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穆幽华,你数学作业写宪了没?借我抄。”略带娇蛮的女生很不客气地踢前面男生的椅子。
“口夷!你还没写?待会就要交了,你来不来得及。”一转身,大男孩处在变声期,声音粗得像鸭子。
“我不会写嘛!而且我要打工,哪有时间算难得要命的三角函数。”她比较笨嘛!不像优秀的哥哥姊姊那么聪明,从小就年年考第三?
一脸稚气的何桃花文科强,数理差,考试成绩永远在第十名到十五名间,不会太好也不会太差,维持在水准内。
可是在早就离开她的父亲眼中,这样的成绩是不及格的,没有前三名都算不用功,而且第二、三名算是差强人意,还需要再努力,有进步的空间。
而觅得第二春的母亲只会冷冷的说一句,“这样的分数能拿出来见人吗?别说你是我的女儿。”
因为她不够优秀,所以他们都不要她,在外人面前,从来不承认有个“丢人现眼”的女儿。
“你下次跟我说,我教你写。”穆幽华笑得关糊糊,太阳晒出的深蜜色脸庞微微泛红。
她一听,眼眯眯地直笑。“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帮我当值日生还昔我倒垃圾?”
“因为我…很很喜欢你……”一说完,他又满脸通红,可爱得让人想掐他一下。
“那你要不要当我男朋友?”她正好也看他很顺眼,很想占为已有!
“可……可以吗?”他喜出望外,惊喜得舌头打结。
她用力的点头,眼中有少女最澄净的纯真。“为什么不可以为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那一种。”
他们同住在幸福里,从幼稚园就认识,一路向班到国中毕业,因为年头生、年尾生的因素相差一岁,但实际上穆幽华只大何桃花五个月,两人也算青梅竹马。
直到上了高中又同班,他们才正式成为男女朋友,在当时保守的校风下,他们交往得很低调,常偷偷摸摸地约会,放学后的校园内,很多地方都留下他们相爱的足迹。
很顺利地,两人升上了高二,因为分组的关系,两人不同班感情却不受影响,那一年的开学,操场上飞来了好多腹部通红的蜻蜓,把校园染上淡淡的秋红。
“这送你。”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藏了老半天也不让我看……啊!你送我虫子一”她吓得小脸没了血色,差点甩手丢掉。
“你看清楚了,小桃,这是竹子做的蜻蜓,不是真的虫子,你别怕。”他轻拥着她肩膀,小声的安抚。
“竹蜻蜓?”看起来好像真的,吓了她一大跳。
“你看是不是做得很像,满天的蜻蜓就像我满满的爱,只给你一人。”他说时有些脸红,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没骗我,只爱我一人,不会有别人?”她想有人疼、有人爱,有人永远陪在她身边。
“嗯!只爱小桃,你是我心里一朵开得最灿烂的桃花,我爱你,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他要把所有的幸福都送到她手上。
“我也爱你,但是一生一世很长,你真的做得到吗?”何桃花很不安。连爸妈都不爱她了,凭什么他会爱一无是处的她?
穆幽华低下头,笑着吻住她。“相信我,小桃,我会让你当世上最快乐的新娘子,像蜻蜓一样喜悦的飞上天空。”
那一刻,她相信他了,愿把最纯净的感情交给他。
可是她忘了一件事,蜻蜓只在夏末秋分出现,它的生命短得只有一季,在短暂的自由飞翔后,等着它的是灭亡,穆幽华的一生一世比蜻蜓寿命还短暂。
她失去了他,而这消息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
“口夷!你不晓得穆幽华出国了吗?亏你还是他的女朋友,他却没告诉你?前几天他妈妈来办休学你没瞧见呀”一个暗恋穆幽华的女生酸溜溜的嘲讽,暗暗地把一封穆幽华托她转交的短信捏皱,扔进垃圾捅。
亏你还是他的女朋友,亏你还是他的女朋友,亏你还是……何桃花一瞬间脸白得跟纸一样,伤了很重,同学的一句嘲笑话语像根利箭狠狠穿透她的心……
说着一生一世,那个是她男朋友的男孩,他欺骗了她,用抹上糖粉的毒药骗了她,他……一定在大笑着吧!笑她真好骗,三言两语就被他骗得团团转,天真的相信有人真心爱着她。
不了,不再爱了,谁说爱她都不信了,她是连爸妈都不要的孩子谁会要她?她怎么就这么傻,自欺欺人。
从今天起,她只爱自己,别人休想再来伤害她,她何桃花不再相信爱情……
“桃花姊,桃花姊,午休时间已经过了,你快醒醒,别再睡了。”
被猛地一推,趴在桌上睡午觉的何桃花神色茫然地睁开眼,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胸口的疼痛似在提醒她刚作的梦。
淡淡的糕讲香气飘来,有她最喜欢的红豆甜香,她吸了口气,渐渐回神,记起她已是二十七岁的女人。
原来她真的欠了不少情债,因为年少的初恋使她不敢再爱,对历任男友们一直采取保留态度,只肯享受他们的给予而不愿付出,逼得他们一个个出轨,投向别的女人怀抱。
这个梦告诉她,她以前所没察觉的真相,她的无心真的伤了很多人,他们想爱她却不得其门而入,最后只能选择放弃。
那算命师还算得满准的,看来她不做点补偿不行,正缘不来还会被烂桃花缠到死,想想真不甘心。
不过,要从哪一任男友开始呢?和他们一分手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她哪还记得住他们的长相和联络方式……
“桃花姊,你又恍神了,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朱玉臻十分有八卦精神。
“我在想我的男朋友……”们。
她不经意地说出正在苦恼的事,想着什么样的补偿才是他们需要的。
“什么,桃花姊你又交男朋友了?”朱玉臻嗓音奇大,一扬声,所有人都听见了。
包括脸色一下子刷白的穆幽华,他一脸错愕地转过头,看向托着眠发呆的女人。
何桃花没好气地一悴。“你当我是男人的梦中女神呀,哪可能才丢了一个又来一个,你桃花姊年老色衰了,没你们这些年轻妹妹抢手。”
“才怪,桃花姊的皮肤比我们还水嫩,水汪汪的大眼像会说话似的,加上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像高中女生,你说你才十八还真没人不信。”教人嫉妒死了她的好肤质,不用上妆也粉嫩粉嫩地,活似一拍就破的水蜜桃。
“谢了,这把年纪还得到小臻妹妹的读美,我晚上回去可以美美地睡个好觉,顺便作个好梦。”何桃花边笑边回应,模样愉快。
“桃花姊在作梦前先为我解惑一下,你刚才在说什么男朋友,是你春心又动,还是又有人追了……哎哟!打我头会变笨的。”朱玉臻抱头低叫,桃花姊每次都用偷袭这一招,真是太卑鄙了。
这时的穆幽华已走到两人身后,假意正在翻阅糕饼店糕讲目录,看看哪个地方需要改进,实则在偷听女人间的悄悄话。
“把脑子用在正途,少天马行空的乱想,我前些日子去算命……”何桃花觉得没什么好隐瞒,店里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的恋爱史,她也顺口把算命师对她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呃,没想到桃花姊造了这么多孽……”见她又有动作,朱玉臻眼捷手快,档住头忽地跳开,笑咪咪地扮了个鬼脸。“打不到了吧!这次我学聪明了,不会傻傻地挨打……呢…”
太过分了,用橡皮筋弹人。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哪能全怪在我头上咦!谁在我电脑键盘底下塞了一张纸?”有没有公德心呀!纸屑乱扔。
等等,这上面的人名有点眼熟,陈富贵、周大同、李天浩、余文惴啊!这些不是她百思不得的前男友名单,一个个还注明了地址和联络电话。
有点诡异。
知情的人不出三个,她、明月、算命师…呃,再加上美花姨四个,应该没人会这般无聊把人名做成表格,工整地打印出来,然后偷偷放在她桌上。
想想还真的有些毛毛的,这位“某人”未免太神通广大了,连她的小秘密也知道。
“桃花……”
“何小姐。”何桃花一张笑脸骤变,不苟言笑的冷着声音,一反她平日的开朗热心。
穆幽华好笑地改了称谓,“何小姐,不知你晚上有没有空,我想--”
“没空,等世界末日那天再说。”她说得很快,好像和他多说一秒的话嘴巴会烂掉。
“我的意思是--”他话到一半又被截断了。
“穆顾问,我很忙,没事请自便。”她抢过朱玉臻手上的出货单,做着记录。
“我……”
“你档到光了,麻烦让让。”其实她头顶有盏日光灯,照得可亮了。
穆幽华站着不动,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写下一行字,放到她面前。
“我不收情书,你费心了。”她看都不看地扫到一边,准备揉掉它。
“看清楚了再丢,何小姐,和公事有关。”看她表情一僵,他差点笑出声。
何桃花神色僵硬的瞄了一眼,然后……揉成团,往垃圾桶一扔。“店里的原料存货及订单,你可以找你的好朋友、我们的小老板要,我前两夭把资料存到他电脑里。”
不远处的陆清寒接收到穆幽华的目光,以嘴形无声地说出一我没空,你自个儿看着办,我帮你帮到这里。
“小老板说他没空,叫你看着办。”末了一句他没说出口,暗笑在心。
她一记眼刀射出,很忙的小老板正在偷吃鲁肉豆沙饼,被她的眼神吓得噎了一下赶紧喝水冲下,又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得优雅。
“其实这也算你分内的工作,店里的糕讲卖不好你也要负起相当的责任。”穆幽华看准她的责任心,补上一句。
消费者的购买欲不强,产品卖不到一定的数量,营业额下降,成本却增加,这对百年老店的发展并不理想。
“我有责任?”她的主要工作是发薪水,要核算每一个人月薪已经很吃力了,难道还要她站门口拉客,看到有人经过就拉进店里消费?!
看出她的不服气,他反而笑了。“店里的东西卖不出去等同没有收入,不添加防腐剂的糕讲不耐久放,时间一久发霉,你敢把产品卖给顾客吗?这笔损失也得自己吸收,有出无入还有损失,形成负成长,你是管钱的,这难道跟你无关。”
收支不平衡,百年老店也将面临资金不足的窘境,再加上国际原物料的节节瓤涨,面粉、豆类、酥油之类的价格只升不跌,若是长期供需失调,糕讲店没进帐,员工的薪水从哪里来。
现今的传统糕讲市场逐渐雕零,年轻一代的讲求创新,他们不怕贵只怕不够独特,传统大讲不再吸引他们的目光。
所以陆清寒才以朋友身份拜托他改造一番老店形象,传统加创新来个大变身,打出独特风格,赋子老店新色彩。
“我听懂了,用不着你多加解释。”简单一句话,没钱做不了事,行销产品才是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