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娣将鞋子摆好,抱着小狗走进客厅,一看见韩慎爵在家,立刻向他献宝。“韩大哥你看,我帮‘韩小爵’买了一件超人装,可不可爱?”
韩慎爵脸色阴沈,冷冷地问:“你们去哪里了?”
注意到他冷冽的眸光,心锑灿烂的笑容尴尬地僵在脸上。“慎祈他约我去逛街……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了?”韩慎祈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你还记得今天要回医院复诊吗?”他一整晚担心她的状况,焦急到坐立难安,没想到她却忘记两人的约定。
当听见她和韩慎祈的嬉笑声时,焦急一整晚的情绪顿时化为一把无名火,猛烈地窜上胸口。
“我忘了……”她咬着下唇,不知所措地伫立在原地,觉得对韩大哥好抱歉。
“教授将你托付给我,我就有义务照顾你的生活,如果你不想回医院复诊,那就趁早打电话告诉我,不要浪费我的时间。”韩慎爵厉声指责她的迷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难堪地僵在原地,原来对韩慎爵来说她只是父亲的请托,他对她的好纯粹是义务与责任。
那个吻,原来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
她的眼眶蓦地红了起来,趁着泪水决提前,她抱起小狗,躲进房间。
韩慎祈站在一旁,有些看不过去,一把将韩慎爵推入书房,不让心锑听见两人接下来的争执。
“不过是忘记回医院复诊,有必要对她这么凶吗?”韩慎祈关上房门,口气不善地问。
“这是我和她的问题,不关你的事。”韩慎爵一脸郁闷。
“今天是我约她出去,这件事就与我有关。”韩慎祈打定主意要为心娣出头,谁叫老哥的态度这么冷。
今天出门后,在他的诱哄和套话之下,心娣终于承认她喜欢老哥,而这家伙明明也在意她,态度却这么不坦率。
真是的,诚实面对自己的感情有那么困难吗?
“如果你的假期结束了,就滚回去工作,继续卖弄你的色相,少待在这里碍眼。”韩慎爵没好气地说。
“我走了,那小美人怎么办?”韩慎祈凉凉地挑衅。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韩慎爵眯起黑眸,冷冷地瞪着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庞。
“我觉得她很可爱、很纯真、很需要被保护,应该很适合当女朋友,话说回来……我好像没有和这种类型的女生交往过。”韩慎祈很不怕死,偏要故意火上加油。
“心娣不是那种可以陪你玩爱情游戏的女生,别惹她。”韩慎爵的表情更冷了,黑眸里的怒焰却反而更炽烈。
“也许她会是那个让我安定下来的人,谁知道呢?”韩慎祈愈演愈投入,他倒想看看老哥要撑到何时才愿意对自己的心坦白。
“韩慎祈,你对爱情的态度会让心娣受到伤害,我不准你惹她。”他不愿承认这是自己的私心,却找不到其它理由解释为什么自己的态度会如此坚决。
韩慎祈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你又知道我会让心娣受伤了?”
“总之,你爱去哪里把妹、爱跟谁谈恋爱都行,就是不准碰心娣。”他下达最后通,以往他对慎祈总是纵容,唯独这件事他绝不让步。
“为什么?”韩慎祈明知故问,心中暗自窃喜,原来一向理智沉稳、冷静自持的老哥也会有失控的时候,太有趣了!此时不兜着他玩,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心锑是方教授的女儿,我有义务保护她不受到伤害。”最后,他只能以这一点警告弟弟、也提醒自己。
他承认自己受到心娣的吸引,尤其是台风夜的那个吻,让他的理智失控,也让他更加笃定对她的感情。
然而愈是如此,他愈是不能表白。
他不能确定自己追求的生活,是不是心娣想要的未来?
***
她太过年轻,未来还有许多可能性;而他只想停下追寻兜转的步伐,渴望稳定长久的恋爱关系。
韩慎祈看出他眼底的挣扎,决定再下猛药,希望老哥受到刺激后,能更坦率地面对自己与心娣。“你知道你的行为很好笑吗?”
韩慎爵不回话,神色紧绷,下颚隐隐抽动。
“把心娣接回来家里照顾,对她嘘寒问暖,还不准其它男人去爱她,现在是怎样?在玩美少女养成计划的进阶版——‘娇妻养成计划’吗?”韩慎祈不怕死地猛踩地雷。
“你……”他狠狠瞪了韩慎祈一眼,第一次发现这张嘴脸真是有够令人讨厌,恨不得一拳打掉他嚣张的笑容。
“想打我吗?”韩慎祈不怕死地挑了挑眉。“欢迎动粗,不必客气,不过我也会还手就是了。”
韩慎爵抡紧拳头,强忍着揍人的冲动,提醒自己不能中了激将法。
“老大,别说我没提醒你,我后天要去澳洲拍广告,如果我这张脸被你毁了,可能要劳烦你牺牲一点,帮我去拍广告。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是不介意借你揍两拳消消气啦。”看到老哥额头爆青筋的模样,韩慎祈笑得痞痞的,得意地离开书房。
韩慎爵揉揉抽痛的太阳穴,走到窗边,眺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秋天的晚风吹入窗内,吹乱他的发梢,却吹不散满腔的郁闷……
该怎么办呢?他该拿那个荏弱又无辜的小家伙怎么办呢?
爱或不爱都好难……
深秋的凉风吹起,将枫叶染成了橘红色。
方心娣走进C大的校园,看着悠游于“澄月湖”的天鹅和跳跃于树枝间的松鼠,感觉一切还是那么熟悉。
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来这里玩了,小时候她常和母亲在“澄月湖”前拿面包屑喂小动物,但在母亲病逝后,她的生活也变了,放学后就得到画室或补习班,很少再踏进这座校园了。
秋天是离别的季节,也该是向韩慎爵说再见的时候,她的脚伤已经痊愈,再也没有留在他家的理由了。
她被他讨厌了吧?
她对他的依赖令他厌烦了吧?
如果她离开,他应该会比较轻松吧?
他的疏离与淡漠,给了她所有问题的答案。
确定他今天下午没课后,她到工作坊将烧制好的琉璃取回,仔细地以泡棉包好,再放进精美的手提袋内,准备在今天交给他。
穿过林荫大道进入国政大楼,心锑搭乘电梯直达八楼的研究室,深呼吸一口气后,她才鼓起勇气叩门。
“进来。”
她推门而入,佯装坚强地挤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以轻快的语气打招呼。“韩大哥,你在忙吗?”
看到她的出现,韩慎爵有些讶异。“心娣,怎么会来学校找我?”
“刚好我下午休假,所以跑来学校晃一晃……”她的笑容很灿烂、口气很轻快,想藉此掩饰两人之间的隔阂。
“找我有事吗?”韩慎爵起身替她冲了一杯热茶。
她一脸神秘,将手中的提袋递给他。
他疑惑地盯着那袋“不明物体”。“什么东西?”
“这是要送给你的礼物。”她漾出一抹甜甜的笑容。“拆开来看看吧!”
韩慎爵接过提袋,拆开厚厚的一层泡棉,里头是一尊约三十公分高的琉璃,那模样是一个手里持着书卷的男子,脸上还戴着一副眼镜,仔细一看,神韵,姿势都和自己几分相似。
“喜欢吗?”她努力维持笑容,本来以为这会是定情物,没想到却成为离别礼。
她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全心全意地投入,才终于完成这尊琉璃。
这是她对他最初的爱恋,也是最后的感激。
“这个是……”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轻轻抚着透着蓝色光泽的琉璃。
“我自己烧制的,还喜欢吗?”她讨好地问。“我之前学了三年,不过太久没做了,有点生疏,有些地方还是有点小瑕疵。”
韩慎爵忽然感觉手心沈甸甸的,花佛他握住的不只是琉璃,还包括她玲锐纤细的心。
“谢谢你这阵子的照顾,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真的很不好意思,我这两天就会搬回家了……”她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不准哭。“看你什么都不缺,我也不晓得该送你什么才好,才会想到亲手做个琉璃……”
她垂下眼眸,终究还是没有勇气看他。
十年前母亲病逝,那是她第一次尝到失去挚爱的痛苦。而这一次离开他,她会强迫自己习惯的,习惯悲伤、习惯失去的感觉。
虽然现在心里很痛,但她还是很高兴能与他认识。他让她感觉自己是个被宠溺的孩子,对爱情有了美好的懂憬,尽管这一切只是她单方面的喜欢,却成为她心里最甜蜜却也最心酸的回忆。
“心娣,你怎么了……”她故作坚强的模样,揪痛了韩慎爵的心。
他该怎么告诉她,他不是故意辜负她的心,而是她太过年轻,她有属于自己的梦想和未来,他不想用爱绑住她,绊住她太过年轻的步伐,就怕她将来会后悔,更怕她对自己只是一时的依赖与迷恋。
和欧乐雅的那段感情让他学到了教训,一开始的甜蜜不一定会是最终的归宿,如果两人对未来没有共识,如果他想要的人生不是她追求的未来,那他们能在一起多久……
“我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不用为我担心啦,也不用对我感到歉疚,你并没有照顾我的义务……”心娣故意以轻松的口吻说,试图让气氛不那么感伤。
他沉默不语,挣扎着该不该留住她、挣扎着该听从理智或者心里的想望……
“韩大哥,那我先走了,再见……”她转过身,艰难地迈开步伐,攸地,手肘被一道温柔坚定的力量扣住。
她停下脚步,却不敢回头看他,就怕眼泪会不受控制地流下。
如果他不想给,就别留住她,这样只会让她陷得更深,伤得更重。
“韩大哥,如果你对我没有感觉,就别对我那么好,那会让我对你产生依赖,会让我胡思乱想……”她语气哽咽,眼眶泛红。
听出她的哽咽,韩慎爵扣住她的手,将她带往怀里,用力地搂住她。
没辙了……他终究还是对她没辙……
这一刻,他选择听从心里的渴望,他一直在溺爱她、疼宠她,将温柔都给她,他无法再欺骗自己,他已经爱上了她。
“你总是在欺负我……在混乱我的感觉……”她柔声控诉,不懂他现在留住她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他捧起她泪眼汪汪的小脸,柔声道歉。
“我才不稀罕你的道歉,不要在给我希望之后又说对不起,那很残忍,你知道吗?”
“那……如果说我喜欢你,可以吗?”他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从一开始,他就不爱看到她流泪。
“什么……?”她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方心娣小姐,我可以喜欢你吗?”韩慎爵坦率地表态。
原来承认喜欢一个人并不困难,只要勇敢地顺从内心的渴望,弃守无谓的挣扎与疑虑,就能够拥抱爱情。
“你喜欢我?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吗?”她眨眨湿润的眼睫,不敢置信。
他低头,啄吻了下她殷红的唇,以甜蜜的吻代替答案。
“你这次吻了我,还会再说对不起吗?”她不安地问,心里还是忐忑。
“我只会在吻了你之后,说我喜欢你。”说完,他又落了个吻在她的额头上。
“为什么你到现在才说喜欢我?”她不懂他在挣扎什么,难道……她的条件有差到让他再三犹豫吗?
“唉……”他甜蜜地叹口气。“喜欢上一个小迷糊是需要很大的勇气,你知道吗?”
她睨了他一眼,嘟起嘴慎怨。“韩慎爵,你是个大坏蛋,就只会欺负我……”然后,她踮起脚尖,惩罚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他立刻反被动为主动,扣住她的后脑勺,更加深入地吻她,火热的舌探进她的唇齿间,汲取她甜蜜的滋味。
他炽热的气息将她包围,令她晕眩又沉溺,只能笨拙地回应他的吻。
直到喘不过气,他才依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与她额抵额,感受彼此的气息……
也许心娣不符合他对理想女友的条件、也许他们之间还是存在着差异,但爱情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既然舍不得放开,那就得更努力,努力让彼此的距离更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