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傍晚时分,街道上满是来往的人潮,有的人似乎赶着回家,有的人也许是打算前往夜店狂欢,唯一的共通点是他们都有着明确的地方可去。海岚却浑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跟伊莉丝见过面后,她跷了班,整个下午都茫无头绪地往前行。
一脸呆然的海岚不断地向前走,全然没有理会是否会撞到别人,一整个下午,已数不清肩头被撞上了多少次,每次她都是半声不吭地继续前行,也不理会对方的咒骂。
像现在,她又一次跟别人撞上了,但因为对方是疾速向前,所以她被撞倒了/
“啊!”海岚跌坐在地上,两手本能地撑着地面,掌心一下子磨掉了一层皮,她疼得倒抽一口气。
“小姐,你走路不长眼的吗?”大概是赶时间的关系,撞上她的人没半点同情心,咒骂了一声,便迅速离开。
坐在人行道上的海岚因为掌心传来阵阵疼痛才回过神,她缓缓地自地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淌血的手心,分不清痛楚是来自眼前看得见的伤口,还是胸口那看不见的伤口,她只知道今天以前还相信的事,如今已全盘崩塌,再也不剩下什么了。
手袋里传来手机响起的声音,她并没有拿手机出来看,直到铃声停止,她才强忍掌心的疼痛,将手机拿出来,是符凛的来电。
她蓦地扯开一抹笑。她隐约猜到是他打来的,所以才没有接听。
事到如今,她真的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神情、声音去跟他对话。
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她扬起更加苦涩的笑容,终于接听了。
“很忙吗?我现在在你的公司楼下,一起回家吧。”符凛说。
“我下午请假。”她道。
“怎么了?不舒服吗?”听得出她的声音透着疲惫,他忧心忡忡地追问。
“我没事。”她低语,“我现在就回去做饭。”
符凛轻叹,“小岚,你在生气吗?因为我昨晚没有回家?”
他压根儿没想过昨晚会忙得不可开交,因为德国那边的客户临时抵达,所以他得跟伊莉丝一同跟对方通宵达旦地商讨在当地的合作项目,根本腾不出时间打电话给她,而且她大概也睡着了,他更是不想打扰她。
“呵。”她轻笑,“我知道你工作忙,偶尔一个晚上没回家而已,我为什么要生气?男人当然要以事业为重。”
“我真的在忙。”他重复一次,虽然她说出体贴的话,可是他却觉得她在说反话。
“就说我了解、我明白,我真的没有生气。反正当妻子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该干涉老公的事情,对不对?”察觉到自己有点管不住情绪,她顿了数秒,才道:“不说了,我会尽快回去准备晚饭,Bye,bye。”
说完,她匆匆挂断电话。
她仰头看一眼渐渐转黑的天空,连丁点星光也没有的漆黑夜空,一如她的心情,已全然被阴霾笼罩了。
半个小时之后,海岚返抵家中,而符凛亦已回去了。
“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海岚在玄关脱下鞋子,看也没看斜倚着厨房门扉的他一眼,准备绕过他走进厨房,他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臂。
“小岚,我为我昨晚没有打电话给你道歉,你不要闹别扭了,好不好?”他有点无奈地说。
她偏头看他一眼,又迅速挪开视线,笑着反问:“我为什么要闹别扭?是你太执着才对,我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她还可以在意些什么?反正他想娶的从来就不是她,她却忘记了自己只是他买回来的妻子,傻愣愣地沉醉于他给予的温柔中,现在不过是让一切回到本来的轨道上,她压根儿不需要感到难过。
“上次我只是稍微晚了一点回来,你就已经那么担心了,现在你不是生气是什么?”沉嗓中夹杂着更多的叹息,他并不习惯跟别人解释什么,但是他觉得要是现在没将问题弄清楚,他们的关系会一下子粉碎掉。
想起自己上次的行径是多么的愚蠢,她扬起了带有淡淡讽意的微笑。
“上次是上次,之后我都不会再这样了。”她低喃。“以后,你不需要向我交代什么,你要做什么、怎样做,我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闻言,他的眉头拧紧,握着她的手劲不自觉地加重,“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不都喜爱自由,不想受到束缚吗?”她笑着反问,可是唇畔的弧度包含太多的苦涩,“我只是做好妻子应尽的本分,就是不会干涉丈夫,无论你在外面做什么,我一概不会管,这样可以了吗?”
这才是她的婚姻生活,就算丈夫拈花惹草,她都得睁只眼闭只眼,为了她的母亲、父兄,不论她如何不愿意,她都得学习委曲求全、忍气吞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符凛被她的言词弄得一头雾水,她的态度也转变得太遽然了吧。
“没有。”她并不想提及昨晚亲眼看到的画面,不想承认自己的心为此而狠狠地抽痛。
“那为什么你一直不正眼看我?”符凛也被她的言词惹得有点不高兴了。
他忙了一整晚,打算接她回家,然后跟她好好温存一番,哪知他得到的是没头没脑的冷言冷语。他到底做了什么惹怒她的事?
“生气也该有个理由,你这样喜怒无常,一点也不可爱。”
他的话让她迅速对上他的视线。
“对!我是不可爱,你是不是后悔娶了我?我告诉你,我没有生气,一点也没有!反正你要整夜跟那个叫伊莉丝的女人在一起也好,还是跟别的女人厮混也罢,我绝对不会吭一声,这样你满意了吧?!”她被他的话激怒了,一下子就将心底话爆发出来。
“你见到了?!”他难得愣住了。
看着他的神情,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紧缩,衍生出来的痛楚险些令她站不稳,倔强的个性让她挺直了腰背,迎上他墨黑的双眸。
“你很不想被我看见吧?可是当我收到那个愚蠢透顶的讯息的时候,我正好看到你跟伊莉丝亲热地在轿车内。”
她在心底不断提醒自己别流露出任何不自然的神情,语气也得平淡一点,绝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不能让他知道她心如刀割!
女人在爱情中惨败的例子实在太多了,她绝不要成为这样的失败者。只是她浑然忘了自己早已付出真心,注定走上一败涂地的地步。
“我是跟伊莉丝在一起,可是绝对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他试图向她解释。
“什么都不用说!”她迅速打断,“如我刚才所言,我对你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你昨晚到底是因为公事还是私事和她在一起,我不想知道,总之,你还记得要回家,不就好了?”
“难道你不可以平心静气地听我说吗?!”符凛无奈极了,“你根本就判定我有罪。”
他知道在她心中,爱情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她打从心底不相信爱情,因此他才会选择用婚姻将她拴在身边,然后一点一滴地融化她冰封的心,可是她却宣告他失败了?
“我现在可是再平静不过,看来没法子静下心来的人是你才对。”她微微一笑,“你放心好了,我真的一点也不在意,男人逢场作戏是平常不过的事。我想你现在应该什么也不想吃了,对不对?那么我先去洗澡了。”
语毕,她甩开他的手,转身走进浴室。
看着她的背影,他缓缓地吐一口气。倘若她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为什么她的背部线条是如此的绷紧?尽管她脸上挂着微笑,可是眼瞳深处却满是伤痛。
她没有像上次那般明确地透露着她在嫉妒,反而恢复到最初认识时虚假的善解人意。
他不容许两人的关系回到最初,无论如何,他都得跟她好好说明。
尽管他有这样的想法,但随后他接到一通来自德国的电话,问题大得超乎想像,他不得不尽快前往当地,最后他只能隔着浴室的门跟海岚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迅即前往机场,直接赶去德国了解情况。
躲于浴室中的海岚在听见门扉关上时开门,看着仅剩她一人的偌大寓所,心坎涌上了强烈的难过。
他是去跟伊莉丝见面?抑或还有其他她所不知道的女人?
想不到才刚把一切挑明,转眼间他便变得肆无忌惮,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还能得到他一句“对不起”?
她扬起苦笑,无力地坐在地上,回想起中午时跟伊莉丝见面的情况,她感到胸口那个血迹斑斑的伤口再度淌血——
伊莉丝从手袋中拿出一张照片,“这个就是原因。”
海岚看了照片一眼,接着缓缓地拿起它,照片中的人有着跟她相像的容貌,但真正令她瞠目的是照片中的符凛,不爱笑的他竟然挂上了一抹浅笑,笑容是无容置疑的温柔。
任谁看也知道照片中的女人与他关系匪浅,她不由自主地联想这也许就是他娶她的原因。
“很惊讶是吧?!”伊莉丝笑了笑,“我当初看见这张照片也诧异了很久,现在我终于知道符凛为什么会娶你了,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不、不可能……”海岚呐呐地说。
“他们交往过,但因为她变心爱上别人,所以在她要嫁人的前三天,符凛娶了你。”伊莉丝笑看她逐渐转白的脸色,“想不到他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呢,为了报复心爱的女友,他选择娶一名跟她长相肖似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