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公子是什么人?”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
沥青一愣,差点脱口而出,忽然悬崖勒马,惊觉地说:“这位小姐……”
“我没见过人的功夫这么俊,容貌也这么俊,我就想问一问,公子可有婚配?”
公子可有婚配?响亮、轻透的声音几乎响彻了山涧,连一向木讷的乌木也傻了。他们的九王爷这是被一位姑娘家给调戏了?他们可从来不知道有女子敢调戏九王爷啊!
他们的九王爷长得好,京城里所有人都知道啊,可谁敢当面说?功夫好也是自然,毕竟九王爷天资聪慧,学什么都快,可也没有谁敢当面说。
好一会,他们听到那出手相助的中年男子骂了一声:“梨儿!”
那叫梨儿的姑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是、是。”
窗幔放了下来,马车里隐约能听到另一名女子在教导那位梨儿姑娘,“你怎么能胡说八道……”
“五婶,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那公子的眼睛真好看,黑得透亮,面白儒雅,而且那一身的功夫只怕几位伯伯、叔叔也打不过啊。”那梨儿姑娘很委屈地说。
沥青和乌木听了直点头,没错、没错,梨儿姑娘说得太对了。
“可你是姑娘家……”
虽然她们压低了声音,可在场的人都是会武,听力不在话下,沥青和乌木很好奇那姑娘会怎么回。
“哎。”
“知道错了?”
“不是,我是想,那么好的男子只怕是已经有婚配了,相见恨晚啊。”
噗嗤,沥青和乌木笑了,偷偷看了一眼背对着他们的主子,心中已经笑疯了。没有、没有,他们的主子没有婚配。
那头女子一本正经地教导着,“你既然知道,怎么还问,是傻了不成?”
吴五叔上了马,轻咳了一声,对车夫说:“走。”
马车又重新上路了,隐约中,梨儿姑娘的声音还是能听清。
“不问问,好像有些不甘心呢……”
沥青笑弯了腰,乌木没有表情的脸上也浮现了笑意。等马车完全地消失了,他们心中后悔不已,这么有勇气的姑娘,他们应该告诉她的,这位公子叫赵钦,是京城里皇上最疼爱的么弟,也是京城还未娶妻的老男人,梨儿姑娘,别走!
“笑够了?”赵钦沙哑的嗓音淡淡地扬起。
沥青和乌木同时紧了紧脖子,异口同声地说:“属下没有笑,绝对没有!”
“哼!”赵钦将鱼竿随手一扔,眼中染着怒火,“一些见不得光的狗杂种也敢犯到本王面前。”
沥青和乌木收了笑,听到赵钦淡淡道:“不给些颜色看看,是当本王闲云野鹤惯了。”
吴纾梨刚回到京城才七天,便听到礼部尚书因为贪污被摘了乌纱帽,她刚走到书房,便听到里面吴父和吴五叔正说话。
“那日回来便遇到了刺客,我从他们身上收到了礼部尚书的令牌,如今他就被收监在大牢里,不知道被行刺的那一方人是谁。”吴五叔说道。
“表面是宰相文庆林动的手,可听说背后的人来势汹汹,只怕被行刺的一方身分不低。”吴父压着声音说。吴五叔忽然看向外头,“梨儿,在外面听了这么久,该进来了吧?”吴纾梨带着甜甜的笑容走了进来,乖巧地行礼,“爹、五叔。”
“梨儿来了。”与吴母不同,吴父对吴纾梨格外的宠溺,也稀罕她,一边说道:“外面的风大,怎么不多穿一些衣衫?”
“爹,我不怕冷。”吴纾梨早已习惯了冷天气,京城的秋天还不算冷,风吹着挺舒服的。
“二哥。”吴五叔无语地看着吴父。若今天是吴父的儿子吴耀武在的话,只怕少不了被责罚一顿,竟敢偷听,也就梨儿有这个胆子。
吴父没搭理吴五叔,论起来,这几个兄弟没一个不疼吴纾梨的,现在还嫌弃他太宠自己的女儿了?没天理,他要是不疼,女儿以后不认他怎么办!
吴父让吴纾梨坐下,吩咐丫鬟去端蜜汁香梨汤过来,“新来的厨子很擅长做汤汤水水,你多喝些。”
“爹,你真好。”吴纾梨甜甜地说。
吴父立刻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爹当然对你好了。”
“老爷,少爷过来了。”门外的小厮说道。
这就是吴家养女儿的区别待遇,吴耀武进来要禀告一声,吴纾梨爱去哪,就去哪。吴母看不惯吴家对女儿的方式,在吴府里总是强调这一点,但很快的,下人们便看到吴父对吴纾梨的疼爱,下人们最会见风使舵了,正好迎合了吴父的心。
吴母气得跺脚却没用,奈何不了吴纾梨每次回来令府中气氛全变,最可恶的是她自己的夫君也将以后要泼出去的水,吴纾梨当作宝一样。
吴耀武进来,规规矩矩地给吴父、吴五叔行礼,最后向吴纾梨尊重地喊了一声:“姊姊。”
“弟弟长得真快。”吴纾梨笑咪咪地说。
吴耀武只觉得头皮麻麻的。他从小被吴母灌输他是府中除了爹娘之外地位最高的人,在有一回,吴纾梨回来被吴父当宝似的对待后,他嫉妒极了。因为吴父对他从来很苛刻,所以他就想着挑衅一下这位姊姊。
但最后的结果,他不是被吴父给揍了,而是被这位姊姊剽悍地用鞭子鞭了一顿,自此他便学乖了,姊姊很可怕,不能得罪。且因为姊姊鞭了他一顿,吴父拍手叫好,吴母气得不能自已,却不能拿姊姊怎么样,吴耀武逐渐知道了,姊姊比他大,不能随便挑衅。
“你过来有什么事情?”吴父蹙眉地说,一改在吴纾梨面前慈祥的模样。
“过几日就是长公主举行的海棠花宴,儿子过来跟爹说一声……”
“书,不好好读;武,不好好练,就想着风花雪月的事情。”吴父冷下了脸。
吴耀武委屈地说:“爹,就等你这句话了。”
吴父立刻明白是吴母逼着儿子去这些地方,虽然能结识更多的达官贵人和同年龄的朋友,可若是被什么公主、郡主看上就不好了。
“海棠花宴。”吴五叔忽然开口道:“是相亲宴吗?”
噗嗤!正在喝糖水的吴纾梨喷了,侧眸见三人直直看着她,她放下糖水,仪态万千地拿出丝绢擦拭着唇角,好像刚才失态的人不是她一样。都是五叔啦,说话太搞笑了。
吴五叔回过神,“怎么二嫂不喊梨儿去?”论年纪,梨儿已经及笄,该订下婚事了,这也是他们此趟的目的。
他也交代过妻子跟二嫂说一声,可想必二嫂根本没放在心里。
吴父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虽然不想女儿这么快就嫁人,可也该找个对象,先订亲,等一两年再嫁过去,否则太迟不订亲,会影响吴纾梨的名声。
“爹,我并不是很想去。”吴耀武可怜兮兮地说。他还不想太早成婚生子,可吴母逼得太紧了,再这样,他就跟五叔回西北,等闯下自己的一片天地再回来。
“爹,我也不想去。”吴纾梨同样可怜兮兮地说。什么海棠花宴,她一点兴趣没有,比起这个,她更喜欢逛逛京城的大街小巷。
吴父蹙柔声道:“梨儿,你最好还是去一趟,若是你以后嫁到了京城,多结交一些大家闺秀也是好的。”吴父
又板着脸对吴耀武说:“你这一次便去吧,陪着你姊姊去,但是别给你姊姊惹祸。”
吴父一锤定音,吴纾梨和吴耀武将一起参加大后天的海棠花宴。
到了参加花宴的日子,吴纾梨和吴耀武在吴母的陪同下一起参加了海棠花宴。
吴母跟吴纾梨坐一辆马车。吴母淡淡地说:“长公主的儿子已经成亲,连孩子都有两个,这一回是给长公主的亲弟弟,也就是当今的九王爷相看。”随即瞥了她一眼,“你虽然不差,可九王爷也不是你能选的,若是看喜欢了,可别做蠢事。”
吴纾梨微微一笑,“娘,女儿如此差,怎么敢觊觎那九王爷?”
吴母冷了脸,这个女儿从来不是软的,不过是好心提醒几句,就不动声色地反击回来。吴母就是不喜欢吴纾梨,就算吴纾梨是从她自个的肚子里出来的,还是不喜。
等马车到了长公主府,吴耀武在丫鬟的带领下去了男眷那边,吴母则是带着吴纾梨去女眷那里,一起给长公主行礼。
长公主看了一眼吴母,眼睛便落在吴母身后亭亭玉立的吴纾梨身上,“这姑娘长得倒是娇美。”
吴母正要搭话,后面的吴纾梨先娇笑一声,甜滋滋地说:“长公主也很美啊。”
长公主一愣,随即捂着嘴笑着,“哦?本公主都当祖母了还美?”
吴纾梨扬眉,“哪一个没眼睛的说你不美?”
长公主欢快地笑了,俏皮地说:“好像还没有。”说着,从手上脱下自己的玉镯,“你这姑娘我喜欢,来,这是见面礼。”
吴纾梨诧然,“这可不成,我说的可是实在话。”
长公主微怔,她还没有送礼送不出去的。吴纾梨笑咪咪地说:“玉镯更适合长公主你。”
长公主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吴纾梨,家里人都喊我梨儿。”
“可是西北吴家?”
“是啊,长公主知道?”吴纾梨一说到西北,神色飞扬。
“果然是西北吴家会出的人,实诚得很呐。”旁边的一个贵妇人轻笑地说。
“是啊,长公主你还是别送我玉镯了,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是阿谀奉承呢。”吴纾梨直言不讳。
长公主听了,欢快地笑了,默默地收了玉镯,也不再硬送给吴纾梨,可对吴纾梨这坦荡的性格却极其有好感,粗中有细,刚才行礼时的姿态比一旁的吴母还要端庄、标准,俨然是一个有家教的姑娘家。
“可不送些什么总是说不过去。”长公主故意逗她。
吴母急得额上冒汗,这个吴纾梨能不说话,安静当个哑巴不行吗?
“那小女子便讨一杯金丝海棠花茶,据说这金丝海棠花茶只有长公主府有。”吴纾梨不卑不亢地说。
长公主最爱侍弄花花草草,其中金丝海棠还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心中得意不已,此刻听了吴纾梨的话,更乐了。一向舍不得给人喝的她大方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