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微微一变,可是雷辛旸很坚持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们又不是认识一二年,我还会看不懂你的心思吗?人都已经摆在心上了,何必抗拒呢?你对女人从来不会手软,瞧对眼了就会摸过去,为什么独独对她那么别扭?”
“我可不想跟她纠缠不清,万一她因此不跟我离婚了,那我不就一辈子被死了。”他最痛恨老爸那种人,绝对不要变成那副没出息的死德行!
自从母亲过世以后,老爸就像没有根的浮萍到处漂泊,一年回家的次数不超过三次,不关心日渐年迈的父亲,也不关心渴望得到他一声问候的儿子,痴痴恋恋哀悼短命的妻子,真是可怜又可悲!
其实,更可怜,更可悲的人是他,连老爸的“真面目”都不太清楚,每次见到老爸,他总像个流浪汉一样不修边幅,顶着鸟窝头,满脸的胡腮,真搞不懂,这是何苦呢?难道他以为这样子母亲就会活过来吗?
“你当然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在你们之间划一道界线,可是你的心却明白的,她已经成为你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难道你不知道吗?越杨抗拒,只会陷得越深,时间到了,割舍不下的人也许是你。”
“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他的心却在动摇,是啊,他努力的抗拒,可是并滑因此解脱,反而有一种更陷入其中的感觉。
“你确定吗?”这样刺激他好吗?老实说,这不是他陆吴尹的作风,可是这个家伙看起来就是很需要人家拿针扎他,身为好友怎么可以置之不理呢?
“我发现人最近很啰嗦。”
点了点头,陆昊尹承认自己有点啰嗦,“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违背自己的心意,将她从你身边逼走啊。”
不,他绝不会爱上宋莹心,不可否认,她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特别”那是因为他不曾遇过像她这样的女人,新鲜感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他现在对她的反应很正常,不值得大惊小怪,过些日子,这种感觉就会慢慢淡去,她会变得跟其他女人一样,再也不会占据他的心思,再也不会缠绕他的目光。
是的,他不会爱上她,雷辛旸不会痴傻的对一个女人死心塌地,雷辛旸不会一辈子守在一个女人身边,她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就是要他当着她面前跟别的女人亲亲我我,那也不是问题……没错,他会证明她对他毫无意义可言,就算她会因此而恨他,也无所谓。
*
这不是真的!
深呼吸,宋莹心颤抖的紧抓住手上的马克杯,一步一步走下楼,名义上是去厨房倒杯开水,其实目标是雷辛旸目前使用的卧室。
虽然晚餐的时候,他始终不愿意正眼瞧她,甚至很可恶的当着她的面打电话给一位叫Sunny的女人,两个人在电话里面打情骂俏,他还要求那个女人今天晚上过来这里陪他,可是,她不相信他会对自己这么坏。
雷辛旸绝不会跟别的女人在这屋里乱来,她刚刚听见的声音是幻觉,因为用过晚餐后,她就神经兮兮贴在门边竖耳倾听,一点点风吹草动,她就认为是那个叫Sunny的女人……可是,除了那个女人,还会有谁?贺伯和红姨今晚放假,他们两个不在别墅。
走下楼梯,她就听见女人淫荡的叫声传了过来——
“啊……你好讨厌……快一点啦……啊……啊……”
“我没听见,再大声一点。”
“啊……你这个男人真是坏透了……再不快一点我会疯掉……啊……”
“我就是这么坏,你不喜欢吗?”
“你真死相……啊……”
哐啷一声,手上的马克杯瞬间摔成碎片,双手紧紧捣住耳朵,宋莹心跌跌撞撞的转身冲了出去。
不停的跑,仿佛后面有恶犬在追,她必须逃得远远的,直到令人作呕的声音完全消失不见,可是,那教人反胃的声音有如鬼魅缠着她不放,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播放,终于让她摔倒在地,擦破膝盖流了血。
怔怔的看着血肉模糊的膝盖,她感觉不到伤口传来的痛楚,反倒是她的心,为什么痛得好像快要爆炸开来,好像下一该就会停止跳动。
半响,她看到水珠一颗接着一颗坠落在伤口上,下雨吗?抬头仰望夜空,孤寂的天空似乎在嘲笑她,干燥的空气根本没有一点水气,然而她的脸却湿透了,原来,那是她的眼泪。
真好笑,怎么会哭了呢?她连爷爷死的时候都没有哭出来,因为她答应爷爷当个勇敢的女孩子,不管遇到什么事,绝不会掉下一滴眼泪,哭泣从来不属于她,这样的她怎么会变成泪人呢?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伤心难过?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他是一个对感情不太认真的男人,就算他有一卡车的女人,那也不稀奇,可是,为什么没办法冷眼面对他荒唐的行为?为什么没办法对他的伤害无动于衷?
好想,好想放声大哭,哭过之后,她的心就不会那么痛了吧?
是啊,她要哭,狠狠的痛哭一场,不在乎是否有人看见她可笑的模样,不在乎这个世界如何笑话她的愚蠢,将眼泪流干,她就可以若无其事的站起来,可是……她都哭到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搞不清楚了,为什么还是心痛得快要窒息?为什么椎心的痛就是不肯离她远去?
夜越来越深了,不经意地,她瞥见脚下趿着室内拖鞋,唇角浮现一抹自嘲,她竟然像丧家之犬一样落荒而逃,真可怜。
擦干眼泪和鼻涕,她的衣服像块脏兮兮的抹布,想必脸上的情况也同样悲惨吧,可是她必须站起来,她不喜欢当懦夫。
看到别墅的大门,她才想到自己忘了带钥匙出门,这会儿怎么进去呢?她不想惊动雷辛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可悲的样子,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深锁的门自动开了。
微微怔了一下,她知道一楼书房有大门口的监视器,可是谁会守在那里等着她回来……雷辛旸?这个时候除了他和那个Sunny,别墅没有其他的人,不过,他们两个很忙,哪有时间理会她这个破坏气氛的电灯泡?
推开门走进去,她累了,不管是谁都不重要,她只想洗个澡躺下来休息。
“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跑到哪里?”雷辛旸劈哩啪啦的念了一串,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可是他却想扑过去抱住她,感觉她的体温,感觉她的温暧,虽然她现在跟个疯婆子没什么两样。
见到她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他快急死了,可是又不能打电话报警,想出去找人,又怕错过她,待在屋里只能盯住门口的监视器,那更痛苦无助,他从来不知道“害怕”的滋味竟然如此恐怖,那一分一秒都是折磨。
微微扬起下巴,宋莹心骄傲的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脆弱。“你不是忙着跟女人在房里胡搞乱搞,管我干什么?”
雷辛旸冷冷的一笑,嘴巴又犯贱了。“你在吃醋吗?”
“你这种人不值得我吃醋。”
“那你干什么那么生气?”
“如果你被人家用这种方式羞辱,不会生气吗?不管如何,我们现在是名义上的夫妻,就算你捺不住寂寞想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那也请你到外面,不要把女人带回来,你的行为是百分之二百的混蛋!”挺起胸膛,她漠视膝盖的痛楚昂首阔步的从他面前走过去,可是,他突然从后面拉住她的手。
“你受伤了。”他心疼的对着她惨不忍暏的膝盖皱起眉头。
“这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想甩开他的手,可惜他的力气比她还大,根本奈何不了他,她不想对他大吼大叫,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妒妇,可是她很生气又很挫败。“你放开我,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
雷辛旸只说了一句要帮她上药,便拖着她往屋内走,虽然一双手拄着拐杖,却没有那种行动不便的迟钝。
如果她粗鲁的推开他,以他现在的情况,不能不放手,可是她没有这么做,静静的顺从他的指示,乖乖坐在沙发上,然后把脚伸直放在茶几上面。
他上药的动作很轻柔,宋莹心还是强烈的感受到那股刺痛,咬着下唇撇开头,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像个胆怯的小孩子,也不想看见他小心翼翼怕弄疼她的模样。
“这里不比山下,晚上不要到处乱跑,万一遇到危险出了事,怎么办?”当他听见房间外传来杯子摔破的声音,他就知道自己完蛋了,原来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她会有什么反应,他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她对他一点意义也没有。
他错了,大错特错,他并不是无所谓,当他伤害她的同时,也在伤害自己,她的喜怒哀乐牵动他每一条神经,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在不知不觉不当中早就深入他每个思维,如果她恨他,他会很痛苦。
这会儿宋莹心一句话也不想说了,他的行为实在教人无法理解,亲手在她心脏刺了一刀,又怎么可以心疼的怪她把自己弄伤了?静待他处理完伤口,她立刻起身上楼,她真的累了,今晚让她好疲倦。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伸手拉住她,可是他的手伸出去了,却不知所措的停住半空中,应该说什么?现在的他一点主张也没有,脑子里很混乱,心也很混乱,因为他从来同有准备好将一个女人摆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