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出事了!
明明是大雪纷飞的气候,可京城里的大街小巷却四处可见官兵穿梭的身影,为的就是追查十日之前发生的一桩抢案,整座京城内弥漫一股紧绷的气氛。
若是寻常抢案,自然不可能会闹得如此大,可偏偏遭抢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家之人。
尤其就是最受皇上宠爱的金莲公主!
话说事发当日,公主在吏部员外郎的伴随之下,在京城里微服出游,不料却在半路遇上四名胆大包天的蒙面恶徒,竟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行抢,不但打伤车夫和随行宫女,还洗劫了车上所有财物,甚至意图绑走马车上的公主。
所幸吏部员外郎身手敏捷,在千钧一发之际救回公主。
虽说公主毫发无伤,可消息传回宫中却依旧大大震怒了皇上。
毕竟就在公主遇难的同时,两名暗中保护公主的大内高手竟也猝不及防的被人点了穴道,非但动弹不得,就连出声示警也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公主遭抢。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暗中制伏大内高手,可见那四名恶徒绝非泛泛之辈,更有可能并非仅仅四人所为,整件抢案显然是经过严密的部署。
可吊诡的是四人却没有死缠烂打,一见苗头不对便立刻窜逃得无影无踪,宛若人间蒸发一般,连点蛛丝马迹也没留下,就算想循线追查也无从查起。
这桩抢案发生得太过突然,也悬疑得令人费解,公主虽然侥幸逃过一劫,却受到严重惊吓一夜无法成眠,皇上因此下令严办此案,派出数百官兵在京城内外四处搜查,非得揪出那四名恶徒不可。
百姓们被搅弄得人心惶惶,索性关在屋里连门也不出了,随着大雪愈下愈大,大街上也变得更加冷清,只剩官兵四处搜查巡逻的身影。
只是凡事有失必有得,纵然公主受到了惊吓,可吏部员外郎护卫有功,皇上因此特别将吏部员外郎召到御书房,大大奖赏了一番,甚至就连公主也一改高高在上的姿态,羞涩地亲口向吏部员外郎道谢。
公主写在眼眉之间的情意任谁都看得出来,尤其更是骗不过皇上的眼睛。
之后吏部员外郎虽然婉拒了所有赏赐,却拒绝不了公主的频频示好,以及皇上有意无意的撮合,宫里就有不少人瞧见这段日子以来,吏部员外郎经常被召入宫中,陪伴公主看戏赏花,或是陪伴皇上下棋、讨论议事。
这样的情况实在意喻深远。
许多人见他如此得势,几乎料准他就是未来的驸马爷,开始蠢蠢欲动,暗中筹划该如何趋炎附势,不过也有不少人感叹世事多变。
毕竟凤怀韬若是没有得到这场怪病,那么准驸马的头衔也不会因此拱手让人,只能说凤家时运不济,与皇家无缘。
但众人只顾着感叹,却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的一切,其实全是凤怀韬暗中一手策划,尤其吏部员外郎得势之后,他的“病情”更是日益好转,连大夫都忍不住啧啧称奇,不得不相信冲喜的神奇力量。
红莓冲喜有功,凤怀韬好转病愈的消息经过百姓们的口耳相传,很快便传到了宫中,甚至传到了皇上和金莲公主的耳里。两人虽然惊喜,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立即召见凤怀韬入宫慰问,仿佛在顾忌衡量着什么,文武百官见状,不禁更加确定凤家是与皇家无缘了。
这一日是凤怀韬重返朝廷的日子,红莓一如往常端了早膳热茶到揖清苑向凤氏夫妇请安,只不过不同的是她的身边却多了两名丫鬟。
两人是凤怀韬前些日子特地为她挑的,说是她总是只顾着伺候他,却老是忘了照顾自己,因此要两人跟在她的身边照顾她。
她不习惯让人伺候却拒绝不了,尤其凤氏夫妇也同意凤怀韬的做法,还特别叮嘱两名丫鬟好生伺候着她,她再也不敢婉拒,只好应允了下来。
请完安后,她便和两名丫鬟加快脚步匆匆赶回意翱楼,本想伺候凤怀韬洗脸更衣,不料凤怀韬早已梳洗完毕,穿着一身官服待在屋里等着她,她才进入内室,便猝不及防的被他搂进怀里。
“啊!”她低叫一声,小脸登时审上两抹嫣红。“相公,别……别这样,有人在看哪……”她用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说道,怀疑身后的两名丫鬟一定也脸红了。
自从与相公心意相通之后,相公的举动也愈加的亲昵大胆,在温文儒雅之外又多了分邪肆,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让她忍不住脸红心跳,想习惯却又总是被搅弄得更加害臊。
凤怀韬微微勾起嘴角。
“羞什么,咱们是夫妻,还怕人看吗?”
“可是……”想到身后有人看着,她就忍不住的不自在。
“她们早就出去了。”他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大掌爱怜轻抚她被风雪冻冷的脸蛋。“瞧你都冻冷了,要是没事,就待在房里别出去了。”
“可娘和红莓约好了,待会要一块儿腌腊肉饭,说要是爹提早回来了就一块儿午膳。”
“看来爹娘是迷上你的手艺了。”他加深笑意。“既然如此那记得多穿几件衣裳,千万别着凉了,嗯?”
“嗯。”她暖暖点头,整颗心因为他的温柔关怀而溢满了幸福。“相公,那您也会回来用午膳吗?”她期盼询问,不再什么事都不敢说。
“我许久没有上朝,工部里恐怕积了不少事,晚些还得绕到几个地方监工,应该是赶不回来了,要是迟了你就和爹娘一块儿吃,别等我了。”
“喔……”她失望的敛下眼捷,纵然明白他是公务在身,却无法不落寞。自从她嫁入凤府后,她总是与他一块儿用膳的。
“不过晚膳之前我应该赶得回来。”
“真的吗?”失望小脸瞬间再度充满光彩。
他但笑不语,只是深深看着她,深邃神秘的目光仿佛多了点什么,让人忽然觉得不安。
按照他和雷厉的约定,今日便是他的“死期”,最后一场戏必须在傍晚上演,他却无法诚实告诉她,只能牢牢的、用力的抱紧她。
“相公?”红莓呼吸一紧,不禁被抱得有些发疼。
“等我回来,知道吗?”他用不同于以往的语气叮嘱着她。
“红莓当然会等您回来。”她不敢呼痛,只能乖巧点头,却为了他不寻常的动作与神情而感到不安。“相公,是不是公主那边……”
公主早说过她心系相公,决定非相公不嫁,如今相公病愈康复,公主一定非常高兴,恐怕接下来便会与相公讨论婚嫁之事,相公虽无意接受公主的情意,但公主是皇家的人,又岂会容许人拒绝?
要是惹怒了公主,那——那——
“没事的,婚姻乃是人生大事,公主将来嫁给谁还得由皇上说了算,朝中青年才子数十,轮不到我头上的。”他轻描淡写的说道,没让红莓看出他眼底的担忧与不舍。
如今大局未定,为了让皇上开口为金莲公主指婚,他只能继续瞒着她,即使他清楚明白今晚他所筹办的计划,会如何的打击她,甚至让她伤心欲绝。
“但是公主她对您——”
他点住她来不及出口的话。
“无论公主怎么想,都改变不了我只爱你的事实,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只要相信我,知道吗?”
看着凤怀韬自信稳敛的眼神,红莓心里的不安总算淡去,于是轻轻点了下头,永远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等我回来。”他再次要求。
“好,红莓一定等您回来,不管多晚都等着您。”她开口承诺。
“很好。”他勾起嘴角,朝他的小嘴轻吻了一记,才松开她走出房门,大步走出红莓的视线。
就是今日。
他要所有恼人的麻烦通通在今日结束!
当凤怀韬走到大门外,同样也要上朝的凤玄早已候在马车里,当凤怀韬一上马车,他马上就开口问:“这场戏何时开演?”
“傍晚申时。”
“保证万无一失?”
凤怀韬微微一笑,明白父亲并非担心他的安危,而是关心这场戏过后,公主到底会不会让皇上亲自开口指婚,彻底与凤家断绝关系。
“没问题,皇上一定会开口指婚。”他神秘勾笑。
“喔!你为何如此笃定?”马车一震,开始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凤玄看着儿子老神在在的坐到自己面前。
“那日公主遭劫,众人都晓得是吏部员外郎救了公主,却没人晓得公主遭劫的时候,还让人划破了衣裳,春光外泄了不少,全让英雄救美的吏部员外郎给瞧了去。”他说出这天大的秘密。
“什么?你竟然——”凤玄瞬间抽了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其实他心知肚明整件事哪有什么“意外”?从头至尾都是儿子命人在暗中动的手脚,只是他万万没料到儿子竟然做到这个分儿上。
凤怀韬徉装没瞧见父亲脸上的震惊,从容的继续说道:“因为这事,皇上早已决定将公主指婚给吏部员外郎,可碍于当初公主主张我买妾冲喜,我又病情好转,才不好马上开口指婚,如今我要是再有个万一,正好能给皇上开口的机会。”
“好,就算皇上开口替公主指了婚,那红莓呢?要是她听见你发生不幸的消息,你有没有想过她会有多难过?”傍晚的这场戏是桩阴谋,也是秘密,为了让整出戏更加逼真,府里除了凤氏父子,下人们全都被蒙在鼓里。
谈到红莓,凤怀韬脸上的笑意总算消失。
方才听见他可能赶得及回府吃晚膳时,她不知道有多开心,可偏偏他却不得不再让她伤心一次。
“我不会让她伤心太久的。”他开口保证。
“最好是这样,否则你娘一定第一个不饶你。”凤玄严肃地看着儿子,重复妻子的威胁。
“我知道。”
纵然凤怀韬保证没事,可整日下来红莓依旧感到心神不宁。
尤其随着外头风雪愈来愈大,天色愈来愈暗,她心中的不安也逐渐拢聚沉重,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明明是炉火旺盛的厨房,她的心头却始终泛着一股凉意,无法聚精会神准备晚膳。
她心神难安的叹了口气,分神往窗外一看,期盼能听见凤怀韬回府的消息,谁知手中的菜刀却一个不小心,瞬间失了准头切上了自己的指尖。
“啊!”她挨疼的叫了一声,虽然及时将菜刀抽回,却还是来不及阻止锐利刀锋钊伤自己,猩红鲜血立即汨汨流出,迅速滴落在砧板上。
“少夫人,您怎么了?”一旁的厨娘反应极快,一听到声音便迅速回头察看,谁知却见到红莓愣愣盯着流血的指尖,顿时惊得大叫起来。“啊,您受伤了,这怎么得了,菊儿,快!快拿干净的布来,青儿快去拿伤药来!”她迅速指挥在厨房里帮忙的丫鬟们。
丫鬟们听见指示,片刻不敢耽搁,立刻领命办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