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远黑眸瑟缩了下,掀唇笑得自嘲。“娘子大概有所误解,我以往服侍的是男人,可不是女人。”
周凌春愣了下,惊觉自己说得过火,张口欲言,却被他抢先——
“也是,这副被男人糟蹋过的身子,娘子大概也嫌脏吧。”话落,他随即起身。
周凌春赶忙拉住他。“你……我不是那个意思!”
殷远背对着她,轻柔地拉开她的手。“无妨,因为我确实就是这样的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手被拉开,她干脆扑上去紧紧环抱住他。“相公,那都过去了,我不是故意这么说,我只是——”
“你不用勉强自己。”他再次拉开她。
周凌春急了,忙道:“我只是讨厌你身上的味道!”
“味道?”他回头睨去。
“你……今天有去花楼吧。”她抿着嘴道。
殷远微扬浓眉,一脸似笑非笑。“有。”
听他坦承,她胸口更加难受。“我不喜欢那种味道。”这段时间有时他会回府陪她用膳,而她总会闻到他身上有股野香,虽然他们同床共寝,但在入睡前他会沐浴,没了那股香味,她心里会好受一点。
她想大概是那香料不好吧。
殷远注视她良久,徐徐坐在床畔。“要是你真讨厌那味道,往后我就不去花楼了。”
“你不用勉强自己,男人上花楼应酬是天经地义。”有些事她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别染着香气到她面前,她应该就可以接受了吧。
“我不想做任何让你不开心的事。”
“为什么?”
“因为一个男人宠他的女人,是天经地义的。”
她双眼圆睁,心头暖暖的,没想到能从他嘴里听到这么宠溺人的话。她微抿起嘴,把脸贴向他的胸膛,偎着。
殷远微愕,没想到她竟主动靠近自己,这段时日,他早注意到她总是不喜他的靠近,如今倒是教他抓出主因了。
“凌春。”他环住她的力道微微收紧,让她无缝隙的贴近自己。
“嗯?”
“你会讨厌我碰你吗?”他哑声问。
周凌春愣了下,心想自己真是伤到他了。“相公,过往的事就别提了,我不讨厌你碰我,我只是讨厌那股野香。”她不想再听他近乎自暴自弃的自我嘲讽。
“你真的不在意我的过往?”
“相公,你知道人的眼睛为何会长在前头?”
他莞尔问:“为何?”
“因为长在前头是要咱们往前看。”她轻抚着他的颊,觉得他真是个过分俊美的男人,可也因为太美容易招罪。“过去的,不需留恋,往前看,勇往直前,时间在动,人也得跟着动,停留在原地只会作茧自缚。”
殷远微漾笑意,柔了一双总是清冷的眸,微微俯近她。“我呢,只要你不介意,我就可以忘记。”
“那你忘记吧。”
“如果我忘记了,你要给我什么奖赏?”
咦?为什么她得给奖赏?想问,他的吻已经落下,轻柔得像是细雨般轻贴着她的唇,一会吻她的额她的眉眼,一会又吻她的鼻头她的颊,细细柔柔的,教她心跳急剧加快,却不如之前那般难受。
他亲吻着她的唇角,舔着柔软的唇,堂而皇之地钻进她的口腔里。
她吓了一跳却没有抗拒。他们不是没有亲吻过,但不知为何这一次她却莫名地紧张,浑身抖个不停。
“会怕吗?”他哑声问,顺势将她压进床被间。
她摇了摇头。
“你抖得好厉害。”他轻吮着她的唇啮咬着,怜爱地与她纠缠。
周凌春直睇着他的眼,感觉自己快被摄入他的眼中,他的舌舔弄着,像是挑诱她的响应,可她已经抖到无法控制,紧张到无法呼吸,哪里还能响应。
绵密的细雨逐渐变质成了狂风暴雨,她被吻得唇舌发痛,直到她呜咽出声,他才终于放过她,取而代之的却是温热的体温熨烫,吓得她猛地张开眼。
衣服咧?!她的衣服咧?
……
“小姐。”
周呈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在无声的夜里显得分外刺耳,教周凌春浑身颤了下,欲盖弥彰地应了声,“四哥,怎么了?”
“小姐,念玄身体不适,岁赐要我告知一声。”
闻言,房内两人对视一眼,周凌春怯声道:“相公,我先去瞧瞧念玄吧。”
殷远瞪着她,下巴绷得死紧,像在忍耐巨大的痛苦,一会才翻身坐起,背对着她整装,就着花架上的水盆洗了把脸,吐了口气才回头替她盖妥被子。
“我去就好。”
“要是有什么事,赶紧派人通知我二哥。”
“嗯。”他应了声,眸里还残留着浓烈的想望,俯身吻了下她,哑声道:“要是半个时辰内我没回来,你就先睡了吧。”
“喔。”她羞涩地垂眼。
她压根不敢看他,抱着软被埋在床被间,呼吸还乱着,然紧绷的精神一松卸下来,不久便忍遏不住地沉沉睡去。
两刻钟后,殷远回房见她熟睡,哪怕yu///念尚在却已不舍再将她扰醒,褪了外袍上了床,怀里柔软的身躯教他一阵心猿意马。
多年前的荒唐让他后悔不已,这些年除非有心,否则他情///yu难动,可是近来面对她,哪怕只是闻到她的发香,都教他像个毛头小子般起心动念。
她是恩人,是妻子,但他想,也许在不知不觉中,他所给予的远比想象中要来得多,而他一点也不想收回。
一早,周凌春简直是逃难似的出了殷府。
“小姐,你才刚伤愈,二哥说了你应该再休息几日,不用急着去铺里。”周呈煦跟在她身旁,替她打伞挡风。
“大年初一的,街坊会到铺里拜年,况且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出现,再不赶紧去,不知道街坊又要如何揣测了。”她可不希望自己和他又成了街坊茶余饭后的话题。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待在府里,再待下去她肯定会胡思乱想,再者她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殷远,还不如到铺子里走动得好。
只要一想起昨晚……她就会忍不住怀疑,当初自己是打哪来的勇气对他下chun药。
房事远比秘戏图上所描绘的教人紧张慌乱,光是一个吻就让她抖得魂都快掉了,要是真的yuan///房……真的教人很脸红心跳。
“可是今儿个很冷,还下着雪雨,小姐要是受到风寒……”
周凌春回神,缓缓抬眼。“四哥,你有事瞒我?”她从小到大从没染上风寒,这一点四哥应该很清楚才是。
“哪有!”周呈煦那张娃娃脸僵硬了起来。
周凌春仔细打量着他。“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不希望我进铺子?”难道铺子里藏了什么不让她知道的秘密?
“没有!”
她耸了耸肩。“那就是有喽。”唉,四哥是个天生撒不了谎的人,应答得愈快就愈有鬼。
铺子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锦春没提起,三哥也没说……不对,这阵子他们根本就没对她说铺子里的事。
想着,她不禁加快脚步。
“小姐,走慢一点,地上很滑。”周呈煦打着伞苞上,没辙的朝周氏当铺的方向走去。
来到天元街时,周凌春突地察觉不对劲。
虽说天元街位在城西,离市集有点距离,今儿个天候不佳,但大年初一的人潮也未免少得可怜。正疑惑着,她才发觉街上一些铺子竟是打烊未营业,教她不禁微蹙起眉。
她边走边瞧,惊见就连当铺对街的药材行和食堂都歇业中,不禁喃喃自问:“大年初一的,怎么大伙都歇了?”当年天下初定时也没这般冷清,再者她记忆中不曾见天元街上的铺子一口气歇了这么多家。
周呈煦觑她一眼,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一双漂亮的眼睛不住张望,就盼别跳出哪个街坊来。
周凌春百思不得其解,欲踏进当铺之前意外瞧见遮羞板外似乎排了长长的人龙,这不是来拜年,而是来当物的。
大年初一耶?“四哥,最近城里出了什么事吗?”她问着。虽说四哥跟着她待在殷府,但三哥到殷府时多少会跟他提起城里的事。
“我不是很清楚,你去问老三。”
周凌春微眯起眼,直觉得这里头很有鬼。她甫踏进铺子里,就见众人忙成一团,周呈阳忙着估价,周锦春收当开当票,周绣春折货系竹牌……当铺何时这般热闹滚滚了?
当铺是让人周转用的,才大年初一,这周转的人会不会太多了点?
该不会是昨晚三哥提早收铺,所以才会让这些人大年初一就赶来?
正忖着,就见周呈曦从后院走来,手上端了盘茶,一看到她,目光狠瞪向她身后的周呈煦,随即扬笑走来。
“凌春,你这来得可巧了,二哥我刚好泡了一壶茶,咱们到后头喝茶去。”说着,亲热地牵起她的手,发现怎么也牵不动她,他不禁捧着笑脸问:“怎么了?是不是还没用早膳?老四,还不赶紧到对街买凌春最喜欢的卢家包子来。”
“喔。”周呈煦正打算脚底抹油走人,却听周凌春出声阻止。
“不用,我用过早膳才出门的。”周凌春垂敛长睫,微微抿嘴。“怎么,难不成我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连让我待在这儿都不成了?”
“怎是,你永远是周家的女儿,想待哪就待哪。”周呈曦不舍地哄着。
周凌春抬眼,笑得狡黠。“敢问二哥刚才瞧见我时,干么瞪四哥?”感觉就像是她不该出现在铺子里。
周呈曦扼腕了。他的妹子学坏了,现在愈来愈会阴他!
“我当然瞪他,谁要他让你在这坏天候里出门,”周呈曦亲热地拉着她至一旁坐下。“你要知道你才刚伤愈,这身子骨要是不顾妥当,谁知道会不会落下什么病谤,我没揍他,算是客气了。”
“是我坚持出门的,难不成二哥想揍我?”
“二哥疼你都来不及了。”揍谁呀,他现在只全心全意地想踩死周呈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