了推靠得近的夫婿。
“蓉儿,生个孩子吧!是你我爱情的延续。”他轻握她白嫩小手,眼露柔柔深情。
悄悄地,她轻点头,面红如霞。
爱上了,总要认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