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他们还是孩子,士兵们并不会提防他们,他们可以在这村寨里自由走动,而巫依雪则乘机到处看看,但是问题来了,她走到哪,孩子们就跟到哪,连阿鸿也像是她的保镖一样,时时在身边护着她。
巫依雪这下伤脑筋了,有跟班是很好,可是目标太大,这样她还怎么偷偷摸摸去办事呢?
突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办法,便跟孩子们提议来玩捉迷藏。
大家都是孩子心性,且已脱离了人口贩子的魔掌,加上这些士兵们对孩子们也挺好,所以一听说要玩捉迷藏,孩子们都兴奋地答应了。
“阿鸿,你当鬼来找大家,数到一百,没数完不准偷看。”巫依雪直接对阿鸿命令。她是孩子中的老大,她说了算,只要让这小子当鬼,就无法再跟着她了。
阿鸿没办法,只好闭上眼睛趴在树干上,开始数数儿,孩子们立刻一哄而散,各自找地方躲藏,巫依雪则趁这个时候光明正大地溜走。
根据巫依雪的观察,她知道这时邢覆雨大概去拷问俘虏了,她便趁这个时候溜进了刑覆雨的屋子里。
她的计划是这样的,她先把邢覆雨迷昏,然后再趁他昏迷时将功力吸回来。不过这计划听似简单,做起来却有些难度,因为武功越高的人,六识越是敏锐,嗅觉也异于常人,她得小心行事,不能让邢覆雨发现有人在他屋里动手脚,否则药没下成,反而打草惊蛇。
当她正在思考用水溶还是用涂抹较好时,忽闻脚步声传来,她赶忙躲进木柜里,关上木门,屏住呼吸。
她从门缝里瞧见一人推门而入,正是邢覆雨,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名幕僚。
“大人,那屠老大坚称东西是捡来的,依卑职看,他手上并没有咱们要的人。”
“东西在他手上,人却不在他手里,难道那东西有这么容易捡到?本官不信,肯定有内情,继续拷问。”巫依雪心下猜测这屠老大八成是劫持了什么重要人物,才惹得邢覆雨如此着紧,被劫持的人恐怕身分不低吧,或许是什么大官来着?
“大人,卑职观察许久,这屠老大不像是在说谎,皮都脱了一层,没必要隐瞒下去,为此丢了小命。”邢覆雨踱步到案桌前,食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脸色阴沉的开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块紫玉牌既然在他手上,也未曾找到巫依雪的尸体,代表她有可能还活着,如果她没死,极有可能受了重伤,被人所擒,就算拆了这群人的骨头,也要从他们口中挤出一点消息出来!”巫依雪心下震惊,她的紫玉牌怎么会在屠老大手上?原来邢覆雨要找的人正是自己!
不过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那么难搞啊!她都跳崖了,他们还不死心,非要看到她的尸体才肯罢休吗?还有她的紫玉牌,从屠老大手上落到邢覆雨手里,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只要拿回信物,她就能用飞鸽传书联络四大护法了!
巫依雪正为此事兴奋时,木门猛然被打开,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给吸了出去,待回神时,她已被邢覆雨牢牢抓住。
事情转变得太快,快到让她无法反应过来,只能呆呆地望着刑覆雨那张漠冷的面孔。
邢覆雨没想到躲在木柜里的卧底居然是个小女娃,要不是他收手得快,她的脖子已经碎了。
他盯着小丫头,那乌溜溜的美眸也正无辜的看着他,漂亮的长睫毛扇呀扇的,雪白的肌肤配上水嫩的小脸蛋,微张的小嘴让她的表情显得呆萌。
他沉吟一会儿,才开口质问道:“这是哪来的小丫头?”幕僚看了下巫依雪,忙上前回答。“禀大人,这丫头叫阿雪,就是指认屠老大的那个小丫头。”那个脏兮兮的丫头?刑覆雨诧异,料不到小丫头洗浴干净后竟是如此的漂亮。
他意外之余,禁不住又多打量了下,这丫头不只是漂亮,她的眸子像会吸人似的,让人移不开眼,而她呆萌的表情又是如此的可爱,小身子软绵绵的,让人不禁生起爱护之心,如他这般冷漠心硬的人,看了也不自觉先心软三分。
“丫头,你在这里做什么?”巫依雪眨着小鹿般的湛眸,可怜兮兮地说:“我要躲起来,不然被抓到,就要当鬼了。”当鬼?邢覆雨正纳闷着,幕僚代她解释。“大人,卑职刚才走来,见到前头那些孩子们正在玩捉迷藏,这小丫头大概是因此才躲到这里来的。”邢覆雨这才了悟,眼中没了狐疑。
“罢了。”邢覆雨将她放下,峻凛的面孔竟破天荒地抿出了微笑,对她温柔叮嘱。“雪丫头,以后可别乱闯这里,知道吗?”他的威煞是用来对付敌人的,自然不会拿来对付一个女娃儿。
巫依雪楞住,只因为他唤她雪丫头。以前只有师父才会唤她雪丫头,其他人不是叫她阿雪,就是喊她小丫头。
邢覆雨见她楞怔,以为是自己刚才吓到她了,也不以为意,命人进来把雪丫头带出去。
巫依雪被牵着走了出去,离开屋子后,她悄悄回头看,脸上已收起了呆萌的神色,双眸闪着慧黠的光采,脑袋瓜里转着法子。
幸好邢覆雨没搜她的身,没发现她身上偷藏了迷药。这回虽然失败了,却还是有收获,至少知道了紫玉牌的下落,她得赶快想办法把她的东西拿到手才行。
隔日,村寨来了一辆大马车,照顾他们的婆子兴冲冲地来告诉巫依雪,说他们有福了,大人派去通知的地方官来了,奉了大人的命令要将他们遣送回家,无家可归的,也会有地方官员安排他们的去处。
这对巫依雪来说半好半坏,好的是孩子们的去处有着落了,坏的是她这一离开,哪有机会拿回信物呢?
她先假装顺从地跟其他孩子们上了车,待马车行驶了一段路程后,她便偷偷溜下车,临去前还交代孩子们帮她隐瞒,别让大人们发现。
孩子们一听她说要走,都舍不得她。自从她出现,每日冒着生命危险偷偷喂食他们,与他们同车同睡,又一块经历了许多事,大家早当她是重要的伙伴了。
孩子流露的感情是最真实无欺的,巫依雪心头一暖,自己其实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历经了万花谷被攻破,大家四散分离,情同兄姊的四大护法又不在身边……她身为谷主,身负重任,一路走来都是孤单一人,一切只能靠自己,没时间伤心或叫苦,直到遇上这些孩子们。虽然她是来救他们的,但孩子们也陪伴她无数个夜晚,让她不必再一人孤枕独眠。
他们信任她、跟随她,还喜欢她,现在要分离了,全都依依不舍地哭了,令她也忍不住鼻酸。
为了安抚大家,她从包袱里拿出一条项链珠子,把珠子拆下,一人给一颗,还告诉他们这是以后相见的信物,很值钱,不要轻易被别人看到,要好好收着。
此次一别,不知何时相见,甚至有没有再见的机会都不知道,不如留下珠子做个念想,而且这些孩子一路上受了许多苦,身上最好留点值钱的东西,假如之后需要用到银两,将这珠子拿去卖,也够他们吃穿好几年了。
孩子们把珠子当成宝贝一样收好,大伙儿抱在一块又说了许多话,之后巫依雪便跟大家告别,偷偷溜下马车,先躲起来,待马车走远,她立刻奔往村寨。
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她总算跑回了村寨,她潜伏在树后,正打算趁人不注意溜进去时,突然感觉到身后有动静。
她心头一惊,警觉地向后观望,同时一手摸向腰间软剑,心想可别遇到什么野兽,把她当成了猎物来吃。、在她全神戒备时,一个身影悄悄从树后站了出来,巫依雪先是楞住,接着没好气地质问。“你跟来干什么?”这个臭阿鸿,居然也溜下车,一路跟着她回来,她竟然都没发现,实在太丢人阿鸿来到她身边,固执地说: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她气笑了。“你跟着来才更危险,我没办法照顾你。”
“你照顾我?你才多大,好歹我比你有力气,跑得也比你快,逃命的时候还可以带着你跑。”阿雪才六岁,居然说要照顾他?她是救过他没错,但那是因为他被铁链栓住了,现在他自由了,当然是由他来保护她。
阿鸿说话的语气像个小大人,一副只有他才能保护得了她的架式,看的巫依雪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知道跟他说也说不清,就算赶他,他也不会走,这小子倔得像头牛一样。她也懒得解释了,继续蹲下身观察村寨里的情况。
阿鸿也跟着伏低身子看着那些巡逻的士兵,低声问道:“你回来做什么?”
“找东西。”
“什么东西?”
“说了你也不明白。”
“我帮你。”她正想说你一个十岁的小子,没功夫没刀剑的,他带在身上的匕首还是她的,如何帮?但她突然想到,或许他可以帮自己把那些士兵的注意力引开,于是她立刻叫他靠过来。
阿鸿听了她的计策后,目光大亮,点头道:“这个容易,我立刻去引开他待阿鸿离去后,巫依雪也找了个最佳位置耐心等待。她要阿鸿做的事很简单,就是在马槽那里制造一些事端,好让这些士兵去察看。
大约等了一刻钟,马槽突然发出嘶鸣声,果然引起了士兵注意,接着就听到有士兵大喊。“快来帮忙!有野兽跑进了围栏,马儿受惊了”在前头的几个士兵立刻赶去马槽,有的去拉受惊的马匹,有的去追跑走的马儿,巫依雪便趁这个时候混进去。
她溜进邢覆雨的屋子里,知道平常这时候邢覆雨不会在屋内,便赶紧去找她的紫玉牌。
出乎她意料的,居然一下子就找到了,邢覆雨没有将她的紫玉牌收起来,就摆在案桌上,收在她当初一起丢失的荷包里。
她从荷包里拿出那块紫玉牌,紫玉是万花谷附近山区的特有之物,江湖上十分稀罕,而这块紫玉是师父命人从玉矿里挖出来的,上头还有一个古字“巫”的纹路——万花谷历代选出的谷主和四大护法都以“巫”为姓氏,由于师父当年是在冬天的一个雪洞里发现襁褓中的她,才将她取名“巫依雪”。
紫玉牌失而复得,她欣喜不已,如此一来便能用飞鸽传书到青湖城,通知四大护法来接她。
她将紫玉牌放回荷包内,把荷包收进衣襟里,转身要爬下案桌时,整个人却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