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站定,古老板向对方介绍道:“骆老板,鹿姑娘,这位就是盈师傅了。”
“盈师傅,闻名不如见面,原来竟是这般气质如兰、精妙无双的美人啊!”骆驼三娘赶紧站起来,两只眼直盯着盈兰若猛瞧,还很热络地上前拉住她的双手。
坐在一旁的鹿玉京也站起来,笑脸相迎。
“骆老板、鹿姑娘……你们好。”盈兰若被她的热情吓了一跳。
“对了,我听老板娘说你叫兰若是吧?真是人如其名呀,你也别叫什么老板了。就叫我三娘好了,我哪里是什么老板?只不过是做点小生意混口饭吃罢了。”骆驼三娘继续拉着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热乎劲十足。
“你不晓得,前些日子,我自从喝过你亲手酿的酒后,整个人就像丢了魂,哎呀,可惜你我相逢太迟,早些年怎么没有见过兰姑娘呢?”
一边的古老板一脸惊异,连曲庭兮也蹙起眉头,而廘玉京则笑盈盈,一脸见怪不怪的神情。
“让两位见笑了,”廘玉京捂着小嘴嘻嘻笑,“我姐姐一见漂亮姑娘就这样,曲爷、古老板,你们可别见怪哟!”
古老板尴尬地笑了笑:“鹿姑娘说笑了。”
“对了,曲爷,”鹿玉京丢下老实巴交的古老板,转向身边的俊逸男子:“听说您去过不少地方,我刚才在镇上,看到栽种了不少龙船花,想必是从骠国移植过来的?”
“鹿姑娘好眼力,难不成姑娘去过骠国?”曲庭兮挑眉,薄唇勾起温文有礼的笑容。
“哪里,只是听说过,有俗语说月无百日圆,花无百日红,可这骠国的龙船花偏偏花期绵长,还有个别名就叫“百日红”,曲爷,我说的可是?”廘玉京一脸妩媚的瞧着身边的俊逸男子,眼底的倾慕不言而喻。
想不到,这小小的地方,居然还有这种气宇轩昂,气质高雅的男子。
只是饮茶而已,可那举手投足,一言一语,一静一动中,皆流露出少见的富贵气势,人也生得是目若朗星,风流倜傥,每每说话时,薄唇轻扬,勾人心弦,简直忍不住想叫人凑上去亲一口。
“鹿姑娘真是见多识广。”曲庭兮颔首微笑。
眼前这两个女人,相比起粗枝大叶的骆驼三娘,这位鹿玉京更得提防。
他收敛起怒气,认真地注视着因自己的夸赞而笑得有如花枝乱颤的女人,眼底有着若有所思。
另一边,盈兰若虽然被骆驼三娘拉着听她唠叨,心儿却早飞到曲庭兮那边去了。
她偷偷地听他和那位鹿姑娘聊着天,谈天说地,从江南说到江北,从边关说到塞外,两人相谈甚欢,仿佛相见恨晚。
她听他夸赞对方见多识广,品位不俗,是真正有主见的女子。
蓦地,一股无名的酸涩揪住了她的心。
“咦?怎么放着凳子不坐,都站着?”老板娘从外头近来,身后跟着牛小妹。
“啊,老板娘来了?”鹿玉京与骆驼三娘知道这老板娘是镇上执事的大人物,纷纷招呼道:“都在等您来呢。”
“是吗?呵呵,依我说,大家伙都坐下说吧,站着多累,尤其是盈师傅,这些日子,为了酿酒的事忙得不得歇,一定累坏了,快先喝杯茶。”
闻言,盈兰若顿时晕生双颊,她这些天是好累呢!白天酿酒,到了晚上又要应付那在床上就像头野兽,永远不知餍足的男人。
思及此,她忍不住以眼角余光瞄了眼那罪魁祸首,他一定是听到了,看到了,也想到了,才会笑得好得意。
这下,她的脸更红了。
“是这样吗?盈姑娘,快请坐,酿酒的事千万别太累了,若是姑娘玉体因劳累而又任何不妥之处,可是我三娘的罪过呀!”听老板娘这样一说,骆驼三娘马上拉着盈兰若坐到自己身边。
一旁冷眼视之的曲庭兮听到这里,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句,他的女人玉体哪里不舒服,关这个男人婆屁事?真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正不爽时,被桌下老板娘的脚踢了一记,提醒他记得自己的任务,他不乐地白了她一眼。
老板娘干笑两声,她可万万没料到,这位骆驼三娘,居然跟个急色鬼似的?那语气、那调调,完全就是个爷们儿,感情此人不止打扮像男人,就连脾气也像个男的!
“兰姑娘的芳名,究竟是哪几个字呢?可否告诉在下?”骆驼三娘又开始对盈兰若慢声细语,问长问短了起来。
她先仔细问了姓名字划怎么写,再详细问了生辰八字,最后还有一大堆喜欢什么首饰、什么布料、什么款式的衣裳、什么颜色的花、什么样的水果……之类的话题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地冒出来。
盈兰若正襟危坐,偶尔才回答一两句话,大大的水眸里闪着迷惑、愕然,她实在弄不懂这位骆驼三娘对自己的兴趣怎么会比生意还大?
“兰姑娘,若是愿意,随我到马家镇去玩几天可好?”这居然已经开始打起拐带佳人的主意了!
古老板目瞪口呆地看傻了眼,而曲庭兮的眼光足已能杀人了。
老板娘虽然刚来,倒是瞧明白了,自己设下的“美男计”没什么用,相较于美男,骆驼三娘喜欢的是美人!
倒是那个鹿玉京,看来对曲庭兮很有好感,一双勾魂的媚眼儿,不时地朝美男子放电,还不时地找话题跟对方搭讪,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目前为止,屋里的两个男人对天生丽质,清雅冷淡的盈师傅,一个是君虽有心,妾意难定;一个是爱你在心口难开,再加上突然蹦出来的这位虽为女儿身,却是男儿心的骆驼三娘添乱,这戏码好看了。
“骆老板,不如先谈谈关于销酒的事?”曲庭兮终于忍受不住了,清清嗓子,在骆驼三娘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的长篇大论里插上一句。
“对对,也好。”骆驼三娘猛然收声,察觉到屋里的气氛不太妙,很识相地点头同意。
“盈师傅,关于咱们酒坊现有的酒,由你来说说吧。”老板娘忍住笑,看向显然也被骆驼三娘骇到了盈兰若。
“啊……好,”盈兰若回过神,清晰明白地道:“目前酒坊里最早的一批酒是去年秋天用菊花和以黍米蒸酿的,到今年重阳节才能开坛;今年正月初一酿的“九醖”要到八月始成,最近这一批是用盛开的梨花酿熟的“梨花春”,五个月后就能上市了。”
“都还要等好几个月?”鹿玉京皱着眉道:“有没有能即酿即销的酒?”
“有的,甘蔗和石蜜酿的“蔗酒”,从酿到开坛只需十天。此外,‘桃花酿’比这个要的时日更短,五天足矣,虽然酒精浓度不高,但适合老弱妇孺饮用,而且还有养颜的功效。”
“那太好了,先把酒坊里现有的存货让我全带走,我全要了!”骆驼三娘一拍桌子,豪气干云地说。
“那价钱方面……”老板娘问。
“价钱好说,只要是兰姑娘酿的酒,我全要。”骆驼三娘笑呵呵地说。
“那太好了,就由古老板和曲账房二位签订合同吧,古老板?”老板娘叫。
“好好好,一切都听您的。”古老板点头如啄米。
“哎,”骆驼三娘突然十分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我今天还得回马家镇,马上就得走了。”忧愁了一下,眼睛突然又一亮,“不过,我办完事就能回来了,诸位不会不欢迎我吧?”欢迎才有鬼!曲庭兮心中暗啐一声。
“呵呵,欢迎、欢迎。”老板娘与古老板笑得腼腆。
这骆驼三娘表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就不知道,她是要借酒装疯呢,还是酒后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