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尽头看到一座石门。
秋鸣风示意妻子走开,仔细找到开敌机关后转动。
当石门缓缓开启后,他们听到一道沙哑而又嘲讽的声音,「怎么,这次你提前来了啊。」
他一个箭步冲进去,一贯清冷的声音多了起伏,颤抖而狂喜,「师父!」
「风儿!」
在石室最里面,一个衣衫槛楼、毛发蓬乱的老人被粗大的玄铁链锁在石壁上,他的活动范围只能到石室的三分之三处。
墙壁角落有个水槽,水是从外面地宫里的地下湖引过来的,以确保老人不会渴死。
秋水剑出鞘,一阵铁器相击的铿锵声,但锁着老人的铁链上只是多了几道的深痕,并没有断裂。
「没用的。」云隐老人揺头叹气,「这是用精钢玄铁打造而成,秋水剑虽利仍不足以砍断它。」
「乌金刀呢?」清脆的声音插进他们师徒之间。
「乌金刀?」云隐老人看向那个跟着进来的紫衣少妇,目光终于落到她当发饰插在发誓中的乌金刀,「邪医的女弟子。」
「乌金刀可以吗?」云隐老人笑了,「你可以试试。」
「好哇。」
乌金刀也没能一下切断铁链,但它划出的痕迹比秋水剑要深得多。
秋鸣风接手,用力挥了下去。
砍断铁链后,他忍不住开口想问师父。
云隐老人挥挥瘦骨怜嶙的手打断他,「先离开这里再说。」
秋鸣风便闭上嘴,背负起师父当先开路回到地面。
「魔教教主!」秋鸣风的拳头握紧。
又是这个人!
一切真相大白,魔教教主竟跟云隐老人是旧识,当年他邀云隐老人到沙漠一聚却使计囚禁他,利用他帮自己精进武学。
楼西月一边翻烤着架上的蛇肉,一边感叹,「我跟这个教主还真是有缘。」
对她的话很感兴趣,云隐老人问道:「此话怎么讲?」
「你看啊,他想方设法找出我来想得到拜月教的蛊玉。然后,我因力实在很想看看这个害我差点小命不保的家伙到底是什么德行,便千里迢迢来到塞外。」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道:「你的宝贝徒弟担心我身上的伤,故意挑了条错路走,我又贪玩,在抓蜥蜴时跑到地宫上方,一时好奇上窜下跳而误触了机关,然后我们就找到了你。」
云隐老人听完,不由得哈哈大笑,「是呀,如此说来,你跟那老魔头确实是有缘。」
「还是孽缘啊。」楼西月觉得自己挺无辜的,从始至终,她都是被动的一方。
接过她递来的蛇肉,云隐老人闻了闻,「很香嘛。」
「当然了,我烤蛇的手艺很好的。」
秋鸣风按了下她的肩,手劲很大。
楼西月用手肘顶了他一下,道:「你不用担心,前辈他老人家没事的,除了内功因力长时间被人用药物压制减退几成外,身体并没有太大损伤。只要用心调理,恢复七、八成是没问题的。」
他闻言抿唇。
云隐老人笑道:「风儿,别担心,你媳妇说的不会错的,她尽得那医真传,又有苗疆独有的蛊毒本领,她说七、八成就一定能做到。」
「徙儿不会放过那个老魔头的。」
「不急,当下先帮前辈养好身体最重要。」楼西月却有别的看法。
秋鸣风重重地点了下头。
云隐老人看着她笑,「我老人家看人的眼光不会错,当年我就想看你这丫头做我的徒儿媳妇,你果然便成了风儿的媳妇。」
说到这个,她忍不住要问上一问,「我师父当年真的跟您订亲了吗?」
「那个老怪物怎么舍得,只说是欠我一个人情。」
楼西月放心了,「看来我师父没骗我。」
「他那人虽然乱七八糟,但对徒弟还是不错的。」她撇撇嘴,出于人死为大的考量,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前辈,楼兰真的有宝藏吗?」她又问。
秋鸣风才想开口,如听到师父肯定的回答,「有。」
「真的?」楼西月眼睛为之一高,「在哪里?」
云隐老人如没有急着回答她,而是先问:「你为什么想知道?」
「宝藏啊,就算只是去埋的地方看一眼,也让人很兴奋的啊。」
「你已经去过了。」
「啊?」
秋鸣风挑眉,「那处地宫?」
云隐老人点了点头,「对,几十年前,老魔头就是发现了那座古楼兰王的陆墓地宫,拿了里头的宝藏才建立西域魔教,雄霸塞外。」
秋鸣风不禁在心里感慨,误打误撞的,他与锦煜设的局,没想到却在冥冥中道中真相。
楼西月若有所思,「这样说来,鸣风领我走的方向并没有偏离楼兰多远,否则那里怎会有古楼兰王的陆墓。」
「嗯,两地相距不是很远。」云隐老人肯定了她的猜测。
「现在好多武林人士都跑到楼兰寻宝,现在楼兰城应该很热闹。」楼西月又有点向往了。
「西月。」
「嗯?」
秋鸣风看着她,道:「我们先回边城。」
楼西月看向云隐老人,斩钉截铁说:「我敢打赌,你徙弟是想把我们两个扔在边城,自己去找那个老魔头算帐。」
云隐老人哈哈大笑,这个丫头聪明直爽得让人不得不喜欢。
「西月。」
她皱皱鼻,朝火堆踢了一根柴进去,哼了两声,道:「好了,我知道了,楼兰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的,我会和前辈乖乖待在边诚等你。」
「听话。」秋鸣风哄着,总觉得她不会那么听话。
「嗯。」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半个多月后,等打败魔教教主的他回到边城时,妻子不见了,师父也不见了,甚至他们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就那么消失了。
天山山顶,极寒之地。
两条人影站在了处陆峭的悬崖前,抬头仰望看峭壁上一朵凌空盛放的雪莲花。
「现在要怎么办?」全身里在大氅中的楼西月面露苦色。
这时候,她有点后悔没听丈夫的话留在边城等他回去了。如果鸣风跟来的话,凭他的轻功,要登上这处悬崖峭壁还是不难的。但现在,她和功力只恢复四成的前辈只能望崖兴叹。
「一定要采吗?」如果非要不可,他可以试试。
楼西月回答,「也不是,从小就听教里的长老们和师父说,天山雪莲有多好、有多漂亮,始终也没亲眼瞧瞧,看到的全是惹了的。」末了她加重语气。「这次好不容易出塞了,想去楼兰鸣风又不给去,那我就想索性来天山看看雪莲好了,结果就真的只能看了。」
云隐老人闻言笑出声,这丫头的个性实在是有趣,他那个终年板看脸的冰块徒弟能娶到她,倒也是绝配。
「现在怎么办?」
「要不我们就多看两天吧?」楼西月这样建议。对此,云隐老人没有反对。
结果,这一老一少喜欢上在天山脚下狩猎的娱乐,空间时,顺便到山顶去看雪莲,一不小心就待了两个月。
等风尘仆仆赶来的秋鸣风找到他们时,已经到了年底,三个人便只能守着那株高崖雪莲过了一个寒风凛冽的年三十。
来年春天他们回了内陆,去了江南。
花锦煜私下很是感慨,一直不明白有云隐老人那样性格的师父,好友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性情的,他怎么看都是楼西月和云隐老人比较有师徙相。
其实,不只别人这么觉得,就连秋鸣风自己都认为妻子比较像师父的徒弟。
他并不想嫉妒,但他真的很嫉妒。
自从有了师父,妻子赖在师父身边的时间就远多过在他身边。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第三年,他和西月的第一个孩子出世后,才有所改变。
而江湖高手的排行也慢慢有了变化。
「花锦煜为什么那么喜欢当万年老二呢?」多年以后,在看到新一季的高手排行榜后,楼西月忍不住困惑的问。
当然,她的丈夫依旧不会回答她这种无聊问题的。
「秋鸣风,你应我一声是会死吗?」熟悉的河东狮吼又在山林中响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