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宇娴盯着河里乱窜的数十尾肥鱼看也有一刻了,她原是要去提山泉水,被可爱的小松鼠吸引,便一路跟了过来,这才发现有这么一条小河,不但河水清澈,河里的鱼又多又肥,她又提着水桶,刚好可以装鱼,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若不捉几尾回去中午加菜对不起自己啊!
她左看右看,都不见半个人影,看杂草没被踩踏的痕迹,可见平时没有人会来,又想反正河岸两旁杂草茂盛,也能遮住她,且河里鱼这么多,她随便捉两尾回来就够吃了,也费不了多少工夫,于是便脱了外衣,跳进河里。
可是事情哪是她想的那么简单,一跳进河里她就后悔了,那河水竟是冰冷入骨,而且河水很深,河里的青苔又滑,她根本站不住,别说捉鱼了,她都还没稳住身形便沉入河里了。
救命啊!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喊出来,她虽然会游水,但河水冰到她的手脚不听使唤,真不知道那些鱼是怎么活的,它们为何能忍受如此冰冷的环境?还是这鱼经过了改良,已不怕冰水了?
要命!这是研究鱼生态的时候吗?她都要死了,没有人救她的话,她就稳死无疑了。
讨厌的是,她若死了,别人会不会以为她是受不了被休的打击才寻死的?那误会可就大了,不想死后被人曲解,那她就不可以死!
洛宇娴手脚拚命划着,极力挣扎,不愿自己只是穿来死的……
「宇娴!」
有人在大声喊她的名字,可是她已经无法回答了,她的身子沉了下去,手脚都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了……
「洛宇娴!撑着!你不许有事!」
有人游到了她身边,伸手将她的身子托住,带着她向上游去,此时她的神志已经涣散,只觉得声音熟悉,是什么人救了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哗啦一声,那人抱着她探出了水面,她很想睁开眼睛,可是却力不从心,脑中的意识离她远去。
沈玉瑾将洛宇娴放在草地上,瞪着脸色苍白、动也不动的她,他脑中像有千军万马踏过,想起翠儿描述洛宇娴是怎么救溺水的沈博珊,他在她肚子摁了几下,她还是没反应,情况危急,容不得他细想,他深吸了口气,捏住洛宇娴的鼻子,将气嘴对嘴吹入她嘴里。
「大哥哥!」
「谨哥哥!」
「姑娘!」
三个女人震惊的声音在沈玉瑾耳边响起,他没理会,继续给洛宇娴度气,直到她终于吐出了几口水。
洛宇娴悠悠转醒,沈玉瑾扶着她坐起来,将自己跳下河救她之前脱下的披风给她盖上。「觉得如何?可有哪里难受?」
洛宇娴靠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摇了摇头。「我还好。」
「我到的时候,你就在河里挣扎着喊救命。」沈玉瑾眉头深蹙。「你怎么会掉进河里?难道是那帮人放火没烧死你,又来推你落河吗?」
洛宇娴怎么好说自己不是掉下去,是跳下去的。
雪盏连忙过来。「姑娘是不是想捉鱼啊?」
经过这阵子的患难与共,她多少了解蜕变之后的主子的性格了,若是无意间经过,又见到河里有那么肥美的大鱼,重点是免费,她肯定会想跳下去捉个几尾回去加菜。
洛宇娴脸上一热,嘟囔着,「知道就好,就不能不要说出来吗?」
沈博珊原是震惊,听了洛宇娴的话又忍不住噗哧笑出来。「洛姊姊也真是的,想吃鱼的话让人去买就是,何必自己跳下去捉呢?要是大哥哥没出来寻你,没经过这里,那可怎么办才好?你要有什么不测,大哥哥岂不是要哭死了?」
「回去再说吧!」沈玉瑾扶着洛宇娴起身。
她有些不安。「还是你披吧,你衣衫都湿了……」
「你不也一样?」沈玉瑾为她系好披风带子。
沈博珊笑得眉眼弯弯。「还没成亲就甜成这样,我眼睛要瞎了我。」
洛宇娴顿感莞尔。
怎么?古代人也有恩爱闪瞎众人这说法吗?
一行人回了落花庄,沈玉瑾和洛宇娴分别去更衣,陆采芳的脸色难看到不行,丫鬟端茶给她,她也不喝,赌气坐在那儿,沈博珊看了好笑,也不理她,径自喝茶。
她们与大哥哥并不是一道来的,晨起她原是兴冲冲的去大哥哥院子里要问什么时候出发回落花庄,清荷却说他用完早饭便已出发了,她连忙让人备马车,这时陆采芳来了,气急败坏的问瑾哥哥和洛宇娴的亲事是不是真的?她陪沈老太太用早饭时听沈老太太说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她回答是真的,陆采芳便死活跟着上了马车,一定要亲眼来落花庄看看才能死心。
沈博珊赶她不走,便随便她了,反正她心目中的洛姊姊不是柔弱的小花,相信凭陆采芳也伤不了,就让陆采芳跟来了。
到了落花庄,得知洛宇娴去提山泉水,大哥哥去寻她,她们各自带着丫鬟婆子去寻,适巧看到两人嘴对嘴的那一幕……
想到这里,沈博珊忍不住又嘴角上扬。
怎么那么刚好就让陆采芳也一同看到了,这下她不死心都不行了,人家已经有肌肤之亲,她待如何?
「姑娘,大爷真是聪明,奴婢只说了一次洛姑娘是如何救您,大爷便会了。」翠儿说道。
沈博珊恍然大悟。「你是说,大哥哥方才给洛姊姊做的,正是洛姊姊当日为了救我,给我做的?」
翠儿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陆采芳突然怒砸茶杯。「不知廉耻!如此残花败柳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引诱瑾哥哥行那苟且之事,败坏风俗,如此贱妇如何能当沈家宗妇?我回去一定要禀明了老太太,这门亲事万不可行!」
沈博珊睁大了眼睛,被陆采芳突如其来的发作吓了一大跳。
以前只觉得陆采芳这个人有些上不了台面,就只会巴在老太太身边讨好,扮一副贤淑娇小姐的样子,行事却是有些小鼻子小眼睛,不够大器。
可是,今日她才知道,陆采芳的脑子分明被门夹过,在人家地盘砸杯子,这不是反客为主,把自己当主人家了吗?
正在思忖要怎么让她闹个没脸,沈玉瑾的声音响起,「存安,去问问聂管事这只杯子要价多少,陆姑娘得赔了杯钱才能走,还有,把这里清干净。」
「是的,爷,小的这就去问。」存安毕恭毕敬领命。
沈玉瑾闲庭信步地进厅来,他已更衣,月色长袍,腰间束着玉带,气质如竹似月,更显玉树临风。
陆采芳见到心上人如此风雅,俏脸升起一抹红晕,但听他一开口竟让她如此没脸,她腾地起身,小脸涨得通红,怒道:「瑾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赔一个杯子的钱?」
「有什么不对吗?」沈玉瑾平静的回答道:「打破别人家的东西,自然要赔,难不成陆姑娘当这里是自己家吗?」
陆采芳的脸色益发难看。「瑾哥哥!你真要如此对我?」
沈玉瑾淡淡的道:「我怎么对你了?不过是要你赔只茶杯罢了,还是,你陆家没有赔只茶杯的能力?」
陆采芳咬牙,她这辈子还没这样难堪过,而且还是被自己的心上人言语挤兑,对她而言是奇耻大辱。
「赔就赔!」她赌气说道:「锦绣,拿二十两银子给大爷,我就不信了,那个破杯子会不止二十两!」
「姑娘!」锦绣为难的小声要劝她别闹脾气,哪知陆采芳瞪她一眼。
「叫你拿过去就拿过去,磨蹭什么?再磨蹭,大爷还当咱们陆家连个杯子都赔不起!」
锦绣只好从荷包取了二十两,要递给沈玉瑾。
陆采芳在心里哼着,看你敢不敢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