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也累了,早点歇着。”待新房内只剩下两人,邢阜康深吸了口气,保持冷静,但依旧可以感觉到体内的yu\望在蠢蠢欲动。
她取下头上的凤冠,面带羞意地轻唤:“相公……”
这声软糯的嗓音,令邢阜康身躯一热,拿下官帽的双手不由得抖了抖,刚下定决心要把持住自己的yu\望,一下子便溃不成军。
“什么事?”他喉头发紧地问。
“相公愿意娶个庶女为妻,心中万分感激。”是这个男人的出现,为自己带来希望,否则她只有死和逃这两条路可以走。
邢阜康并不需要她的感激,只希望将来她不会怨恨他。“咱们都已经是夫妻了,还说什么感不感激。”
“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要表达心中的谢意。”韵娘软腻地说。“为了回报相公,从今以后,无论相公说什么,我都会遵从。”
她愿意当个以夫为天,服从丈夫的女人,即便那与自己本性互相违背,也愿意摒弃一切想法,当个谨守三从四德的贤妻良母。
他语带艰涩。“不管我要你做什么,你愿意遵从?”
“是,相公。”韵娘轻颔螓首。
看着来到身前的韵娘,距离自己好近,邢阜康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味,那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记住你说过的话。”她不晓得自己答应了什么,明知不应该,邢阜康还是张臂抱住她,要不碰她,真的太困难了。
韵娘想到唯一抱过自己的异性,就只有孪生兄长,不过那已经是孩提时候的事了,此刻除了同样令人安心,还多了几分害臊。
“……能嫁给相公为妻,是韵娘的福气。”一个庶出的女儿,能嫁进邢家成为正室,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再不知足,可要遭天打雷劈了。
他胸口一窒。“应该说是我的福气。”
“夜深了,我来帮相公宽衣……”韵娘脸蛋羞红地说,只见她轻抬起手,露出一截藕臂,足够让男人的理性化为兽性。
邢阜康一把握住那只纤白玉腕,俯下脸庞,覆上那两片红润的嫣唇,有些急切、有些贪婪地舔舐吮吸,引得圈在怀中的娇躯颤抖不已。
“相……相公……”她羞极了,这样的亲密超过自己的想像。
他也意识到这个亲吻太过激烈,就怕吓到新婚娘子,想要放慢下来,但是压抑在体内的那头猛兽说什么都不肯放下已经到了嘴边的猎物,只想着要将她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别怕我……”邢阜康粗哑地喃道。
怕他?她怎么会怕他呢?韵娘只觉得害羞,尤其是当饱含需索的男性舌头滑进自己的檀口,整个人几乎瘫软在相公怀中。
一把将韵娘打横抱起,邢阜康让她躺在绣着鸳鸯的大红喜床上,一面亲着她滑腻的颈项,一面脱去红色嫁衣,脑袋无法思考,只想着让她真正成为自己的女人,任何人都别想觊觎。
……
相公的怜惜让她不再觉得难受,只有感受到温柔。
这一刻,他将心事和忧虑全都抛到脑后,至少在今晚的洞房花烛夜里,想要多多疼惜刚娶进门的女人。
直到夜极深了,邢阜康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套上衫裤,静静地看着躺在大红喜被下,因为欢爱而倦极睡着的新婚娘子,脸上有着深深的懊悔。
他们终究还是圆房了……
虽然他早就预料会走到这一步,可是总以为克制得了……
你这是在欺骗谁?脑中一个声音讽刺地回道。
王朝奉说得没错,他确实对韵娘一见钟情,面对自己爱慕的女人,而且又是明媒正娶的妻,岂能忍得住不去碰她,不过邢阜康也因此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邢阜康在床缘坐下,伸出右手,轻轻撩开拂在妻子粉颊旁的青丝。
“幸好你只是感谢我,让你得以离开周家,不必嫁给那个姓萧的,不像我这么喜欢你……如此一来,只会对我感到失望,怨我、恨我,不至痛不欲生……这样也好……”他自嘲地说道。
自己不过是翁媳乱伦所生下的“孽种”,这两个字何其沉重,压得邢阜康这二十五年来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根本不该来到世上,更没有资格传宗接代,真的不想让孩子受到一样的耻辱和嘲讽。
一切的不堪都由他来承担就够了。
就这样,邢阜康像尊石像般,在床缘坐了好久、好久。
待韵娘有些昏昏沉沈地掀开眼帘,望着陌生的四周,这才想起昨天嫁进邢家,成为邢家妇的事。
她真的嫁人了!
就见案桌上的两根大红蜡烛并没有熄灭,可以看清楚新房内的摆设,而昨晚根本也没多少机会好好打量,眼前到处贴着红色囍字,还有紫檀木做的家具,更是高雅贵气,显现屋主的品味。
韵娘又见枕边的床位是空的,倒没有想太多,光是想到与相公圆房的亲密过程,至少可以避免一些尴尬,于是忍着有些酸疼的身子,好不容易才让缠得小巧的莲足下地,想要梳洗,不过得先找人帮忙才行。
“外头有没有人在?”她试探地问。
新房立刻传来婢女的回应。“大奶奶醒了?”
她轻启朱唇。“进来吧。”
于是,两名婢女端着水进房服侍,见到韵娘的长相,也不由得在心中赞叹,就连大房的大姑娘都被比了下去。
“怎么了?”见婢女们看着自己发呆,韵娘疑惑地问。
两名婢女连忙摇头,赶紧见礼请安。
“秀梅见过大奶奶。”
“玉梅见过大奶奶。”
韵娘轻颔了下螓首。“嗯,先过来帮我擦擦身子……”她在娘家时,身边也只有奶娘,不过只当做亲人看待,从不让她伺候,反倒经常被几个嫡姐当丫鬟使唤,直到她们都出嫁为止,这还是头一回有自己的婢女。
“是。”她们赶紧动手服侍这位刚进门的二房大奶奶,拧了湿布巾,擦拭身上的痕迹,然后穿上一套品红色的袄裙,上头缀以宽镶边和精致花边,下身的月华裙更有着繁复的刺绣,接着坐在镜奁前绾发,最后从抽屉中取出一支镶着珊瑚的银簪,插在髻上,不必太多妆点,就已经美若天仙了。
韵娘看着此刻穿在身上这一套充满喜气的袄裙,她可是一直记着要帮哥哥报仇,故意在爹面前拭泪,说担心嫁妆太寒酸,会被婆家的人取笑,丢了娘家的脸面,爹马上命布庄老师傅裁了好几箱的新衣裳,又添了二十套昂贵首饰,镜奁和红橱更是请工匠另外打造,想到大娘那副不满又心疼的表情,韵娘忍不住噗哧一笑,自己还算是客气,没有搜括得更多,否则保证把她活活气死。
见二奶奶笑靥如花,秀梅和玉梅不禁也跟着相视一笑,大当家不只掌握邢家的当铺生意,如今还能娶到如花美眷,她们都不禁替主子感到高兴。
“这座院子可有厨房?”打扮得差不多了,韵娘才问。
秀梅说:“当然有了。”
“现在就带我过去。”她说。
“大奶奶去厨房做什么?如果饿了的话,奴婢这就去把早膳端来。”玉梅奇怪地问。
韵娘轻摇螓首。“因为待会儿还要拜见公爹,我想要亲自熬煮新娘茶,这是咱们苏州女儿出嫁的习俗。”
她听说婆母已经过世多年,不过公爹还健在,所以从娘家带来茶叶,好奉上身为媳妇儿的心意。
“呃……”两名婢女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说。
她有些纳闷两人的反应。
“道……大奶奶还是别忙了……”
“二老爷已经好多年不见客,就连大当家也不见……”
两名婢女吞吞吐吐地说道。
“为什么?”韵娘怔怔地问。
“这……奴婢们也不清楚……”她们不敢乱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因为父子不合?还是公爹身体欠安?韵娘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再怎么说,儿子娶妻是件大事,总要见一见刚进门的媳妇儿。
“无论如何,该做的事还是要做,你们就带我去蔚房吧。”她还是得照着习俗走,免得让人说闲话。
她们也只好照办。
就这样,韵娘拿着从娘家带来的茶叶,踏出新房大门,外头有些寒意,不过她的心头却是热的,一点都不觉得冷,由于天色还暗,只能约略看出这座飞觞堂是一座传统的双层徽派建筑,中间还有个天井,用来透光通风,来到位在西边的角落,有个小厨房,在婢女的协助之下,开始生火煮茶。
韵娘又在茶汤中加入冰糖、橘皮、姜丝、香桩等十几种配料,细细熬煮,也熬出为人媳妇儿的耐心,很快地,扑鼻的香气弥漫出来,这都多亏了奶娘在出嫁之前
的教导,否则根本别指望大娘会教她。
等到新娘茶煮好,再将渣滓滤掉,最后倒进茶壶中,提出小厨房。
待她跨出门槛,才发现天色已经亮了,站在天井,仰望着高低错落,又有封火墙之称的马头墙,砖墙墙面以白灰粉刷,墙头覆以青瓦,看来明朗而素雅,以及鹊尾式的座头就好像喜鹊的尾巴。
她再看向院子四周,装饰在门罩、窗楣、梁柱、窗扇上的砖、木、石雕,堪称是工艺精湛,上头的花鸟虫鱼,简直是栩栩如生,韵娘一眼就爱上这座高墙深宅,不禁露出欣赏笑意。
从今天起,这儿就是她的家了。
她要在这座宅第内为相公生儿育女,这是每个女人最大的幸福。
回到正房,也就是昨晚的新房,韵娘先把茶壶摆在几案上,就等着和相公一起拜见公爹,一定要让公爹对她这个媳妇儿有好印象。
修心园——
邢阜康来到一扇紧闭的朱色院门外,他已经好多年不曾来过这儿,因为就算敲了门,这座院子的主人也不肯见他,但是今天例外,因为刚进门的媳妇儿第二天都要拜见公婆,总希望“他”愿意以公爹的身份出面,喝下那碗新娘茶,那是自己内心小小的奢望,不过也知是在强求。
他曲起指节,敲了几下,过了片刻,有人来应门了。
“原来是大当家!”开门的是个左脸因为遭到火吻而毁容的中年仆役邢五。
“昨天是大当家娶妻的大喜日子,小的恭喜大当家。”
““他”好吗?”邢阜康不知该怎么称呼邢东岳,这位名义上是自己的爹,实际上却该叫二哥的男人。
邢五点了点头。“二老爷很好。”
“我想见他。”他说。
“呃……小的进去问问,请大当家稍候。”于是,邢五面有难色地先把院门关上,然后才进去请示主子。
其实邢阜康也猜到对方会如何回答,但还是想试试看,希望能见上一面。
过了半晌,邢五又开门了,虽然脸孔被毁了一半,表情显得僵硬,但还是看得出歉意。“大当家,二老爷他……”
邢阜康替他说完。“他不想见我?”
“是。”邢五低着头回道。
“我知道了。”邢阜康背在身后的双手抡得死紧。“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开口,好好照顾二老爷。”
“小的明白。”说完,他又把院门关上。
看着关上的门扉,邢阜康深吸了口气,才有办法稳定情绪,不知有多少次,他多么希望邢东岳才是自己的亲爹,母亲也不会在众人的羞辱中,又狠不下心堕掉腹中的孩子——不过就算真的想,也有人不同意她这么做——一直到生产完第二天半夜,趁婢女不在身边,投镮自尽。
是他的出生,害死了亲娘,也成了这桩翁媳乱伦的家族丑闻最好的证据。
自己的父亲居然奸污心爱的妻子,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承受得了,而且还生下孽种,偏偏邢东岳又不能一刀杀了对方,甚至将孩子送走,自然连见都不想见了。
邢阜康眼眶热辣辣的,只能仰首望天,不让里头的液 体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