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慌张无措的杜大嫂被笑咪咪的妻子拉走,朱汉钧面对的就是杜喜跟几名村人七嘴八舌的解释:王妃和气,什么事都好奇,也跟杜大嫂聊得来,就聊到厨房去了,然后就动手帮忙,但其实没让她做什么的……
他微微一笑,对妻子的举动不怎么意外,不过这也是父母最诟病的部分。
他走近该屋舍,从窗外就可见妻子跟杜大嫂有说有笑的,弯身将木柴放到灶内,看着杜大嫂生火,呛人的烟雾升起,灶上的水沸腾,小小厨房似乎变得闷热,而她只是率性拭汗,美丽的脸上无一丝烦躁。
他勾起嘴角,眼前的她倒很符合父母所言——离经叛道、仪容礼教都不顾,没有一个郡主该有的样子。
但又如何?她如此自在、如此开心,一颦一笑也如此的吸引着自己……
在他身后的多名村民因为他伫足凝睇,也不敢乱动,只不过都偷偷窥看他的神态。
王爷眼中的温柔可是他们头一回见到的啊!看来,亲切善良的王妃也让剽悍冷硬的靖王爷动了心了。
夫妻俩在村民的盛情下,品尝了一顿乡村小宴,才在漫天的彩霞夕照,及全村的列队欢送下,乘着马车离开。
马车内,朱汉钧先是望着渐远的村落,再看向慵懒的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妻子,如此静谧温馨,与战场上的杀戮、皇室争权的丑陋截然不同。
他的人生有大半都是在父母对皇室的怨怼中成长,平凡的家庭生活让他渴望却不敢求,然而,有一颗温暖的心的妻子点燃这个希望了,“皇上知道贵为郡主的你竟跑到这里来教人烧陶?”
她抬头看他,笑了笑,“我没让他知道,他会舍不得——”见他挑起浓眉,她脸上笑意更浓,“你不管舍不舍得都得知道,因为你是我的枕边人,是要跟我白头到老的人。”
所以,她的什么事都会跟他分享!莫名的,他的胸口暖烘烘的,“其实,也不必让皇帝舅舅知道的,我的责任只是帮助杜叔叔、辅佐他们,一旦一切都上轨道,他们熟悉了所有程序、上手了,我也就功成身退了。”
他点点头,见她欲言又止,他问:“怎么了?”
她坐直了身子,“刚刚吃饭时,村长有说,他在回来的路上听说你的军队明儿个就要抵京城了,你怎么只是笑了笑。”
他挑眉看她,“不然,你期望我说什么?”
“我是说,你当真没打算跟他们一起接受百姓们……”
“没有,我该负的责任已了。”他直接打断她的话。
所以,他只负责打仗,她笑了,“我明白了。”这个男人先前的话,真的不是随便说说的,他将凯旋回朝的荣耀留给他的将领士兵,如此有心……
而她又何其幸运,她这个现代魂因拥有郡主的身份,比一些平民妇女多了更多的权利与自由,现在,凝睇着丈夫,更有一种难言的归属感,觉得自己好幸福啊,她突然倾身,主动啄了他的唇一下,“我真的很高兴你是我的夫君。”
如此大胆、如此坦率,眼眸里还有动人的钦佩与情意,这个可人儿……深禭黑眸锁住了她的晶莹明眸,他将她拥入怀里、极其温柔的吻了她。
美人乡是英雄冢,他开始相信这句话了。
翌日午后,凯旋回朝的军队返回京城,队伍浩浩荡荡的,百姓们夹道欢迎,欢呼声、鞭炮声是震天响,将领级以上的武官更是立即被迎进了备好宴席的皇宫御花园,其他将士则在多家京城酒楼由几名官员负责招待,官员大声朗诵圣旨,赐将士们珠宝银两、华宅锦帛,还有人升官晋职,气氛热闹。
只有靖王府是安安静静的,其实先前该送礼、致意的都来过了,冷清点也是正常,但消息一传出,还是有唯恐天下不乱的碎嘴分子制造流言。
一连四天的官宴,流言愈传愈多,大多是暗指皇上会厚此薄彼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朱汉钧娶了一个郡主妻,万一地位变高,有了权势,就不再是妻尊夫卑,这桩原本就是女方主导的婚事恐会掀波,郡主的日子就没那么自由好过。
这些流言不可避免的也传到梁宁的耳里。
夜幕低垂,靖王府里,朱汉钧一家三口用完晚膳后,玩了一天的朱佳萤呵欠连连,让梁宁早早带她梳洗,就上床睡了。
朱汉钧则往书房去,没一会儿,梁宁也走了进来,看着他,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夫君都没听说吗?”
“你很在乎?”他知道她指的是那些流言。
“我是在乎,但不是关于我的部分……”见他挑高了浓眉,她继续说:“我是什么样子,我很清楚,所以,我不在乎他们说的,但对你多有贬低之意,我就在乎了。”
他蓦地一笑,“如果我不在乎呢。”
“那我就不在乎,当事者都不介意了,不是?”
她说话还真是一点都不拐弯抹角!
黑眸里的笑意更浓了,“是啊,何况在咱们成婚前后就闲语不断,只是接着我便出兵征战,没啥新鲜事,后来也就乏了、无声了。”
原来已经有一次了,难怪他没啥感觉。
她点点头,正要再开口时,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脚步声,然后,又突然很整齐的停下来,随即传来老总管含笑的声音:“王爷,您快出来看看啊!”
朱汉钧与梁宁相偕走出书房,随即脚步一停,她屏住了呼吸,一手捂着胸口,朱汉钧更是一脸震撼。
眼前一大群高大英挺的将领士兵几乎塞满了王府内的庭园、回廊、曲桥,几名主要将领更是神情激动,“王爷,咱们终于见到你了。”
“大家一回京都想见你,但不能不先去见皇上,没想到这一宴一连四晚,还有其他贵族邀宴,咱们不得不顾及他们面子,也得前往。”
“这一场场宴会终于结束后,大家就迫不及待的过来了。”众人急急接话,真是有情有义的战友,梁宁凝睇着丈夫看似漠然,嘴角却不自觉扬起的俊脸,她转身吩咐老总管去备些好酒好菜,好让丈夫和这些老战友好好聚聚,她则很贤慧的退下,让男人们去聊个痛快。
一夜叙旧之后,所有人都各归各位,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时序自然流转……
暖烘烘的夏风徐徐轻拂,这一日,靖王府的马车一路奔驰,来到梁宁母女的秘密花园,这里是京城近郊山腰的一处湖泊,湖水不深、相当干净,蓝天白云倒映在如镜的湖面上,再加上四周翠绿森林环绕,是梁宁的私房景点,在这几年心闷时,她常带着女儿、备些茶水甜点,带上两名丫鬟,就来这里踏青郊游舒压,也因而教会了女儿游泳。
这些事儿,朱汉钧都已从她口中得知,也知道女儿的泳技足以当水中蛟龙了。
至于梁宁怎么会游?她诳说是曾经差点溺水吓到了,所以就请会游泳的宫女教她……这当然也是善意的谎言。
朱佳萤第一次跟爹来,自然是兴奋的,在很快的脱下碍事的裙装后,她动动手、动动脚、做完暖身操,却见娘在跟爹解释这是让身体暖和、比较不会抽筋的动作后,似乎没打算脱衣,“娘今天不下水吗?”她攥着娘的衣袖抬头问。
“不了,我陪你爹聊聊,一起欣赏美人鱼——咳咳,一个小美人像条鱼儿在水里游的好风景。”梁宁不想自己的现代词汇再引起丈夫的好奇,那很难解释的。
朱佳萤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潜到水面下,就是要让爹看她有多厉害。
时间慢慢经过,朱钧见女儿在水面下待了许多,直觉的起身就要过去,但梁宁拉住他,“你真的不用担心,她天生谙水性,我又教她闭气潜水,她真的可能憋很久。”
不一会儿,就见朱佳萤浮出水面,小手拨去满脸的水珠,笑嘻嘻的朝坐在草地上的他们挥挥手。
梁宁也用力的挥挥手,见朱汉钧没动作,忙拉起他的右手也用力的挥了挥,这才看到女儿心满意足的又潜入湖中游泳。
“厉害吧。”梁宁边说边端起一盘切好的水果,很自然的叉了一块梨子到他的唇边,他不由得一愣,这动作会不会太亲密了?何况不远处还有两名丫鬟。
她也察觉到这动作好像不宜,只是都亲密滚床过了,公开喂吃水果有那么严重?她翻了翻白眼,改塞入自己口中咀嚼,“我喂佳萤喂习惯了。”
他一挑浓眉,“那你还有什么习惯是我该知道的?”
她垂下眼睫,仔细回想新住民的生活,即抬头看他,“我先自首好了,因为佳萤是女孩子,我希望她赤手空拳也可以保护自己,所以,我教她防身术——就是保护自己的功夫。”
闻言,他原本想笑,但想到某件事,“就是我刚回京没几日的那夜,你送我的那一脚?”那叫功夫吗?花拳绣腿吧!
其实她会柔道,但怕说了又要解释,然后愈描愈黑,还是点头说好。
不意外,他大笑出声“哈哈哈……”
笑吧笑吧,至少让你快乐,我也很快乐,她在心中开心的想着。
璀璨的阳光下,朱佳萤像条美人鱼,憋了气往下游又游上来,小脸上有着晶亮水珠、也有幸福光采,“娘,你也来玩嘛。”
那湖水看来真的好清凉啊,但有男人在……不对,她别扭什么?比基尼都敢穿了,更别提眼前唯一男人是她丈夫,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摸过了,没什么好困窘。
朱汉钧错愕的看着她竟然开始轻解罗衫,仅着肚兜裤子。
“我下去陪她玩。”见他目瞪口呆,她又说:“这样才能玩,何况,你看过的地方可比我现在露出来的还多。”她忍着笑意提醒他,杏眼调皮的眨啊眨,暖暖身子后,即跳下清澈的湖水与女儿一起游泳。
如此大胆的话她竟然敢说得出来?!她给他的惊奇真的太多了!
但在笑看着妻女从竞赛到互泼对方水后,朱汉钧就笑不出来了。
他的血气上涌,赤-luo-yu-望顿起,梁宁雪白香肩与露出的半片雪胸已够引人遐想,更甭提粉嫩肚兜、白色裤子一沾水后,不只紧紧黏贴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还隐约可见肌肤,他并非柳下惠,要抗拒此刻诱惑,只能频拿餐点、水果塞口,日头渐渐西落,天空上多了层美丽霞光,倦鸟该归巢了。
宽敞的马车内,母女俩早已换好干净衣服,朱佳萤将头枕在母亲腿上,平躺在羽毛软垫上,身上盖着薄被,早已呼呼大睡。
梁宁睡眼朦胧的累趴在丈夫胸膛,随着他起伏的胸口,也要找周公报到去了,比较可怜的是一家之主,仍然精力充沛,欲火更是没熄过。
但是,为了眼前这张美丽睡颜,他仍努力熄火,他轻轻双手环抱她,而她略微调整姿势,让自己能依偎得更舒适,嘴角扬起动人笑意,随着马车行进,摇摇晃晃的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