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摸了他一遍后,她终于能收回手,整个脸已涨得红通通的,想骂他,但思及眼下自个儿是女扮男装,男子之间这般碰触也没什么,若是自个儿骂他,倒显得大惊小怪了,只好按捺着急速鼓动的心跳,敷衍的回答他,「结实、结实。」
她方才被他抓着将他摸了遍,她那只手简直要烧起来似的,整颗心怦咚怦咚跳得好大声,几乎要撞破胸口了。
杜如弦瞅见她涨红的脸,眼里掠过一抹笑意,佯作惊讶,「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她抬手摸着发烫的腮颊,随口说了个借口,「约莫是日头大,热出来的。」
「你这身子这么虚要多练练,你瞧我,那日纵使张成他们四个人一块上也打不过我。」他颇为自得的说道。
「嗯嗯,你一个人能打十个、八个。」她没什么诚意的奉承了句,然后低头瞥了眼他受伤的脚,「想必你昨儿个定是遇到几十个强盗,才会把你伤着。」
杜如弦似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揶揄,颔首附和道:「可不是,他们个个凶神恶煞的拿着刀剑朝我杀来,我不过出去买个吃食,哪里会随身带上兵器,这才不慎受了伤。」
王曦怡眼角抽了抽,她随口说的话,他竟然还能自个儿搭梯子往上爬。
两人一边说着,她一边顺着他指的方向而行,结果一路来到了茅房,她狐疑的停下脚步。
「你要上茅厕?」
他神色自若的回答,「人食五谷杂粮,孰能无三急。你去前头等我,待我好了再叫你。」
王曦怡横他一眼,要来茅房就同她说一声呀,指着方向让她走,她还以为他要上哪去呢。
到一旁等他时,想起方才他拉着她的手摸着他胸膛的事,心口不争气的又躁动起来。
她想不通,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近日时常对她做出一些亲昵举措,他是有意抑或是无心?
她按着异常鼓动的胸口,时喜时羞,她发现自个儿似乎有那么一点……对他动了心。
下一瞬,她蹙起眉尖,她莫不是也同那些姑娘一样,被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给迷了眼?
没两日,见着了杨小姐,王曦怡将杜如弦邀她在郡王府里相见之事转告了她,杨小姐闻言大喜,再重赏了她两锭银子,带着满脸喜色回去。
王曦怡揣着那两锭银子,心头有些说不清是何滋味。一方面很高兴轻而易举便得了这两锭银子的赏银,另一方面,想到杜如弦要去见她的事,心头莫名有些酸涩。
她收起那两锭银子,揉了揉脸,告诉自个儿她只不过是一时被他的男色所惑,待过一段日子,看腻了他后,就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
看见有人朝她摊子走来,她赶紧收了心,露出笑脸要招呼对方,不料仔细一看,竟是前些日子来过的那位小倌馆的老板何景。
来者是客,她仍是热络的招呼了声,「客官请随意看看。」
「小兄弟,那日我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何景一来便开口直问。
她佯作不知他所指何事,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不知这位爷指的是何事?」
「就是画那种画。」他提醒她,两手还比了个猥琐的动作。
「原来您说的是那件事呀,这在下恐怕做不来。」她委婉的拒绝,杜如弦曾警告她莫要理会他,因此她不愿与他有什么纠葛,且那种画她也真不敢画,因此不想接下这事。
他再劝道:「你若是没画过,我可找些画供你参考,这很简单,只要你看了就能画。」
王曦怡见他还不死心,只好进一步表示,「这位爷,在下平素画的都是这些花鸟山水,这种画我真是画不来。」
「实不相瞒,过几日桂阳王要纳侧妃,他喜爱收藏那种画,所以我想送他一幅当纳侧妃的贺礼,我瞧你这画功挺不错的,这才想找你画。」为了使她答应,他接着出高价利诱,「只要你愿意画,我给你二十两银子。」
王曦怡苦笑,这银子她实在赚不起,且这何老板也真奇怪,人家桂阳王纳侧妃,他竟要送他那种画,这样妥当吗?
她客气的再婉拒,「您出的画酬多得让人心动,可我真没这本事赚这钱,还是请您另请高明。」
见他一再推拒,那何景也没好脸色了,神色阴冷的喝斥,「我是看得起你才让你画,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他凶狠的眼神威吓的睨瞪着他,接着朝跟在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神。
那随从上前一步,粗壮的手臂撩起衣袖,似乎只等主子一声令下便要动手。
王曦怡没想到这人劝说不成,竟想对她动手。
她心惊的飞快寻思着要怎么化解这场祸事,刚张开嘴想说什么,忽听见一道嗓音传来——
「哟,我说这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原来是何老板呀,这是吹了什么风,你竟然跑来逛字画摊了?」陶东宝人未到,声先到。
闻言,何景扭头望过去,见到陶东宝,那阴冷的脸色瞬间一变,露出一张笑脸来。
「陶二爷怎么也来了?」
陶东宝慢悠悠的走过来,那张阴柔的俊脸皮笑肉不笑的,「闲着没事出来晃晃,怎么,你也中意这位公子画的画?」
闻言,何景讶问:「陶二爷认识这位小兄弟?」
「他先前在我书肆那儿寄卖了几幅画,有几个客人夸他画得不错,所以这才顺路过来再挑几幅回去。」
「是呀,我也觉得这位小兄弟确实画得不错。」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找上他来画那种画,没想到他竟认识陶东宝,有陶东宝在,他也不好再说下去,朝手下使了个眼神,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哎,我这还有事要办,不便久留,先走一步。」
待何景离去后,王曦怡诚心诚意的朝他拱手致谢,「多谢陶二爷替在下解围。」多亏他过来帮她,否则这何景还不知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你是怎么惹上他了?」陶东宝问。
「提起这事,真是教人不知该怎么说。」她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下,「事情就是这样。」
听毕,陶东宝笑道:「这何景倒有识人之明,知道你能画那种画。」
「欸,陶二爷这话从何说起,我可没办法画那种画。」
「那两种画都是大同小异,你既然能画那种画,另一种也绝对能办到。」大街上,他说得很隐讳,没说出淫画那两个字。
「陶二爷也太看得起我了。」她有些哭笑不得,接着好奇的问他,「这桂阳王纳侧妃,何老板送那种画合适吗?」
「那桂阳王男女通吃,府里头除了姬妾,也养了不少男宠,平时也常上何老板的小倌馆去寻欢,这何老板贼精的很,知道桂阳王府里头不缺金银珠宝,因此才想投其所好送那种画来讨桂阳王欢心。」
「原来如此,我还道他怎么会想送那种画呢。」听了陶东宝的解释,王曦怡这才明白过来,「我拒绝了为他作画的事,也不知会不会被他给记恨在心?」毕竟这事牵扯上桂阳王,她忍不住有些担忧。
陶东宝忖道:「何景那人心胸狭隘,又奸狡凶残,你拒绝了他,确实会得罪他,要不以后你就别再出来摆摊了,你如今住在杜家医馆里,这何景还不致于敢去招惹杜家父子,你就专心替我作画,我给你再提两成画酬。」
他一向不会亏待能替他赚钱的人,这阵子靠着王曦夷画的那些画,为他赚进不少银子,因此他也不希望王曦夷出什么事。
「这……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如今摆摊子赚的钱已远不如她作画的钱,且她先前已惹上张成他们,如今又多了个何景,也只好先暂避风头。
陶东宝想起一事问她,道:「对了,那桂阳王纳侧妃的事,你可有兴趣去瞧瞧热闹?」
「我只不过是个平民百姓,哪有资格踏进桂阳王府。」
「我带你进去就成,那天去祝贺的人定然不少,你趁这机会多认认一些人,日后也才好将他们画进画里。」他盘算着这样一来,他就不须再专门找人画那些人的肖像给她瞧了,亲自去认人,无论如何也总比看那些肖像来得好。
她就说他怎么突然想带她进桂阳王府,原来是在打这主意,思及那日杜如弦正好约了杨小姐在那儿相见,她忍不住脱口答应了。「好。」
陶东宝见她答应,刚要离开,正好遇见张成带着他的书僮走了过来。
「陶二爷,你在这儿正好。」张成沉着脸道。
「怎么,张少爷找我有事?」他不冷不热的瞅了他一眼。
「趁这会儿你在这儿,咱们当面把话说清楚,那些淫画是不是就是出自这王曦夷之手?」张成抬手,怒目而视的指向王曦怡。
今日其它几人并未同他一块过来,张成出来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陶东宝,适才看见他,他当即就想过来找他对质,他不相信依自个儿鉴画的能力会看走眼。
尤其这些天来他多方打探,都未能探听到画那淫画的人究竟是谁,这会儿无论如何都想向陶东宝问个明白。
陶东宝抚摩着腰间系挂的一只羊脂白虎,斜睨着他,淡淡的回了句,「怎么会是他呢,你瞧这小子像是能画得出那么精彩绝伦的画的人吗?」
「那是谁画的?」张成接着质问。
「这钦州城谁都知道我陶东宝做生意是最讲究诚信,画师不愿露面,我哪能随意透露对方的姓名,不过人家画出那种绝妙的佳画来,你该感谢人家才是,怎么老想着要找人报仇呢,这恩将仇报可要不得。」他先是自夸了一把,接着末了再狠狠数落了他一顿。
把张成气得铁青了一张脸,「他害我成了全钦州的笑柄,我还该感谢他?陶二爷,你可不能这么信口雌黄,为了赚这种不义之财,连是非都不分了。」
陶东宝没被他无礼的态度给激怒,语气依旧不冷不热,「我说这是非不分的是你,你瞧你原本名气也不太显,但如今不只咱们钦州,就连外地的人都知晓你张成的大名,你可是大大扬眉吐气了一番。」
张成差点被他的话给气得快吐血,「这叫什么扬眉吐气?分明是丢人现眼,是莫大的耻辱!」
杵在一旁的王曦怡忍不住佩服起陶东宝,他那张嘴竟然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陶东宝似是对他很失望,摇头道:「张少爷,我说你呢还真是不晓事理,这件事于你只有益处而无害处。」
「此话怎讲?」张成额上青筋暴跳,咬牙切齿的问。这人要不是陶东宝,他早就一拳轰上他那张脸了。
「日后你便会知晓这个中好处了。」
「日后?」张成的嗓音阴冷得恨不得杀人。
陶东宝抬手按住他的肩,阴柔的脸上堆满了笑意,「没错,我保证不出一个月,你便会感激那作画之人。届时说不得你还会回头来求我,让那画师再将你给画进画里去呢。」
张成满脸恚怒,「绝不可能会有这种荒唐的事!」
「话可别说太早,你若不信的话,咱们就拭目以待。」
「我凭什么相信你?」张成质疑。
陶东宝抚了抚自个儿的下巴,说了个期限,「唔,那就以一个月为限如何,一个月后倘若不如我说的这般,你可以来找我。」
王曦怡见陶东宝一番话说下来,轻易的就把张成给打发走,简直叹为观止。
「陶二爷,你说的这一个月真的成吗?」她有些担忧他把话给说得太满了。
「你放心吧,我说成自然就成。」陶东宝一脸信心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