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望着身畔熟睡的男人,慢慢拿开他搂着她腰的手臂,爬了起来,坐在案前写了简短的信柬,再从柜中找出一瓶新灯油,将它加在油灯中。
跟着回到他床畔,含泪看着心爱的男人,她伸手摸着他俊逸的脸颊、方正的下颚,最后俯身吻上他的眉眼鼻,这才掩住唇,强忍着哽咽的声音离开房间。
来到与五阿哥相约的地点,却不见他的人,深深只好在巷中徘徊了会儿,才瞧见他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
“只有你一人?”他小声问。
“你不会看吗?”她怒视着他,“我知道像你这种人绝不会大意的。”
“聪明!那走吧!”他朝前面比了比。
“宝物呢?东西没交出来,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她可没忘了自己来此的最终目的。
“现在还不能交出来,得等天亮,难道你要在这大半夜找人将宝物送回去?”惟镐说着,便继续往前走,“放心,我说了那东西对我面百已经没用处了。”
“好,就等到天亮,如果你敢骗我,我就服毒自尽,毒药我可是早就准备好的。”她早就准备好毒药草,就连寝房的迷香油灯也是她事先调制好,就为了让博冷桐多睡一会儿,好让她可以顺利离开。
“什么?”他猛地回头,“你还做了准备?”
“没错,该防的我都得防,如果拿不回我要的东西,我宁可死。”她说得郑重,一点儿都不像说假。
“是,你可以尽量防,但你一定是我的了。”在于他,深深的确要比那个卖不出去的宝物要来得值钱。
等了许久,天终于亮了,这时深深又提了一次,“我要的宝……”
“行了,交给你可以了吧!”
惟镐这才将包在红锦盒里的金玉蝉交给她,深深打开一瞧,的确和博冷桐所形容的一模一样!
她随即将它包裹好,在路上找了个约莫十三、四岁的男孩,将东西交给他。
“小兄弟。”她走过去将花布包递上,还给了枚银子,“这枚银子给你,能不能请你将这东西送到提督府,你知道在哪儿吧?”
“知道是知道,但是这东西要交给谁?乌男孩问道。
“交给提督。对了……”她又将发上的玉簪拿下,“将这簪子给提督看,他就会明白。”
“好,我马上去。”他接过手,立刻往提督府走去。
“一定要送到喔!”深深不放心地扬声说道。
“我会的。”男孩回头对她摆摆手,便朝前快步奔去。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快走吧!”天色已亮,惟镐担心倘若她还待在京里,是很容易被人认出来的。
深深不得不跟他离去,每走几步就回头张望,希望那位小兄弟能不负她所托,将宝物平安送到博冷桐手上。
*
博冷桐猛地张开眼,直觉脑子一阵昏眩,他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才发现深深已不在床上,而屋内飘荡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这是?”他恍然醒悟这股味道不寻常时,同时瞧见在深深的枕上放着一封信。
他抖着手打开信,上头只写着几行字,却表达了她心中的千言万语!
冷桐,我走了,别问我去哪儿,只要记得曾答应我的话,替我孝顺我爹娘,帮我照顾园里的花儿,还有……忘川水由我去跳,你还是喝了孟婆汤吧!让我看着你一次又一次,这就是我的幸福。
这是深深的字迹!这丫头为什么要写这些?她说她走了,又是走去哪儿?她爹娘就快到了不是吗?
即便脑子浑沌,他还是勉强起床穿戴好衣物,才走出房门,就见阿莫远远奔了来。
“大人!你起来了。”阿莫先请安,才道:“外头有位小兄弟拿了这玉簪子来,说有样东西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什么玉簪,我看看。”博冷桐立刻接过手, “这不是少夫人常用的玉簪子?”
“这是少夫人的,那……少夫人呢?”阿莫惊愕地问道。
博冷桐没有回答,旋念一想,“你说的那位小兄弟呢?”
“在大门外。”
“我出去瞧瞧。”博冷桐立即朝大门的方向走去,到了大门口,只见一位小兄弟怯怯地站在那儿。
“这位就是提督大人,还不拜见?”阿莫赶紧提醒男孩。
“是……”男孩抖着双腿正要跪下,却被博冷桐阻止,“不必多礼了,快告诉我,这支玉簪子是谁给你的?”
“我方才经过离市集不远处的泉虎口时,一位大姊姊将这个布包交给我,要我交给提督大人,还拿了这支簪子说要给大人看。”说着,男孩便将花布包递上。
博冷桐接过手,翻开布包后,浑身瞬间震住,“这……这不就是镇国宝金蝉玉吗?”
“大人,东西已经找到了?!”阿莫凑上前瞧了眼。
“深深到底做了什么,她怎么可能会找得到金蝉玉,难道……是惟镐那家伙?!”他拳头猛地握起,“去把秋菊带到大厅见我。”
“是。”阿莫往府邸里快步走去。
博冷桐转向男孩又问:“小兄弟,那位大姊姊交给你这东西时,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有,还有一个大哥哥。”他想了想。
“好,我知道了。”博冷桐心里已有数,从腰带里又掏出一锭银子交给他,“你可以走了。”
“谢谢,谢谢大人……”男孩收下银子,开心的跑开了。
博冷桐回到大厅,这时阿莫也已经将秋菊带到。
“秋菊,这几天可有奇怪的事情发生?还有,少夫人可曾和五阿哥会面过?”博冷桐一针见血地道出疑问。
“这……”秋菊一愣,“大人,你怎么知道?”
“快告诉我详情。”博冷桐急促地问。
“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和少夫人去逛市集时,突然一个男人挡住我们的去路,我听见少夫人喊了他一声五阿哥,不过那人衣衫褴褛,怎么看都不像是阿哥,之后少夫人要我去茶行等她,她便留在那儿和他谈了会儿。”秋菊说到这儿便跪了下来,“人人请恕罪,我不知道这事这么重要,否则我早就向大人禀报了。”
“起来吧!”博冷桐揉揉眉心,“我要去泉虎口瞧瞧。”
他快步走到马厩,一跃上马后就直往泉虎口奔去,想着深深极可能落入惟镐手中,他一颗心更是焦躁不已。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呢?”他从没想过要牺牲她来换取自己的平安啊!更让他不安的是,惟镐那个浑小子不知会对深深做出什么事!
想了想,他掉转马头,直往公务处而去。
一入内,他立刻找到燕阳海,急切地命命道:“少夫人已经替我将镇国宝找回来了,但她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找到她。”随即简单说明了事情的始末。
“是,属下立刻找来人马去找少夫人。”燕参将回道。
“既然他们曾经过泉虎口,那儿通往外地只有两条路,我们分头去寻,最后再会合。”下达完命令,博冷桐匆忙离去。
燕阳海赶紧去调派人手。
*
惟镐平时不务正业,鬼主意特别多,怕露了馅被博冷桐的人马追上,一路上他不时绕道,还故布疑阵。
“你到底要去哪儿,干嘛绕来绕去的?”深深自认体力不错,但是在他这般折腾下,已是精疲力竭。
“不这么做如何逃过他们的追缉?我可没这么笨。”惟镐睨着她冷笑。
“你的心思这么缜密,为何不做些有意义的事,老说皇上不信任你,那你就该做给他看呀!”深深希望他能及时回头。
“呵!别跟我讲道理,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说再多也没用,反正我们两人作伴,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他的笑还是那么刺眼。
“算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深深已经走不动了,从太阳尚未升起便一直走,如今太阳都快下山了,一整天都没进食,谁挺得住呢?
“你能不能走快点儿?”瞧她愈走愈慢,什么时候才能出关呢?
“我走不动了,如果怕我成为累赘,就杀了我好了。”她这次出府就没想过可以活着回去。
“杀你?我怎么舍得呢?”他折回她身边,“别老是瞪我,晚上一到,我会让你再也离不开我。”
“我劝你最好别动歪脑筋。”她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
“哦~~如果我真的对你怎么样,你打算怎么做呢?杀了我吗?”他哈哈大笑,“别妄想了,你是敌不过我的。”
“我好心劝你,你不肯听就算了。”她索性坐下,“我真的走不动了,肚子也好饿。”
“难道我不饿吗?”
“那我去找吃的。”她又站了起来。
“不必,你哪都别想去,乖乖给我待着,等天色暗了再出去找。”事实上他又累又渴,倚在树干上猛灌水。突然,他看见前面有块平地,“去那儿休息吧!生个火暂时待一晚。”
深深只好朝那儿移步,沿路拣着干柴,她不停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即便死也要再见博冷桐一面。
到了那块空地,才发现旁边全是长及腰的草地遮掩,倒是挺隐密的,这让她不禁有点颓丧,多希望有人能够发现他们呀!
所以,她生了火,故意将火烧得旺,就是想为自己留下一线生机。
“把这几块冷掉的饼烤一烤就可以吃了。”惟镐也走了过去,丢了两块饼在她脚边。
“这种东西只会愈烤愈硬。”
“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还挑食呀!”他坐到她身边,捱近她柔软香郁的身子,“给我抱抱,解解我的闷。”
“你走开!”深深站了起来。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娘儿们!知道我今天忍了多久,我早就想将你占为己有了。”他邪恶的话语吓得她愈退愈远,“别想跑,你是跑不了的。”
“我警告你,你如果敢动我,绝对会后悔的。”她直瞪着他,拳头抓着东西紧握着。
“你这一说我可好奇了,你想怎么要我的命呢?”惟镐跟着站起,慢慢逼近她,“别退了,那儿可是山沟呀!”
“我就算死,也不想让你碰一下。”她回头正想往下跳,却被他用力给抓了回来,整个人摔在泥地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