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山庄之名的由来,来自于铸剑术。
武林各门各派,皆有自家独霸江湖的武功密笈和招式,御剑山庄之所以能在武林上占有一席之地,除了独创的剑法之外,便是独门的铸剑术。
要铸造出一把好剑,必须有其独到的密技,好剑难求,因此御剑山庄所铸出的剑,有时候千金也难求。
何关本想带着符圆圆直接飞入御剑山庄,符圆圆却不打算秘密进庄,而是光明正大的登门拜访。何关虽不明白,却也由着她。
“在下是关山派弟子傅晶晶,特来拜访贵庄庄主。”符圆圆含笑拱手,向山庄大门守卫出示身分。
守卫见来人是位漂亮的年轻姑娘。气度端庄又颇具仙气,而关山派的大名又如雷贯耳,便不敢怠慢。
“姑娘稍候,小的这就去通报。”“烦劳这位大哥了。”她有礼地欠身。
待守卫转身高去后,一旁的何关语带讪笑地问,“关山弟子?傅晶晶?”
符圆圆见四下无人,这才压低声量,“用化名行走江湖,安全点,”她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惹得何关嗤笑一声。
也不知道这丫头打什么主意,他决定作壁上观。
不一会儿,一名山庄的管事过来请她进庄,将她领到前院的待客厅,管事恭敬的请她稍坐,又命人备上茶点,这才对她道:“姑娘请稍侯,已派人通知,庄主一会儿就过来。”
“烦劳您了。”符圆圆朝管事轻轻一福,微笑以对,她本就是个美人,气质更胜常人,她的端庄拘谨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神圣,令管事不敢轻慢,对她极为客气。
管事走后,何关对她道:“用假名也好,省得你做了什么事,丢了修仙人的脸。”
她横了他一眼。“我才不会呢。”
“不见得。”
她不服气的想要跟他抗辩,正要开口,又听门外有人过来,连忙闭上嘴。
进屋的是两名如花似玉的丫鬟,一人送上热茶,另一人送上点心。
“这是桂花糕,姑娘请用。”
符圆圆和何关两人同时看向盘子里的桂花糕。那桂花糕不但做得精致,还非常漂亮,看起来极为美味。
“多谢两位姊姊。”符圆圆依然保持微笑,轻声道谢。
两名丫鬟朝她福了福,便退出了屋外。
待人一走,符圆圆立刻转头看向何关,那双眼笑得弯成了下弦月,水亮水亮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哪里还有适才端庄规矩的模样?
刚才她想吃挂花糕,他不屑带她去买,结果来到御剑山庄后,人家就送上一份更加精致美味的桂花糕。
啧,狗屎运。何关把脸转开,谁教她的笑容太刺眼了,他一点都不想看。
符圆圆开心地拿起桂花粒,咬了一小口,一边品尝还一边称赞。
“入口香浓,不甜不腻,绵密细致,比坊间卖的还好吃!”
她吃得一脸满足,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何关眼角抖了抖,冷哼一声,便飞到窗棂上坐在那儿,懒得理会她。
岳应天得了下人通传,掀袍入屋,举止潇洒利落,举手投足间无不展现出沉稳的大将之风。
“岳大哥。”符圆圆站起身,抱拳向他一揖,轻快地打招呼。
岳应天见到她,那双犀利冷锐的目光染上和煦的笑意,刚硬的脸庞也多了几分柔和。
三个月前,他与符圆圆在一场比武切磋的大会场外相识,当时他便觉得这位姑娘爽朗可爱,让人见之不忘。
他曾经对她说过,若她有空到御剑山庄作客,他必然盛情招待,没想到她真的来了,他自是十分欢迎。
“傅姑娘。”
“小妹冒昧打扰,不会给岳大哥添麻烦?”
“哪儿的话,妹子能光临敞庄,是大哥的荣幸。”
“那就好。”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岳应天也笑得更为温和,对她温柔道,“坐。”
符圆圆也不跟他客气,坐下来殷勤地为他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
“岳大哥喝茶。”
明明是他让人送来的茶,她却借花献佛的推给他喝,这毫不忸怩的性子,令岳应天莞尔一笑,便也执杯一饮而尽。
他放下茶杯后,见她将桂花糕吃完了,便吩咐下人。
“来人,再送三盘桂花糕上来。”
符圆圆忙道:“不了,刚才吃了两块呢,再吃就饱了,晚膳会吃不下的。”
“你难得来玩,不如在庄上住几日如何?”
“咦?可以吗?”
“当然可以。来我这里不必见外,既然叫我一声大哥,我这做大哥的,怎能不好好招待妹子呢?”
“早知道岳大哥为人大方,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就是想来蹭吃蹭喝的。”
岳应天听了哈哈大笑,语气也多了豪气。“行,你想吃什么尽量说,大哥一定满足你。”
“嘻嘻,多谢大哥。”
何关挑了挑眉。这丫头还真是个鬼灵精,打蛇随棍上,就这么顺当的住下了,说话时都不拐弯抹角。
他仔细打量岳应天这个男人,相貌生得好,年纪轻轻便统领整个御剑山庄,在武林中有名声有地位,是个好对象,和符圆圆站在一块,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岳应天不但陪符圆圆说笑,嘘寒问暖,还亲自领她熟悉山庄地形,四处走走。
何关越看就越觉得这两人的红线极有机会牵成功。
他抿唇一笑,身形化为蝴蝶,让这对璧人好好相处,他则是趁这个时候御剑山庄。
在岳应天的作陪下,符圆圆与他有说有笑的聊了一个时辰,接着岳应天便让管事领她去客房,离开时叮咛她稍作歇息,晚膳时他会再过来领她。
符圆圆欣然同意,还催促他去忙,别因为她而耽误了正事。
她被安置在离主院最近的客院里,庄里上下看她被安罩的厢房,便明白这位娇客相当受庄主重视,对待这位娇客自是更加恭敬亲切。
管事领她进了客院,又吩咐下人们好生伺侯,便恭敬地告退。
“我想先睡会儿,晚膳之前先别打扰我。”符圆圆对两名负责服侍的丫鬟吩咐。
“是,姑娘。”丫鬟恭敬地福身,便退出屋外,把门带上。
待丫鬟退下后,符圆圆立即去检查屋内门窗,确定四周无人,她立刻双手捏了个仙诀。
“何关,速速过来。”
不一会儿,屋内出现一抹身影,正是何关。
何关呆愣住。他适才明明在逛后山,突然一股力量将他吸住,眨眼间,他的人已经在屋内了。
符圆圆一见到他立即又蹦又跳的上前攀住他。
“你去哪儿了?居然抛下我就跑了,太不讲义气了。”
何关瞪她,怒斥道:“没事不要随便召唤我!”尽管他面容阴沉,但是到了符圆圆这里,不管他的脸是黑是白是绿,对她来说都没差。
“谁说我没事,当然有正事,快快快,咱们把握时间快走!”她一边说一边跳上他的背。
何关额角浮起青筋,敢情女人还真把他当成座骑了?
“岳大哥现在肯定在审问那个抓来的女刺客,咱们快去大牢。”
何关最终忍下了,还是带着她去御剑山庄的地牢。凭藉他的隐身术,御剑山庄就算看守紧密,到处都有岗哨巡逻,依旧没人发现在山庄的天空上,正有一人一妖如入无人之境的到处探索。
何关带着符圆圆到了地牢,果然见到岳应天和几名心腹正在审问芽儿。
芽儿双手被铁链绑住,身形狼狈,显然吃了些苦头。
“我说过了,我是拿银子办事,对方只给了银子和名字,并未出面,我没看到对方长什么样子。”她淡漠地回答。
手下汪甫建议庄主。“大公子,这女人硬气得很,不用刑是不会说的。”
岳应天紧抿着唇,锐利的眼直直盯着芽儿,想看出她是否真的那么狠心?
芽儿是他的婢女,深得他的信任,他实在不相信她会背叛他,但事实摆在眼前,她竟然是刺客。
他来到芽儿面前,直视着她的眼,沉声道,“你若是有不得已的隐情便说出来,就算受人胁迫也可以告诉我,我会为你做主。”他仍抱着一线希望,说不定她有苦衷。
芽儿绥绥抬起头,望着岳应天,满不在乎地冷笑道:“早知你这般难杀,我就该把价钱开高一点。”
汪甫打了她一巴掌,喝声道:“住嘴,敢对庄主不敬!”
芽儿强自压下火辣的疼痛,低低笑道,“要杀就快动手,这么婆婆妈妈的做啥?”接着她抬起脸,对岳应天暧昧地笑道,“难不成大公子舍不得芽儿吗?”
岳应天盯着她许久,缓缓开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受谁指使?是否身不由己?”
“别问了,我这人就是见钱眼开,想大赚一票,既然刺杀失败,我无话可说。”
“你宁可背叛我,也不想出卖指使你的人?”
芽儿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岳应天显然是被激怒,冷声道:“用刑。”
“是!”汪甫得了大公子的允许,捏着拳头的关节,打算狠狠教训芽儿这个叛徒。
一旁的符圆圆立即用手捏了一个诀,朝汪甫吹了一口气。
“啊!”
“怎么了?”
“禀庄主,我的手……不知怎么搞的,动不了,”汪甫震惊地着着自己垂下的两只手臂,筋脉似被人掐着,疼得他直冒冷汗。
汪甫的手臂动不了,始作俑者自然是符圆圆,因为她对汪甫施了仙术。
“打女人的男人最差劲了,给他一个教训。”符圆圆对何关解释。
何关挑了挑眉,“原来你也会捏诀,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会。”
符圆圆瞳圆了眼,何关绝对是故意损她,居然这么瞧不起她。
“啧,没用的东西,我来。”另一名手下裴伍走上前,拿起在火里烤得通红的铁钳走向芽儿。
芽儿看着烤得红通通的烙铁,说不害怕是骗人的,身上一旦被烙刑,这辈子再也去不掉这个污点了,但她既然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就没有回头的余地。她苍白的闭上眼,等着承受那非人的折磨。
岳应天悄悄握紧拳头,下巴绷得死紧,她竟然宁可承受烙刑,也不肯招出背后的指使人,这令他失望又愤怒。
他闭了闭眼。既然她不肯招,那就罢了。
岳应天正要开口命令裴伍停手,却没想到那烙铁突然断掉,砸到裴伍的脚板上,疼得裴伍哇哇大叫。
烙铁竟然会在这时候断裂?众人脸色一变,纷纷看向彼此,先是汪甫手臂莫名其妙不能动了,接着铁钳又断,还伤了裴伍的脚,一连两次,实在太过巧合。
“怎么回事?这事也太邪门了吧?”
不只众人诧异,岳应天也感到诧异。
当然,这也是符圆圆的态作,她回头对何关笑嘻嘻地道:“我会的仙术可多了。”
何关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弄断一根铁钳又算什么本事?她可真是争气。
众人都觉得十分诡异,一时之间都犹豫了,没人敢对芽儿出手。
岳应天却不信邪,他身为庄主,为了平息众人的疑虑,便亲自走上前,握住芽儿的手臂,把心一狠,往她筋骨掐去,令芽儿痛呼一声。
“你若不想受苦,就爽快的说出是谁指使你的?”他厉声质问。
“我真的……不知道……”
“还嘴硬?”
“啊——”芽儿痛得脸色苍白,身子颤抖。
“快说,否则我断了你的筋脉!”
符圆圆暗叫不好,立即捏诀,朝芽儿吹出一抹白雾,芽儿便双目一闭,昏了过去。
芽儿一昏,岳应天便收了手,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头也不禁感到有些恨——她宁可断了筋脉也不肯招,好,她真是好,他这几年真是自对她好了!
这时候适巧有人来报信,在庄主耳边低声说了些话,岳应天听了点头,离开时命令手下暂停拷问,将芽儿关回牢中好好看守着,他自己则带了汪甫和裴伍速速出了牢狱。
岳应天一走,何关便也要跟去,却被符圆圆阻止。
“别走呀,那女人还昏着,我得去看看她。”
“怎么,不跟着你的郎君去看看他会见什么人?”
“你先帮我把这几个烦人的家伙弄昏,快。”她指着看守大牢的四名手下。
何关横她一眼,又想数落她为伺不自己把人弄错,但才张口,便又改变主意,这丫头肯定又是学艺不精,既然他暂时摆解不了她,就看看她想搞什么名堂吧!
他一挥手,四名看守大牢的汉子便立即软了身子,倒地不起。
这些人一晕,符圆圆便毋需靠何关的隐身术来遮掩自己,可以自由行动。
她走到牢前,对牢锁一指,锁便自动打开,她推开牢门走进去,蹲下身,看着昏过去的芽儿,先为她检查一番,确定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只是受了点皮肉苦,没有伤到筋脉,不碍事。”
“你不去关心你的岳大哥,却来关心这个女人?她可是来刺杀他的。”
符圆圆摇头道:“别被人的表象给骗了,有时侯真相不如表面所看到的。”
何关听了颇感意处,“你是说她不是刺客?”
“表现是刺客,但实际上并不是,查查便知了。”
符圆圆捏了个诀,朝芽儿轻吹一口白雾,不一会儿,芽儿缓缓苏醒过来,眼神有些蒙胧,可是当那视线对上符圆圆时,不禁一呆。
“你醒啦?”符圆圆弯起甜美的笑容,这笑容令芽儿一时失神,在这阴暗的牢里,这笑容太温暖也太亮眼,让她以为自己在作梦。
“你是……”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是来救你的。”
芽儿立即沉下脸,“我与你素不相识,因何救我?”
“芽儿姊姊,你明明没有要杀庄主的意思,为何不解释喔?”符圆圆对她的冷脸视若无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芽儿心头剧震。对方居然知道她没有杀庄主的意思,这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女人怎么会知晓?
芽儿立即防备,对符圆圆说话更是不客气,“别妄想从我嘴里套话,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故意被抓的吧?因为你并不想杀他,所以只好故意刺杀失败,对吗?”
符圆圆这番话令芽儿大为惊讶,她不敢置信地瞪着这个姑娘,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是故意失手的?
“你胡说什么!”她嘴硬道。
“面对岳应天时,你并没有杀气,也没有怨恨,只有悲伤。岳应天是仁义之人,你却连向他求情的意思都没有,还故意惹怒他,其实是为了寻死,但我实在想不通,活着不好吗?人活着才有希望呀,你若死了,之后再有人来杀岳应天,那么谁来保护他呢?”
芽儿实在震惊,这位陌生的姑娘不但看出她的心思,还将她的心事说得丝毫不差,她到底是谁?怎么会那么清楚?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放心,我不是御剑山庄的人,只是路见不平,想对你拔刀相助罢了。”芽儿怔怔地看着她,料不到她会对她说出这些话。
“你并不想杀岳大哥,却又不对他解释,肯定有隐情,你告诉我吧,我实在好奇死了。”
一旁的何关睨她。“你到底是为了拔刀相肋,还是为了好奇?”
“都有。”她老实地承认。
芽儿呆住。“什么?”
“呃,不,没什么,你继续说,我听着。”
“我什么都不会说,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滚。”芽儿将脸转向一边,不再理她,态度坚决。
一旁的何关冷笑。“你这样问,就算问到天黑,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符圆圆没反驳何关的话,她只是认真地盯着芽儿。
其实她不需要芽儿用嘴巴告诉她,而是去感觉芽儿身上的气,因为一个人再怎么说谎,心却是假不了的,心之所想,会改变自身周遭的气场,她跟芽儿说这些话,只不过是刺激芽儿,藉机来观察芽儿的反应。
她盯着芽儿好一会儿,最后恍然大悟地以拳击掌。
“啊哈,我就知道,你不杀岳应天,是因为你爱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