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响了几轮后,就被扔进床底下支解,再也没有声音了。所以安净得以裹在棉被里,好好的继续跟周公下棋,一直到日上三竿为止。
“太太?太太?”结果是佣人等不及,敲了好几次门都没人应,门却反锁着,逼得她们得在外头拚命唤着。
太……什么啊?
安净整个人缩进被窝里。吵死人了,为什么一直有人在敲门?
她终于睁开双眼,一把坐起身,被子大大的掀开,往左手边下……
哇啊!这床怎么这么高啊?
差点就摔下床去,她及时稳住身子,望着这离地超高的床。床垫下还有木板区块,高出地板的木板区块还有一段小阶梯。
这里不是她的房间!
往角落一瞧,那儿有两箱待整理的物品,安净这才想起来——她结婚了。
Well,正确来说是她姊姊结婚了。只是安齐人在德国谈生意,她暂时代替姊姊嫁过来,反正同卵双生,没人认得出来。
“太太?太太?”门外愈敲愈急,仿佛里头出了什么大事似的。
安净赶紧随意套上睡袍,焦急的下床,把房门给拉开。“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三、四个佣人神色慌张的望着她。这句话是她们要问的才对吧?
佣人们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轮。太太怎么婚前婚后好像不太一样?
婚前的安齐小姐总是以完美的姿态出现,她们还没看过她顶着头乱发、随便套着睡袍的模样。
“您没事吧?”佣人阿珍嫂忍不住问了。
“我?没事啊!”安净眨了眨眼。她该有什么事吗?
“因为已经十点多了,您一直没有起床,我们很担心是不是……”之前安齐小姐曾在这里留宿过,根本是六点就起床踩脚踏车的人啊。
“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她大大的松了口气,露出放心的笑容。“我睡晚了,昨天结婚,累爆了!”
她大剌剌的靠在房门口,轻松自若的摆摆手,所有佣人见状,直觉她一定有问题。
“太太不舒服吗?”阿珍嫂说了声抱歉,手就往她额上摆。
咦?安净狐疑的转着眼珠子。她没有不舒服啊。
“还是房间哪儿住得不习惯?我们都按照您的指示摆放了,之前您觉得这样很舒适。”
“我想请医生过来看一下好了,太太一定生病才会懒洋洋,您明明平时六点就会起床!”
“对,我甚至从没有看过太太穿睡袍的样子。”
听着佣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安净不由得望向自己的全身,还有杂乱的蓬发。
完蛋了,她忘记自己现在应该是安齐了!
电光石火间,她把门给甩了上。
她是白痴!怎么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安净僵直的瞪着那扇门瞧。
外头的佣人呆了好半晌,根本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咳、咳。”她清了清喉咙,再次轻启门扉,缓缓对门外的佣人交代,“我等会儿梳洗过后就出去,帮我备好餐点。”
模仿安齐的说话方式后,她飞快的关上门,到箱子里拆开“安齐教战守则”,再冲进浴室里边刷牙边仔细阅读。
早上六点起床?天啊,不是放假吗?这么早起要干么?
六点半踩脚踏车?她最讨厌健身器材了。
早餐限定低卡无油高营养,麦片加零脂牛奶、生菜沙拉?她要吃沾满奶油的法式吐司啊!
安净愈看愈慌。她要演姊姊演多久?这根本是折磨吧?人生活得一点意义都没有,太痛苦了!
她开始觉得愁云惨雾,第二张更让她心惊胆颤。“与唐以牧相处方式”密密麻麻十几点,她开始觉得缺氧。
对呀!唐以牧?她这才想到,这个家的男主人,她的“老公”呢?昨天晚上说真的很累后,就逃过第一关,他连半句都没吭,只说好好休息。
她真搞不懂,这对“夫妻”到底是怎么搞的?
穿上紧身的战斗服,头发梳得服贴,安净站在门口做了十几个深呼吸后,终于让“安齐上身”,开门走了出去。
“太太。”佣人恭敬的瞧着婀娜多姿步出的她。太太又恢复原样了?
“唐以牧呢?”姊姊说她都是连名带姓的叫他的。
“少爷去上班了。”
“上班?”安净狐疑极了。没蜜月也没婚假?
可是姊明明说他们有五天假期的。
“是的,公司有事情,少爷放不下心,因此一大早就出门了。”佣人请她往前走。“您的早……餐准备好了。”
安净自然没注意到佣人的口吻,因为现在的时间,实在称不上是“早”餐了。
她被领往一楼去,唐以牧的家非常大,但人丁不多,只是显得更加荒凉而已。
餐厅设在一楼,非常宽敞,厨房跟餐厅加起来差不多等于一个篮球场大。长方型的长桌可以坐满十个人,现在却只摆了一个餐垫。
矿泉水、素色的餐点加上一大碗的生菜沙拉,令她有种想晕倒的冲动。
天,她的千岛酱呢?那堆透明的液体不会是橄榄油吧?
她拿起面包左看右看。全麦面包不是不好吃,但是整顿餐点索然无味,要她吃这些不如杀了她。
“有奶油吗?”安净忍不住提问了。
阿珍嫂一愣,仿佛她刚说了什么惊人的话语。
桌边四个佣人瞪大眼睛看着她,两眼发直。刚刚太太说什么?奶油?
“哈啰?”她扬了扬面包。“奶油!黄色的一小盒……有大盒的也可以,我想抹在面包上的那种?”
阿珍嫂跟着面面相觑,然后最年轻的婷雅一脱围裙,立刻往外头移动。“我去买。”
买?不会吧!安净错愕的望着兵荒马乱的她们。这不是民生必需品吗?
“等一下。”她喊了出声,所有人瞬间停止动作。
只见她把餐巾搁在一边,走到冰箱里亲自察看,里头每样东西都是用乐扣乐扣保鲜盒包起来的,整齐划一的令人觉得乏味。
噢,这哪叫人生?
“可以……顺便买个……”安净好想把所有的垃圾食物都搬回家。
“太太?”
“起司片,一包就好。”她的口吻近乎哀求。
“是。”佣人婷雅领命,飞快地冲了出去。
然后安净只得再回到座位上,挺直背脊,用最最优雅的姿势,一口一口把没有味道的草……生菜沙拉塞进肚子里,脸上还不能露出厌恶的神情,心中一面幻想着等一下就有奶油跟起司,才勉强让她挤出一丝微笑。
好不容易等东西买回来了,她也不能心急的自己冲去烤箱再烤一次面包,而是佯装漫不经心的请佣人把起司放上去烤热,她再慢慢抹奶油。
终于等到香喷喷的面包上桌,融化的起司边还冒着泡,她得忍着饿死鬼投胎的冲动,请佣人们全数出去,别守在她身边。
三、二、一。最后一个人离开后,安净迫不及待拿起面包,一口咬下。
唉,这才叫人生嘛!
喀兹喀兹的咬着面包,面包屑掉了满桌都是,反正她等会儿再擦就好了。
安净一面吃一面计划着。下午出门一趟好了,闷在这里也不知道做什么,愈晚回来愈好,最好是不要跟唐以牧打照面。
姊姊应该明天就回来了吧?只要再躲过今晚就没事了……
“安齐?”
蓦地一道男人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唔!安净被吓得僵直身子,一口面包才刚咬下,现在嘴巴鼓得跟什么一样大,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为什么唐以牧会突然回来?
她飞快地把面包扔回盘子里,抓过桌上揉成一团的餐巾,在他走到她身边时掩住嘴巴。
“你什么时候开始吃奶油了?”唐以牧已经走到她身边,狐疑的望着她。
安净及时把口里那一大口面包吐出来,用餐巾包着,挂上浅浅的高雅笑容。
“突然想尝试一下。”她高雅的擦擦嘴边,希望把面包屑给擦掉。
“嗯,偶尔尝试一下新东西不是坏事。”他这么说着,忽然攀住她的椅背,身子压了下来。
咦咦咦?什么什么什么东西
她一口气倒抽哽在喉间,看着唐以牧俊俏性格的脸逼近她,最后在她颊上落下一吻。
安净僵硬的配合他的动作,侧了脸庞让他亲吻。
她不是第一次被男人亲吻脸颊,可是唐以牧这个吻却让她尴尬得不能自己。
三个多月前,她曾想过试着拨打名片上的电话,虽然她还不了解这个男人,只知道他可能是个龟毛之王,但是她不怕,因为她可是跟安齐一起长大的。她只是想知道,那份悸动有没有一个解释……
但这一切在犹豫中错失了,只因他喜欢上她的双生姊姊,还娶了她。
安净羞赧的微将颈子往后缩,红霞立时染红双颊。
这让唐以牧有点讶异,他瞅着她的美丽脸庞。第一次瞧见安齐脸红的模样,让他有点意外。
被盯着不放的安净更尴尬了,她水灵双眸往他脸上瞟去,脸色益加红润,长睫眨呀眨的。
“你、你太近了……”她忍不住伸手推开他,因为他的气息都吹到她脸上了。
这娇羞的模样让唐以牧大开眼界。他没见过这样的安齐,可是竟然觉得……很可爱?
平常冷淡脸庞、冷漠行事的安齐,竟然也有这样手足无措的样子?
“你红着脸更迷人。”他扬起钟爱的笑意,勾起她的下巴。
等一下,他接下来想干么?
安净来不及反应,只知道自己的唇被迫迎向那刚毅薄唇,紧接着连抽口气都来不及,她就被吻上了。
那是浅尝即止的一吻,仅仅只是柔软的唇瓣轻含,她霎时情感澎湃汹涌,根本招架不住。
她下意识的抬起手,柔软的掌心抵上他的身子,带着抗拒般一边推却着他,一边往椅背缩起身子。
那动作很微妙,可是全看在唐以牧眼底。
安齐?他望着整张脸都红成加州苹果的新婚妻子,她好像被吓着似的紧绷着身子,双眼直瞪着自己的膝盖,全身还微微颤抖。
“呵……”他禁不住笑了出来。
呵?笑、笑什么笑?安净神经都快断掉了。他怎么可以说亲就亲?都不必经过允许的吗?那个吻一过来,她就像被扔进漩涡一样天旋地转。
红牌!她好想拿个哨子哔他立刻出局。
“我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唐以牧盈满笑意。
“我、我只是……”只是什么?她脸都快烧起来了,哪找得到借口搪塞。
“我没想到只是亲吻脸颊,你也会脸红?”他凝视着她美丽的五官,没想过将凡事掌握稳当的安齐,也会有自己掌管不了的情绪。
他喜欢掌握所有事物,也喜欢这样的女人,但他现在却挺喜欢她的羞怯模样。
唐以牧依然挨在她身边,单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抵着她的椅子,完全把她包在身子中间。
安净觉得毛细孔都快冒出蒸汽来了。再待下去,她说不定会自己煮熟自己。
“别担心,我会给你时间的。”
他低沉的笑着,声音在喉间转悠,她悄悄的望着他的颈部,突然觉得他的喉结好性感。
“谢……谢谢。”
她连话都讲不清楚,满脑子只想着性感的喉结、性感的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