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这是什么?是在跟她道歉还是……可是这几个字又是什么?
宁盈翾瞪着他圈起的单字旁的几个中文字,有些恼怒。
丑死了。
宁盈翾气得站起了身,从他手中抓回盘已的包包,一把将那本会话书塞了进去,擦掉眼角的泪珠,回头拉起两个大行李箱就往外走。
这个翻译真是有够黑心的!
明明就会说华语,就连中文字都写得那么好,为什么偏偏就是不愿意跟她说一句她听得懂的话?
她是哭得很丑,可是这是谁害的?
他也不想想,她这一阵子有多倒霉,还需要多加他一个来整她吗!
手上还拿着宁盈翾的护照,皇前爵无奈的摇了摇头,凝视着她拉着行李离去的身影。
他的这个继母还真是有趣,刚才哭得一如泪人儿是因为他丢下她,现在却忘了自己人生地不熟,更是语言不通,拉着行李是想要上哪去?
叹了口气,皇甫爵跟在宁盈翾身后,想看看她这样二话不说的转身就走,到底能持续多久才会回头来求他。
拉着行李箱跟着人群走出机场,宁盈翾这才再次意识到自己人在意大利,她身上只有一张阮富巍交给她的信用卡,还有几张欧元,而她要去哪里、又该怎么去,她完全没有想到。
皇甫爵一语不发的在宁盈翾身旁站定,噙着笑打量着她。
“我们要坐计程车吗?”
虽然十分不服气,但宁盈翾还是懂得妥协的。她菱唇一扁,眼角还闪动着几许残存的泪光,细如蚊声的问了他一句。
假装没有听到她的话,皇甫爵挑眉望着她,嘴角的笑更迷人了些。
真是够了!他分明就听到她说的话了,笑得那么灿烂是想要怎样?
好啊,要她再问一次她就问,不说华语的又不是她。
“我们要坐计程车吗?”
又问了一次,这一回,她的声音大了一些。
他确实是听到了她的问句,但仍旧挑着笑凝视着她,一语不发。
这个翻译是哪里有问题?不说华语也就算了,现在是要跟她装聋作哑到底?
见他笑得迷人,却半天没有反应,宁盈翾两颊气鼓鼓的胀成了酒红色,就连耳根子都跟着发起烫来。
“拜托!请你动一动嘴好吗?我知道你听得懂。”
小嘴微嘟,宁盈翾双手环胸,怒意全写在脸上。
“请这个字,永远有效。”
又说了一句意大利话,皇甫爵扬笑,旋身走回机场,半晌后拿着一个帆布提袋走了出来。
宁盈翾被这句她听不懂的话与他没来由转身离去的动作气得眼睛都快要喷出火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再走回自己身边,宁盈翾还没来得及开口抱怨,她扣在肩上的L牌包包却一把让他给抓了去。
“你做什么?”
动作不及他快,宁盈翾才问了这么一句,就见到自己包包里的东西被他一古脑儿的全倒进了那只帆布袋里。
“这种仿冒品,你敢背出来,我还不想丢脸昵。”
当然,这句也是意大利话,皇甫爵迷人的笑容漾在俊颜上,语毕,只见他一把将空下来的夜市版L牌包包一把塞进一旁的垃圾桶中。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为什么要把我的包包丢掉?”
伸手上前想要将包包从垃圾桶中拉出来,宁盈翾整个人急得跳脚。
没让宁盈翾的企图得逞,皇甫爵一把抓住她手腕,接着不由分说的解下了她手上夜市版的双C腕表,同样的一个动作,那只同为仿冒品的表就这么进了垃圾桶跟L牌包包作伴去了。
“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莫名其妙!那些都是……啊!”
宁盈翾扯开嗓门才要抱怨.却让他猛地一拉,不但忘了自己要骂些什么,还因为重心不稳差些又要跌个狗吃屎,整个人急忙抓上他的手臂。
靠上他,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味迷得她头昏眼花,心头小鹿不知怎地开始乱闯乱撞了起来。
他怎么可以这么迷人?
就算行为讨人厌,但不能否认的,实在是迷人得可恶!
——不对!她在想什么啊!她已经嫁给了一个可以当她老爸的人了不是吗?
可能是因为意大利的空气太过浪漫了,机场又有一堆因为送别而拥吻的情侣,才会让她有这种错乱的感觉吧。
坐在车子的引擎盖上,宁盈翾生气的瞪视着正在处理她行李的爵。
“你对行李箱也有意见吗?那个不是我买的,要丢的话请便!”
反正她又不是没有用垃圾袋当过行李箱。
一想起自己被迫躺在机场垃圾桶长眠的包包跟手表,宁盈翾整个人几乎气得要冒烟了。
“没意见。只是,你要一直坐在引擎盖上替我擦车吗?”
皇甫爵挑笑,斜倚在驾驶座门边,同样以意大利话回应宁盈翾。
“我说过,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这是哪门子翻译啊?”
开口闭口都是她听不懂的话,她要是想听意大利话,还需要他这样故意装傻不说华语吗?只需要把自己丢在路边就成了吧?
粉拳紧握,宁盈翾气愤的一拳往引擎盖上挝下去。
他这个继母,当真以为他会乖乖当她的翻译?
仿佛没有听到宁盈翾的抱怨,皇甫爵迳自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钥匙一扭,发动引擎。
屁股下那让她当成椅子的引擎盖微颤,让坐在上头的宁盈翾整个人跟着抖动起来。
“不上车?”
依旧是意大利话,而皇甫爵脸上的笑仍旧灿烂迷人。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去帮我把包包跟手表捡回来,你就休想我会上车!”
她简直要气炸了!但从爵指了指身旁座位的动作看来,宁盈翾猜想,他应该是要她上车。
捡回来?他疯了不成?
要他去翻垃圾桶把丢掉的垃圾捡回来给她?
他看起来像是这么命苦的人吗?
“你高兴的话就在这过夜吧。”
语毕,皇甫爵打上了倒车档,油门一踩,宁盈翾就这么从引擎盖上滑了下去。
呜……她的屁股……整个人滑坐在停车场的地上,宁盈翾秀丽的小脸拧得好似包子一般;手中环抱装着她随身物品的帆布袋,可怜的抚着自已着了地的臀部。
这个翻译是上帝派来毁灭她的?怎么可以这么可恶!
到底是谁说他迷人的?谁这么没眼光?
咦!不对,车呢?
盘据心头的抱怨还没来得及绕完一圈、骂个痛快,原本低着头、一脸哀怨的摩挲自己臀部的宁盈翾这才发现,爵连人带车外加她的行李全不见了踪影。
不会吧?难不成她遇上强盗了?
宁盈翾站起身,四下张望,希望爵只是把车停到了哪一个停车格里吓她;但,不管她怎么看怎么找,爵那辆宝蓝色的蓝宝坚尼就是不在任何地方。
她又被抛弃了?那个翻译在机场大厅没有丢下她,只是为了要抢定她的行李箱?
骤然,一个念头闪过,宁盈翾赶忙抓起帆布袋翻找了起来。
没有!怎么会没有?该不会连着包包一起被丢进垃圾桶了吧?
这下可好了,她被抛弃在机场的停车场,结果行李没了,又不会说意大利话,就连护照也丢了,她有没有这么倒霉呀!
不争气的眼泪再次盈满眼眶,宁盈翾恼怒的跺着玉足。
这个黑心翻译,怎么就有本事弄哭她!
她就连被相恋六年的男友洗劫一空都没掉半滴眼泪了,怎么才到意大利不到一个小时,她就让他丢了两次、哭了两次。
虽然意大利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地方,但不代表她愿意死在这里让人当无名偷渡客处理啊!
抱着帆布袋,宁盈翾一边落泪一边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啦,或是能去哪找愿意帮助一个不会说意大利话又弄丢了护照跟行李的台湾人处理眼下窘境的好心人或机构,只是下意识的迈开脚步离开停车场。
该死!人呢?
皇甫爵绕了一圈,把车开了回来,原以为宁盈翾不是跟在机场大厅一样大声“广播”自己的名字,就是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大哭耍赖,却不料回到原地时,已完全没了她的身影。
她人生地不熟的能上哪去?
她连最基本的对不起都不会说,居然有胆子乱跑?
她没听过迷路时要待在原地吗?
虽然在技术上来说,她并不算是迷路,但就是有她这么傻的人,在语言不通的陌生国度居然掉头就走,且还是在他视线之外,现在他该去哪找人?
他是不在乎自己弄丢了他老爸的年轻老婆,却不知怎地在乎起她像孩子似的怒容与泪颜。
皇甫爵下了车,直奔机场大厅,他希望她不会傻到被丢在机场的停车场,却不走回大厅找人帮忙。
“宁盈翾小姐,听到广播请到机场大门口。”
他投降。现在找人重要,不是他坚持恶整她,不说华语的时候。
握着广播的麦克风,皇甫爵一连重复了三次,希望宁盈翾人真的在机场里,而且听到了这个广播。
然后,在机场大门外枯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依旧等不到宁盈翾,皇甫爵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个傻女孩,非得要在他认识她的第一天就让他这样胆战心惊吗?
不管她是不是他的继母,这个女人怎么就是有办法让他心神不宁?
飞奔回停车场,皇甫爵仍旧没看到宁盈翾的身影出现在当初抛下她的地方,心一急,他跳上车,发动引擎准备用最傻最无用的方式找人。
将车驶至出口,一个蜷缩在角落啜泣的身影让皇甫爵那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大笨蛋!你不知道迷路了不能乱跑吗?”
下了车,一把抓起蜷缩在出口处的宁盈翾,皇甫爵早已忘记自己坚持恶整她不说华语的决定了。
让人猛地拉起,又听到了熟悉的语言,宁盈翾霎时放声大哭,一对粉拳不管三七二十一、更不管眼前拉着自己的人是谁,不由分说的就是一顿连环槌击。
“我又不是迷路!我是被人抛弃!”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乱跑啊!
她只知道等自己回过神来时就在这个地方了,来来往往的都是车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会蹲在这里的。
抛弃?他要真有心抛弃她,还需要这样心急的找人?
拉着惊魂未定的宁盈翾上了车,皇甫爵那不知为何汹涌翻腾的心绪才平稳下来。
他老爸娶这个女人,还送她一个人来意大利度蜜月是想毁灭他不成?
才短短的几个小时,他却有如一连坐了几千次自由落体。怎么他这个继母就是有这种过人的本事能让他为她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