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真的很抱歉,因为临时有事,手机又没电,我一直很想与你联络……」章文清吞吞吐吐的说着。
「没关系,你千万不要这么自责。」卢萸贞轻轻摇首。
章先生温柔斯文,道歉又是这么的诚恳,是了,这次绝对是她的真命天平。
「你不介意就好。」章文清松了一口气,目光不时在她姣好的脸蛋上停留。
「一点也不介意——」她一抬头,视线与迎面而来的男人对上,她一怔,发现他身后有个女伴,不禁有些讶异。
「怎么了?」章文清发现到她的心不在焉,心里虽不满,却掩饰得极好。
「没事,我们继续。」她露出笑容,决定装作没看见,但心情却没来由的恶劣起来,她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
好难喝!
长满胡须的热情老板,性格忧郁的钢琴手,她就坐在店的角落,侧着头听着音乐,饮着老板的招牌啤酒,一切都如她的期待,只是心里老觉得空荡荡的一片——明明都在她的计画内,为什么她会觉得空虚得紧呢?
「小贞,你看起来闷闷不乐,是身体不舒服吗?」章文清关心的询问。
小贞?她抬眼望了他一眼,她有跟他这么熟吗?他该叫她卢小姐才对吧?
卢萸贞脸颊开始生热:心里那不舒爽的感觉怎么也退不去。
「人说酒可以浇愁,如果心情不好,小酌一番也是不错的抒解方式。」他替她倒酒,眼睛忍不住直盯着她娇艳的脸蛋。
她皱了眉头,忍不住往人性险恶的那一面去思考——章先生一直劝她喝酒,是否是别有居心?
她手支着额头,闭上眼,假装不胜酒力。
「你还好吧?」章先生摸着她的手,藉着几分酒意挑逗的轻抚。
不知是对面男士的关系,还是喝酒的关系,她忽然有点想吐,卢萸贞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摇摇头,确定章先生果然是只人面禽兽,在确认了对方低劣的品行,她当下决定收回所有的妩媚风情,将这些心思花在这种人身上太过浪费。
「你今晚有什么安排吗?」
「章先生,真是抱歉,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些事,我该走了。」她抓起包包就要起身,不料手却突然被拉住,她瞪着被抓住的手——她是犯了什么病?只看他长得斯文就和他出来约会,她真是疯了!
「别这么急,多聊一会儿再走。」
她坐回位子,苦思对策的同时,虚与委蛇的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听出他话中对她的暗示及挑逗时,对他的反感更是无限扩大。
台北哪间旅馆舒适和她有什么关系?那个于默涛说话虽然讨厌,但才不会像这位章先生这么轻浮。
「小贞,你真是有趣。」章文清露骨的盯着她的面容,「看你长得这么艳,在床上应该也很厉害。」
老天,她真的要吐了,她怎么会觉得他的谈吐不俗?偷偷瞄了一下时间,时间宛如龟爬的进行,她不想再和他说话,但又不想扯破脸,让情况更难收拾。
「萸贞,我来接你回去了。」突然一记声音冷冷淡淡的传来。
卢萸贞听到熟悉的声音,心狂跳着,突然没有勇气抬头看向男人。
「这位是?」章文清不满的皱眉,是哪个不识相的家伙要来破坏他的好事?
「他是我朋友,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她拿起包包,整个人被拉着走出小酒馆。
*
卢萸贞跟在于默涛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微凉的台北街头,她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叫他走慢一点,但感觉得到他不悦的情绪,她只能忍着不适,快步追上。
「那……那个谢谢你的帮忙,可是你把女伴丢下好吗?」沉默的气氛压得她快窒息,她忍不住又开口道:「你的女伴还满漂亮的。」
「他就是那个章文清?」他冷冷的问。
「对……」
「你们之前见过几次面?」他记得上次那男人才放过她一次鸽子,这种毫无诚意的男人她也要?
「一……一次。」不知为何,她对自己的回答感到害怕。
「一次就跟陌生男子来到酒馆?卢小姐,你是忘了把脑袋带在身上了吗?」他转过身,神色严厉的盯着她。
「他看起来不像是坏人……」第一次明显感受到于默涛的怒气,她吞了吞口水,忽然有点害怕,就说他不适合她吧……前阵子她一定是昏了头,才会被他给迷惑住。
「只因为长相斯文,你就觉得对方是正人君子?」他极为克制的深吸一口气,怒火迅速燃烧中。
「我下次会注意的。」她头低着,这次她是真的欠缺考虑,太过以貌取人了。
「下次?你还期待下一次?」只要一想到听到那个人渣对她说的那些放浪话诰,他的怒火就捆高到不行!「如果你的行为跟不上你的年龄,那你最好少出门!」
他一想到今晚可能会发生的事,眉心便无法舒展开来。
她瞪大眼——她是很感激他立即赶过来帮她,但他有必要一直冷嘲热讽的对待她吗?
她气愤的回嘴道:「我要跟谁出去是我的自由,干你什么事?反正你——」又不喜欢我……
可说不出口的话,她只能吞回肚里。
「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她皱着眉头,反胃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不要闹脾气。」他拉住她的手腕,不喜欢她想跟他撇清的话语——她已经招惹上他,就得负责到底,他是不可能任由她说断就断。
「我闹脾气也不干你的事。」她死命挣扎的想将手抽回,无奈力气不如人,只能瞪着他,反正他又不喜欢她,她再怎么端庄、漂亮又有什么用?
「你怎么了?」他察觉到她发白的脸色,将她的脸抬高。
「我想吐。」话才说完,已忍不住吐了出来!
伸手拿出面纸,擦着自己嘴边残留的秽物,发现自己吐了他一身,抬头对上他难看的表情,虽然很没良心,但她仍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
她幸灾乐祸的举动替她带来了麻烦,为了表示歉意,在受害人的暗示下,她百般不情愿的请他来到她的爱窝里喝茶、消火。
回到家后,卢萸贞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拿着他的西装外套丢到浴室的洗衣盆里,先用清水简单冲洗后再浸泡着;走出浴室,就见于默涛舒适的坐躺在沙发上,她改定到厨房,拿了煮坏的红茶放在他面前。
「很抱歉弄脏你的外套,我会洗乾净还给你的。」她低着头道,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反省——反正只要让他不再与她计较吐到他身上的事,她偶尔姿态放低一点也没关系。
「身体好一点没?」他顺手拉着她坐到身旁,打量着她的气色。
「好很多了。」听出他关心的语意,她突然想把红茶换上新鲜营养的现榨果汁。
他还记得关心她的身体,相较之下,她显得对他很差……
「那就好,那外套明天洗乾净,还给我应该没问题吧?」
他还是喝难喝的红茶就好,狠瞪他一眼,她以为他是在关心她,结果他却只在意他的外套。
「真的没问题吧?」他手探上她的额头,难得露出忧心神色。
她怔怔的瞅着他的眼眸,胸口微微发烫着,只觉得在他温柔的眼神下,整个人就快化成一摊水了。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是有什么阴谋吧?」她以坏口气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你自己慢慢想。」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下要紧了。
「你今天是和女朋友约会吗?」原来他喜欢那种长相清纯的乖女孩。
「她是我表妹,你是在乱想什么?」
他的那句「你是在乱想什么」让她红了脸。
「我该回去了。」于默涛眼看时间不早了,原本想再多待一会儿,但明天还要上班,还是先离开让她好好休息。
「等一下!」她下意识的拉住他。
「还有什么事?」
「我……我身体不舒服。」她手撑着额头,作势要晕倒。
「不是说好很多了吗?」他的眉头纠结。
「头还有点痛,可能是晚上一直吹风的关系。」她吞着口水低着头,不敢看他。
「我载你去医院。」
「不用了,医院都关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她看着他的神情,发现他没怀疑,暗自松了一口气。
「真的不舒服,明天就请假去看医生。」
「好,可是我觉得喉咙有点痒痒的。」她微笑的看着他,眼中有着期待。
他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快喝。」
「谢谢。」嘴角忍着不要上扬,原来她生病时,他会比较温柔的对待她。
「我的肩膀有点酸。」她故意用着可怜兮兮的语气说着。
于默涛瞅着她好半晌,走到她身后,帮她捏起肩膀。
她享受的闭上眼,感觉好像还少了些什么……「室内的温度好像有点冷。」她看向他,手指着放置在沙发上的薄毯。
他将薄毯盖在她身上,让她舒服的躺着。
「继续啊~~」她眯上眼、指着肩,享受这难得的一刻。
他走到她身后,很用力的一揑。
「啊——」她立即发出惨叫声,「你可不可以轻一点?我可是个金枝玉叶的大美人,哪容得你这般粗鲁?算了、算了,我想听歌,你会不会唱张悬的宝贝?」
「不会。」这女人倒是把得寸进尺这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然你随便哼一首曲子也行。」她可以将就听一下。
「我说卢小姐,身为一个病人,你可真懂得享受。」温雅的面容有着少见的笑意。
「我身体不舒服。」她手支着额头,一副就要昏倒的虚弱模样。
「哦?」
「当然,我好晕……」她哀叹着,深怕被他看出破绽,急忙送客,「我累了,想睡了。」打了个呵欠,「你回去吧!」
于默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你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卢萸贞目送着他离开后,忍不住摸着自己心跳的地方,他又不喜欢她,这般温柔到底是为什么?
唉!他对她这么好,害她又有点小小的心动——可才说要往前走,怎么又想吃起这株回头草?要是被他知道,她就一辈子别想在他面前抬起头来,这种可怕的想法得快点改正才行。
*
「咳咳咳!」卢萸贞虚弱的走进办公室,头又重、又沉,手脚无力,动也不动的瘫在桌上。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她的因果报应来了!
「萸贞,你还好吧?看起来很没精神,生病了吗?」同事关切的询问着。
「咳咳!小感冒。」她用破嗓子说着,努力撑起身子——还有很多事没做完,等工作告一个段落,她打算请假回家休息。
「卢大小姐感冒了啊?」小花故意学她的粗嗓子,整个人显得十分欠扁。
卢萸贞没好气的瞟她一眼,想打人又没力气。
「昨天和梦中情人约会怎样啊?」小花暧昧的眨眨眼。
卢萸贞一脸的莫名其妙,她没有和于默涛约会啊!充其量只是请他喝杯茶、道个歉。
「就那个真命天子章——文——清。」
原来小花指的是那个禽兽先生,卢萸贞手比着自己的喉咙表示不舒服,不想把口水浪费在禽兽身上。
「于默涛过来了,你现在生病中,忍耐点,不要和他起冲突。」小花为避免遭受炮火攻击,决定远离战场。
看到于默涛走来,她下意识想逃走——在敌人面前露出虚弱的模样,这样她以后如何在他面前大声说话?
可她前脚都还没踏出,就听见熟悉的温冷嗓音传来——
「感冒了?」
「对。」答得又虚、又弱,气势完全矮人一截。
「看来我高估你的生活能力了。」昨晚他该坚持带她去医院才对。
「不用你管——」话说得很凶,可惜破锣嗓子一点威吓力都没有,她政瞪着他,生病的是她,他有什么好不满的?
也不想想她会生病还不都是拜他所赐——他回到家后,没烦、没恼的睡大头觉;而她却忍不住一直猜想着他昨晚种种行为的意图,想着、想着一个不注意,便在阳台上多吹了几小时的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