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次擎,你疯了吗?
也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了,怎么会突然说失控就失控?
更别说失控的对象还是结婚两年,早已相敬如“冰”的苏醒荷——
你的脑袋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是有洞?还是进水?抑或是被门板夹了?
一路上,这样质问自己的声音不断在梁次擎脑中出现,一次又一次,像轮回般反覆不歇。
可无论他问了多少次,始终无法清楚而明确的回答自己。
就好像莫名其妙的,身体那条名为理智的线,说断就断,完全没有一点征兆,然后一个转身,两只眼睛就只看得到苏醒荷那张诱人的玫瑰色小嘴,满脑子只想要占领、掠夺、蹂躏……
他就像是一只失去理智的兽,将苏醒荷这只猎物逼到了退无可退的窘境,霸道的扣住她几次试图推拒的小手,恣意的品尝着她的玫瑰色唇瓣,需索着柔软中的香甜滋味,纠缠再纠缠。
她是那样惊讶而无助,任由着他狷狂地吻肿她的唇,搅乱她的心跳呼吸……
若不是司机小陈及时地打电话提醒时间不早了,结果只怕不会是一个吻这么简单,他们现在也不会顺利坐在前往梁家大宅的车厢里。
面上波澜不兴,实则心乱如麻……原来失去理智是这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随着车子抵达梁家大宅,梁次擎命令自己停止没有结果的自我质问,收拾情绪,迅速下车。
站在梁家大宅的门口,他慎重的拉了拉身上的西装,迟迟不见苏醒荷跟上,一回头,就看见那个将他们的吻顽固的定位为是他为了报复她咬了他的手指,所以才反咬她嘴唇的苏醒荷,正把漂亮的脖子仰得天高,一脸傻乎乎的望着眼前这栋有着典雅气派巴洛克风格的梁家大宅。
哇,好大好气派好漂亮……苏醒荷在心里不住地赞叹着。
梁次擎纳闷不解,现在是怎样?结婚两年好歹也来过几回,怎么她表现得好像是生平第一次看到似的那么惊叹不已?
“没见过吗?”
“没——”脱口而出的瞬间,目光正巧迎上梁次擎质疑的眼神,她赶紧闭嘴,继而改口道:“又没人规定看过不能再看。”
她为自己的诧异找了借口,不忘别过头去暗吁一口气。呼,好险!
“该进去了。”他们已经迟到太久。
“嗯。”她用力的深呼吸,脸上有着视死如归的精神。
梁次擎觉得她太夸张,“有这么可怕吗?”
“谁怕来着!”似是为了证明自己,她迈开大步勇敢前进。
当他们匆匆走进梁家大宅,所有梁家成员都已经在餐桌前坐定,等候今晚的寿星入席。
两人的姗姗来迟,毫不意外的引来众人的侧目,一张张脸孔上或不以为然、或轻蔑冷笑、或隔岸观火、或践个二五八万鄙视他们。
方才还大言不惭说不怕的苏醒荷,在看到这满屋子来者不善的亲戚后,不久前还很膨胀的勇气顿时泄了风,下意识的就往梁次擎身边靠拢,渴望寻求一点安全感。
她倒也不是因为人多就怕,想清凉寺每逢初一、十五,哪回不是人山人海,可见到的各个都是慈眉善目、虔诚无比的佛祖信徒,哪里像梁次擎这些亲戚,一个个看起来像是不怀好意。
光是想像接下来的时间得跟这些人一起呼吸同样的空气,她就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她肯定抢不过这群惯用鼻孔哼哼唧唧的奇人!
她突如其来的靠近,让纳闷的梁次擎本能的朝她望去一眼——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苏醒荷。
他所认识的苏醒荷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在他的亲戚面前显露软弱的,更别说要她像现在这样主动朝他靠拢,寻求安全感。
吊诡的是,他竟没有推开她,还觉得这样显露出女孩的胆怯很好,内心甚至涌起一股想保护她的冲动——
保护?他想要保护她?!
梁次擎还震慑于自己内心这个不为人知的新发现时,大脑明明没有发出指令,他的手却已经先有了行动,不惜冒着会触电的危险,紧紧握住了她。
手,毫无意外的很麻很麻……他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甩开,反而握得更紧。
而她似乎是感受到支持的力量,毫不掩饰的灿烂甜笑就这样冲着他嫣然抹开,差点电晕他的理智。
突然想起,最近有出韩剧风靡了朗峰酒店上下所有女职员,里头有个号称是外星人的都教授,每每吻女主角就要大病一场,而他此刻如此反常,莫不是因为方才出门前的那个吻吧?
梁次擎尚且还来不及深究这一连串的因果,微哑的尖嗓打破了宁静——
“次擎啊,怎么才来?我的好二嫂都快急死了。该不会是出门前,两夫妻为了谁该开车在互相抢车钥匙吧?哈哈哈……”
浓妆艳抹的大姑,张着惊人的血盆大口,自以为幽默的说。
被唤作二嫂的贵妇人,当场眼神冷得像要结冰,“我有什么好急的?我看你倒是比我还急,喉咙长茧的人,动了手术也不好好静养,话那样多,是还想再割一回吗?”
反击结束,贵妇人头一扭,别过脸去,再懒得理血盆大口的女人。
“二嫂,你……”见讨不了赢面,血盆大口的妇人只得悻悻然的别过脸去。本来还搞不懂这是演哪出,见梁次擎喊了贵妇人一声妈,苏醒荷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被唤作二嫂的贵妇人,是婆婆大人来着。
她应该很讨厌自己吧?梁次擎的父亲早逝,心目中优秀的儿子就是她的希望,没想到她的希望最后竟被个糟糕的女人给阴了,任哪个做妈的都不会太开心。
果然,当苏醒荷试图对梁母抹开笑容,她得到的就是一记冷哼。
“大姑,这就是你不对啦,你明知道次擎向来好脾气,怎么可能会跟老婆抢车钥匙?再说他可是我们朗峰酒店的总经理,出入有司机接送,根本不需要他纡尊降贵,肯定是路上塞车了。”梁守益看似护航,背地里也是酸话满天飞。
“这简单,下次又塞车,次擎哥就给嫂子喝上一杯,再叫她往油门一踩——咻,马上就到啦!”大姑的小儿子讪笑搭腔。
“是到这里还是到警局?差很多欸。”某个堂弟问。
“哈哈哈……我搞错了,是到医院,喔咿喔咿喔伊……”
三岁小孩都知道,这些人摆明就是在拿之前的酒肇事件开玩笑嘛!
偏偏酒肇又是事实,没得反驳,再者,为了不给梁次擎惹麻烦,尽管气愤,苏醒荷也只能忍了。
只是,都还没坐下来好好欣赏头顶上方那盏无比奢华璀灿的水晶灯,就得面对满屋子来者不善的陌生脸孔与唇枪舌剑,苏醒荷不禁暗叹,梁家人的基因血统还真是纯正又一致,全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
看来,今晚得自求多福了……希望她这只误闯丛林的小白兔,届时不会变成这些人餐盘里的烤兔肉,阿弥陀佛!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克制想逃的冲动,硬着头皮尾随梁次擎入座。
“搞什么,怎么这么晚?”
突如其来凑在耳边的说话声,叫苏醒荷吓了一跳,见是梁雪娟,陡升的紧绷情绪放松下来,正要张口回答,原本充斥对话的餐厅倏地静下,所有人都站起,不一会,梁老太爷在管家的搀扶下,缓慢却姿态昂然的在主位坐定。
苏醒荷瞬也不瞬的望着,眼前的梁老太爷果真就如小玉说的那样,是个集强焊与严厉于一身的威权长者,令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随着餐点送上,短暂安静的餐厅再度充斥着话语。
“你还没说,今天怎么这么晚?”不肉不欢的梁雪娟吃着她最爱的牛排问。
梁雪娟的追问,勾起了苏醒荷的记忆,几个发生在衣物间的零碎画面陡地自眼前闪过,她想起了他的“报复”。
可以吗?梁次擎咬她嘴巴的事情可以说吗?说出来肯定有损梁次擎大哥的威严。
只是,也不知怎的,她不过是回想,芙颊竟微微发烫。
咬了咬下唇,她避重就轻,“就、就突然有点事情……不小心耽搁了。”
“什么事?”
没料到梁雪娟会再问,苏醒荷又是一愣,“呃?!没、没什么,都处理好了。”
她没说错啊,报复结束,自然是处理好了。
原本低头吃着食物的梁雪娟,突然头一歪,瞪着两只眼睛上下打量身旁的苏醒荷——
苏醒荷被看得坐立难安……
“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素净?白色雪纺长洋装欸!好仙。”
原来是在说她的穿着,她还以为怎样哩!她拉拉裙摆,小声问:“很奇怪吗?”
梁雪娟歪头想了想,没给结论,耸了耸肩,“总之跟平常的你不一样。你一向喜欢成为大家注目的焦点,不是最新最美最流行的当季服饰,你绝对不穿。”
因为不是最新最美最流行,所以,出发前的衣物间里,梁次擎才会一直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盯着她全身上下不住打量?
也是,谁不喜欢自己女人穿得漂漂亮亮、光彩夺目。
心情微感低落……
“不过我喜欢!我猜我哥应该跟我有同样的想法。”
苏醒荷讶异的别过头望住梁雪娟——
原本已经被推下山谷的她,因为梁雪娟的一句话,立刻爬上来。
“真的吗?他不会觉得很奇怪?”
“不相信?马上问我哥。”
“欸欸欸……不用不用,我、我自己待会再问他就好。”她阻挡梁雪娟。
其实,是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心里的感觉,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以前的她爱闹爱玩爱淘气,从来不管自己是不是漂亮,别人会不会喜欢,完全就是自己开心最重要,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不在意的事情,现在却在意起来了,她在意自己在他眼中的样子,在意到……有点害怕听到真相。
因为,她清楚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很想要赢得他的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