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觉得冷怎么不来跟我说?”邢亨单臂阻挡在楼梯口问她。
她困难地正视了他的双眼,发现他的目光竟是乞谅、煎熬的,丝毫不见野蛮的霸气,竟教她有些动容了。不过,昨晚发生那样的事后,她怎可能一副没事的样子去敲他的房门求助呢?
“你让路。”她声音淡淡的,脸红红的,还是没法坦然地面对他。
他放开手,让她从自己眼前走掉,现在可不能再加深她对他的防备和不信任了。
而在她上楼后,他也立刻上楼去,进了自己的房间,翻了衣柜取了件干净的大外套,送到她房门口,默默把外套挂在门把上,希望她出门时能看见。
墨采玲脱下身下的毛毯进浴室梳洗,立刻就打了个喷嚏。
“哈啾!”她头昏昏的,好像快感冒了,她带来的全是夏天的衣服,勉强换了洋装,还是觉得冷。
她想到户外晒晒太阳,打开房门,门把上抖落一件男用的夹克……她心一悸,想也知道是邢亨挂在这里的。
他也有细心的时候!她低叹,捡起夹克,深怕穿了他会以为自己原谅他了,又对她为所欲为,不穿她又真的很怕冷……
她还是选择不穿了,把外套挂回门把上,缓步下楼去。但他的好,让她心底著实泛过一抹暖意……
“去吃早餐,我帮你泡了热牛奶。”邢亨见她没穿他的外套,心底感到失望,但也不想勉强她,就怕强逼著她,她会一走了之。除了工作,他从来没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过任何人,而且还是出自于心甘情愿的。
“谢谢,我不吃早餐的。”这是事实,绝不是有意跟他闹别扭。
他两手一摊,随便她,她想怎样都行,但有样东西她一定要收下——
“这个带在身上。”他把皮夹里的追踪器交给她。
“这是什么?”她接下一枚状似硬币,透明、闪著红光的小坠子。
“追踪器,你可以戴在项链上,我随时可以知道你在哪里。”他指著她颈子上的项链。
她接受他的意见,取下项链,把小坠子穿进链子,戴回脖子上,而她的手本来很灵巧的,可他一直盯著她看,她反而变得笨拙,项链的环怎么勾都勾不上。
“我可以帮你。”他纯然好心,没有邪念。
“不用。”她怕他的碰触。
“那……你慢慢弄吧!要是有任何状况需要我,你可以按下坠子中心的红点,我会立刻赶到你身边。”邢亨说完就走开了,不想看她见了他就紧张兮兮的模样。
她回头看他走远,说也奇怪,他一离开,她就戴好项链了,轻轻抚触坠子,他的心意她并不是不了解,也明白他已经很努力在收敛自己了,这样的他让她有了安全感,不过却又让她觉得少了点什么……
唉!她也太龟毛了,他待她客客气气,她竟嫌疏远了?
她摇摇头,要自己别想太多,反正之后再多给他机会,多记得他的好,他们的关系也许会改善的。
她走到户外去看风景,让太阳把她的脸晒红,舒放心情。
约十点多,墨家的私人司机把墨采玲的东西送到了,她从屋外高高的回廊就看见山庄门外的私家车,迳自跑出去,打开大门。
“谢谢你老李,辛苦你了。”墨采玲向老李挥手。
“小姐,你看来脸色有点苍白,老夫人担心你著凉了。”司机老李下车,提下两大口箱子。
“别告诉奶奶,我想我很快会适应的。”墨采玲一路领著他走。
“但愿如此。”老李把两口箱子提进屋里,说道:“小姐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台北了,下午一点得送少爷到机场。”
“好,小心开车哦!”她送老李出门,关好门再进屋时,放在客厅的两口大箱子已不见踪影。
“我的东西呢?”她一脸惊诧。
“在楼上。”邢亨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墨采玲定下心神,往楼梯看去,心想他刚才又不在客厅,怎会知道司机来了,还帮她把箱子提上楼去?
她纳闷地走向二楼,那两口箱子就在她的房门口,邢亨轻松地倚在墙边等她。
“谢谢。”她这厢有礼。
“不客气。”他也多礼回敬。“需要服务的地方,可以随时传唤我。”
她低著头,差点笑出来。“你怎么知道司机来了?”
“这里这么安静,有陌生的车来,很容易就可以听见。”他人就在后院,准备到湖边钓鱼当午餐。
“你听力不错。”
“体力也不错。”他随口说。
她小脸烘红,思索著他话里的意思。
“别想歪了,这箱子这么重,没体力怎么扛得动。”他费力地解释。
她从没见过他如此认真说明的表情,慎重得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剩下的你自己处理了,去整理一下,把外套穿上。”邢亨说完就走了,唇边挂著失落的笑意,要他看著她,不能亲她、抱她,还真需要极大的定力。
墨采玲把两口箱子推进房里,拆开来取出电毯铺上床,再拆开另一口箱子,把一些平常工作用的小器具摆到桌上,整理好后,她穿上外套,拿了一块小木头和一组雕刻刀下楼去,在屋外的回廊上坐下来。
这里的原木家具给了她很丰富的灵感,她想做一系列原木雕,颓废风格的文具,形状是立体的爱心,心上有许多孔,可当笔筒,还有可随身携带的心形自动笔……这系列的作品都得保留原木的香气和天然纹路。
哈雅各应该会喜欢这种风格的新作吧!
她屏气凝神地把想像刻在木块上,安静地一个人乐在其中,完全忘了时间的流逝……
“你在干么?都十二点半该吃饭了。”邢亨好不容易弄好午餐,走出门外,他的公主竟坐在地板上,手上不知玩著什么东东,衣裙上全是木屑……
“我在雕刻,我还不饿。”她常常都会为了这些创意的小东西废寝忘食。
邢亨蹲了下来,细看她手上奇形异状的心形木雕问:“你雕这个做什么?”
“这是我的工作啊!”
“你是个小木匠?不会吧!”他怀疑。
墨采玲勾著唇角,望了他一眼。“是文具的创意设计,这次我想做一系列原木雕刻的用品。”
“原来你有工作,我还以为你只是个娇娇女。”
“我毕业后一直在学长的创意公司工作。”
“你是说……那个……人。”他费了很大的劲忍著没把“家伙”二字说出口,即便是情敌,也要把风度摆第一,以免她反感。
她发现他进步了,至少没有口出恶言令人难受。
“现在,休息一下,跟我去吃饭。”他拿下她手上的雕刻刀和那颗看来千疮百孔的爱心,拉她起身。
她一被他灼烫的大手碰触,小脸通红,但心底绝没有抗拒的意思。
倒是他主动放开她,笑说:“我不会偷亲你,你不必怕。”
“谁说……我怕你?”她嚅声说。
“哦!”他脸逼近她,玩味地思索她的意思,想现在就吻吻她,试试她的胆子,不怕他到什么程度?不过……还是不要冒险比较好,他要得到她的信赖,心甘情愿主动地亲近他。
“吃饭去。”他没等她,先行进屋。
她看看表,居然已经十二点半,她是得补充点体力,好完成其他的作品。她跟著他也进屋去,到了餐厅,原木餐桌上已有三菜一汤。
她坐下来吃饭,喝了点鱼汤,味道挺好的。“哪来的鱼?我没见你出去买。”
“鱼是我在后院的湖里钓的,不用买,菜是表妹种的,她和妹夫住这附近,我去她家后院偷一点来就有了。”他笑。
“后面有湖?”她一脸向往。
“是啊,我把它当钓鱼场,也当是一座天然的游泳池。”
“嗯嗯……待会儿我想去那里瞧瞧。”她努力地吃饭,想到湖边去走走。
两人很自然的谈天,拘束感逐渐被崭新的友谊取代。
饭后,她帮忙把所有的碗盘送进洗碗机,到前院去拿下雕刻刀和未完成的爱心笔筒,趁邢亨上楼之时,独自往湖边去了。
邢亨从楼上居高临下地看著她,早就猜到她会去湖畔,他没跟著,给她充分的自由,在这山庄内都是他的势力范围,她不会有危险。
皮带上的手机震动了,他拿出手机看,是表妹雪红的电话。
“喂。”
“表哥,你回来了?”雪红声音宏亮地问。
“你怎么知道?”
“我菜园少了很多菠菜,一定是你来过。”
邢亨低笑两声。“嘿!你还挺灵光的,两个小毛头呢?”
“他们一听我说你回来了,就吵个不停,要找你玩Wii,你要过来跟他们玩吗?”雪红的手机里传出两个小男孩的嬉闹声。
“待会儿过去。”邢亨很想念那两个外甥,一个四岁、一个六岁,聪明调皮得不得了。
他收起手机,往外走去,随手打开PDA挂在腰际,时时刻刻可以掌握墨采玲的动向,万无一失。
墨采玲一个人在湖边自得其乐地欣赏风光,这清澄如明镜的湖,座落在山间,美不胜收。
湖旁停著白色小船,她脱下鞋,小心撩起裙子,进了船里窝在角落,在湖光山色下继续完成她的作品。
“完成了。”黄昏时分她把爱心笔筒雕好了,累得在小船上躺下,望著云朵飘过。
微风徐徐吹来,一阵睡意袭来,她眼皮慢慢地沉重,抱著她的爱心笔筒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