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德听到里面传出的命令,不敢再多做阻拦,应了一声,李容钦便大步进了寝宫,就见李容堪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素色袍子,懒懒的侍在窗边的一张软榻上,阳光透过窗子射进来,洒得满室温暖。
他向前走了几步,单膝跪倒,向皇兄请了个安。
李容堪微眯着眼看他,哼笑一声,「六弟如此不顾礼法的私闯朕的寝宫,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李容钦起身,目光不闪不躲的看着斜靠在软榻上的他。
「听说杨锐回京了?」
似手早就料到他此行的目的,李容堪并设有因为他不驯的态度露出惊讶,只淡然一笑,「六弟消息倒是灵通。」
「想不灵通也难啊,皇兄明知道杨锐乃臣弟的伴读,自幼私交极好,此番他回京自然有人通知。但臣弟心中欣喜,直接去将军府找他叙旧,没想到……」他冷笑一声,「将军府里的人回话说,杨锐昨夜回京,令早就被皇上叫进宫中面圣,直到现在,却不见皇兄放人回府。臣弟担忧之余,便想进宫觐见皇兄,杨锐如今下落究竞在何处?」
「他已经被朕关进皇宫的天牢中。」
李容钦闻言,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为何?」
李容堪哼笑道:「护国不力,纵放东夷杀手入境,害朕险些丧命,这些理由够不够?」
「如此说来,皇兄仍想借上次被东夷杀手行刺一事,治杨锐的罪?」
「有何不可?」
「自然不可!」
李容钦上前一步,幽蓝的目光中染满戾意。
「因为臣弟并不觉得杨锐有罪!这些年来,他带兵驻守在边境,一心保卫我天阙安宁,如果皇兄仅因几个杀手行刺就要治杨锐的罪,这件事说出去,恐怕难以服众。」
李容堪满不在手的笑看他一眼,「就算难以服众又如何?朕是天子,朕想杀他,可以随便找理由,而你为了杨锐突闯禁宫,可曾想过这行为是否得当?」
「皇兄这话的意思,臣弟可就听不懂了,什么叫你想杀他可以随便找理由?皇兄身为一朝天子,难道就用如此态度对待我朝功臣?」
「如果朕说是,你又能如何呢?」
李容钦变了脸色,狠狠瞪着他。
他无所谓的笑笑,「六弟,你如此不顾礼法的闯进禁宫来找朕理论,不外手想求朕网开一面,放杨锐归府。可是朕之前已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过要治杨锐护国不力之罪,这金口玉言既出,现在再来反悔,似手更是难以服众。
「你想为朋发求情的心情,朕心里十分明白,不过,那杨锐的确在东夷杀手一事上犯了错,如果你一定要朕放他一马,不如咱们兄弟二人赌一把如何?」
李容钦眯着眼看他,隐约意识到,皇兄正在设个陷阱让他往下跳。
「皇兄想赌什么?」
虽然明知道这里头一定有鬼,可一想到杨锐正被关在天牢里,他不得不暂对妥协。
李容堪似手很满意他的问题,慢条斯理的起身,负着手,走到他面前。
「朕可以给杨锐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但前提是,你必须为杨锐做担保。」
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一个月的对间,朕要杨锐给朕取下东夷大将军的首级,如果他能成功完成使命,他之前所犯的罪朕便既往不咎。可他若无法在时间内完成使命……」
李容钦挑眉,他是聪明人,话听到这里,心中便已经明白了大半。「若他无法完成使命,皇兄便要臣弟替他受罚领罪,是吗?」
他满意的笑道:「六弟果然是聪明人!如果在一个月内,杨锐取不下东夷大将军的首级……」
他笑容一冷,无情的说;「你这想为朋发两肋插刀的担保人,就只能替他去死了!」
两人目光对峙良久。
「这个担保,我担了!希望皇兄也能履行承诺,马上放杨锐出天牢。」
李容钦说罢,转身就走。
李容堪看着他的背影,「老六,你可要想清楚,若杨锐完成不了任务,死的那一个,可就是你了!」
他头都没回,就这么甩门而去。
负手站在寝宫之中的李容堪露出一个算计的冷笑。
很好,事情已经往他希望的路线,顺利发展了!
回府之后,李忠急忙迎上前来,「王爷啊,自从您出府之后,王妃在房中始终坐立不安,您这要是再不回府,恐怕王妃就要进宫找您去了。」
李容钦闻言,急忙回到房间。
一推门,就见穆环贞正满脸焦急之色的在房间来回转着圈。
看他进门,她急忙迎上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李容钦被她不安的模样逗笑了,一把拉住她的手,哄着她坐下,「你现在已经是有了身孕的人了,怎么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在屋里转圈玩,这要是不小心摔倒了,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穆环贞哪有心情和他开玩笑,紧张的拉着他的手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杨将军……」
「被皇上关进了大牢了!」
「啊!」她惊讶道:「为何会这样?王爷不是说,杨将军为人正直无私,忠君爱国,一家子上下都是我天阙的大功臣吗?」
李容钦冷笑一声,「就算是功臣又能如何,皇上容不下的人,自然会想办法将其害死……!
穆环贞脸色一变,小声问:「皇上想杀杨将军?」
他摇摇头,笑道。「皇上只是想借杨锐之名,来杀本王!」
这回,她真是再也没有办法冷静了。
她脸色变得惨白无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实。
李容钦见她脸色极差,便赶紧小心劝她,「别担心,事情还没演变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他将自己进宫后与皇上的那番对话,源源本本的告诉她。
可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完,穆环贞更是害怕了。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胆战心惊的问。「那东夷大将军究竟是何人?皇上为何一定要让杨将军取他首级?而且还规定了一个月的时间?」
「东夷与我天阙素来不和,当年先皇有心攻打东夷,将东夷并为我天阙的咐属国,可东夷国上下却誓死守卫家园,先皇心存仁慈,不想因为战火而害无辜百姓流离失所,所以临终前曾下令,在东夷没有戾犯我国之前,切莫对东夷发兵。
「这些年来,两国之间虽然少有来往,但也算相安无事,可你知道,人心都是不满足的,东夷这些年来更加致力于涪养兵力,就是想等羽翼半满时,给我天阙一个致命的打击。
「那东夷大将军陈默,也称得上是一代袅雄了,这些年来他拚死保卫家园、大力扩展军队,的确让小小的东夷在短时间内强大了不少,却也不满足于现状……!
穆环贞道:「所以上次他们派杀手去刺杀皇上,并非偶然?」
「怎么可能是偶然。」李容钦笑了笑,「皇兄膝下尚无子嗣,一旦他驾崩了,我天阙必会大乱。东夷便可以趁此时机进攻我国,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听到这里,她忍不住小声咭浓,「这东夷人还真是坏啊!」
李容钦被她可爱的样子逗得直笑。「所以皇兄才给杨锐下了死令一个月内,必须取东夷大将军首级。」
「可是一个月的时间会不会有些短?」
他摇了摇头,「以杨锐的能力,想取那大将军首级,也并非难事。」
「也就是说,只要杨将军在一个月内完成皇上所交代的任务,那一切就万事大吉?」
「如果皇上不从中给杨锐使绊子的话一切的确是万事大吉。」
穆环贞再一次不安了。
李容钦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她再听不懂,那可真是白活这二十几年了。
这所有的一切,不过就是李容堪设的一场局。
所谓的想要拿杨锐开刀,不过是一个藉口,真正想对付的是李容钦。
想到这里,穆环贞浑身不由得吓出一层冷汗。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李容堪真的想杀李容钦。
回想起之前所发生过的一些事,那男人眼底对她的占有欲让她不寒而栗。
做为一个帝王,他想得到的东西如果得不到手,心底定会不甘。
一旦李容钦死了,她这个六王妃就成了寡妇,到了那时候,他想怎么处置她,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个答案让穆环贞身子不由得发冷。
李容钦见地似手被吓得不轻,便笑着将她拥进怀里,「你怕什么,事情还没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们的想像。」
「可是如果皇上真的想除掉你这眼中打,只要他稍微想些办法,你这条命就会不保。」
「放心吧,算命的说过,本王能活到九十九岁呢。」
听到这话,穆环贞更加烦恼了。这人到了这个对候还能开得出玩笑,难道他就一点忧患意识都没有吗?
如果他真的被皇上找藉口处斩,那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将来要怎么是好?
越想越害怕的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他用手指轻轻拭去她颊边的泪水,道:「你哭什么,本王这不是还没死……」
话刚出口,就被她抬手捂住了嘴巴,狠狠瞪了一眼,「什么死不死的?!你当然不会死!」
他被她孩子气的摸样逗笑,张嘴含住她的一根手指轻咬了一口,「对对对,本王当然不会死,本王还要和你过完下半辈子呢。」
说着,偷亲她一记,「如果这下半辈子能天天在床上度过,那就更加美满了。」
穆环贞被他不正经的模样气到不行。这人到底有心没心,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
她急得心焦如焚一会儿担心这个、一会儿又担心那个,把李容钦逗得笑到前俯后仰,直笑她在杞人忧天。
不安了好一阵子,这个神经质的小女人总算是累了。
可睡前,她嘴里还不忘小声咭浓,「要不然咱们收拾些家当离开京城吧,活着总比死了好……」
李容钦笑着亲她一口,「放心吧,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本王都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的。」
可惜穆环贞实在是累极了,没听到他这最后一句话。
她已闭着双眼,沉沉进入了梦乡。
直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李容钦才慢慢敛起脸上的笑意,帮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门外,韩飞、韩翼就等在不远处的屋顶上,见主子出来,便俐落的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他微眯着眼,据傲的负着双手,对两人道:「去准备吧,按原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