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儿……”他声音发颤,伸出的手不敢去触碰毫无生气的人儿。
“她中了七日情。”于凤南满怀歉疚。
叶世锦身形一晃,霍然转身,“于凤南,你跟我的交情到此为止。”
“叶二少……”他满心无奈,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并不是他的初衷。
叶世锦动手解开他被制的穴道,然后转身抱走慕容利,看都不看亭内的两人一眼,大步离开。
怀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可他知道自己终究会失去她的,七日情在白梦离死后早无解药。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小楼,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生气全无的人。
是他的错,他明知道表妹心有未甘,却未派人监视她,才让她有机可趁。
伸手握住床上人的手,他呢喃道:“利儿,你不是等着跟你的好姊妹相聚,那你还不好好保护自己,居然被于凤南拐骗出去……”
然后,他又迳自苦笑说:“或许我不该阻止你上京城找温柔的,那么现在在我眼前的,就仍是活蹦乱跳的你了。”
他坐在床畔说着话,一直说一直说。
叶家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情形,大家彼此看了看,最后还是叶世杰走上前,手按在二弟的肩头,劝道:“世锦,不要如此,总有办法的。”
“大哥,你不用安慰我了,我们都知道没有解药的。”
看了眼床上的人,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是,二弟,你为什么不先解开她的睡穴呢?”
叶世锦身体一震,急忙伸手解开她被封的穴道。
慕容利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一屋子的叶家人,登时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呜?”叶家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啊,我想起来了,竟姑娘硬灌了我些药,是什么,你知道吗?叶世锦?”
他低下头去,“七日情。”
“好熟的名字呢……”下一刻,她尖叫一声,一骨碌从床上爬走来,抓住他的肩摇晃,“就是上次柔中的那种毒是不是?”
叶世锦默认。
她一屁股坐倒在床上,一脸的哭笑不得。
“利儿,你怎么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解药的。”
慕容利摆摆手,沮丧不己地说:“这不是问题的关键了。”
他一脸的困惑。
“从小到大,柔碰到的好事我也许没份,但她倒霉的事十有八九我一定有份,没想到连中毒这样的事我也没落下。”
叶家人集体沉默。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宿命啊!
“利儿,”叶世锦握紧她的手,“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找到解药的。”
慕容利反握住他的手,异常认真地看着他,“叶世锦,我也说真的,你不用担心我会死于非命,通常柔能逢凶化吉的事,我就是跟着倒霉也会平安无事的。”
一室安静。
“赶紧让老三带温柔回来啊。”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
“赶紧去信。”然后大家七嘴八舌地边说边走了。
“真的会没事吗?”叶世锦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按照往常的惯例来看,十有八九是没事的。”她心里多少也有一点打鼓。
“你也不能确定。”他神情黯淡下去。
“安啦安啦,至少以前没出现过例外,这次也不会。”
“没想到这种时候却是你来安慰我?”他苦笑。
“因为你看起来比较担忧啊。”
她举手抚平他眉间的皱痕,他为她的故作开朗心疼不己,相依相偎的两条身影仿佛被时间凝固了一样,美好而宁静。
客居是很清幽的院落,繁花似锦,亭台楼阁无一不精致,就如同住在这里的主人一样迷人。
这是慕容利来到富贵山庄后,第一次走进客居,因为贪看院中景致,她差点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她进屋时,就看到一身素白的袁青青斜倚在榻上凝望着窗外,沉静而又安详。
慕容利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并未急着出声。
最后倒是袁青青率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寂,“你来了。”
“嗯。”
“有话对我说?”
“也不算,就是想跟表小姐谈谈心。”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你若知道我怀着怎样的心情等过一年又一年,一定不会这样说。”袁青青平静的声音中透出一股深深的无助。
“所以我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嘛!让你空等的人是叶世锦,毁婚的也是他。而我不过是在一个最不合适时机出现的人罢了,你们之间的问题并不是我带来的,他如果肯娶你,就不会拖到如今。”在这一点上,慕容利帮理不帮亲,叶世锦确实不对。
“这样的话,你不是第一个跟我说的。”
“是吗?”
“她叫温柔。”想起那个泼辣直爽的少女,袁青青眼中浮上羡慕与嫉妒,羡慕她可以活得那么恣意放肆,嫉妒她可以得到所爱之人的全心爱护。
“什么,是柔?”慕容利惊讶了。柔居然也会开解别人,她通常可是比较崇尚用暴办解决问题的。
袁青青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们认识?”
“何只认识啊,我们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可以用来形容你们的关系吗?”
“我虽然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慕容利顿了下,“这不代表我就会原谅你对我的所作所为。”
“你想怎么样?”
“也不想怎么样,如果柔回来,我身上的毒有解的话,我顶多让你也亲自体验一下这种滋味。”
“有解吗?”袁青青说完就摇了摇头,“没有解的,否则你以为凭富贵山庄的势力还怕拿不到解药。”
慕容利的笑容慢慢收敛,神情也严肃起来,“就算是那样,我相信柔会替我做应该做的事。”
她慢慢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真羡慕你们之间的感情。”
“嗯,我们很麻吉。”慕容利很是骄傲的说。
袁青青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她能以这样像在聊天的口吻与她说话,仿佛那个中了毒会一命呜呼的人不是她一样。
“你还没毒发吧?”
她微微一笑,“最近叶世锦都不惹我生气,乖得像猫一样呢,其实中毒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
“……”她无法想法表哥像猫一样的清形,表哥在她眼中一直是座人形冰山,永远跟人保持着距离,尤其是跟她。
本来她以为这是表哥天性使然,可当她看到他跟慕容利亲密无间的举止时,她才恍然,原来不是他冷情,只是那个让他热情的人没有出现罢了。
所以,她恨,刻骨的恨,这些年她磋砣的青春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要报复,一定要报复,可……为什么被她伤害的人现在却这么平静地坐在她的面前与她谈心?
“我不能理解你。”她摇头。
“我也不需要你的理解,”顿了下,慕容利道:“其实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己。”
“为什么是我?”她不懂。
慕容利神色微微一敛,带了一丝凝重与深沉地说:“有时候人很奇怪,有些话不会对最亲近的人说,却偏偏会跟敌人说。”
袁青青似懂非懂。
“其实,我没看上去那么豁达,我也怕死得很,可叶世锦己经那么担心了,我不能让他更担心。”
她懂了。
“除了想跟你说说话之外,有件事我也想告诉你,是我跟叶世锦说,不让你离开富贵山庄的。”
袁青青微微睁大了眼。
“你不是个好人,我呢也不算是好人,”慕容利一脸的从容自若,“依叶老庄主的意思,自然是将你遣送回红枫山庄,由令尊令堂对你加以管教。”
她不语。她之所以那么毫无顾忌,心里也是对此很清楚的。
“可是,万一我真的没救的话,柔要替我报仇就一定会变得麻烦许多。所以,你留在富贵山庄等有了结果再说比较好。”
袁青青看着她一脸的淡定自如,仿佛在说天气很好一样的轻松自在。生死在她眼中也许轻如浮云,但她爱僧分明,在敌人给她伤害之后,她也会同等回报。
“好,我等着那个结果。”这一刻,她的心突然释放,像甩掉一个沉重包袱。
慕容利笑了起来,“希望我不会给柔留下什么难解决的麻烦。”
袁青青笑而不言,心突然间迷茫起来。这个时候,她也不清楚自己希望是个什么结果。
当慕容利从客居走出来时,就看到叶世锦负手而立的身影,她微笑的走过去,“我说了不会有事的。”
“你太胡来了。”他蹙着眉看她,目中满是不赞同。
“都己经中了她的无解之毒,这个时候她才不会浪费力气向我下手呢。”她不以为然。
“万一呢?”只要想到那个可能,他的心就像浸到数九寒天的冰水里,几手冻结。
慕容利愣了一下,被他语气中浓浓的担忧所吓到,半晌才呐呐地道:“应该没有那个万一吧。”
他以一记重重的冷哼表示他的心情。
她明智的保持了沉默。炸了毛的猫还是不惹的好,尤其这猫还是大型猫科动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