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么时候躲在那里的?」待长治离开,金如秀才咬牙问龙静。
可恶,他怎么没发现长治也在里头。
「他一直站在竹篓那边,你没看到?」她皱着眉。
长治并不比他矮,那么高大的一个人他怎会没看到?
「我只想见你,当然只看得见你。」
她听着,粉颊微烫。「胡说……」她走到大锅前,假装专心炒着桔梗,不敢看他。
她知道他直率,但这种话可不可以不要天天说,在家也说,在外也说……很羞人耶。
更糟的是——
「你刚刚还没跟我说,你给阿清什么。」他从她的背后环抱住她。
龙静蓦地僵硬如石,屏住气不敢轻举妄动。
就是这样……他近来老是动不动就抱着她,而且抱得好自然,体温透过彼此的衣料,直接熨烫到她的背上,让她的心像是要窜出胸口般,跳得好急好乱。
「嗯?」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际,教她不自觉地结巴。「那那那只是个香囊,里头装的只是一些千燥的花末而已。」
「我也要。」他低喃,温热的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颈项。
他当然闻得出那香囊里头装的是什么,但重点是—他也要!
「你……放开我啦!」她细如蚊鸣的声音半点威胁性都没有,反倒更激起他狩猎的渴望。
「换句新的吧。」他张口吻上她白玉般的耳垂。
龙静吓得缩起肩,转身想要从他手臂下钻出去,反倒是被他顺势泡入怀。
「你……放开啦!」她被迫埋在他的胸口,被迫受制于他充满力量的怀抱,属于他的气息浸染着她。
「你干么表现得好像我在调戏你。」他暗啐了声。
拜托,他又不是什么地痞流氓会在街头巷尾调戏良家妇女,他们就要成亲了。
「你就是在调戏我。」她闷声道,不想让他发现她好害羞。最近只要面对他,她就会突然紧张到全身变得僵硬,反观他,别说紧张,根本就是得寸进尺。
「谁在调戏你,是你先强我的.我现在不过是礼尚往来。」
她羞得赶忙抬手捂住他的嘴。「闭嘴啦。」
金如秀笑得坏心,轻啄着她的掌心,吓得她缩手,他便俯身吻上她的唇。
唇瓣贴覆的瞬间,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她的唇依然柔嫩,依然甜美,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汲取更多。
龙静不知所措地瞪大眼,感觉他的舌钻入口腔之内舔吮每个角落,吻得又深又激烈,像阵狂风暴雨般,让她的头好晕,几乎站不住——
「傻瓜,呼吸呀。」他粗嘎的嗓音噙着笑。
她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有呼吸,难怪会头晕目眩。「你……太逾矩了。」居然亲她,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真是太羞人了。
「龙静,你强我,我都没说你逾矩,咱们现在都论及婚嫁了,亲一下有很过分吗?」更气人的是,他住在龙府竟被迫和她分房,而且他还是住在西厢离她最远的那间房。
她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他是会把她给吃了不成,就算他真的很想吃她,也会先跟大夫确定过后,再通知她好不好!
「……歪理!」
「我们都还没成亲就有孩子,你说,谁比较逾矩?」
龙静垂眼不语,俏颜烧烫。
「喂,什么时候提亲啊?」他催婚着。
他不能不催,因为只要他没动作她就跟着耍赖,简直不当一回事。
「我肚子已经开始大了,这样子……」她从没想过成亲,现在突然要她筹备婚礼,她还真的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况且要缝制喜服也需要一点时间,可就算现在量了尺寸,到时候还不是一样得再改。
不如等孩子生下后再……
「你也真了得,要是我不出面,依你的个性,就算顶个大肚子在外头,你也不在乎别人的指指点点,反倒是现在要你提亲,你就吞吞吐吐、推三阻四的,你到底要不要对我负责,给我一个名分?」
他夜夜到她家过夜,图的是什么,不就是要给她压力,要她赶紧筹办婚礼,当然,他要是能够陪着她一道入睡是再好不过。
「外头的伙计不都叫你姑爷了。」
「那是应该的。」
「那不就好了。」
金如秀额际青筋颤跳着。「龙静……你要我在外头以什么身分自居,怎么跟别人说我多了一个新身分?就说我是龙静的男人?龙静的情人?还是龙静的……小白脸?」
「你在胡说什么?我……」她突地一顿,下意识地按着肚子。
「怎么了?」瞧她脸带红晕唇却泛着白,教他不由得探向她的额头。
「肚子不太舒服……」微微地抽痛,似乎有些不对劲。
「先到外头吧,里头这么热。」
「可是火……」
「叫长治进来看着。」他不由分说地抱着她到外头,瞧见长治正盯着阿清摘花,他扬声唤道:「长治,里头交给你,我先带你家小姐去找大夫。」
「小姐身子不适?」
「没有,你放我下来。」龙静轻拍一下金如秀。
金如秀眯眼瞪着她。「你不会是在耍我吧,龙二千金。」刚刚说不舒服……离开炒花房就好了,太明显了,根本是装病转移话题。
「哪有,我刚刚真的不舒服……」直到现在还是微微痛着。
金如秀不怎么相信地放下她。「算了,就算不找大夫,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她有孕在身,本来就该多休息。
「可是有订单……」
「那是我帮你找的订单。」为了弥补龙家之前的损失,所以他好人做到底,替她拉了不少独门的订单。「早知道会让你这么累我就不帮了,再不然,明天开始我来处理。」
「你会?」
「我都玩了几天了还不会?」他是这么鳖脚的角色吗。「我今天还带了沉香来。」
「沉香弄进灯油太奢侈了,沉香本身就可以点燃,香味可以持续很久。」
「那升麻呢?」
「人家会以为我们是在开医馆。」
「算了,那就照旧吧。」要不要多制作几种新灯油他无所谓,他图的是和她相处的时间。「好了,咱们先回去。」
「不成,你要先把阿清送回去。」
「啊?」
「要不然我们一起回府龙嫣就会看到他。」
「……」金如秀闭了闭眼。
在龙静的坚持之下,他金二少得要让并成驾马车送阿清回金府,而他则只能带着她和巧瓶步行回龙府。
所幸,龙家的榨油厂离龙府不会大远,进了城门再转向春衍街就到了。
但就在他们刚离开榨油厂,还没走到官道上,便有人拦路寻衅。
「小姐……」巧瓶吓得紧抓着龙静。
龙静环顾四周,心也跟着凉了一半。
这是怎么回事……个个都蒙着脸,手举着大刀……这是山贼吗?可从没听说过崆峒城外有山贼出没。
「窦大少,特地请来这么多人招待我,会不会太大费周章了?」金如秀眉眼不动,唇角斜勾着。
「老子把脸蒙着你还认出是老子!」其中一人火大地拉下覆面巾,恼声咆哮。
「满身铜臭,想认不出还真难哪。」金如秀哼笑一声。「还有,你不是我老子,少在我面前喊老子。」
窦大少恼火地握紧大刀,高喊着,「给我杀!」
就见金如秀慢条斯理地抬起手,比出了二,「窦大少给多少,我给双倍的价钱,把窦大少给抓起来!」
今天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根本不需要跟他们罗唆,可问题是,此刻他的身后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能不见血自然是最好。
窦大少闻言放声大笑,「你以为这些人是你能用钱打动的吗?更何况现在杀了你,你身上带着的钱不就都是我们的,给我上!杀了他,那两个女的就随你们处置!」
一声令下,几个蒙面杀手立刻逼近。
金如秀暗啧了声,抽出腰间摺扇,先击中第一人的眉心,反身闪过直劈而来的大刀,回身一个肘击毫不客气的几乎打歪对方的下巴,出拳直中另一个人的心窝,扫腿挥拳,擒腕夺刀,刀落时不见怜悯,血水顿时喷溅八方,是身后的凄厉尖叫声让他硬生生顿住了动作。
回头,对上龙静写着惊吓的眼。
那眼神是针对他的无数恐惧,教他因杀人而嚣狂的心急速冷却,也在同时,他瞧见龙静突地拔腿奔向自己。
他不明就里,就在她撞开他的瞬间,瞥见一道银光挥下,他想也没想地掷出手中的大刀,准确地敲落对方的大刀,却来不及阻止她被推倒在地。
「啊……」龙静向前扑去,发出低吟声。
金如秀见状,眯起阴鹜利眸,咬牙低咆着,「混蛋,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他形若捷豹,行动如迅雷,单脚点起地上大刀,刀落只余残肢惨呼,不过眨眼工夫,遍地无完尸。
巧瓶已经吓得脚软跌坐在地,连话都说不出口。
金如秀遏抑着体内的嗜血快意,丢下大刀,回头将龙静抱起,却瞥见她的身下竟渗着一片红。
「龙静!」
他心头一紧,立刻抱着她飞步狂奔。
金如秀抱着龙静回到金府,立刻差人找来大夫。
他一身血红,引来金府上下的注意,金家人全都聚在桃花源里。
「这位夫人是因为外力冲击所以险些小产,这段时日务必小心,让她在床上安胎,再服十来帖的安胎药应该就无碍了。」大夫诊断完如是说。
金如秀听完松了口气。
「不过夫人近日内是否有闻到靡香,或是接触到红花之类的物品?」大夫再问。
金如秀不禁皱起眉。「没有。」
扇香的香味极浓,他不可能没闻到,而且他相信龙静也会注意,至于红花,红花的味道较淡,要是和其他东西混杂在一块,倒有可能被掩盖过去,难道说,药材行的伙计拿错了药材给他?
这些天他拿了好几款磨成粉的药材过去,伙计在放置时弄混了也不是不可能。
送走了大夫……屋子陷入沉默。
「小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一会儿于观贞才沉声问。
「我……」望着还昏迷的龙静,他眉头紧锁地将事情的经过说过一遍。
于观贞头痛地捧着额头。「你……」
「他们不该伤到龙静!」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杀人!」
「那些败类留着做什么,况且,他们是以杀人为生,我杀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
「那么窦大少呢?」
「我没要他的命,我只是砍去他的双脚,等着把他押到大牢里。」
于观贞叹口气,知道儿子说的都有理,可是……「小秀,你可知道为何从小娘就管你特别严?」
金如秀垂眼不语。
「因为你行事容易冲动,就跟你爹年轻的时候一样,我怕你犯下大错,伯你犯下无法弥补的错。」于观贞轻抚着他的脸,以指揩去他脸上残留的血渍。「记住娘今天说的话,一定要记住,不管再恼再怒都要三思再行。」
「……娘,我知道了,我会记住。」
「二少,龙二夫人来了。」并成站在门外通报。
「请她进来。」金如秀吩咐着。
「待会好好跟你岳母解释清楚,我先跟你爹还有你大哥商讨郊外那些事要怎么处理。」于观贞说完,由着金秀外将她扶起。
「是。」
待众人离去,金如秀趁机更衣梳洗,之后落叶和巧瓶便在并成的引领之下,来到了他的寝房。
巧瓶一见到金如秀,便瑟缩在落叶的身后。
金如秀简单地叙述过事情始末之后,便差巧瓶和并成先去熬药,让落叶留在房里陪伴龙静。
他想,龙静要是醒来,瞧见母亲一定会比较安心。
想一想,他决定走一趟药材行,除了再替龙静准备几帖安胎药,更是为了问清楚,到底是谁将红花给加进他让龙静做灯油的药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