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在清晨阳光普照、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的时刻清醒,理应是个极为清新舒爽的感受,但此时此刻的童俐人却头痛得哀声连连。
有人在她脑袋里头除草兼撞钟啊!痛痛痛,痛死她了!
趴在柔软的床上哀嚎着,她怎么也想不起为何头会如此疼痛,艰涩地张开双眼,蓦然发现房间摆设不对,下意识地跳起,头又痛得让她再次趴下。
这是哪里啊?
虽说头痛得她很想要哭爹喊娘,但她更想要搞清楚状况,于是立即检查自己的状况,确定衣物都还在身上,才稍微安心了点,转而开始观察四周。
啊咧,好熟的房间,这不是……
虽说里头摆设有些变了,例如以前没见过的展示架上陈列的娃娃,但窗边的书架却是未曾变动。
这是文致熙的房间,空气中还浮动着记忆中的味道,好像时间没有走动过,他们还停留在两小无猜、真正没心眼的阶段里。
不对,现在不是缅怀过去的时候,她随即甩头,用心回想昨晚发生的事。
对了!她在通完电话后,火大地搬出老妈库存的酒狂喝,然后……然后咧?
记忆是模糊的,就连些许片段都没有。原来喝太醉,真的会丧失记忆,她还以为那是男人在酒后乱性的借口咧。
可她明明在家,文致熙究竟是怎么把她带回家的?
不对,他为什么要把她带来他的住所?!
不解地蹙紧眉头,童俐人突地听见外头咳到快要断气的声音。
欸,他生病了?
抱着抽痛的头,她缓慢地移动步伐,开了门走到外头,瞧见一抹颀长的身形裹着被子蜷缩在沙发上头。
拜托,这是什么天气,居然裹着棉被躺在这里?
走到沙发边,只见文致熙双眼紧闭,好看的唇异样红滟,眉心紧拢,身体还不住微颤。
“文致熙?”她轻喊。
“……”他没有反应,就连呼息都有些紊乱。
童俐人伸出手轻抚着他的额,立刻被那可怕的热度吓到。“喂,文致熙,你在发烧耶,要不要紧?!”
“……废话,当然要紧!”勉强掀开沉重的眼皮,随即又乏力地闭上。“你要回去的话,帮我把门反锁,谢谢。”
“你病成这样,我要怎么回去?”这下她管不了自己头痛欲裂了,看见茶几上有药包和耳温枪,立刻抓起耳温枪,搜寻先前的纪录,结果竟有高达三十九度八的纪录,把她吓了一大跳。“耳朵过来、耳朵过来!”
“干么?”他意识不是挺清楚的咕哝。
“我要帮你量体温啦!”见他不甚配合,她索性在他身旁坐下,一头散乱长发滑落,在他颊边拂动。
他张眼,看见她认真担忧的神情,心里有几分安慰。
“三十八度五。”她喃喃自语。“温度是还好,可是昨天有到三十九度八,那就得要注意一下才可以。”
“三十九度八的不是我,是恬可。”他又咳了两声。
童俐人轻拍他胸口,回头帮他倒了杯开水。“恬可也感冒了?”
“托某人所赐。”他起身,喝了口温开水。
她立即明白他所指何人,很不好意思的道歉。“对、对不起啦,其实我前天晚上就有打电话给你,要跟你道歉的……”话到一半,她突地打住。
“怎么了?”
“那个……”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心又沉了下来。“我问你,你前天晚上是不是在恬可那里照顾她?”
文致熙浓眉微挑。“我才想要问你是怎么一回事。”
“嗄?”
“你前天晚上打电话给我,我在恬可家照顾她,她接了我的手机,说你来电,但因为喉咙痛发不出声音,只好拚命喊我,等到我回房时!早已断讯,回拨给你,你又关机,到了晚上,你居然醉醺醺地跑到我家按门铃!”他愈说愈激动,最后甚至以那副破锣嗓子大吼起来。“昨天还敢说我跟恬可嗯嗯啊啊,我请教你,什么做嗯嗯啊啊?!”
童俐人这才恍然大悟,总算搞清楚自己那晚到底听到什么声音,又是什么状况了。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她想象力太强,把莫须有的事硬串成一则故事。
只是——“你干么要照顾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知道到底是什么状况?
“因为恬可只有一个人,我身为老板不照顾她,谁照顾她?她是我的得力助手耶!”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怀疑,文致熙真有股要被气到吐血的冲动。“我自己也病得要死,你以为我有能力对她怎样吗?倘若我真可以,为何我昨晚会放过你?”
“……对啊,你为什么放过我?”
半眯起俊眸,文致熙深吸口气,再度怒咆,“你可以再白目一点!”当然是未得她允许,他绝对不会轻越雷池一步,她居然还敢问他为什么?怎么,觉得遗憾?成,等他病好,绝对让她没有遗憾!
童俐人立即捂住耳朵,免得他的大嗓门震得她头更痛,顺便转移话题。“你感冒怎么还睡在这里?”
“因为我的床被某人霸占了。”他喘口气,咳了两声,很没劲地撇了撇唇。
“你家还有其它房间啊!”干么说得好像都是她的错?
“不守在这里,我不放心。”
“我又不会梦游,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他语气顿了顿,想了下,叹口气问:“我问你一个问题。”
“干么?”
“你有没有喝醉的纪录?”
童俐人目光闪烁。“没有。”
“真的?”
“真的啦!”
“可昨晚你跑到我家,小武说,你每次喝醉酒都会跑到我家敲门。”
“真的还假的?”她偏着头细想。“可是我每次喝醉,醒来时都是待在家里啊。”
“还说你没有喝醉的纪录!”他当然选择相信小武的说词。
“承认就承认嘛,还不是因为你……”被他一瞪,她又换了供词。“都是因为我根本没搞清楚状况,对不起嘛。”
“你知不知道你昨晚有多可怕?”
“嗄?”用可怕形容?她该不会是当众大跳脱衣舞吧?
“喝醉就算了,还跑给我追,横越马路,完全无视路上车水马龙,最后居然跳到分隔岛上大唱‘偶要灰粗企’!说什么我始乱终弃,还给我拚命喊救命!”说到最后,他又火了,音量跟着上扬,头痛也跟着加剧。
“……你小声一点。”她虚弱地抱头求饶。
“我头也很痛!”他气到故意往她捣起来的耳朵喊。
“既然痛就叫小声一点!干么叫得两个一起痛苦?两败俱伤很好玩吗?!”她也不开心了,不甘示弱地反击,下场就是头痛到说不出话。
文致熙看见她略显苍白的粉颜,终究还是心疼了,叹了口气起身,换他帮她倒茶,顺便拿了锭药片给她。
“这是什么?”她瞪着药,像见鬼似的。
“可以解宿醉。”说着,他又无力地往沙发窝。
“我讨厌吃药!”
“那你就头痛死吧。”
童俐人横眼瞪去。“你干么凶我?”讨厌,他以往从不会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的。
他从被子里露出一双凶恶深眸。“不是你跟我说要我别太娘,尽管当自己的吗?”
要是他的脾气毫不掩饰压抑,就是这个性,说话就是这么冲,三句里头一定要有一句问候别人母亲,她是知道的,也正是她讨厌的吧!
“我要回去了。”她扁起嘴,把药往茶几一搁,准备走人。
文致熙挫败的低咒了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对不起。”
她是他的宝贝,是放在手里疼爱,搁在心里呵护的,怎会真的粗声粗气把她吓跑?
童俐人软化在他的怀抱里。其实他不知道,他拒人于外的冷漠最具杀伤力,更是她最害怕的。
“是我不对啦,我不该没搞清楚状况就乱发脾气……”其实,她本来就是要道歉的。“你跟恬可都感冒了……”
“只是感冒,死不了人。”他揉了揉她丝缎般的发。“我不会生你的气,永远不会。”
“因为你喜欢我。”她嘿嘿两声,却望进他再认真不过的眼瞳。
“对,因为我喜欢你。”口吻认真且深情。
她粉颊瞬间爆红。“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正经?”很害羞耶。
这句话不管听再多次,她都会觉得震撼吧,也都会觉得沁甜入心。
“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要很正经。”
她噘起嘴。“所以,现在在你的心中,我的地位远远超过薇姊了,对不?”
“薇?”
“我已经知道你跟薇姊之间的事了,她说你有恋童癖。”
“……你说呢?”他没好气地捏她脸,抱着她闭上眼休息。
“不予置评。”她胸前没有很伟大,还是和童颜这个词离远一点好了。
“好吧。”她突道。
“嗯?”他张眼,等着下文。
“我留下来照顾你。”快快自他怀中跳起,脱离他的八爪鱼攻击。“告诉我,你想要吃什么?”
“吃你。”
她粉颜顿时爆红再爆红,桥斥道:“我能吃吗?”
“能。”虽然还在生病,他却仍有余力露出暧昧的坏笑。
“懒得理你。”她转进厨房假装忙碌。
“我要答案!”他喊。
“你慢慢等啦——”
闻言,文致熙唇角微微勾笑。至少这一次听到的是慢慢等,有进步。
他开始期待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