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金玉娘着人来请赵娴到茶厅品茗,赵娴带着周娘子及婢女来到茶厅,屋里已摆着炭盆以烘暖室内。
一眨眼,他们都住在楼家一个月了呢!
见赵娴未带支希凤一起前来,金玉娘问道:「希凤呢?没一起来?」
「那丫头说好久没躺着舒服的床,如今还赖在床榻上呢!」赵娴说。
金玉娘温柔一笑,「马场那边是不舒服,可委屈她了。」
赵娴叹了一口气,「都怪我太惯着她,让她如此养尊处优,吃不得半点苦头。」
「女儿本来就得娇养,」金玉娘笑说,「儿子就不一样了,宇庆我从小就把他当牛马放养,根本不管他冷不冷、饿不饿的。」
赵娴闻言一笑,「宇庆可是楼家独苗儿,表姊说什么牛马呢。」
「男人得多吃点苦、受点罪,才有坚实的肩膀扛起一家子。」金玉娘啜了一口热茶,续道:「正因为他是楼家独苗儿,我才不能舍不得他。」
「宇庆是能干的,老爷子不都已经把楼家交给他打理了吗?」赵娴意有所指地,「往后谁嫁他谁有福气。」
金玉娘微笑不语,若有所思,须臾,她眼神沉静温和地直视着赵娴,「媒妹,虽说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男婚女嫁终究也得是欢喜甘愿。」
「姊姊?」赵娴意识到她要说什么,「你……」
「希凤跟宇庆之间并没有我们想看见的那种火花,对吧?」金玉娘笑视着她,「宇庆粗野惯了,希凤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希凤还小,她还不懂事……」赵娴说。
「你都想要她嫁人了,还说她小?」金玉娘笑叹一口气,「很多事是强求不来的。」
赵娴眉心一拧,神情懊丧,低头不语。
此时,周娘子憋不住了,「楼夫人莫不是瞧上了卞秀妍那丫头了?」
「玉琴!」赵娴低声制止她。
金玉娘脸上未见波澜,只是淡淡地看着周娘子。
「楼夫人,男女谈婚论嫁就算不在意什么门当户对,至少也得是家世清白,对吧?」周娘子问。
「自然是如此。」金玉娘沉静地一笑。
「若是如此,就断不能是卞秀妍了。」周娘子神情冷厉,语气刻薄,「她在来的路上曾被马匪掳去,早已不是清白之躯,这事要是传出去,岂不丢了楼家的脸面?」
「玉琴,住口!」赵娴焦急地,「别再说了。」
金玉娘虽沉默不语,可赵娴已在她沉静的眼底看见起伏。
她明白周娘子是想帮忙,可她并不希望周娘子在金玉娘面前如此指控秀妍。秀妍在支家十年,从未惹过什么麻烦,她知进退,不曾逾越分际,一直是个安分的孩子。
周娘子又道:「卞秀妍自从来了楼府后,就想方设法地接近夫人跟楼少爷,整天在你们身边兜转,去了马场也是纠缠着楼少爷,行径——」
「玉琴,够了,休再胡说。」她懊恼地看着周娘子。
「夫人,我说的都是——」周娘子还想再说。
突然,金玉娘放下杯盏,叩地一声打断了周娘子的话。
她抬起沉静温柔却又严厉冷峻的眼直视着周娘子,「周娘子,你在这儿编派着一个姑娘家的不是,说一些污叽的话语,不觉得羞愧吗?」
此言一出,赵娴露出「完了」的表情。
「楼夫人,」周娘子还想解释辩驳,「我只是……」
「天冷了,水也凉了。」她打断周娘子,并缓缓起身,眼神冷然,「今儿就不喝了。」
语罢,她旋身走出茶厅。
秀妍的建议奏效,在河岸边的围栏完工后,楼宇庆让人白天将马场的几匹母马跟那匹头马带至河边放牧,黄昏时分再带回马场休息。
原本因为被圈套进马场而觉得紧绷窘迫的头马放松了许多,在将它拉回马场的路上也不似一开始那般抗拒,与马场的母马也渐渐地多了接触。
韩健跟方日东都说看这样子,明年春天时便能进行配对育种了。
支希凤先行回滋阳后,秀妍也已经在马场待了七、八日,虽说楼宇庆以留她在马场帮忙为由替她争取了时间,但她终究得顾虑着支家主母赵娴的想法。
她虽不是支家的奴婢,却是吃着支家米、喝着支家水长大的,支家对她的恩情某种程度也限制着她的人身自由。
于是,她向楼宇庆表示自己得先回滋阳,免得落人话柄。
楼宇庆尽管希望将她留在身边,但也明白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在满是男人的马场里有着诸多不便。
不过他这儿还有事情要忙,得先告一个段落才能回去,只能差个可靠的手下将她送回滋阳去。
临行前一晚,楼宇庆带着好酒好菜邀她到松花的马廐里把酒言欢,也好谢谢她这些时日来的协助及贡献。
两人坐在草堆上,边喝酒边聊着之后以头马育种的种种事项。
只要聊起马,楼宇庆总是很兴奋,秀妍总是很放松,关于马的话题,他们有聊不完的话。
因为之前曾经喝到断片而犯蠢,一开始还坚持不想喝太多的秀妍,也因为心情放松、气氛融洽,不知不觉地喝多了。
菜没了,酒还有半壶,而夜已经深了,因为都有了醉意,两人的话也越来越少。
两人半卧在草堆上看着与儿子挤在一起睡的松花,都露出了幸福的笑意。
楼宇庆不自觉地注视着她微笑着的侧脸,目光炽热却又温柔。
他对她已经不只是喜欢,而是近乎一种迷恋,他想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可又清楚地知道她像匹难驯的野马,除非她愿意,否则谁都无法将她留下。
意识到他强烈的目光,她转过头,醉眼迷离地看着他——
「你怎么老是盯着我看?」
「我说了……」他唇角一勾,「我喜欢看你。」
「你这个人真的很直接……」有着醉意的她总是过分轻松,担心自己又做些「不检点」的事,她决定趁着还有几分理智之前回房休息,「我该回去休息了。」
「不。」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语带央求,「你明天就要回滋阳,我想跟你多说几句话。」
被他抓着的地方,好烫。她怔怔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困扰,「你不……不怕我又会对你做奇怪的事?」
他摇头一笑,「如果我就喜欢你对我做奇怪的事呢?」
「你也醉了吧?」她蹙起眉头,苦恼地道:「我不能再对你毛手毛脚,绝对不可以。那实在太……太堕落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的视线不自觉地从他的脸往下移。
他的脖子、锁骨的线条很阳刚、很俐落,那隐现在松敞衣襟下的胸肌,光是目视就已感受到其坚实及弹性……
她虽来自二十一世纪,却不是什么身体解放主义者,她有着欲望,可也是个自制且矜持的人,可她的矜持在遇到他之后好像被削弱了。
迎上她的目光,楼宇庆深深地一笑。
她不必对他毛手毛脚,光是那垂涎的眼神就已经撩得他心神荡漾,她喝醉时注视着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直接又毫不隐瞒,他可以感受到她对他的渴望。
她真是个用常理无法解释的女人,那行为、那眼神明明放纵,甚至是放浪到无法见容于世,可他却爱极了。
「不行,我真的该……该走了……」她疲软无力地挣开他的手,并试着爬起来,可才站起来她便晕眩得身子一瘫。
见状,楼宇庆反应迅捷地移动身躯并伸出双臂将她接住,她倒进他怀中,压在他身上,红通通、热辣辣的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她听见他稳健却有点快的心跳声,也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
隔着衣服,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揉压着他的胸膛,脑子里出现了他赤裸着身躯的画面。
她喜欢身体的接触,却从没觊觎过哪个男人的肉体,她的想法奔放,行为却总是自制,她有过无数次放纵的机会,却从来不曾随心所欲过。
她喜欢亲密关系,但仅限于跟心爱的人,李家骏曾是她心爱的人,却从来都不曾让她感受过欢愉。
她不怪他,她知道那或许也是一种能量的不对等所造成。
这些年,她的身心始终处在「饿」的状态中,为了忽视那饿的感觉,她工作将自己的时间跟脑袋填满,而这也让她跟李家骏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一段感情的结束从来不是单一原因,也不会只是某个人的错。「秀妍……」楼宇庆有点痛苦且低哑的声音将她远扬的思绪唤回。
她神情娇憨,眼神迷蒙而甜美地看着他,「嗯?」
她看见他浓眉深锁、两只眼睛灼亮地注视着她,他的手……抓着她那只正在撩拨他、骚扰他的手。
她从来都不曾放纵过、冲动过,但如果对象是他,她真的可以!情不自禁地捧着他的脸,她对着他的嘴便吻了下去。
楼宇庆从来没被惊吓过,可此刻他又一次被她吓到了。
她主动地吻着他,热情又深入,她的唇柔软湿润地辗压着他的唇瓣,她柔软的胸脯也压在他身上……他很快地便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及反应。
他有点醉,但不至于醉到控制不了自己的脑袋,至于他的身体是不受他脑袋控制的,他的身体像是一匹野马般狂放恣意,在她的撩拨之下即刻便有了回应。
可是他很清楚她醉了,而且明天醒来时可能什么都会忘记,就像那天一样,他当然可以回应她的主动并拥有她,但他不想对她那么做。
他想拥抱她,在她清醒着的时候,他要让她感受到爱、感受到真实的欢悦,他要她清楚的看见他有多么渴望她。
然而,她热情的唇瓣及渴望的双手却正毫不留情地在击溃着他的理智。
他想试着推开她,却一个不小心地整个手掌按住了她一只浑圆,他猛地抽回手,秀妍便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她扒住他的身子,亲吻着他的脖子,那按压在他胸口的双手像是在告诉他「你乖乖听话」。
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从来不隐藏自己的感情及yu/望的男人,但他不只想拥有她,更想呵护她,因为她不是那些他用来暖床或是发泄多余精力的女人,她是他想要跟她过日子的女人。
「秀妍,先别……」他试着把她从自己身上拉下来,可她却拼了命地往他身上爬。
他话未说完,她突然坐在他身上,一把扯开他的衣襟,然后用力地扒开。她两眼发直地看着他裸裎的胸膛,那结实的胸肌,小小的、挺立的尖尖,还有巧克力般的腹肌……就跟她想像中一样。
她将他的衣衫继续向下扯到腰际,未料她会有此举,楼宇庆吃惊地将她推开,并翻身坐起想整理好被她扯开的衣服。
「该死,秀妍,你再这样,我可受不住——」他懊恼咒骂着的同时感觉到自己被拥抱了,低头一看,只见两只藕白的手自他身后伸过来,牢牢地抱住他的腰。
她自他身后缠抱住他,「别跑,你别跑……」
他是真的想跑,再不跑就真的要沦陷了。
她巴在他背上,两只手从他的腰间往上走,探进他衣襟里,揉捏摸索着他的胸膛,「我想对你做随心所欲的事……」
她的撩拨真要逼疯他了,此刻的他只觉得身上彷佛有千万只虫在爬,胸腔像是快爆开似的,腰下的某处彷佛栅栏里蓄势待发的赛马,就等他拉开门……
她像条蛇,贴着他的身体缠着、扭着、绕着,然后爬到他面前,将他推倒在草堆上。
她发现他的困窘,像看见什么珍宝般眼睛发亮,他感到害羞,甚至不知所措,成为男人的那一夜,他都不曾感受到这样的窘迫及无措。
他觉得有点被惹恼也惹毛了,原因无他,只因为他实在快憋坏了。
「秀妍!」他一个翻身,懊恼地将她压在身下,按着她的肩膀,涨红着脸,两只眼睛盈满懊恼及痛苦,「你再这样,我可要对你做坏事了!」
她眼神迷蒙地看着他。这样好吗?真的可以吗?她仅存的理智不断地诘问着她,可该死的,她真的好想要他!
「我……我好想要你……」意识到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她心头一惊。
可在她来不及反悔之前,他已单手扣住她的腰,声线低哑,「你这磨人的疯丫头……」说着,俯身吻住她。
他的吻扯断她已经紧绷到极点的理智线,她缠抱住他的颈项,热情地回应着他。她的脑子昏昏沉沉地,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放松及舒服……
……
当他们贴合时,她感觉到他隐忍的推进及波动,她闭上眼睛,感受也享受着这被需索着、渴望着的时刻。
她彷佛一颗静静躺在海岸,任由浪潮将她推上沙滩又吞入海水之中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