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要嫁人了,日子过得真快,记得当初见面时还是娇娇小小的小姑娘,安静地坐在快把自个儿陷进去的大椅中,两根细细小腿晃呀晃,捧着一本医书看,也不知识字了没……”没想到一转眼间小姑娘就长大了,也要嫁人了。
温家老宅张灯结彩,红喜字贴满四周,三大姑、六大姨都来了,话不嫌多围上前,你一句、我一句的攀着亲,好不热闹,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各家往来得多频繁,欢欢喜喜送嫁来。
事实上新娘子鲜少和一张嘴一口黄板牙的邻里亲戚闲话家常,她习惯独来独往,最多祖父、丫头为伴,攀关系、套交情这种事是做不来的,祖孙俩都喜欢医理,一坐下来看书大半天也不嫌累。
“瞧瞧这模样多喜人,眉不抹而黛,杏眸盈盈,鼻梁挺直会旺夫,将来是大富大贵的命,还有'这小嘴多红艳,用了哪间的口脂,回头我也去买一盒,美上一番……”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闯进屋里看出嫁女的婶娘、叔婆是一个接一个,挤得满满当当,她们看见上了妆的新娘子美得像九天玄女下凡似的,这个摸一下,那个捏一捏,又妒又羡几无瑕疵的水嫩面颊,不过一个个的老面皮室没得救了,那是岁月带来的痕迹,人老了就会长皱纹,皮肤干燥又粗糙。
“都老树皮了还抿什么口脂,你想把九叔吓死呀!还是少费点心,早日替你儿子娶个媳妇,抱孙胜过抹胭脂……”
听到这调侃的话,一群女人掩口大笑,说着生子偏方,又不时提点新娘子早生贵子,生个儿子才好在婆家站住脚,夫妻和和乐……
“就你这老货取笑我,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温家嫁女儿呀!姑娘的娘呢?怎么还没瞧见,她是忙什么去了,这是她家闺女最后一天待在家里,再回来就是客了,还不说两句体己话……”哪有女儿要嫁了不见娘,这母女是有多生疏。
三婶婆的大嗓门一喊,一个穿着随便的妇人被推了过来。
“在这、在这呢!在一旁帮女儿收拾嫁妆,看她忙得衣服都不换,一脸蜡黄,可真辛苦了……”推着温母出来的妇人话里带着讽刺。
嫁妆是早就准备好了,哪需要她张罗,更别提这女子在封好的箱笼里翻来找去,似在找什么宝贝一般,一点也不关心女儿一早起床梳妆打扮,累不累、饿不饿,就要出嫁了,紧不紧张。
这像是嫁女儿吗?根本是来防贼的,担心泼出去的水会搬光娘家的家底,先查查以免疏漏了。
“汝娘呀!这是怎么回事,闺女出嫁好歹穿喜庆些,你这一身算什么,想给咱们丢脸不成。”一位辈分高的温家女眷出言指责,她实在没法忍受大喜日子没规矩,当认丈母娘的居然素着脸、发丝凌乱,身上的旧衣都洗得泛白了,这是来哭穷还是存心恶心人的?温母林汝娘眼神闪烁,讪笑的以手拢拢头发,“总是不放心,要再看一看嫁妆有没有备妥,心想时辰还早得很,不用急着梳妆打扮,铺子关了一天,她爹还得从县城赶回来。”
林汝娘不说不错,越说越错,众人看她的眼神微露鄙夷和不屑。
都快上花轿了,当爹的为了一点银子居然弃女儿于不顾,竟然直到婚礼当日才要回来,而且拖拖拉拉到现在也没个影儿。
真正疼爱女儿的人家早早就做好准备,别说提前三天回来,三年都嫌少,婚礼当日都嘛一早在门口迎客,装扮一新,谁来都笑脸迎人,茶水不断、瓜果直上,要有欢喜的样子。
可温家长房做了什么,听说没给女儿备嫁妆,没有压箱银,大半的嫁妆是温老头这些年置办的,有田、有地、有庄子,还送了装满药材的箱子十口,这才看得过去。
好事无人知、坏事传千里,来送嫁的亲戚多多少少知道温时中夫妇有多过分,隐隐嫌弃两人,因此林汝娘有意无意议众人排挤,好几回想接近女儿都过不去。
“不早了,就你们磨磨蹭蹭,不想嫁女儿是不是,人家花轿快抬到门口了,一个不快去打扮,一个到现在都不见人,让闺女拜别谁?”有爹像没爹,草草出了门,是要让人笑话温家嫁了个丧父长女是不是?妇人骂得严厉,一根食指都快插入林汝娘鼻头。
“三婶娘你也别念叨了,我看大嫂是不放心温家的财产,担心疼孙女的大伯父把银子都给了明韫,她赶紧看看箱子沉不沉,若是银子多了还不取一些出来,充当自个私房,她哪来的功夫梳妆打扮。”算起来是温时中五弟妹的年轻妇人酸言酸语的数落。
啧!明韫这个娘,真上不了台面,尽做些丢人的事。虽然她看了丰盛的嫁妆也眼红,可她没想过抢别人的,那是女子在夫家安身立命的本钱。
“不是、不是,我没有,我就是瞧瞧,公爹把男方送来的聘礼也放入嫁妆中,我就怕混淆了,日后不好交代。”林汝娘缩头缩脑地干笑,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
“真的?”这话叫人真没法信服。
林汝娘笑得更夸张地以帕子掩口,“真的、真的,我自个儿的女儿我还能不疼她吗?只是常年在城里忙着,对她有些看顾不周,这才显得疏远,但毕竟母女连心,我自然盼着她好。”
“那好吧!我也不多管,管多反倒让人嫌,时间不多了,好好跟你女儿聊聊,我们先出去吃席……”
“是是是,三婶娘慢走,五弟妹多夹几口菜,别客气,六姨娘顺心,常来玩……”笑僵了的林汝娘一一招呼。
原先满屋子的人,这会儿走得一个不剩,人声一不见就显得空荡荡的,分外寂寥。
“小韫……”
林汝娘正想和女儿说两句贴心话,趁女儿快出嫁前拉拢拉拢母女感情,谁知她才一开口,女儿目光一冷,掩上玉露雪花膏盒子,讥诮地开口——
“大嫂,出来吧!躲在那里不难受吗?我都看到你的裙子了,用不着塞呀塞你的身子,那点缝隙你是进不去的。”床缝边那点位置塞不了人,大红绣芍药团花衣裙露出一大半,一条人虫在那蠕动,想把整个身体塞进去。
她们还能更丢人吗?她以为在人前能收敛些,没想到无耻无极限,只能叫人惊叹一种米养百种人,人生百态,无处不惊奇。
“呃!那个……呵呵!小姑,我……我耳钉掉了,我找着呢!”刘氏干笑的一扬手,想从夹缝中出来。
“摸摸你的两耳。”当她是孩子哄着呢!
“两耳……”她伸手一摸,脸为之一僵,她戴的不是耳钉,而是耳坠,两只都在。
“没丢吧!我可不想在这好日子喊捉贼。”意有所指的温明韫看看她惊慌失措的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刘氏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以为丢了,急得都慌了手脚,我……我……娘,我卡住了,你拉、拉我一下……”太丢脸了,她居然卡住了,动也动不了,明明看着这缝隙挺宽的……才躲进来。
“怎么出不来了,再使点劲,我构不到你呀!”林汝娘伸直手,可惜媳妇钻得太深,都贴墙了。
“娘,痛痛痛……好像有耗子咬我……”呜……呜……她怎就挑了这个地方躲,没法动该如何是好。
“没耗子、没耗子,你放轻松,我找人帮忙……”林汝娘不好家丑外传,慌乱的眼神只能转向面无表情的女儿,一脸不自在的朝女儿走去。
“人在做、天在看,凡事太过是有报应的。”现世报来得真快,谁说世上没有神明,这不是来了。
林汝娘听得神色僵硬,但还是想掩饰过去,“小韫,你帮帮你大嫂,她也是来给你送嫁的,只是人太多了,被挤到一旁。”要是一直没法出来,这脸可丢大了。
“是吗?听来不够可信。”谁会往墙角塞,人若光明磊落何必躲躲藏藏,分明有鬼。
林汝娘抖了一下,笑不出来,“先让你大嫂出来再说,这样……不好看,她是温家长媳。”
“娘也知道难看,但你们做了什么,在我出嫁日翻箱倒柜,趁着人多的实话温水摸鱼,你们这是什么娘、什么大嫂!”比外人还不如。
“我……我们没有,是人多挤的,不小心碰到……真没动你的东西……”林汝娘的声音干巴巴地,越想解释越结巴,根本不敢直视女儿明澈双眸,总觉得臊得慌。
“拿到了吗?”温明韫轻笑。
“什么……”林汝娘面色一白。
“想偷我的药丸子配方?你们可真天真,在这人进人出的日子,我会把挣钱的东西放在随手可拿的地方?”她一顿,看看两人,眼中满是讽刺。“我装在一个雕花小木匣里,让春草抱着。”
“春草?”原来是她!婆媳俩同时眼睛一亮,想着一会儿该用什么方法骗过来,一个卑贱的丫头而已,还拿她没辙吗?把药方都记在脑里的温明韫这是让春草背锅,她手上捧着的木匣装的是四色蜜饯,是雷霆风交给她的,说一会给温明韫解馋,花轿要绕桃花镇一圈,拜完堂都饿了。
“好了没,轿子来。”温希忠在门口喊一声,他等着揹妹妹上花轿。
“好了、好了,你进来。”林汝娘在屋里回一声,想让儿子把长媳弄出来,没得让人看笑话。
“喔!我进来了,妹妹你……咦!娘,你的眼睛怎么了,一直抽呀抽的。”不会是生病了吧!
什么母子连心,这话根本狗屁不通,当娘的以眼神暗示儿子他媳妇夹在床缝出不来,当儿子的却不解其意,以为亲娘偏瘫了。
“娘的意思是大嫂卡在床缝了,大哥得让大嫂以后少吃点,别太贪嘴,看到什么都想往嘴里塞,别人的东西虽好也不是她能吃下肚的,小心撑死、涨死、噎死,甚至有可能被毒死,我最近在做毒药,专毒耗子,毕竟内贼难防……”拿错了害死人可与她无关,该去坐牢的是心怀不轨的人。
温明韫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听得懂她含沙射影在指谁,吓得心惊胆跳,这才知道原来她做的药不全是治病,还有要命的。
“妹妹,你大嫂她……”头皮一麻的温希忠打算先救妻子,让妹妹等他一下,但是……
“时辰到了,送我上轿,大嫂她一时片刻死不了,反正卡着卡着也能消掉肚子上那块肥肉。”她冷漠讥诮。
“可是……”他舍不得。
“还不走,要祖父来请你?”温明韫心里叹口气,是非不分的兄长。
一听到祖父,颈子一缩的温希忠苦着脸,曲身一蹲。
好死不死地,母子俩一回头,正好和眼眶泛泪送嫁的温老头撞个正着,一看两人心虚又难堪的神情,温老头当下目光一冷,知晓他们并非来尽一份至亲的心意,而是别有用心。
“昨儿夜里我就说过了,我给韫姐儿的是她该得的,你们当人亲爹、亲娘、亲兄嫂的不想着好好关照她,却三天两头地想吸她的血,真不怕苍天有眼,给你们报应吗?”
“爹……”
“祖父……”
几人面讪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如今韫姐儿都要出嫁了,一旦嫁人便是夫家人,与娘家人无关,要是你们谁敢打她主意,不用我老头子出面,雷家人自会给你们好看,别忘了人家是当官的……”
温家人充其量是地方上小有名声的小老百姓,敢与官斗吗?一提到雷家人,林汝娘等三人噤如寒蝉。
他们就是知道惹不起温明韫夫家,这才千方百计想在她出嫁前先偷得配方,以免她全带到雷府,他们什么也没有,落得一场空。
“我不求你们对韫姐儿好,我老了,管不动你们,但是谁敢为难她,只要我老头子还在的一天,肯定绕不了你们!别以为就你们聪明,别人愚笨不堪,连自己人都算计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今日过后就别回来,我还想多活些时日……”
温老头这句话简直像是要断绝关系,这可严重了,林汝娘等人还想说几句话挽回,但温老头听都不想听,见温明韫拜别了自己,就催着温希忠把人揹起,自己甩袖走了。
林汝娘顾不得儿媳妇,急忙跟了上去。
看着大红嫁衣的身影没入花轿中,温老头是感慨不舍地老泪纵横,她身为温明韫最亲的亲人却露出一丝不甘和怨慰,然而她也不敢冲到轿前指责温明韫不孝,终究少了一些底气。
把妹妹送入轿中后退开的温希忠,想说几句关怀的话,但又说不出口,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
唢呐声呜呜咽咽,一长串的鞭炮点燃,烟硝味四散。
在喜庆声的吹奏中,锣鼓开道,坐上轿子的温明韫被抬高,别的新娘子手中捧瓶或捧苹,她搁在裙摆上的却是盛了杏脯、桃脯、梨片、山楂四色蜜饯的盒子,她用绡红指尖拈起一样放入口中。
酸甜可口的滋味,以及雷霆风的心意,让温明韫微微笑了。
花轿晃呀晃、喜糖漫天洒,小孩子追在花轿后面,一面捡糖一面嚷着看娘子,追着追到雷府大门口。
“花轿到。”
“新郎踢轿门。”
一、二、三,踢轿门三下。
“新娘下轿。”
温明韫脚才一下地就被人抱起,在旁人的惊呼声中跨过火盆,她的脸跟火焰一样红得不敢见人,幸好有喜帕遮着。
她出门时,亲爹未到,所以未能拜别,只给祖父叩三个头,感谢他这些年的爱护和教养,到了雷府,雷父、雷母同样缺席,甚至兄长也未至,小俩口拜的高堂是雷老爷子,他老人家一身崭新的万字不断头的枣红色衣袍,笑呵呵地坐在上位。
“好、好,送入洞房,早点给祖父生个曾孙。”
小夫妻一个脸红、一个笑歪了嘴,在哄堂大笑声中走入喜房。
新房之中,小儿手臂粗的龙凤喜烛燃着红光,新娘坐在鸳鸯被上,周围是散落的红枣、桂圆、花生、莲子。
“明韫妹妹……”终于娶到她了。
“先掀喜帕。”都进了他家的门了,还急什么。
“是、是,都听你的,我掀喜帕,如意金秤呢?搁哪儿了……啊!在这里……”
又是“都听你的”,温明韫心里听的熨贴,一丝丝的浓情蜜意流向心底,这个有点直的男人是她的丈夫了,从今而后不论是锦衣玉食或吃糠咽菜都跟着他,夫妻犹如针与线,无针难穿衣,无线衣难缝。
“明韫妹妹,我掀了。”手拿着金秤桿,雷霆风指尖轻颤,缓缓挑起了盖头。
喜帕一落地,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她笑吟吟地抬头一睨,雷霆风都看傻了,一瞬间四周都寂静了,他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怦怦怦的震耳欲聋。
“明韫妹妹真美……”此刻起,再也没人能入他的眼,唯她而已。
“还叫明韫妹妹。”
她杏眸一瞋,某人已经醉了。
“不叫明韫妹妹叫什么,我都喊了好几年,改不了口……”他苦恼的挠耳,身上的大红蟒袍衬得他清俊无比。
“叫明韫。”她已为人妻,“妹妹”二字便不合宜。
“不喊娘子吗?”他听很多夫妻都互称相公、娘子,感觉很……相敬如宾,太客气了。
“你想喊那一种?”她浅眉低笑,深色温柔。
“听你的,明韫,你的名字好听,我喜欢,明韫、明韫、明韫、明韫、明韫……”她终于成了他的妻子。
“又犯傻了,也不害臊。”听他连连喊着自己的名字,温明韫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浓聚成小女人的娇羞。
第一眼见到他时,她只觉得这少年真孩子气,顽皮又讨人厌,太粘人了,根本是跟屁虫,让她想远远离开,那时她还很同情他日后的妻妾,有这么个胡闹的丈夫,往后的日子怎么过,靠典卖祖产吗?没想到那个“可怜”的女人成了她,而他也不再是个不事生产的纨裤。
“我脸皮厚,不要脸,臊不到。”
他一脸得意的承认自个儿厚颜无耻,还用行动证明——他朝她一扑!
“啊!小心,我头上的钗环簪梳尚未取下,你也该出去敬酒了。”要不闹腾的就来了。
“不去,我陪你。”他拿开插得繁复的金钗银簪,解开梳得紧的发髻,轻轻按揉她的头皮。
“不是说都听我的?”男人的话果然是听不得,成亲第一日便言而无信。
雷霆风抱着她,对着诱人红唇深深一吻,“舍不得走呀!你太好看了,把我的人和心勾住了。”
“贫嘴,还不快去,不然一会儿人家要笑话我了。”
“谁敢笑你,我一拳把那家伙捶成肉饼。”
“每一张嘴。”这世上太多人会人云亦云,哪能堵住悠悠众口?不是人,而是嘴,立刻知其意的雷霆风抱着美娇娘轻叹,“明韫,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早点回来陪你?”
“有。”
“什么?”他精神一振。
“让雷爷爷陪你去敬酒。”
“是咱们祖父。”他们成亲了。
她从善如流地改口,“嗯!是咱们祖父,他一出面,所有人都怕了,谁敢跟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敬酒。”尤其他的另一个身分是前首辅,在座的人没有一个的官比他高。
这招虽然有点损,但不失敬意,给足了面子,相信不会有太多异议。
“好主意,你比我聪明,计谋信手拈来,相公我佩服佩服。”
他有智、她有慧,两个人将来生下的孩子肯定绝顶聪明、惊才绝艳。
看着心爱女子,雷霆风想得长远。
“快走,别黏黏糊糊的。”她也得梳洗,再吃点东西填肚子。
“好,听你的,我马上回来,你不能睡着了,敢辜负我的洞房花独夜我跟你没完。”他恶狠狼的撂下话,唯恐她一时疲惫睡过去,让他期待己久的饿虎扑羊落空。
温明韫没把他的话当真,当人一离去后,她立即唤来春草备水。
房间的左侧被一座屏风隔开,屏风后面便是可容两人净身的大木桶,有两条注的黄铜管从屋外导入,一冷一热,出水口有个簧片挡住,将簧片往上推便出水,一按下又关住,十分便利。
将脸上的脂粉洗净,她又泡了一会儿花瓣浴,觉得身上的皮肤快泡皱了,她才踏出木桶,披上艳色寝衣。
蓦地,一只男人的手从后揽向她腰身,她惊叫出声,“啊!”
随即,雷霆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你勾引我的,不能怪我情不自禁。”她好香、好软、好滑嫩,勾得他都馋了。
“放手……”她声音细碎。
“不放,你是我的,乖乖地服侍大爷,否则……啊!你怎么咬人,哼,见血了,我得让你知道男人可不能随便挑衅。”他要一展雄风,重振夫纲,让她知道谁才是一家之主。
帷幔内,红浪翻搅。
男人的熊吼,女人的低泣,绵延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