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雪泛出苦笑,这该如何是好?在她眼里,他当真是猪狗不如了。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再度过着为自己到辩驳,“可是我听闻翼亲王之所以冷落翼亲王妃,是因为王妃让人打死了自小服侍翼亲王的丫鬟……”他顿了顿,又问道:“你叫人打死了那丫鬟吗?”
她不假思索地回道:“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是原主做的,可深究起来,原主也不是有心要打死那丫鬟,她是要给那丫鬟一个下马威,不料动手的人下手太重,把人给打死了。润青说,那丫鬟死了,原主也担惊受怕,天天作恶梦,可见原主虽然因为环境造就了她爱慕虚荣的性格,却不是个心肠歹毒的主。
“不是你做的?”萧凌雪的脸色益发凝重。“那是谁做的?”
他自然全然相信她不是那种心肠狠毒之人,他看过她是怎么对待贫苦的百姓,因为不能坏了医馆规矩,只收取少少的诊金,却附送一大堆药,连昂贵的人参她都舍得送。
到底是哪个环节岀了差错,让他铸成了大错,不但冷待她,还与她和离了。
想到韩青衣向她表示心意,他心里一紧,万一她得知真相,恼了他,自此不理睬他,一气之下答应了韩青衣的求亲……天哪,他不敢再想下去。
秦肃儿不回答他的问题,只道:“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是我使唤下人打死那丫鬟好了,他就可以苛扣我整个院子的月银,每日只送不能入口的冷饭馊菜给我吗?王府里没有人关心我和我的下人是怎么过的,没、有、人!”
萧凌雪无话可说,她在京城举目无亲,从远在江北的芳州到京城,被他冷待也无人可说,真是难为她也委屈她了。
他黯然的叹了口气,“若是翼亲王诚心向你忏悔……”
她面色淡然,毫不领情地道:“不必了,我与他已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的陌生人,他不会向我忏悔,我也不会接受,我和他最好别再相见……不,我们根本没见过,往后也没有见面的必要。”
萧凌雪润了润唇,仍在做垂死挣扎,“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秦肃儿正视看他,“小阿飞,你好奇怪,你为何要帮那无良翼亲王说话?莫非你们相识?他是你的朋友?”
他暗暗叫,无良翼亲王?她喊得还真顺口,这下子他真是难以翻身了,跳到什么河都洗不清啊。
他要如何做才能令她消气,让她重新认识他这个人?
首先,他要把冯敬宽碎尸万段,这老家伙,平常在他面前仗着他母后信任,倚老卖老,唠叨个不停,如今又做出阳奉阴违之事,若他不将他撵出翼亲王府,他就不姓萧!
正在咬牙切齿,远处起落间,有几个人影跃树面来。
身着夜行衣的人来到眼前,朝他拱手施礼,是皇上身边的暗卫。
“王爷!太孙殿下情况不好,请秦大夫速去!”
秦肃儿专注地为小太孙打针,一边暗道这小子真有福气,就这么刚好,她发现了抗生素。
听他们说,这孩子是东宫太子的嫡子,太子妃所出,所以是下下任皇帝的储备人先?难怪了,一有个风吹草动,就连太后、皇上、皇后都来了,看来这小子真是金贵得很,自己救活了他,诊金应当不少吧?
要命,她是怎么变成财迷的?前世也没想过靠当医师赚大钱,来到这里却是行医不忘金钱,啧啧,她变得太市侩了。
“秦大夫,这……这是还魂水吗?”韩青衣看得都忘了要眨眼,深受震撼。
前人留下的那些东西,他也曾下苦心钻研过,却怎么也想不到用法竟会是这样,用针将水打入身子里,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且看她拆封玻璃罐子,将罐子的水吸进针管内的技巧如此熟练,便知晓这不是她第一次使用,她是在哪里学会这技巧的?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自己竟是连她万分之一也不及!
无数的疑问在他脑子里转个不停,就听见秦肃儿噗嗤一笑。
“什么还魂水啊,韩大人你莫不是侠义话本看太多了。”
韩青衣失魂落魄的问道:“那么……敢问秦大夫,这是什么?”
秦肃儿进解道:“这叫青霉素,是对抗细菌的药水,细菌就是像这样会令太孙发烧的坏东西,但这并不是任何地方都能注射,必须要打进血管里,就像针灸是要将针扎在穴道上一样,一时半刻你也学不会,我以后再慢慢教你,以韩大人的天赋,肯定很快便能学会。”
韩青衣蓦然一撩袍角,朝她施大礼的跪了下去。“师父在上,受弟子韩青衣一拜!若是师父不肯收弟子为徒,弟子就不起来!”他终于对她彻彻底底的服气了。
秦肃儿有些啼笑皆非。“韩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在这么多人面前向我下跪,有失你的身分。”
这人还真是妙,平时高高在上、倔傲自负,今天却一会儿向她求婚,一会儿又要拜她为师,实在教人捉摸不透。
萧凌雪却是乐见其成,他们要是有了师徒名分,这家伙总不会再对她有非分之想。
他咳了一声道,“韩大人诚意可嘉,秦大夫,你就收了韩大人为徒,将你所学都传授予韩大人,如此能救更多人,也是功德一件。”
太子看了萧凌雪一眼。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他怎么会不知道他这皇叔满口正气凛然,实则是拐着弯不让韩大人对他的女人有所企图。
他都听父皇说了,皇叔为了一个女人已经和离,先前这秦大夫还在这里当众喊他皇叔什么小阿飞来着,看来他皇叔心之所系的就是她吧。
秦肃儿哭笑不得地说道:“韩大人,你快起来,你位高权重,我不能收你为徒,但我保证不藏私,只要你想学的,我都会教你,行了吧?”
太子妃柔中带刚的嗓音制止道:“秦大夫都这么说了,韩大人还不快快起来,此间为太孙寝殿,韩大人长跪不起成何体统?况且太后皇上、皇后都在此,可不是你拜师的场合。”
韩青衣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太子妃恕罪,下官失仪了。”
就在所有人被韩青衣这天外飞来一笔吸引了注意力时,床上的萧至君眼皮子动了动。
太子妃第一个看到,她如获至宝的喊道:“君儿醒了!”
萧至君睁开了眼眸,秦肃儿连忙回道:“可有哪里觉得疼?”
萧至君不回答,圆圆的眼晴看着她,问道:“你为何在我的寝殿里?”
秦肃儿同样看着他,“我见过你是吧?我也觉得你很面熟,我们是在哪儿见过?”
萧至君哼了一声,“在我皇叔公的府里。”
秦肃儿一愣,“你皇叔公?那是谁?”
萧至君撇了撇唇。“你连自个儿在谁府里都不知道?是翼亲王府,我皇叔公便是翼亲王。”
“君儿怎么会在翼亲王府见过秦太去?”太子戏谑地调侃道:“莫非是皇叔已请过秦大夫上翼亲王府做客?”
萧凌雪这会儿很想掐死那位储君。
他原想先将自己就是渣夫之事隐瞒下来,再慢慢想法子化解秦肃儿对他的误解,怎料计划始终赶不上娈化。
皇帝的视线在萧凌雪和秦肃儿之间来回,“凌雪,太子所言可是事实?”
他是有些不悦,堂堂亲王,要再娶也得明媒正娶,怎可将人先带到府里,这成何体统?况且,这秦大夫是何来历,是哪家的女儿,都未曾向他禀明,竟然就叫君儿在府里遇过了,这是败坏皇家的门风哪!
萧凌雪有口难言,苦笑道:“皇兄,事情有些复杂,容臣弟日后再细向皇兄禀明。”
秦肃儿拉长了耳朵,听到萧凌雪对皇上一口一个皇兄,所以他是、他是……皇上的弟弟?
冷不防的,萧至君又开口了,“皇叔公:她会骗人,你可不要被她骗了,她说我扔死的鲤鱼做鬼也不会放过我,半夜当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我自己的时候,它们会来我房里咬我。”
秦肃儿窘到不行,这熊孩子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好,还这么爱记仇?
寝殿里一时落针可闻,众人看看萧至君,又看看秦肃儿,秦大夫医术如此精湛,可怎么会这么吓唬小孩子?
萧凌雪眉峰紧蹙,表情有些僵,“你这孩子胡说什么,秦大夫绝不会说那种话。”
秦肃儿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就是他的皇叔公?”
萧凌雪硬着头皮点头“嗯。”
秦肃儿瞪大了眼晴再问道:“你就是翼亲王?”
这是萧凌雪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刻,但他无法逃避,只能面对,“我是翼亲王。”
秦肃儿讶是极了。“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不久前在默林里知道了。”萧凌雪重重吸了口气。“你是翼亲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