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晚上连柏豪带著半醉的霍布出现在超市后,这星期就只见霍布来超市采购日常用品,而不见连柏豪的踪影。
虽然霍布认得于翠翠是连柏豪的朋友,但也仅止于礼貌性的打招呼,完全没有其他交谈。
其实霍布是个比连柏豪更典型的居家男人,虽然同样对中文一窍不通,但他很熟悉因市的布局,也不怕麻烦地四处寻找所需货品,根本不会动不动就找人帮忙,因此他并不会像连柏豪一样,去找于翠翠询问。
“唉!”于翠翠不期然地重重叹了口气,看著手上的表指著十一点。
柏豪今天大概也不会来了吧?他是否忙著工作?还是他已经把家里的事全部交托给他的“同居爱人”打点?
她真是想不透,一个外表和内在都充满男性魅力的男人,怎会有那种倾向?
莫非是因为完美过度,才会认为全世界的女人都配不上他,进而造成这样的结果?他的择偶要求真是如此高吗?
不,她绝对不能再为他的事胡思乱想下去了!他又不是她的谁,为何要为他的感情生活苦恼?
再说,她今天还要替请病假的同事代班,负责收银台的工作,假如不够专注,就很容易出错。
“下一位请上前。”于翠翠向排队付帐的客人唤道。
“是你?”一声响亮的男声从她头顶传来。“你什么时候转来收银了?”
是霍布?
于翠翠没料到在这个时间还会遇上他。“是啊!我帮同事代班,柏豪呢?”
“他没来。”听她这样问,霍布便肯定她不清楚柏豪的病,其实这些天他是去看医生复诊和养病。
废话,我也知道他没来。于翠翠没好气地想著。
话一说完,霍布的手机随即响起,他马上拿起手机接听,而于翠翠则开始为他一车子的东西扫条码结帐。
“Hello。”接起手机不到三秒钟,霍布脸色一变,随即一阵大笑。
“Honey,真的吗?”
熟稔温柔的语气,很显然地,对方是他喜欢的人。还叫Honey耶,难道电话的另一方是柏豪?
这个认知,令站在一旁的于翠翠双眼直盯著霍布瞧,一股莫名的醋意突然酸不留丢地冒了出来。
他们就这么舍不得离开对方半秒吗?才出来超市买一下东西,也要互通来电,诉说相思之情?
“我也很渴望你啊!想想,有几个男人可以忍受不能碰爱人的煎熬?所以,今晚我一定会好好服侍你,让你一整晚都不能睡……什么?保险套没有了?没关系,我现在在超市,顺便买就可以了,你要乖乖在家等我回来,知道吗?”
收线后,霍布便顺手从收银台前的柜子拿起一盒保险套,放到于翠翠面前,准备结帐。
原本就因为霍布的手机谈话内容而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于翠翠,一看见霍布要买保险套,脸色铁青得差点忘了怎么结帐。
“这东西……也要买吗?”她力图镇定,连头也不敢抬地问著霍布。
“对啊!今晚就要用。”霍布泰然地回应。
老天,他真的要和柏豪一起用吗?
两名俊男纠缠在一起的场面,立时蹦进她的脑海中。
“你该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看她一脸羞涩的尴尬模样,霍布非常肯定柏豪这个朋友是走纯情路线的。
原来柏豪现在换了口味,热情野猫他不爱,反而喜欢上纯情小百合了。
“我当然知道。”拜托,她是大学生耶!就算没用过,也不至于无知到这种地步吧?
“那就好。”否则他真替某人日后的“性福”担心。
“你们……那方面的生活……还和谐吗?”话一说出口,于翠翠懊恼得差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怎会突然问出这种私密的话题?可是,她真的非常好奇……不!是在乎。
霍布愣了一下,以为于翠翠已从柏豪口中得知他之前和老婆闹得不愉快、搬去跟柏豪同住的事,而现在的提问只是关心他的婚姻状况。
他心领之余,一股使命感便油然而生,认为自己这已婚男士更应该好好教导纯情小百合。再说,这种话题对他们外国人而言实在是小case,谈谈也无妨。
“我告诉你,性生活和谐对一段长久关系的维持是非常重要的,虽然中间偶尔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但你们中国人不是有一句话说‘床头打床尾和’吗?那就是和谐性生活的精粹所在。”
“是吗?”她似懂非懂地听著,心里忍不住想:难道柏豪那种大少爷脾气,真的要用“那档事”去驯服吗?
“你最近有看过李安导演拍的‘色戒’吗?他把床戏拍得很好,那些高难度动作可不是人人都做得到。但老实说,我和我那口子其实还挺如鱼得水……”
“不要再说了!”再听下去,她真怕自己会脑充血而亡!“总共两仟块。”
“两仟块?”霍布睁大眼睛看著她,一脸惊讶。“电脑是不是出错了啊?我只买了电池、水果、罐头、面包,这些最多也不过两、三佰,难道一盒保险套要一仟多块钱吗?”
“这……我再算一次好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再重新计价。
站在她身后的霍布一直打量著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她究竟在胡思乱想什么啊?她对他和他老婆的事这么关心,莫非是欲求不满?
嗯嗯,回去一定要跟柏豪说说才是。
***
多天未曾露面的连柏豪,再度来到超市内,却发现众人的态度有些转变。
虽然他没心情去管他人的目光,可是连他最在乎的那个人,都有意无意地躲著他时,他就不得不在意了。
刚开始几天,连柏豪以为于翠翠是因为工作忙碌,才没空理他。但后来他才发现,她根本是故意躲著他。
她明知道他会在正门等她,可她下班时却从后门离开,这不就摆明了是要避而不见吗?
她为什么会这样?他不记得自己有哪里得罪过她啊,难道是因为他曾因工作或休养而连续多天不出现,又没向她交代,所以她生气了?
应该不是吧!这么淡然的她,会在乎他的去向吗?如果是,他会窃笑的。
今天晚上,连柏豪又在后门等了一个多钟头。
随著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的心就像是天秤上怎么样也摆不平的两端,懊恼、烦躁、不愿放弃的心,一次又一次激烈地交战著。
终于,在时针指向凌晨一点时,黑暗无人的后门走出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
“翠翠!”他难掩兴奋地喊了声。
见到他,于翠翠似乎有些惊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她以为他不会再出现等她的。
不等她说完,连柏豪立即飞奔向前。“你故意躲我?!”他兴师问罪的语气,充满霸道凌人的气息。
从来没有人会躲著他,更别说还让他像个笨蛋一样,在夜里傻傻等待。她于翠翠是第一个!
于翠翠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懦弱求饶的意味,只是垂下眼睫,沉默以对。
自己确实是下意识地想躲开他,所以每天宁愿晚点儿下班,还常常用各种不同的方法躲避他,可现在偏偏被他逮个正著。
她从来就没有生他的气,他只不过是另有爱人而已,这又没有错。只是,虽然她很清楚自己的懊恼,却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会对他的事这么介意。
“我令你困扰了吗?”连柏豪忍不住扪心自问,是否自己太令人讨厌了,否则怎么会三番四次从她身上尝到挫败的滋味?
“没有!”看见他那双似乎可透视人心的眼瞳,她马上转头道:“听说有台风要来了,你赶快回家吧!”
她真怕再说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对他发脾气。况且她现在很饿,肚子都在咕噜咕噜叫了,不想和他就这样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