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的季节,万物生机勃发。
多年不良于行的镇北侯世子腿疾好转,已经可以短时间脱离轮椅,这对许多人来说真的是件冲击挺大的事。
做为某人的未婚妻,徐宁安内心波澜不惊,甚至连表面都吝于表现出欣喜欢悦来。
“姑娘不高兴吗?”红英有些不理解,姑爷的腿疾治癒有望,难道对姑娘来说不是件大好事吗?
徐宁安从点心碟里拣了块梨花糕吃,一边嚼一边道:“你家姑娘这是从容镇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红秀却是多少明白点,姑娘对这门亲事本就是顺水推舟,本来两人并没有太多感情,那位是好是歹对姑娘来说或许真的无关紧要,姑娘自然也就不会因对方的得失有什么情绪波动了。不相关的人和事,对姑娘而言就是等于无。
徐宁安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冲淡口中的甜腻,这梨花糕今天糖放多了,腻。
“姑娘。”
“什么事?”
“老夫人请您过去。”
“知道了。”
徐宁安拍拍手上沾到的糕屑,擦了下嘴,让丫鬟帮自己检视了下仪容,确认没有问题后,这才领人去见祖母。
到了,徐宁安才知道是某人邀请她们作客。
徐老夫人道:“也没什么别的事,是萧世子在附近的庄子养病,他们庄上的梨园开花了,便请咱们过去赏一下。”
说到看梨花,徐宁安一下便想到来之前吃的那块梨花糕,太腻!
徐老夫人含笑看着自己面前亭亭玉立的大孙女,语气温和地道:“我们今天就不去了,你自己去,也顺便看看他的腿伤治得如何。”
徐宁安:“……”这么放纵她吗?那她可能真的会放纵自己的。
“你今日自己先去,明日我们再过去,到时一起回来。”
徐宁安状似害羞地低下了头。
徐老夫人就慈爱地看着她笑,只要小辈儿们能过好,她不吝于给他们创造一些相处的机会。安丫头是个心里有谱儿的,那位萧世子也守礼,她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又跟祖母说了一会儿话,徐宁安这才起身离开,回去准备出门。
因为今日出门其实是暗箱操作,不能大张旗鼓,徐宁安只带了身替换衣物便从后门出去,上了一辆静静停在那里的马车,往镇北侯府别庄去了。
两处庄子离得并不远,也就不到五里的距离。
徐宁安乘坐的马车一路进了别庄的内院,始终不曾让人看到车里坐了什么人。
萧展毅亲手将人从车上扶了下来,牵着她的手进了自己的屋子。
几个月不见,两个人对彼此都很是想念,一进门,便情不自禁搂抱到了一起,开始急切地撕剥彼此的衣服。
衣物从门口一路落到了床榻,低垂的帷帐内两人赤裸相对,已经迫不及待地结合到了一起,这才有了说话的心情。
萧展毅不紧不慢地一下一下动着,手描绘着她的眉眼,气息有些不稳地说:“我想你想得紧……”
徐宁安横了他一眼,娇嗔道:“我却道你得了身子便腻了我,不肯露面了呢。”
萧展毅为之失笑,一下顶到底,让她娇喘失控,道:“有些事总要做做样子,方才不落人口舌。”
她其实心里都明白,就是忍不住刺刺他。
两个人用身体的交流诉说着对彼此的思念,浓烈而持久。
尽管身上已经黏腻不堪,但两个人就是不想停下来清理一下再继续,汗湿的长发交缠在一起,身体完美地嵌合,好似要将彼此融入对方的体内。
良久,萧展毅抱着她下地进入净室,净室内已备好洗漱的热水,两个人边清洗身子边欢爱,让净室内满是荡漾的春情。
等他们回到卧房,床褥早已被人重新换过,彷佛之前的放纵靡乱不曾发生过一般。
萧展毅替她将长发一点点擦干,看着她全无防备地趴在自己的床上,杏眸似合未合,犹带云雨之后的媚态,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轻笑,愉悦而又满足。
“笑什么?”徐宁安被滋润后的声音带着不自知的佣懒惑人。
萧展毅扔了为她擦发的布巾,伏在她的背上,探手捉住她的一侧玉峰轻轻揉捏,满足地眯眼,“总觉得已经跟你相爱了千万年,现在只是重逢罢了。”
“呵……”
“你又笑什么?”他轻咬她的耳垂,危险又暧昧地问。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喜欢的时候心肝宝贝,不喜欢的时候,对方连呼吸都是错,红颜未老恩先断的例子比比皆是。”
“我不会。”
“你变心我就割了你的祸根,然后再去找十七、八个美少年,天天寻欢作乐给你看。”
“真狠!”他眯眼,将她翻过身又再压住,“不想下床了吧,敢在我跟前提美少年,还寻欢作乐?”
徐宁安笑着搂住他的脖子,献上自己的唇。
两个人直吻到呼吸困难,心跳加速才分开。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当然不是因为我可以这么满足你。”他一边用力冲刺,一边说,心思很清明。
徐宁安享受着欢愉,娇声笑道:“因为我们是相似的人,而且还有共同的经历,我不用担心你会害怕我。”
“怕喂不饱你吗?”他故意调笑。
徐宁安捶他一拳,眼中却闪过一抹痛,虽短暂但深刻。
“安儿,我在。”他柔声对她低语。
徐宁安抱着他的肩背,不让他看自己的脸,有些沉闷地道:“从生死战场上下来的人,总会多少有些毛病,在我睡眠时近身者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我从来不让人值夜。”
经历过战争,留下创伤的人,其实已经跟普通人不大一样。只是有的人明显,有的人不明显,有的人克制,有的人放纵罢了。
她便是选择随心所欲地过自己的日子,而有的人却选择克制压抑,把自己整个人都变得阴鸷冷酷甚至残忍。
这其实跟那些经历过生活中某些伤痛而性情大变是一样的道理,表面的伤口不见了,心上的伤却仍在,只是有时会被幸福掩盖,连自己也骗过了,然后就真的幸福了下去。
“不怕,我在他人眼中还是暴戾残虐的人呢。”他对此嗤之以鼻。
“所以我们还挺配的。”
“嗯,非常般配。”再没有比他们两个更契合的了,如同生来便该是属于彼此的。
疯狂之后是深深的疲惫,从身到心。
徐宁安累得眼睛都睁不开,整个人昏昏欲睡。
餍足后的萧展毅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她的腰背,床帷内两个人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彼此身上充满了对方的味道,这令他非常愉悦。
虽然要给那个恶毒的女人守孝,但是他可以这样跟自己的女人暗度陈仓,孝期过后就迎娶她过门,停药之后便可以期待子嗣的到来。而他有了这三年的独占缓冲,对儿女的排斥就会降低许多,不会痛恨他们分去安儿对自己的爱。
他知道自己的心境有问题,太想独占她,那种占有慾强大到连自己的骨血都会排斥,同样的,他也明白需要克制自己的占有慾,这样他们才能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但是,一想到未来会有人占去她的关爱,她的怀抱,萧展毅还是非常的不爽,尤其是想到诸如敞衣哺乳的画面,更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拒绝。
奶娘多找几个吧,生够继承人就给自己绝育好了,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很有忧患意识的萧世子已经在替自己的将来筹谋,但最终抵挡不住身体的困倦疲乏,慢慢沉入了梦乡。
梦中他跟成了自己妻子的徐宁安生了一堆的儿女,十分可怕,于是他便被自己的噩梦吓醒了,然而在看到怀中沉睡如故的人时,不由得哂笑,他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吓自己啊。
搂紧了怀里的人,萧展毅又重新闭上眼。
明天老夫人还要来赏梨花,他不能没有节制,需防被人看出端倪。
破晓之前,萧展毅便悄悄将人送回了客院。
当然,送走之前两人又亲热一番,这才意犹未尽地送走她。
躺在自己闺房的床上,徐宁安身体内犹带着某人带给她的欢爱余韵,抱着被子一时睡意全无,但到底还是闭眼躺到了正常起身的时间。
身体上的疲惫是存在的,但她掩饰得毫无破绽,随着祖母他们去赴约。
因为徐家来的都是女着,萧展毅在陪她们到了梨园入口便识趣地告退了,而徐老夫人也十分体贴地撵了大孙女去陪他,还嘱咐他腿才刚有起色,切莫久站。
萧展毅简直是心花怒放,老夫人这真是亲祖母,再没有比她老人家更疼小辈的祖母了。
他拉了人去花园凉亭下棋,在花园鲜花的映衬下,他依旧只觉得眼前的人美不胜收,艳压群芳。
徐宁安不着痕迹地给了他好几个白眼,这人说是下棋,手在棋盘上胡乱落子,眼睛刮刀一样剥她的衣服,毫不收敛。
也就欺负她的两个丫鬟站在亭外有点距离,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他能这么安分坐着,从他火热如狼的目光来判断,这已经殊为不易,徐宁安也就没再苛责,陪他胡乱摆棋。
借着落子,萧展毅向前微微倾身,压低声音问她,“你没事吧?”
一句话让徐宁安手中正准备搁下的棋子一下掉到地上。
她确实可以在人前掩饰得很好,但眼前这个是始作俑者,她腰上的那些青紫掐痕都是他弄出来的,发酸的腰也是拜他所赐,他突然这么一问,很有幸灾乐祸的嫌疑。
于是,萧世子收到了两枚白眼。
他心下恍然,果然是硬撑的,他就说昨天有点儿失控,她不该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样子。
“下棋若是无趣,我书房还有几本游记,你可要看?”看书时歪在靠枕上想来可以多少缓解一下她身体上的不适。
毕竟是水乳交融过的关系,徐宁安倒也心领神会,微笑点头,“多谢世子。”
两个人顺理成章地便从花园移师去了书房。
为了方便心上人休养生息,萧展毅自己在外间看书练字,将带着软榻的小隔间让给了她,让她的两个丫鬟在里面陪着,摆出君子姿态。
其实坐在书案前的他脑中回味的全是之前跟徐宁安颠鸾倒凤的激情画面。
红英、红秀两个不识人心险恶的丫头果然被他光风霁月的外表骗到,对他暗自评价很高。
徐老夫人从梨园赏花回来,招了两个丫鬟过去问话,得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案,心中对萧展毅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守礼体贴细致周到,虽看着疏冷了些,但这不是问题,越是身居高位的人,注情越是深沉,正常得很。
梨花好看,准孙女婿人品看着也不错,徐老夫人一时心情大好。
祖母开心,徐宁安自是乐见其成,绝不会脑子有病去说某人的坏话破坏他加印象分。
徐家人离开的时候,萧展毅派人给她们装了一车的梨花白。
梨花白是一种酒,酒味清淡,好喝不易醉,带着一股梨花香,是萧家庄子上的独门密酿,也是镇北侯府的一个重要收入,今天他们赏花的梨园便是酿造梨花白的原料产地。
其实萧展毅最想做的是贿赂老夫人,把安儿给他留下来,但这要求显然不合时宜,会被打。
他只能安慰自己,他现在既然搬到了庄子上,总归是近水楼台了,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
目送徐家的马车缓缓远去,萧展毅的目光深邃而蕴含光芒。
徐老夫人虽然带着人住到了城外庄子上,但人毕竟没离开京城。
既然人还在京城,京城的权贵交际圈就还会有属于徐老夫人的地位,毕竟她也是有一品诰命在身的朝廷命妇。
既然有地位,徐家姑娘又有镇北侯世子这样的高门夫婿,一些人家的宴会名单上自然也就少不了徐老夫人的分。
从城外庄子回城往返也不过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去参加个宴会并不麻烦,就算真来不及出城,城中也还有宅院,并不用担心。
但徐老夫人实是厌恶了三儿夫妻,一脚都不想再踏足徐府大门。
好在这些日子在萧展毅的帮助下,徐宁安顺利在京城买了幢三进的宅子,位置很好,靠近皇城,价钱自然也不会便宜。
不过鉴于出钱的不是自己,徐宁安也就没觉得肉疼。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更何况这是她家那个王八蛋给的,不要白不要,徐宁安收宅子收得格外的理直气壮。
于是徐老夫人只以为孙女为了自己花钱又买了处宅子,免不了说她几句,但想想以后能算在嫁妆里,也就不觉得浪费了。
这次下帖子的是卫国公府,国公夫人要过七十大寿。
老实说,老夫人其实并不想去,毕竟之前有过议亲的意向,结果中间出了岔子,亲事没事,凭白添了一肚子火气。
但也正因为议亲十私底下的事,所以不能拿到台面上说,为了大家的面子,这个寿宴还是要赴约的,也可以趁机澄清两家曾议亲的传闻,让这件事彻底过去。
卫国公府下帖,徐府敢去,这也是摆明一种态度。
当初议亲的事揭过去了,那纯是萧琪玉息嫉妒心太强,听到一点儿风言风语未经证实就藉故寻衅。
就算萧琪玉已经嫁人,但徐老夫人还是很讨厌这个姑娘,还有她故去的母亲。
不管现在她对萧展毅观感如何,当初萧家结这门亲的初心是充满恶意的,那位继夫人心思实在太过阴毒,还好流言毕竟只是流言,萧展毅本人还算可以。
知道未婚妻要去卫国公府参加寿宴,萧展毅心里像灌了几十斤老醋。
别人不知道,可他却清楚文景顔那家伙真的跟未婚妻议过亲,老夫人还挺满意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回覆就出了他妹的么蛾子,也因此搅黄了这门亲,这也导致了他孤注一掷不择手段也想得到婚事,还好最后他如愿以偿。
但这并不表示知道未婚妻要去曾经的情敌家里赴宴,他就能心平气和地坦然接受。
那绝不可能!
独占慾强大的萧世子简直妒火中烧,被醋浸泡的心也在摧毁他的理智,直接派人给未婚妻送了封信。
收到信的徐宁安心情复杂,最后,对着信笺笑完了,还是去见了祖母一趟。
然后,她便坐着来送信的马车去了萧家的别庄。
像萧展毅那样独占慾强的家伙,如今又这么醋意翻腾,她若是不好好安抚一下,后院真要着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