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几不可闻的音量回道:「今晚或者明日……都好,用不着特别挑良辰吉日了。」
「没想到娘子是个急性子的。」算是暂时得到原谅的那兀勀,终于有心情说笑了。
窦娥可不像他这般好心情,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以示抗议。
见她不说话,他又笑笑的道:「今晚我让人过来接你。」随即他敛起笑意,万分认真的道:「不过床笫之事得靠娘子指点一二了,我长至二十二,一个姑娘也没碰过。」他希望她能明白,在他心里她有多特殊。
「啊?」她难以置信,这不合理啊,一般的王爷十四、十五岁都该有过几个通房丫头了。
「没骗你,我说过,以后有什么事绝不瞒你。」
「可……」窦娥又红了脸。「我也没经验。」
轮到那兀勀吃惊了,她的意思是……
「蔡公子体弱,无法行房。」她咬着唇,低声解释。
一个全然纯洁的姑娘,却有胆子提出惊世骇俗的做法,他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半喜半忧的想了一会儿,道:「我明晚再差人过来接你,总不好让你初夜遭罪难受,我去想想办法,我们明晚见。」说完,他头昏昏地急忙走出厢房。
他去想想办法?床笫那回事,需要想什么办法,不就是直接做了吗?窦娥也觉得头昏昏的。
那兀勀离开蔡府,纵马奔驰了两里,才让马儿停了下来,魂不守舍的唤道:「阿特尔!」
暗处随行的阿特尔飞身落下,见主子气色不佳,心想大约是窦娥不肯原谅主子,小心的唤道:「王爷。」
「你……我……」那兀勀太过尴尬,支支吾吾的道:「我记得咱们年少时,你有回同二皇兄在、在御花园的假山里翻书……」
阿特尔眨了眨眼,脑子飞快运转,想起他同二皇子躲在假山洞里翻的书,是本他捡到的春宫画册,那时他们年轻气盛,他年方十三,大了两岁的二皇子身边也有了通房丫头和两名侍妾,可他们从没见过淫书,宫里管得紧,尤其对待皇子们。
他本想把书藏起来自个儿看,未料遇上二皇子,宫里就二皇子与主子感情最好,两人虽不是同母所生,感情却似一母所出的兄弟,所以他对二皇子也没有隐瞒,便将书拿出来,两人才翻了一页,便赶紧找了个隐蔽处躲起来翻看。
阿特尔印象很深,那书对未经人事的他是一大震撼。
二皇子倒是还好,只不过对几个特别姿势琢磨再三,偶尔念叨着「这样也成啊,倒是新鲜,改日试试」诸如此类的话。
他已经看得傻了,二皇子也是,连有人靠近都没发现,他自一岁习武,功夫底子好,按理说不该没听见主子的声响,直到主子弯身朝假山洞里问:「你们在做什么?」
他跟二皇子吓了好大一跳,只差没惊喊。
后来主子知道他们躲起来看春宫画,很不以为然,冷着脸抛出两个字,「无聊!」旋即转身走人,留下他与二皇子面面相觑。
「我记得当时王爷说我与襄王爷无聊。」阿特尔淡淡的道。
「那时确实觉得挺无聊的……」那兀勀呐呐的道。
「如今王爷不觉得无聊了?」阿特尔笑问,大概猜出主子在想些什么了。
那兀勀咳了咳。「你还有那类的书吗?可否借我看看?」
「王爷想看那类无聊的书?这倒奇了,为何?」想来,主子突然有这样的要求,定又和窦娥有关,既然如此,此时的主子是全然无害的,阿特尔也安心地放肆起来。
那兀勀轻叹口气,「窦娥说、说……」
「说什么呢?」这样难以启齿?阿特尔好奇了。
「她说想先试婚。」
「试婚?什么意思?」阿特尔一脸困惑。
「就是先不成亲,要我同她一起过段夫妻该过的日子,将夫妻该做的事都做了,直到她觉得能够相信我之后,再谈成亲的事。」那兀勀显得十分懊恼。
阿特尔的嘴巴张得老大。窦娥的脑子该不会也有问题吧,怎么不是想着趁主子迷恋她的时候将人给牢牢绑住,讨一个好名分,而是想先试婚?!她不知道男人对一个女人最有兴致的时候,就是人还没到手之前吗?
「你也觉得不妥是吧?我同她说了,但她坚持,说现在没办法信我……唉,我拿她没辙,谁让我先骗她,活该我被她处置。」那兀勀哀怨的又道。
「但这和王爷看春宫画有什么关系?」阿特尔还无法理解。
「我、我没经验……你是知道的,我本想窦娥至少……谁知她……那个蔡家公子……根本没与宝娥圆过房,我不想她第一回受罪……听说姑娘家的第一次……挺难受的……是吗?」一段话,那兀勀说得零零落落的。
主子有必要这样疼宠一个女人吗?真是令他恶心死了,阿特尔打死都没想过主子会有这一天,居然忧心姑娘家的初夜难受,果然是捧在手心怕化了,放手怕飞了,完全是情场生手才有的蠢笨傻,哪个姑娘初夜不难受,当然啦,若是遇上懂得逗弄拨撩姑娘的风流公子,是能少受点罪。
「我想我若先琢磨琢磨,她或许能少受点罪……你倒是说句话,有没有书可以让我看?」
事关窦娥受罪与否时,主子又用上脑子了,阿特尔颇感无奈。「有,在衙门里。」
「那类的书你一路带着?」那兀勀皱眉。
「不成吗?我是个正常男人,当然有正常需求。」阿特尔说得理直气壮。
那兀勀语塞,一会儿才呐呐的道:「那我们赶紧回去吧。」想了想,他又道:「对了,你今天找人替我买一座干净的宅院,不必宽敞,城里、城外都可以,若是买在城外,别离县城太远,买妥后,布置干净,用不着张灯结彩,但成亲该有的酒水、果子、花烛要备妥,明晚找顶八人大轿去蔡府接窦娥过去宅院,明白吗?」
「明白了。」
回到衙门,阿特尔从房里拿出三本春宫画,往主子的厢房而去。
「这本正是那回我同襄王爷看的,我在霖凉阁树丛里发现,本想藏起来,却遇到襄王爷,后来我从几个兄弟那里接收了好几本这类的书,看来看去就属这本画得最细致,花样最多,这些年,我最喜欢的还是这本。」
那兀勀接过一本书,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实在忍不住,又多嘴问道:「你从京城一路……包裹里搁的就是这种书?」
「王爷不想看就罢了。」阿特尔拿起书,转身要走。
那兀勀赶紧出声拦阻,充满歉意的道:「我要看,我只是一时脑子转不过来……是我不好,可以吧?」
「这还差不多!」阿特尔回过身,坐回主子身边,打开书。
寻常时候,他哪里敢这样对主子说话,现下机会难得,能欺负就要赶紧欺负。
那兀勀接过春宫画,翻了几页,偏过头看着,又将书转了半圈,喃喃自语道:「这样也成?真是怪,脖子不会扭到吗?咦……」
「王爷,你书拿反了。」阿特尔闷笑,将书转正,想着兄弟果然是兄弟,当年襄王也说过同样的话,大惊小怪的。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头下脚上的,不晕吗?「可我看这姿势,这样才能行吧?」他又将书倒转过来。
「不,这可是情趣,就得这样才有趣,我试过。」阿特尔再将书转正,果断的道。
那兀勀神情古怪的睐着他。
「行房就像学走路,等走得稳了就想跑,又像学功夫,跑得快了就想凌空飞跃。王爷先学几个正经姿势,琢磨熟了,再练练其他有趣的。」阿特尔好心给予指导。
「成。你这些书,本王接收了。」
不要,这些可是他千挑万选的宝贝!阿特尔在心里哀号,却半句不敢抗议,因为主子用了本王,表示事情没得商量。
他哀伤地看着那三本「好书」,好半晌才勉强挤出话来,「请王爷笑纳。」
那兀勀爽朗笑开。「你真当本王是个傻的,由着你捉弄?我不过一时心烦,不同你计较罢了,竟敢拿着书要胁本王道歉?看在你忠心跟随多年,本王饶你这回,再有下回,等着看我如何整治你。这些书,借我一段时日,我看熟后就还给你,君子不夺人所好嘛。不过真不是我要说,你看淫书的癖好还是收敛一些。」
阿特尔只得点头称是,不服气地想,主子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赶紧将我交代的事办妥,下去吧。」那兀勀又道。
「是。」阿特尔揖身退下。
那兀勀则是留在厢房内,继续用心琢磨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