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瑶好久没过得像这阵子这么愉快了。
因为有着寻找妹妹的任务及愿望,她一直以来都活在莫大的压力下,再加上大夏国战乱四起,她一个女人还要出外周旋,与人做生意,她其实过得并不快乐。
可是现在不同了,她有了应天麒,似乎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
他为她问到了綦卉的下落,虽然还不能肯定,但綦瑶却比往常都抱着更大的期待;而她的医药生意或许会因为战事紧迫而面临莫大危机,但应天麒在这方面洞烛机先,早早做了各种淮备,也不吝将经验传授给她,让她即使未来可能面临家业的全面清散,也不再那么惶恐了。
最重要的一点,有了他的陪伴,她的人生自此变得多釆多姿,她不再在意那些满怀恶意的言语攻击,不再理会那些有色的眼光,因为她綦瑶也是有人爱、有人疼的。
只是这样的光景能够持续多久呢?她不知道。人说好景不常,她只能好好地把握每一刻与他相处的时光。
这时候应家双亲偏偏找上门来,綦瑶对他们的来意喜忧参半,但仍十分殷勤地接待着。
她身着一件湖水绿襦裙,搭配浅黄小袖上衣,体态显得轻盈曼妙,态度从容优雅,来访的应母、应父将这一切都收入眼中,一时不由感慨万千。
如果綦威还在的话,又或者这丫头只有十六、七岁的话,他们会恨不得天麒赶紧把这个出得厅堂、入得门房的好女娃娶回来。可惜最好的时机借过了,这丫头已经二十岁了,又成天在外头抛头露面,如今可配不上自家儿子。
应父想说些什么,却因应母使了个眼色而未出声。
应母微笑着开口道:“綦瑶啊,你今年也二十了吧?”
“是的,过年就二十一了。”綦瑶沉着地回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们这次来,是想向你说一门亲事。”应母缓缓说着,笑得很是诚恳。
亲事?綦瑶的心漏跳了一拍,难道会是……
在綦瑶兀自惊疑与羞涩不已时,应母继续道——
“我娘家姓叶,我们叶家在北方也颇有根基,天麒有一个表哥名叫叶默,今年四十五,妻子前几年亡故,正想续弦,我想你很适合啊。”
越听,綦瑶的心越沉,她已经可以肯定应家夫妇今天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不过她并没有什么激动的反应,只是态度不像先前那么热络。
“很抱歉,应伯母,我想我无法答应这门亲事。”綦瑶慢慢收起笑容,“我已经有心仪的人了。”
应母当然不会笨到去问她心仪的人是谁,只是迳自说着,“叶默事业有成,外表也算与你般配,而且你嫁过去也是正室……”
“应伯母,我若嫁给心仪的人,我相信我也会是正室。”他们两老想打迷糊仗,那么她就陪他们打,同样不说出那个关键的名字。
两老听她拒绝得斩钉截铁,脸色已经有点变了。
应父脸色一板,才要开口,又被应母拦住。
“綦瑶,我们女人啊,要有自知之明,有些枝头高攀不上,就不要硬来,强来的都不是好姻缘。”应母暗示着她。
“我不认为我攀不上高枝。”綦瑶定定地望着应母,“因为我自己已经在高枝上了。”
这句话显然暗示着她不认为自己配不上应天麒,甚至把自己摆到跟应天麒一样的位置。
这种说法应家两老自然无法接受,只觉得綦瑶自傲过头,应父的气再也忍不住了,狠狠地一拍桌,“綦瑶,我跟你讲明白好了,你跟天麒的事,我们不赞成。你也不想想自己已经二十岁了,这么老的姑娘娶来,只会我应家蒙羞!还有,人家大家闺秀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却一天到晚抛头露面,周旋在男人之间做生意,这种品德,我们应家敬谢不敏。”
这话说得直接,更是说得伤人,綦瑶要是仍维持着笑容虚与委蛇,那就真是犯贱了。
她肃起了面容,不再跟应父应母客套,“应伯父,我从为你大错特错。”她亳不畏惧地迎视着应父,“我二十岁了又如何?你们没有二十岁过吗?这是一个罪恶的年纪吗?二十岁才谈到嫁娶之事,我不知道是犯了哪一条律法,让你们这么反对。”
应父、应母被她这么一说,当下愣住,不知该怎么反驳。
綦瑶冷声道:“此外,我记得家父生前与应伯父是好友,家父死前还特地交代应伯父照顾我。这些年来我独自撑起家业,说实话并没有感受到伯艾有给我任何照顾或帮助,不过这也就罢了,反正我自己也能活得更好。
“只是伯父您答应好友的事不仅没做到,还嫌我抛头露面做生意……我若不撑起綦家,能活到现在吗?我不像伯母还有丈夫、孩子可以依靠,我只有一个人,我綦瑶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伯父以此嫌弃我,您对得起我黄泉之下的父亲吗?”
应父听她提到綦威,脸色大变,“你瞧自己的丈夫气到都快昏厥过去,应母叹了口气,缓缓道:“綦瑶,我知道我们应家不是完全没有错,不过你口头上辩赢了我们又有什么用呢?我们不会让你过门的。”
“你们又知道我想嫁了?”綦瑶其实心中已经气炸了,但越气,她表面上便越是冷静,冷静得慑人,散发出的气场令应家两老都感到不安。
“今天你们既然来了,我身为故人之女,也不能让伯父、伯母白跑一趟。”綦瑶冷笑起来,“我倒是可以答应你们,绝不会嫁给应天麒。”
“真的?”应父、应母闻言一愣,这情绪转变之快,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真的。”綦瑶笑得更加灿烂了,只是这灿烂的笑容,竟让应家两老感到有些阴冷。
“既然你答应了,那么我们也不再多说什么。綦瑶啊,其实叶默真的是个好对象——”
应母的话才开个头,就立刻被綦瑶打断,“伯父、伯母,话说完了,那么我就送客了。”他们来意不善,她也不用太客气,没有直接把人轰出去,已经是看在应天麒的面子上了。
这种态度自然又勾起了应家两老的愠怒,然而这件事是他们理亏,只能憋着气,冷哼一声踏出綦府大厅。
只不过才刚出门口,就听到綦瑶的声音淡淡地传了过来——
“我绝不会嫁给应天麒……所以你们不觉得,你们该去说服的,是自己的儿子吗?”
当晚应天麒一回来便得知父母前去綦府的消息,可因为时间已晚,不好打找父母休息,好不容易等到早上,询问后,应父、应母也坦然承说綦瑶不识好歹,叶默那么好的对象都不要,硬要巴着自己儿子。
最后,他们提到綦瑶承诺绝不会嫁给应天麒时,他简直气炸了,与父母争执一顿,之后他不想留在府里了,直接往对门綦家冲去,应家的人拦都拦不住。
他与綦瑶好不容是破开迷雾,两心相许,万一被父母这么一搞,惹火了自尊心强的她,说不定两人的感情又会发生什么变数。
是他太疏忽了,最近因为战事,他必须多注意生意,还有他本身也有一些私事必须处理,且按他对父母的了解,他们不太可能直接去找綦瑶,他便没设防,想不到他们最后还是去了,这其中只怕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不过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先找到綦瑶说清楚比较重要。
他冲进了綦府,很快就被护卫拦住,但护卫一看是他,便识相地放行,只不过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古柽就是了。
应天麒径直来到綦瑶的房门口,恰好碰到玉儿推门出来。
见到他一脸慌张地出现,玉儿朝他眨了眨眼,很快速地低声说道:“小姐正在气头上呢,应公子可迳自进去,但要小心点。”
应天麒长吁了口气,看来这次难办了,綦瑶若是发火,依她的脾气可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压下去的。
他一进门便与坐在椅上的綦瑶目光交会,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到她起身,气势汹汹地朝着他走来。
应天面将门一关,为难地想解释,“綦瑶,我——”
然而他什么都来不及说,来到他面前的綦瑶突然一把抓住他俊俏的脸蛋,接着像恶虎扑羊似的,踮起脚猛然吻上去。
应天麒只愣了那么一瞬便反应过来,随之加深了这个吻,与她沉溺在男女亲密的感受之中。他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这送上门来的好事,不配合那不是傻了?
于是这记热吻越来越炙热,一种莫名的渴求充满了心头,两人忘我地拥吻,双手探索着对方的身体,欲望节节上升。綦瑶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滑落一半,露出香肩,而应天麒精壮结实的胸膛也袒露了出。
虽然天雷勾动地火,但此时绝对不是缠绵的好时机,应天麒用尽最后一丝理智,硬生生将自己由情欲的漩涡里拔出来,止住这个吻。
他眼中带着烈火,却逼自己将綦瑶的衣服拉好,觑着她媚态横生、艳若桃李的脸蛋,怒力平抚心绪,问道:“为什么?”一进门就受到如此热烈对待,而且还是在他父母错待她之后,他不懂,真的不懂。
岂料綦瑶忽然沉下了俏脸,娇哼一声道:“你爹娘要我高开你,我偏偏要和你在一起,要多亲热有多亲热,看他们还怎么阻拦!”
“什么?”她的反应让应天麒有些傻住。
“就是你爹娘啊!特地跑来我这里骂人呢,我綦瑶是这么好欺负的吗?”她不满地别过头,这娇俏的模样狠狠地勾了一下应天麒的心。
“我以为你很生气。”他有些哭笑不得。
“我是很生气啊,不过我气的是你的爹娘而不是你,这点我还分得清楚。”綦瑶理所当然地向他点点头,她可不是那些喜欢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庸俗女子。“居然说我配不上他们儿子,我偏偏配给他们看。”
这根本就是赌气,应天麒一阵无语,不过他要问的可不只如此,最重要的是她对他父母的那个承诺。
他再度问道:“可是我爹娘说,你承诺以后绝不嫁进应家?”她好强、独立自主,自尊又高,他相信这绝对是她说得出来的话。
而綦瑶的回应,让他当下屏住了气息。
“是啊,我答应他们绝不嫁进应家。”她像是恶作剧般觑了眼他的表情,才傲然道:“但我又没有答应他们会离开你或不和你在一起,这是两回事。”
这算是什么回答?应天麒不由傻眼,“啊?还可以这样?”
“怎么不可以?除非你这家伙移情别恋,或者我抛弃你,否则只要我们在一起的一天,我们就不能成亲,到时候着急的的一天,我们就不能成亲,到时候着急的人是你爹娘还是我啊。”綦瑶终于说出自己那当下的打算,原本绷住的悄脸也微微露出一抹娇笑。
原来如此,应天麒哑然,身为人子,他还真不知该怪她整他父母,还是赞她反应快速。
好半晌后,他才揺头叹气道:“居然还有这招……这招对付我爹娘的确会有奇效,你真是太狠了。”
她白了他一眼,“比起你爹娘,我这只能算是温和反击,总不能老被压着打,我可不是那么好摆弄的女人。何况在这件事情上,我忠于自己的感情,也没有犯哪一条律法,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词严,正经八百,应天麒不由感叹自己爱上了个奇女子,外头哪里有人有她这么超脱的想法?
可是他爱她的不就是这一点?她有着别的女子没有的见识,有着比许多男人还胜出一筹的理智,否则京城美女那么多,他又怎么会独钟她这朵花?而且还钟情许多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了……
“我真是……真是白担心了,我早该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子。”他笑了起来。
“那当然,我若是一般的女子,你这骄傲的应少主也瞧不上啊。”她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得意地娇笑起来。
应天麒拿她没法,忍不住将人抓过来又是一记热吻,紧紧抱住她,说道:“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我本来还因我爹娘欺负你而满怀歉意,毕竟是我这阵子太忙,疏忽了家里的事,才让他们直接来找你质问……”
其实在进门前,他真的有那么一刻怕自己真的会失去她,直到将她抱在怀里,他才真正松了口气。
綦瑶从他话里听出了点蹊跷,“是啊,你最近在忙什么?连我也好久没看见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