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俞乐乐错愕地瞪着寒静。
见她一脸愕然,寒静总算明白她似乎并不知道此事,遂解释,「乐乐姊不知道吗?大哥他一直把你惦在心上。」
俞乐乐诧异地摇头。
「怎么可能?在清心谷时他有两次差点害死我。」她翻开衣领,露出粉颈上那道细疤给她看,「喏,这道疤就是四年前被他所伤,当时我差点身首分家,要不是我姑姑刚好到清心谷,才及时保住我一命,之后她又用了很多灵丹妙药调养我的身子,我才逐渐恢复过来。」
仔细看了看那道横过她颈子的疤痕,也许是经过灵药的调治,所以伤处已变成浅浅的粉红色。「这……我想大哥当时应该不是故意的,啊,难怪!」想起什么,寒静恍然大悟地说。
「难怪什么?」俞乐乐不解地问。
「难怪大哥左手上会有那道烫疤,他一定是为了惩罚自己而烙下的。」以前她曾询问过大哥这事,当时他只说这是为了惩罚他所犯下的一个错,现在想来,应当便是此事了。
「烫疤?」
「乐乐姊没看过吗?就是在大哥左手臂上有一道深长数寸的烫疤。」寒静走过去,想揭开大哥的衣袖让俞乐乐看,旋即想起,睡着的大哥一旦发现有人接近,便会突然发狂的攻击人,即便是她或是母亲都一样。
所以大哥中毒后,根本没人敢太接近他,不管他是睡着还是醒着,可他对乐乐姊似乎不会这样。
俞乐乐望望寒静,再看看酣睡着的寒锋。
寒静接着说:「乐乐姊不信的话,可以过去掀开大哥衣袖,就可知道了。」
俞乐乐摇头,「不用了,我之前看过了,但那可能是他之前不慎弄伤的。」她不信他会为了她而自残。
见她仍不信大哥对她的心意,寒静想了下说:「乐乐姊,我带你到大哥书房去看一样东西。」
「我现下没空,要等这壶药熬好。」
「那等这药熬好我再带你去。」
「小静,你想带我去看什么?」俞乐乐好奇地问。
「等你去了便知道。」寒静一笑,语带神秘,见她一直在搅拌着汤药,她关心地问:「乐乐姊,还需要多久才能调配出大哥的解药?」
「若是这壶药药效如我所预期,那么快则这三、四天,慢则六、七天就能调制出解药了。」俞乐乐答道。
听见她的话,寒静诧道:「这么快?」
「最近他渐渐压抑不住毒性了,必须快点制出解药才行。」
寒静垂下那张柔婉娟秀的脸不知在想什么,须臾,抬起眼问她,「若是大哥的毒解了,乐乐姊真会嫁给他吗?」
「你觉得你娘会答应我解除婚约吗?」她反问。
「不会。」这两个字说得斩钉截铁,寒静很清楚母亲说一不二的性子。
「那不就是了。」俞乐乐耸耸肩。再怎么说,小静到底是师叔的女儿,她哪会傻到向她透露自己想逃婚的事。
约莫一刻钟后,药熬好了,俞乐乐小心地将药汁倒进一只碗里,接着拿起一个盖子盖在碗上,抬头对寒静说:「我们走吧。」等药凉了些,她才要开始试药。
「好。」回头再看了眼那碗药,寒静才踏出医庐。
不久,两人来到寒锋的书房,环顾着雅致的书斋,俞乐乐疑惑地问:「小静,你带我来这儿要看什么?」
「这个。」寒静从柜子上取出一只雕刻得十分精美细致的木匣,接着打开拿出一柄纸扇,她打开纸扇,让俞乐乐看。
俞乐乐撇去一眼。登时便愣住,纸扇上头描绘的是她的……画像。
她一愕,仔细再看了眼,辨认出那画是出自擅长书画的二师兄全不愁之手,但,二师兄是何时替她绘下这画的?
「啊,这是……」想起什么,俞乐乐惊讶地指着那幅她身穿一袭紫色衫子,在荷风居里晒药的画。「这是两年前的我。」那年二师兄和三师兄、七师弟一起去探望她。
听见她的话,寒静接腔说:「两年前全师兄来看大哥,带来这柄扇子给大哥,大哥视若珍宝,为此答应了全师兄一件事。」
「什么事?」
「似乎是全师兄的一位朋友有难,需要大哥相助,之后大哥便跟着全师兄离开,约莫半个月才回来。」
好啊,二师兄居然拿她的画来跟四师兄做交易,等等……思及方才寒静说寒锋对她的画视若珍宝,她脸上莫名一阵臊热。
旋即又摇摇螓首。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对她……
他明明是那么厌恶她……可,眼前这幅画要怎么说?从那只雕刻精美的木匣便可看出四师兄很小心地收藏着那柄绘有她画像的扇子,那么,他是因为那画是二师兄所绘,还是因为绘的人是她,才那样珍藏?
答案其实已呼之欲出,但她不敢相信。
寒静将纸扇重新放回木匣里去,再搁回柜子上,望向她说:「乐乐姊,大哥真的对你很有心,一直把你惦在心上,你瞧,这寒星门里这么多人,他谁都不缠,偏偏只缠着你,可见他对你的依恋有多深。」让她明白大哥对她的一片心意,是她现在唯一能为大哥做的事。
俞乐乐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小静的这番话在她心湖掀起一阵涟漪,她从不知道四师兄对她是怀着这样的心思,毕竟他以前两次差点害死她,她若能明白才有鬼。
何况,她待在荷风居这几年,他从没有去探望过她。想了想,她觉得寒静的这席话也未必可信。这全是小静一人的臆测,可不能代表四师兄的想法。
没错、没错,所以不要再多想了。俞乐乐这么告诉自己,匆匆回到医庐。
然而一路上,她的思绪却一直盘绕在寒静在书斋里说的那些话上头,因为魂不守舍,所以好几次差点撞到树。
「迅雷、迅雷。」不远处传来寒锋叫她的声音。
俞乐乐想也没想地扬声应道:「我在这里。」说完一愣。她是从何时开始把自己当成迅雷了?他一叫她,她就应。
「你跑去哪里了?我醒来都没看见你。」寒锋急匆匆地奔过来。
「我……去茅厕。」她随口回答,看见他,她不由得再思及他收藏在书房里的那柄扇子,心口忽然有些异常地鼓噪起来。
「那我也要去茅厕。」寒锋说,拉着她的手就要走。
「你要去自己去,我已经去过了。」她甩开他的手。
「不行,我要你陪我去。」他再拉回她的手。
「你……」俞乐乐皱眉,脑袋忽然蹦出寒静适才说的一句话——
寒星门里这么多人,他谁都不缠,偏偏只缠着你,可见他对你的依恋有多深。
她怔怔地望住他。这个人真的对她依恋这么深吗?只因为他心里有着她?!
这么一愣,她已经被寒锋拖着往茅厕走了。
来到茅厕,他竟要拉着她进去,她一惊,用力想挣脱他,「是你要上茅厕又不是我,你拉我进来干么?我可不想看你蹲茅厕。」
他看看她,再看看臭臭的茅坑,好一会才放开她的手,「那你要在外头等我。」
她脸皮一抽,敷衍地点头,「好啦。」出去前,眸光瞥见他不经意掀开的一截衣袖下露出的那道烫疤。
那么长的一道烫疤,真的是他自己烙下的吗?只为了惩罚他重伤了她的事?
她忽然想起他虽两手都能使剑,但他左手使剑的威力要更加凌厉,他伤了她的那天,她依稀记得他就是左手持剑。
所以他才烙烫自己的左手?
看着那道纠结丑陋的深黑色烫疤,她忽然觉得他伤她的那一剑,已经不需要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