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九墉挑了下眉,伸手接了过来,他对各类兵器多有研究,暗器也知道的不少,但这样的银环却是从未曾见过。
把玩了一会儿,他便看出巧妙之处,银环里藏着银针,只要按住上头环扣,就能将银针发出,是个精巧的暗器。
虽然不待见赵焱司,但是不阻碍宁九墉对手中暗器爱不释手,自己自然是用不着,但给自己的娘子、闺女弄一个的话,是个顶好的护身之物。
宁倾雪意味深长的看着赵焱司,没想到他还懂得讨好她爹,但就在她满心以为他会将东西送给她爹时,赵焱司竟然伸手拿走了。
宁九墉手中一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赵焱司浅笑,当着宁九墉的面拉起宁倾雪的手,直接将银环束在她的手臂上,「给你。」
「真是好看,」柳牧妍在一旁倒是没有多想,不由赞叹,「若不说,还以为是饰品。」
赵焱司看了外头的裘子一眼。
裘子立刻笑眯着一张脸,恭敬的送上一个木盒,打开来竟是个一模一样的银环。「还请夫人别嫌弃。」
柳牧妍连忙拒绝,她虽不懂暗器,但看银环作工精细也知得来不易,赵焱司送她百草集已经太过贵重,她可不能厚颜再收下这样赠礼。
「将军。」赵绞司也没坚持,只是看着宁九墉。
对宁九墉而言,与妻女安危比起来,面子根本无足轻重,他不客气的直接伸手收下,不太情愿的说:,「就当再欠你一次。」
「这样算来,将军欠晚辈的越来越多,不过晚辈相信将军的能力,足以偿还。」
宁九墉不快的扫了他一眼,狡滑的狐狸,妄想他拿闺女来还,以为他听不懂吗?
柳牧妍敏感的察觉两人的暗中较劲,轻声说道:「都别站着了,该是饿了吧,快快坐下。我今日熬了鸡汤,所以多耗了些时间。」
跟在身后的下人将装着鸡汤的陶盅放到每人面前,将军府每人喝的鸡汤各有不同,柳牧妍习医,都照着调理各人身体来放置药材。
「宝乐,这几日你送福宝回来,一路辛劳,就跟着将军一般喝人参炖鸡补精气,等明儿个我替你把把脉,回头再给你多做些适合滋补你身子的菜肴。」
听到自己嘴里喝的鸡汤竟然是跟赵焱司一样,宁九墉的脸色不太好看,原本他喝的可是独一份的。
赵焱司喝了鸡汤,不单暖了身子,更暖了心,真诚的说道:「晚辈自幼失恃,从未体验母亲温柔,夫人仁善,晚辈真心感激,也真是羡慕宁大夫和福宝,有如此好的娘亲。」
柳牧妍闻言,心不由一紧,看着赵焱司的目光更加柔和了,「天可怜见,娘亲不在,肯定吃了不少苦。」
多年战乱,柳牧妍见多了失去依靠的孩童,她自己的爹娘就早逝,虽说有祖母拉拔她长大成人,待她也极好,但是其中辛酸也是不足为外人道。
「若不嫌弃,你就把我们都当成一家人。」
「怎会嫌弃?」赵焱司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这可是晚辈的福气!」
宁倾雪听到赵焱司的话,默默喝着自己的香菇黑豆鸡汤,不得不说,赵焱司讨好娘亲这招高明得令她赞佩不已,她都不忍心去看她爹此刻的神情了。
「你别只顾着喝汤,你娘还做了很多你喜欢吃的。」赵焱司夹了块炖羊肉到她的碗里。
「等吃完了才可以吃甜的。」
宁倾雪迟疑的看了下她爹娘,没有多言,乖乖的吃着饭莱。
「宝乐倒是会照顾人。」如今赵焱司在柳牧妍面前是万般好。
「我见宁大夫都是如此照料福宝的。」
听到赵焱司提及宁齐戎,枷牧妍的目光透露了出思念,「都大半年不见了,他可还好?」
「宁大夫极好,我的兄长在桂露山庄休养,也多亏了他才得以恢复健康,宁大夫仁心仁术,屈申城谁不知晓。」
任何人都喜欢听自己的子女被夸赞,枧牧妍自然也不例外,心头一喜,神情更加和颜悦色,「你也别光顾着照料福宝,自己也快吃。你喜欢吃些什么,下次我再做给你吃。」
「福宝喜欢吃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
这个答案令柳牧妍有些惊讶,正要开口,宁九墉就没好气的说:「我家福宝最爱吃甜,难不成你也喜欢?」
「是,」赵焱司点头,「我喜甜,比福宝还喜欢。」
宁倾雪对他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已经彻底无言。
柳牧妍被逗笑,没料到一个男子也跟个女儿家一样爱吃甜食,「还真是跟福宝一样。」
宁九墉则是难掩鄙夷,只想着赵焱司长得像个娘儿们就算了,还跟女人一样爱吃甜食。
一顿饭下来,除了宁九墉不痛快之外,其他人算是宾主尽欢。
下人才收拾妥当,宁九墉已经迫不及待的说道:「小子,跟我出去动动身子,消消食。」
宁倾雪心知肚明她爹说动动身子肯定不是单纯走几步路这么简单,她哥在家时,三天两头也要经历这一遭。
宁九墉是打定主意用拳头争高下,要在练武场跟赵焱司切磋一场。
「夫人,我就跟他动动玩玩。」宁九墉似乎知道柳牧妍会反对,已经先声夺人,一脸略带讨好的笑。
柳牧妍看着他脸上的笑,也不好再开口阻止,只好交代了句,「你别不知轻重。」
宁九墉笑得真切,不过一个转头,视线对上赵焱司时,立刻挑衅的微扬了下下巴。比嘴上功夫,自己或许不如他,但是论拳脚功夫他还真不怕输人。
「你——」宁倾雪迟疑的看了赵焱司一眼,上辈子她知道他身手不错,只是不知道如今如何,「小心点。」
宁倾雪的关心赵焱司很受用,「我会的。」
外头一轮明月高挂,温柔皎洁,明亮圆满,月光将练武场照得亮堂堂的。
宁九墉一脸期待的动了动脖子,「小子,不过动动身子,就不用刀棍了。」
宁九墉也不是没分寸,他不怕伤了赵焱司,就怕若是见了血对娘子不好交代。
他挑衅的对赵焱司勾了勾手,「你先来吧。」
赵焱司点头,「将军,得罪了。」
「嗯,」宁九墉一派随意,「用力点打,我受得住。」
赵焱司神色一冷,速度奇快的移动身子,一拳挥了过去。
宁九墉挑了下眉,身子一侧,险险闪过,还可以听到拳风划过耳际的声音,原本轻佻的神情一收,还来不及反应,连连几拳已狠狠的往他身上招呼。
「小子,看不出来,还有两下子!」宁九墉脸上没有开始的轻视,正经起来。
比力气,赵焱司心知肚明比不上宁九墉,但若论起灵巧却是不相上下。
宁九墉被激岀了兴致,利落的一把捉住了赵焱司的手臂,就要将人压制在地上。
赵焱司一个转身,用巧劲挣脱,趁机腿一扫,出其不意的来到他的身后,原本握紧的拳头一松,一掌推在他的后背上。
宁九墉踉跄了下,心知肚明赵焱司要是一拳打下来,他就要当场趴地了。
他站稳身子,审视赵焱司的目光没有恼怒,倒多了丝意味不明的欣赏。
「将军承让了。」赵焱司倒没有一丝骄傲。
宁九墉挥了挥手,「少说那些虚的,我输了。」
赵焱司很清楚,今日宁九墉会屈居下风是因为轻敌,一开始便没将他放在眼里,所以才会落败,若是真的正经比一场,情况肯定不同。
「说是切磋,何来输赢之说。」柳牧妍上前拿着帕子轻轻擦了下宁九墉汗湿的额头,可不想宁九墉再开口要求比试一场,「瞧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跟个小辈较真了,快去梳冼,换身衣服,可别着凉了。」
宁九墉身子很好,压根不可能这样就受凉,本想跟赵焱司再比一场,但他向来很享受娘子的关爱,所以很快就把比试给抛到了脑后。
「宝乐赶了几日的路,你肯定也是累了,早些歇着。」柳牧妍温柔的目光落闺女身上,「福宝,你也早点回房歇着,明日再来陪娘亲说说话。」
「好。」宁倾雪点点头。「爹、娘也早些歇息。」
宁九墉压根不想将宁倾雪留下,但是柳牧妍已经迈开了步伐,他警告的瞪了赵焱司一眼,连忙追了上去。
爹娘的身影消失眼前,宁倾雪这才走到了赵焱司面前,抬头看他,「我爹输了。」
「像你娘说的,不过是切磋,哪有输赢之说。」赵焱司低头看着她,「如今才知,你像你娘亲,却又不像你娘亲。」
宁倾雪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赵焱司靠近,指了指自己汗湿的额头。
他离得太近,她连忙退了一步,他自在的跟进一步。
她睫毛颤动看着四周,「这是在将军府。」她还真怕他在下人面前乱来。
看她拿着怯怯的眼神瞅着他,他忍住捏她脸颊的冲动,侧着头,「也不知拿个帕子给我擦汗。」
她的嘴微抽,将帕子塞进了他的手里。
他一笑,拿着带着淡淡茉莉香气的帕子擦了擦额头,「明日得空,我带你出去狩猎,我知边城外的荒山有不少猎物,我打些野味回来给你补身子。」
她自认身子好得很,如今回到家里,有她娘亲在,她肯定吃好穿好,不需再补,但她确实也想出城去转转,所以点了点头。
得到首肯,他笑了笑,「早点歇着,我回房去了。」
听到这句话,她脸上难掩惊讶,竟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她?
看到她的神情,他不由失笑,「怎么?舍不得我?」
她的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在他的轻笑声中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