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门打开了,绮儿先下马车再把长乐长公主扶了下来,她常年待在宫里养尊处优,肤白胜雪,一身娉婷动人,看得周围的人都直了眼,以为是哪来的仙女下凡,他们县城里可找不到这样白抛抛的小美人。
李歆瑶见了楼天临便不管不顾,满脸欢天喜地的朝他跑去。“天临哥哥!我总算见到你了,马车搭了那么久,真是累死我了。”
银衫心里一咯噔,这个衣饰华贵的美貌少女喜欢他对吧?会千里迢迢而来,关系肯定不简单……她不由自主的想挣脱他的手,不想楼天临却握得更紧,不容她挣脱。
李歆瑶也见到他们握着的手了,她气急败坏的怒视着银衫。“你是何人?还不快把你的脏手放开!”
“长公主!”楼天临疾言厉色的喝斥,声音如同冰块一般。
李歆瑶见他不高兴便不敢再造次,可她还是心有不甘,傲然地对银衫道:“大胆刁女,见了本公主还不下跪!”
高知海一头热,不由分说地跪了下去,磕头便拜,口里高呼着,“草民高知海拜见长公主,长公主千岁千千岁!”
李歆瑶满意的抬了抬下巴。“很好,起来吧。”她不置可否的看着银衫。“喂,换你了。”
来到古代,银衫还不习惯向人拜,可看过古装剧也知道平民百姓见到皇室中人一定都要下拜的,眼前这人是长公主,自己拜见她也没有错……
她正想拜下去,却有一股力量使她拜不下去,楼天临扣着她的手,她讶异的看着他,就见他面无表情地开口了。
“既然如此,那么微臣理当也要向长公主行跪拜之礼……”楼天临作势要拜。
李歆瑶吓死了,真让这个骄傲高冷的男人向她下跪就完了,他们之间就没戏唱了。她连忙摇手。“不用了、不用了,都不用施礼了。”
该死!这个村姑究竟是什么人?她的天临哥哥竟然如此袒护她?连让她跪下都舍不得,难道她就是他的女人?她还以为是这里哪家商户的千金小姐哩,居然是个村姑!
“长公主来此,皇上是否知情?”楼天临知道什么能治她,便立即搬了一顶大帽子过来压她。李歆瑶哼道:“当然不知道,不过皇兄若是知道我来找你也不会说什么。”
“是吗?”听你在鬼扯。“那微臣立即飞鸽传书告知皇上,免得在京里找不到长公主芳踪,皇上挂心。”
李歆瑶恨恨的跺了两下脚。“好!你就去告诉皇兄,那我也要飞鸽传书告诉皇嫂你在这里袒护一个村姑,还对我凶巴巴的!”
银衫看了半天实在看不出来他们是什么关系……不,其实她看出来了,是那长公主在一厢情愿,可楼天临好像根本不想看到她,想要快点赶她走。
可是,她不解的是为何他话语之间好像跟皇上很熟似的,她想过他是京城的世家子弟,但没想到他是能和皇上说上话的那种世家子弟……
“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不会拦着你。”楼天临的马就拴在布告栏旁,他把银衫送上马背,自己跟着上了马。“走吧,咱们去作坊,在那里吃饭就行了。”
李歆瑶见他们居然撇下她走了,顿时气得心肝乱颤。“什么作坊?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高知海一边钦佩县令大人不甩长公主的豪气,一边陪小心地道:“大人应该是去农具作坊,要下官为长公主领路吗?”
“快带路!”
好不容易到了农具作坊,就见楼天临居然和铁匠们同桌吃饭,桌上尽是些粗鄙饭菜,李歆瑶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绮儿,那真是天临哥哥吗?是我认识的那个天临哥哥吗?”
绮儿也看呆了。“楼大人可是衣衫沾了一点儿灰都要回府更衣的人……”李歆瑶仍处于怔愣之中。“那为何来到此地会变得如此?”
绮儿木木地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高知海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长公主,适逢饭点,小人在旁边酒楼摆了一桌席面为您接风洗尘,若是长公主不嫌弃的话……”
李歆瑶蹙着眉,没好气地喝斥,“你闭嘴。”
见到天临哥哥还替那村姑夹菜舀汤,时时关注着那村姑,让她心情很不爽。
楼天临吃完后依然对她视而不见,他和银衫两人径自和作坊的管事讨论起了曲辕犁的进度和产量。李歆瑶把高知海抓了过来。“他们在做什么东西,天临哥哥不是来当县令的吗?为何要在这里?”
“回长公主,事情是这样的……”高知海连忙把曲辕犁的事如实告之,其中少不得又加油添醋了一些。
“你说那什么犁的是那村姑的主意?”李歆瑶蹙着柳眉。“那村姑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姑娘?她做什么的?为何会跟天临哥哥在一起?你详细跟本公主说,若有隐瞒,本公主饶不了你。”
“回长公主,那姑娘姓孟,名叫孟银衫,也不是哪家的姑娘,就是孟家的姑娘,且是被逐出族谱的姑娘……”高知海马上把他所知道的都说了一遍,县令大人和孟家大丫头出双入对都不是秘密了,他没什么不敢讲的。
李歆瑶越听越震惊,震惊过后便是恼火。
天临哥哥居然还买宅子给那姓孟的丫头住?这不是金屋藏娇吗?天临哥哥可是她未来的驸马,她绝不允许他对那丫头那么好!
她是个忍不了的行动派,当下便气急败坏地走过去要把两人分开,绮儿连忙提裙追上去。“长公主!您走慢一点,小心跌倒……”
楼天临听到绮儿的喊声,他转身不置可否的看着李歆瑶,微微的挑眉,李歆瑶自然而然的在他面前停了下来,不敢太过放肆。
银衫眨了眨眼。
好神奇,那长公主冲过来时寻仇似的气势瞬间消失,他是怎么办到的?怎么能一个眼神就让长公主不敢胡闹?
楼天临面色缓了缓,淡淡地道:“长公主,微臣要回县衙了,这里闲杂人多不宜久留,长公主最好同微臣一起回去,免生事端。”
李歆瑶自动解读成这是楼天临在关心她,心里的气消了大半,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我当然要跟你回去,我要住在县衙里。”
楼天临懒得跟她说县衙住起来并不舒服,她是金枝玉叶的娇贵之身,没两日自然会打退堂鼓去住客栈。
李歆瑶喜孜孜的回到县衙,心想这会儿她的天临哥哥总能好好跟她说说话了吧?她远从京城而来,到现在还没吃一顿饭、喝一杯水,他总要摆桌席面给她接风吧?也要问问他在京城的家人好不好吧?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谁知,一回到县衙他们两人竟然又进了书房,对她半点安排都没有,她哪里肯让他们独处了,立刻跟进去。书房里正在议事,除了楼天临、银衫,还有吴东裕和几名村长,见到李歆瑶没敲门便闯进来都很傻眼,李歆瑶也很傻眼,原来书房还有别人。
吴东裕见她浑身透着贵气,又进来得那么理直气壮,眼神和语气便有些迟疑,“姑娘是?”
李歆瑶正想自我介绍来个下马威,却见楼天临蹙眉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怪她冒失,她顿时把洋洋洒洒的自我介绍吞了回去。
众人还看着李歆瑶,等她说自己是谁,冷不防地楼天临的声音淡淡传来——
“不必理她,继续说。”
在这里,县令最大,既然县令大人都说不必理她了,自然就没人理会她,众人继续适才的讨论。
李歆瑶枯站在一旁,这会儿坐下也不是,走出去也不是,真是要憋屈死她了,又听他们在讨论什么造水塔的事,她一句都听不懂,他们左一句孟姑娘您看如何,右一句孟姑娘您说的是,个个都唯那姓孟的丫头马首是瞻,听得她想过去翻桌。
再想到高知海跟她说的,孟银衫想出了曲辕犁让地耕得深了,速度也快了;又想出了水车和梯田,凭空多了许多良田,甚至邻县的农民都风闻此事跑来白阳县买农具,因此多了好多收入可以照顾县民,她越想越不高兴。
这孟银衫会这么多旁人不会也没见闻过的事,她是仙女下凡不成?若不是仙女,那她是妖邪不成?只有仙和妖才会有特异功能不是吗?
“大人、大人,大事啊!”高知海忽地冲进来。“有几个猎人在玉岚山发现了玉脉啊!大人您一定要亲自过去才行!”
发现玉脉是大事,楼天临身为县令自然是责无旁贷需得前去查看,吴东裕和几个村长也很是兴奋,全都要跟着去。
书房恢复了安静,李歆瑶极度不悦的发现她又被撇下了。
“长公主,饭菜已经准备好了。”绮儿过来请她去用膳。
虽然饿了一天,但李歆瑶也没啥胃口,她在房里走过来又走过去,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了。
“长公主,您不累吗?还不歇息吗?”绮儿已经困得两眼快睁不开了,但主子不睡,做奴婢的又怎么能先睡?李歆瑶怒道:“本公主如何睡得着?”
眼看着她的天临哥哥满心满眼都被孟银衫占据了,她这都来多久了,他竟然也没来慰问她一声,跑去看玉脉看到这时还没回来,那玉岚山是在天边不成?
“你去打听看看那孟银衫住在何处……”想想不对,自己可是堂堂长公主,怎可纡尊降贵移驾,岂不有失身分?“不必打听了,你让高知海去把孟银衫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