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赶紧问道:
“什么方法?”
男人微笑。
“和他交合。”
交……交合?!根本想不到是这种答案,梁知夏先是傻住,跟着立刻羞红了脸。
“咦!”为什么?怎么突然说到这里来?这跟那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跟人类交合,他的羽翼就会消失。我一直以为他在青少年时期就可以变成普通人了,没想到他到现在还要麻烦我去救,他明明不是没交过女朋友啊。”男人一副失策的模样。“虽然每次见面,我都会提醒他丢弃处男之身,不过他好像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是……是这样吗……”梁知夏垂首瞪着桌面,连耳垂都红了。
“不过,他破身之后就会立刻得到惩罚。你知道翅膀会如何消失吗?”男人问,却没管梁知夏想不想听,又接下去说:“会像是被直接从背上拔掉那样,相当疼痛,所以他的初夜一定会痛昏在床上。”
“是、是吗?”梁知夏害羞得连脸都不敢抬起。因为男人的假设,她脑海里还不小心自动地想象了一下白恩露痛倒的情况,然后她害羞得赶快消灭那个画面。
“即使如此,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毕竟你是真的喜欢他。”男人这么说。
梁知夏不禁怔愣住。她对老师的心情,没有办法隐瞒,即使被知道也没关系。
但是老师呢?
“如果……老师他愿意……”她无所谓。梁知夏垂下眼眸,她不知道老师是怎么看她的,或许就只是一个很麻烦的学生而已。
“我可以帮你看他的心意。”男人道。
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答应说好,但她却又很快昂起脸,拒绝道:
“不要。”偷看别人的心,这种事情,一定是不好的。“我、不想要那样。”她坚定地说。
美丽男人直视着她的眼眸,她没有移开视线,认真和他对望着。
“我不懂……你们所谓的喜欢或爱,那种感情,到底是什么呢?”男人优雅地从椅上站起身,端着杯子,说道:“不过呢,‘不想要对喜欢的人隐瞒事情,希望喜欢的人能够接受长有翅膀的自己’,你的老师大概会这样想吧。因为他就是这种人。”
留下“这不是我偷看到的”这句话,男人离开小屋。
梁知夏轻怔了一下,随即起身走到依然沉睡的白恩露身旁。
凝视着他半晌,她弯腰将脸轻轻地贴在他的胸口处。
太好了……老师没事,真是太好了。
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她安心地闭上眼睛。
*
从过年前开始,他就一直觉得身体相当难受。
说不出是哪里的问题,也可以说是全身都觉得不舒服。他自己多少也感觉到,这大概看医生也不会有用;因为不想让家人担心,所以回老家的时候,他还很小心地装作没事的样子。
本以为放假几天就可以恢复,没想到他每天只要一张开眼睛就觉得好累,那种疲劳的程度是他从来不曾经历过的,但是除了休息,他也别无它法。
收假的第一天早上,本来还想着非不得已,最坏的打算就是请假;不料,起床后,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明显地变轻盈了,他还以为这是复原的开始,不料原来只是回光返照。
在学校上完两节课,他就已经觉得快不行了。在走廊上碰见梁知夏的时候,还望见她露出奇怪的表情,一定是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吧。
之后她好像很紧张,拉着他到某个地方,一脸担心焦急的样子。
他比较喜欢看她笑。
她的新发型,会让她的笑容更可爱的。
想着这件事,他累得失去意识。
然后,他作了一个梦。梦里,他站在无边无际的花园之中,从没见过的漂亮花朵在他周围盛开,和谐的颜色让人心情安宁,清澄河水在身旁潺潺流动着,远方还有一棵无比巨大的翠绿树木,那庭园美丽梦幻得不像是在世间上存在着的。
猛地睁开双眼,白恩露望见的是原木色的天花板。
他莫名地低喘了口气,一手抚着头部。虽然有点头晕,不过却没像之前那样,有完全累到不行的感觉。
想要用手肘撑起身来,低头一看,却又发现梁知夏坐在地板上,上半身倚在他身边睡着了,他一怔。
这是第二次了。
他小心地没吵醒她,环顾着四周,很快认出这是花店后的小屋。
……是那家伙?啊,最不想给那人知道。
白恩露懊恼地按住自己额头,在旁边的桌子上发现有张纸条;他一边注意着不吵到梁知夏,不做太大动作,伸长了手拿起来,看到上面写着“离开时,请记得锁门”一行字,钥匙还用胶带贴在纸上。
白恩露垂首睇着自己的手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他到底睡了多久……她又陪了他多久?都这么晚了,应该要叫她回家了,但是她又好像睡得很熟……不知道该不该唤醒她,白恩露的长指在靠近她时犹豫了起来;最后,他轻轻地拉了一下她乌黑的发尾。
“唔……”她嘤咛一声,却没有张开眼。
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他莫名的脸热起来。
“喂……”他看到她的手紧紧地抓着他衣摆的一角,那样的依赖。“……知夏。”于是,他不自觉柔声唤出她的名字。
她动了一下,长长的眼睫眨了眨,之后,仰起脸来,表情迷茫。
“老——”她甚至没先唤他,就立即按着椅子撑站起身,张开双手环住他的颈项。
白恩露真的吃了一惊,一时间只能扶住她的腰,免得两人都失去平衡。
“怎、怎么了?”他讶异问道,闻到她发间的清香。
“你睡了好久。”她搂着他说。
原来是这样。让她很不安吧。他温声说:
“没事,我已经醒了。”感觉她好像没打算放手,他很不好意思,只好轻拉开她的双臂,让她离开自己。
“老师的叔叔说,已经帮你治好了。真的吗?”她的双眼红通通的,是真的还在忧虑。
原来那人治疗过他了。是怎么知道发生事情的?又是怎么治的?白恩露实在没有办法想象,因为那人一直都是那么神秘的样子,不过,托他的福,自己的确是好很多了。
“嗯。”他用安慰的语气道:“这次是真的没事了。回家吧。”
他拉着她,让两人都站起身。看了周遭,没发现她的书包,她才说放在学校里了,他想说要陪她回去拿,她却道:
“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明天也要上课,没关系。”
他知道,她是在体贴他。
“我送你回家。”他说,关掉电灯后,和她一起走出花店。不想欠人情又被啰嗦,他将窗门全都关锁好,还检查了一遍。
没见到他的脚踏车,那么就是留在学校了。虽然大概可以猜测梁知夏是跟过来的,但那男人到底做了什么事、自己是怎么被他移到这里来的?白恩露又不大愿意去想象了。
和梁知夏并肩步行在长长的河堤边,月光将两人的影子照映在地上。
“今天……真抱歉。”他真的觉得自己最近老是让她露出担忧和不安的表情。
她摇了摇头。
“老师不需要跟我道歉。”温柔的回应令他感到贴心。只听她续道:“今天……我听老师的叔叔讲了很多事。”
“什……”他立刻一脸不妙,紧张道:“他……他说了什么?”该不会对她也乱讲话吧。
“嗯……”她昂首望着夜空,说:“像是老师有交过女朋友的事。”
闻言,白恩露脸微红。
“是有交过。”两个。
才觉得幸好没被胡乱讲什么,却又听她道:
“还有,虽然交了女朋友,却没有更进一步。”
她说得婉转含蓄,但是白恩露却几乎能确定她听到的一定不是那样。白恩露忍不住抬起手,压住疼痛的额角。
“老师觉得……还是要结婚了,才能对人家……那样。”他真的就是这么认为。难道这么不行?为什么老是被拿出来说。“那个……我们不要再讨论这种事了。”和学生聊这个,不大妥当。
“原来老师是保守的人。”她说,踢了下路边的小石子。
白恩露愣了一下。说是保守,其实应该也不算是;该怎么讲?就是觉得有些事情不该做。
身旁的梁知夏向前走了几步,最后停在路灯下。他的视线跟着她的步伐,她刚好转过身面对他,于是他望住她的脸。
她启唇道:
“老师,你有想过如果学生喜欢上你,你要怎么办吗?”
灯下的她,眼睛亮灿灿的。他停住脚步,站在只有一步距离的她面前。
“我……会拒绝。”学生就是学生,他不会接受学生的感情,也不可能跟学生交往。
她只是凝视着他,然后,轻轻地笑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她的语气,是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她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去,白恩露也迈开步伐。她似乎走得有点快,不小心绊了一下,他见状,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没让她跌倒。
有像是水珠的东西,从她低垂的脸上滴落在地。他尚未看清楚,眼睛就被她用手遮住了。
“你……”他的心口莫名地震荡了一下,好像隐约有什么原因,却又不是那么明白。
“我家到了……老师再见。”
他只听到她这么说,最后看到的,是她收回手,背对他离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