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后——
钱家是扬州城里有名的富贵人家,钱家的大宅子极其奢华,奴仆众多。
自从钱老爷两名夫人相继去世后,三个月前,钱老爷又娶了第三房。
据说这新纳的夫人貌美如花、娇艳无比,钱老爷被她迷得团团转,对她百依百顺,什么事都依她,甚至不顾女儿的反对,把家中的大小事全交给她主持。
为了讨她开心,钱老爷除了奉献金银财宝首饰给她,还请了画师来,为夫人画一幅像。
牡丹阁里飘着花香,微风吹来,层层轻纱飘摇。
一名俊美的男子坐在案前,他面如冠玉,温文儒雅,一身质地上好的布料,显现出他不凡的气度。
他手执毛笔,在墨上蘸了蘸,桌案上铺的,是上好的绢纸,他在绢纸上勾勒线条,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不时瞧着眼前的艳丽女子。
钱夫人横卧在绣榻上,一身的丝薄轻纱遮不住曼妙迷人的曲线,薄纱下的身段若隐若现,任凭他浏览,眉眼间的那股骚劲,彷佛只是一个眼神,就要把男人的魂给勾出来似的。
“画好了没呀?”酥软入骨的嗓音,像是蜜一般的甜。
“尚未。”
“怎么这么慢呀。”
“夫人美若天仙,既是天仙,又岂是一时半刻可以完成的?”
天仙二字,让年轻貌美的钱夫人轻笑出声。“想不到楚公子一表人才,说话却这么滑舌。”
“在下句句肺腑之言。”
钱家夫人听了心中欢喜,嘴上那抹笑更加娇媚了,一双溜溜的眼儿盯住楚钰襄那张俊美的面孔。
“今儿个的天气,似乎有些热呢。”纤纤玉手轻轻一拨,薄纱裙下露出修长的云腿,令任何男人看了,肯定要心火沸腾。
楚钰襄俊美的唇角勾起一抹迷人的笑,炯炯有神的眸子扫过钱夫人曼妙惹火的身躯,以及那带着引诱的粉红小舌,正慢慢地舔着唇瓣。
“就快好了,请夫人忍耐点。”
“公子可得把我画美一点哪,若能让我满意,我一定会好好酬谢公子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暧昧,似乎另有涵义。
楚钰襄闇黑的眼底,闪过一抹芒光,无人察觉的锐利隐藏在斯文俊美的笑脸后。
勾勒了最后一笔后,他挽起袖子,将笔搁置在砚台上,站起身,恭敬地拱手揖礼。
“画好了,夫人。”
钱夫人面露喜悦,忙命令道:“小翠,扶我起来。”
小翠是她的贴身丫鬟,容貌虽不如夫人的艳丽,却也不失妩媚,等待在一旁的她,灵步轻巧地走过来,伸手扶将起绣榻上的夫人。
钱夫人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在楚钰襄的妙笔下,是否把自己画得一样美丽?
她姿态婀娜,香气迷人,扭臀摆腰地来到画作前,当瞧见那幅画时,原本艳丽的容颜瞬间变色——
那纸上画的并不是美人,而是一只丑陋的蟾蜍。
钱夫人震惊的同时,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强大的劲力,她忙转身以掌力接住楚钰襄打来的一掌,却不料掌风如剑,刺痛如针,她被这股掌力给打得飞出了牡丹阁外。
“夫人!”小翠惊讶地追出去,忙将狼狈跌在地上的夫人扶起,两个女人恶狠狠地瞪着楚钰襄。
“你是谁!”钱夫人心中大惊,原以为对方只是一介文弱书生,不料掌力却如此深厚,这人并不是普通的画师。
那儒雅俊美的面孔依然挂着轻松迷人的笑容,眼底的眸光,却有着与斯文不相衬的骇人锐利,直盯得钱夫人心惊胆颤。
“楚某是专程来收拾你这只害人不浅的蟾蜍精。”
钱夫人听了更加惊讶,原来这男人早知道她的底。
“来人呀,救命啊!”
丫鬟小翠忙大声高喊,但是却没有任何家丁或仆人愿意上前来,反倒是人人手上都拿着棍棒或网子,将她们团团包围。
众人中,一名女子手持长剑走出来,愤怒地对钱夫人道:“少装了,你再叫也没人会救你,我们都知道你是蟾蜍精变的,我娘还有二娘,全都是你害死的!大家不会再被你骗了!”
钱夫人收起楚楚可怜的姿态,换成了阴狠的神情,瞪着钱家大小姐。
“原来是你找来的人。哼,可笑,以为我会怕一个收妖的道士吗?”
“楚公子不是道士,但他收妖的法力,比任何一个道士都厉害。”
钱夫人冷笑一声,根本不放在眼里。
“我先收拾他,再来收拾你!”
楚钰襄不疾不徐地摇着手中的摺扇,一一道出钱夫人的罪行。
“你杀死了前两位夫人,吃掉她们的内脏,诱惑钱老爷,成为他第三位夫人,不走正道修行,却入了魔道,天理不容,我饶你不得。”
“就凭你?”
一旁的小翠也露出狰狞的神态。“姊姊,这人不自量力,不晓得我们的厉害。”
“瞧他皮白肉细的,他的内脏一定很好吃。”
“那还等什么?咱们立刻将他开膛剖腹,吃了他!”
两位如花似玉的主仆,其实是潜藏在钱家大宅院的蟾蜍精姊妹,既然已经瞒不住,便露出真面目,决定联手出击,打算来个让对方措手不及的夹攻。
可惜,她们太轻敌了,儒雅斯文不过是楚钰襄的外表罢了,如果以为他只是一般的收妖人,她们只有后悔莫及的分,因为他一旦出手,可是毫不留情,直攻妖邪的罩门。
他身形快如闪电,轻易避开这对蟾蜍精的夹攻。
钱夫人咧开了大嘴,向他吐出蟾蜍舌!
蟾蜍精最厉害的武器,就是含有毒液的舌头,可以伸缩自如,将人卷捆其中,用毒液毒死对方,然后取其内脏饱餐一顿。
楚钰襄手中的那把扇子一收,成了一把利刃,快手一横,一刀切落钱夫人的长舌,痛苦的尖叫声自钱夫人喉里发出,一旁的小翠见状,吓白了脸,心知不妙,转身要逃。
他冷哼。“哪里逃!”随即射出利刃,夹带着强大劲力的利刃穿透了小翠的身子,令她惨叫一声,利刃的尾端连着一条跟线一般细的银丝绳,掌控在楚钰襄的手中。
小翠就像是一只发狂的野兽,试图挣脱银丝绳,但是在她腹中的利刃像鈎子似的鈎住了她,让她无法逃脱。
楚钰襄手中的银丝绳一收,将她给拖回来,银丝绳恍若有生命一般,在他的掌控下,将这两只蟾蜍精给紧紧捆绑在一起。
直到此时此刻,钱夫人和小翠才终于知道恐惧的滋味,却已经太迟,她们害怕地看着楚钰襄,泪流满面地求饶。
“饶了我们吧,公子!求求你,我们知道错了!”
在最后一刻,她们还试图用可怜的姿态来求取对方的同情。
楚钰襄俊美的面孔上,仅是一片冷凝,没有温度的眼神如冬天的寒霜。
“我若饶你们,那些冤死的人们如何瞑目?你们去向佛祖忏悔吧。”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他五指一伸,直直插入钱夫人的胸膛内——蟾蜍精生命力强,即使砍了头,也依然可以活命,唯独将她们的心脏取出,才能真正置她们于死地。
瞧着她们因为七孔流血而狰狞的面孔,他的神情始终冷凝无波。
倒在地上的两位妖艳美人,没多久便现出了原形,恢复成两只丑陋恶心的蟾蜍。
目睹这一切的所有人,全都呆愕的站在原地,因为眼前太过震撼的景象而瞠目结舌,现场安静得彷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楚钰襄走向钱家小姐,不改儒雅斯文的气度,彷佛刚才他做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大小姐,可否帮个忙,请仆人将这两粒心脏洗干净?”
钱大小姐是练过武的女中豪杰,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但是当她望着楚钰襄两只手上的心脏时,只是呆呆地瞪着。
这血淋淋的心脏,还在跳动着。
“大小姐?”
钱大小姐给他的回答是两眼一翻、双腿一软,往后倒去,晕了。
“小姐!小姐——来人呀,快去请大夫来!”
钱大小姐晕了,楚钰襄只好改而转向另一头的管家。
“魏管家,可否帮忙?”
魏管家虽然也很想晕倒,但他毕竟是活了五十岁的男人,大小姐是女流之辈,晕了还不打紧,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不争气地晕倒?于是他强作镇定,伸手接过那血淋淋的两粒心脏,但他不解的是,楚公子为何要叫他把这恶心的心脏洗干净,而不是丢掉?
“楚公子,您……要保留这心脏?”
“是的。”
“为什么?”
儒雅俊美的面孔缓缓露出一丝迷人的微笑。
“因为蟾蜍的心脏,用来泡酒最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