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卫青驰时隔多日回到将军府便是这么一副神情,阴霾一扫而空,寄安看着主子面上掩不住的春风之色,纳闷起来。
主子在营里“大开杀戒”之事,他也听说了,本来还担心着,若情况再恶化下去,他拖也要去把主子拖回来好好睡一觉,没想到今天主子回来了,根本没什么冷峻、颓废,看起来好得很,比任何时候都好。
“您没事吗,少爷?”寄安看着主子,十分困惑,难道军营传出来的事只是空穴来风?
“能有什么事?”卫青驰轻轻挑眉,全盘否认。“快备热水,我要洗漱!”
他要好好将自己打理一番去见夏侯悦音,不是只有女子会为悦己者容,他的心思也是相同,想让她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
“是!”寄安连忙去备水,主子没事就好,说什么主子知道夏侯姑娘已有夫家之后大动肝火,根本无稽之谈,主子干么为了这种事动怒?不过,夏侯姑娘已为人妇倒是件好事,因为他也觉得主子和夏侯姑娘走得太近了,虽然他知道身为隐藏性吃货的主子是为了美味的吃食才会经常往定风轩跑,可是旁人不知道啊,看在旁人眼里,还以为主子对夏侯姑娘有意思咧!
听说夏侯家如今都落难了,若传出主子对夏侯姑娘有意思这种谣言那不营是徒惹麻烦,后患无穷。
如今好了,悦音姑娘已有夫家之事被揭穿来,以后不会再有奇怪的流言蜚语,主子可以和魏姑娘好好发展了。
“换一件。”卫青驰看着墨色锦袍皱眉,太暗了,不衬他现在的心情。
寄安一愣,“啊?”主子从来没有挑剔过他搭配的衣着,今天怎么了?
“我说换一件。”
寄安还在发愣。
“算了。”卫青驰不耐烦的说道:“我自己来。”
卫青驰一心想让心上人看到他帅气的模样,挑了织着暗纹的天青色锦袍,发束玉冠,显得神采奕奕。
更衣之后,他刻不容缓的大步离去。
寄安在后面喊道:“少爷!才刚回来,您去哪里?好歹歇一歇,睡一觉啊!”
可人已经走得看不见背影了,寄安无言的站在共云轩的院门前,心里蓦然一动,心里打了个鼓。
主子消失的方向是可以往定风轩的方向,主子不会去找夏侯姑娘了吧?应该不是吧?
卫青驰前脚才走,魏纤懿随后就到了,见到寄安若有所思的站在院门口,她笑吟吟的问道:“咦?怎么在这儿?莫不是知道我要来,特意来迎接我的吧?”
寄安陪笑道:“魏姑娘怎么来了?”
魏纤懿笑得格外甜美,“听说卫大哥回来了,特意带了几帖养气药膳茶来看看他,想给他补补气,还有我自个儿做的万应丸,可治寻常杂症,卫大哥随身带着,急症时便可派上用场。”
当她知道夏侯悦音已有夫家之后,对夏侯悦音的敌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纵,若早知道夏侯悦音已有夫家,她又何必费劲与之较量?现在想想,自己往日的作为真是有些好笑。
虽然夏侯悦音失了记忆,原先不晓得自己已有夫家,可如今知道她自个儿是有夫君的人,总不会再对卫青驰动念了吧?
而卫青驰亦同,知道夏侯悦音是有夫君的人,可不能再老是往定风轩跑了,即便他曾对夏侯悦音有什么心思,此刻也都该收回了。
她觉得连老天都在帮她,竟然会让夏侯悦音有夫家这种事被揭露出来,夏侯悦音和卫青驰是没可能了,换她登场了。
“哎呀!这万应丸可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啊!魏姑娘真是有心了,太有心了!”寄安夸张的喊了起来,又惋惜道:“可惜少爷这会儿不在,又出去了。”
“出去了?”魏纤懿一愣,她是听到消息就立刻来了,想不到还是晚了一步。“知道卫大哥去哪儿了吗?”
寄安面带笑容,鞠躬哈腰地道:“对不住了魏姑娘,少爷没说,小的也不知。”
“无妨。”魏纤懿笑着把几帖药材和万应丸交给寄安。“麻烦转告卫大哥我来过了,我改日再来。”
今日不在,来日方长,如今夏侯悦音已不是问题,只要她多用点心,得到卫青驰的心就行了。
卫青驰毫无疑问是到定风轩来了,他风姿潇洒的站在那儿,夏侯悦音见他丰神如玉、俊帅不凡,不由得芳心乱跳,这才明白原来她是外貌协会,前世怎么都没感觉自己这么俗气,居然喜欢颜值高的男人?
小梅见到卫青驰总算出现了,她很有眼力、一溜烟的起身道:“奴婢吃饱了,到厨房刷碗去,姑娘和少将军慢慢吃。”
只是没人留意小梅的举动和话语,夏侯悦音张罗碗筷,明亮的眼睛盛满了光采,“卫大哥,你坐。”
卫青驰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发自内心的说道:“悦音,你真美。”
今夜她一袭牙白色的衫裙,腰间系着银色流苏腰带,楚腰纤纤,及腰长发全挽到了右边披在肩上,只在发上插了一个银色的蝴蝶发梳,格外清丽。
夏侯悦音就是打扮给他看的,被心上人赞美,自然心花怒放,面颊染了一抹晕粉,更加迷人。
卫青驰笑吟吟的坐了下来,面前的藤篮里有半只散发诱人香味的肥美烧鹅,一碗看的到玉米粒的浓汤,还有一盘摆盘陌生的面食,杯盏里的酒红色液体也极是陌生,他先举杯啜了一口,顿时惊艳。
“悦音,这是什么酒?如此好喝,散发着果香。”
“这是葡萄酒。”夏侯悦音浅浅一笑。“这是我自己酿的,卫大哥若喜欢,便带几坛回去,我酿了许多。”
“你连酿酒也会?”卫青驰佩服的看着她。“而且这酒的味道如此醇厚,与一般的酒大大不同。”
“葡萄盛产,大厨房送了好多葡萄过来,小梅说果农好意,送了一车又一车,府里根本吃不完,放着又易坏,我觉得可惜,便灵机一动将葡萄酿成了酒,这酒越陈越香,也不怕坏了。”说着,她笑道:“卫大哥,你不要看这酒甜甜的便喝多了,这酒的酒劲可是很强的,而且喝着喝着还会上瘾。”
“上瘾是吗?”卫青驰心里一动。“悦音,这酒是否很难酿?”
“不会啊。”夏侯悦音笑了笑。“简单的很,若你想知道,明日过来,我酿给你看。”
卫青驰看着她的目光特别温柔,“好,我明日再过来看你酿酒。”
夏侯悦音催道:“卫大哥,别光说话了,你快吃吧!你面前那盘叫蘑菇鸡肉面,你尝尝
味道,那肥鹅叫做香草烧鹅,那汤叫做玉米南瓜浓汤,我们都吃好了,这些全都是你的,你要负责吃完。”
今日她做的是圣诞节套餐的概念,将火鸡换成肥鹅,改良了奶油蘑菇鸡肉意大利面。
卫青驰先喝汤,笑道:“我从未见过玉米削成粒的吃法。”
夏侯悦音也知道,这里的人食用玉米不是整根蒸、煮、烤,不然便是切块滚汤,她把玉米粒削下来时,小梅瞪大了眼睛,直夸她真是聪明,怎么想得到如此吃法。
后来,卫老夫人来了,品尝了浓汤之后,一连喝了三碗,十分满足。
锦绣说,卫老夫人喜欢吃玉米,可年纪大了,牙口不好,无法整根啃,即便切了块,她吃起来也不方便,削成粒可方便食用多了。
她见卫老夫人喜欢,便又去做了一盘简单到家的玉米黄瓜炒鸡丁和玉米培根炒饭,卫老夫人全部吃完。
“其实我今天还做了炸玉米,可惜被小妤儿一扫而空,她居然吃了六根炸玉米,真怕她积食。”她做的炸玉米深受欢迎,裹了薄粉去炸,洒上椒盐或刷上她做的麻辣酱是咸口味,整支沾白糖或刷上蜂蜜或她做的黑糖浆便是甜口味,香甜软绵,叫人无法抗拒。
“你不知道吧?”卫青驰抬起眼来笑道:“我们全家都喜欢吃玉米,尤其是爹,若是你做给爹娘吃,他们肯定也会喜欢的。”
夏侯悦音眼睛一亮,“是吗?”
她已经有了在他父母面前好好表现的想法,为了将来多两个人站在他们这边,她明天可要费劲做个玉米宴才行!”
“在想什么?”卫青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你眼里都冒光了。”
夏侯悦音认真地说道:“我在想,我得好好讨好卫伯父卫伯母,让他们站在我们这一边。”
卫青驰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笑了笑,“淤放心吧.爹娘都是明理又开通之人,只要咱们彼此有意,他们会明白的。”
夏侯悦音却不这么乐观,平时开明,可是对孩子的终身大事,也会那么开明吗?开明到同意他娶一个下堂妇为妻?现代人对离婚女都带着有色眼光了,何况古人还相对保守。
她都觉得连平时对她悦音丫头长悦音丫头短的卫老夫人,若知道孙子想要娶她,恐怕会第一个跳脚,还会大力反对,极力谴责她忘恩负义,吃他们的、住他们的,还勾引他们前途一片光明的宝贝金孙。
想到这里,她真有些退怯了,她真的能战胜一切吗?她真的能顺利下堂吗?若是那叫孙磊中的人死不肯休了她怎么办?这时代可还没有单方面诉请离婚这回事,那么她要如何恢复单身?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卫青驰的声音蓦地传来,她回过神来,抬起眼,看到卫青驰正挑着眉,非常不认同的瞪着她。
夏侯悦音失笑,“卫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胡思乱想?”
卫青驰哼道:“你眉毛都皱了起来,能不知道吗?”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那是因为她还不够了解他父母的为人才会杞人忧天,他们绝不是那种重视自己面子胜于儿女幸福的人,眼下他无法马上证明给她看,可是假以时日,她会明白的。
“走吧!咱们出去走走,今日有市集,城里会很热闹。”卫青驰转移话题说道:“你来边关那么久了,还没好好在城里逛过,我想给你买几件小玩意儿,你可以自己挑挑。”
“好啊!”夏侯悦音兴致颇为高昂,她兴高采烈的抱起了在她脚边蹭的憨吉。“卫大哥,咱们带憨吉一起去逛市集!”
卫青驰为之失笑,他揉了揉她的头,“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的脑子在想什么,怎么能想出带猫出去逛市集的主意。”
虽然不很认同,但他也不反对就是,只要她喜欢的,他都想尽量满足她。
卫青驰饮了酒,夏侯悦音秉持着酒后不开车的精神,不让他骑马,两人乘了府里的马车到城里,憨吉似乎知道要上街,十分安分的在她怀里窝着。
如同卫青驰所说,城里果然热闹,非但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简直就跟现代的大型夜市没两样,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各个摊贩奋力叫卖,而酒楼茶栈亦是人声鼎沸,各式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看得夏侯悦音目不暇给。
夏侯悦音抱着憨吉,卫青驰则在她身后如守护神一般的护着她走,不让人群碰着了她,边走边逛,买了几件小饰品,又吃了几种小零嘴,夏侯悦音逛得不亦乐乎,与卫青驰有说有笑。
蓦然间,一个小姑娘在夏侯悦音的面前定住了,她又惊又喜的紧盯着夏侯悦音,脱口喊道:“姑娘!”
夏侯悦音和卫青驰停了下来,夏侯悦音连忙问道:“你认得我吗?你是……”
那小姑娘错愕不已,“奴婢妙蓉啊!姑娘不认得奴婢了吗?”
总算有个认得原主的人出现了,夏侯悦音赶忙解释,“这说来话长,你自称奴碑,你难道是我的丫鬟……”
“奴婢是……”
卫青驰沉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四周十分吵杂,靠得再近也没法好好说话,他眺望远处,将两人带到稍微安静一些的庙宇之前。
妙蓉警戒的看着卫青驰,小声问夏侯悦音,“姑娘,这是何人?您为何和这人在一起?”
“他不是坏人。”夏侯悦音简单回答,跟着马上问妙蓉,“我叫什么名字?”
她至今还不确定自己就是夏侯悦音,心里实在不安。
妙蓉莫名其妙,“姑娘叫什么名字?姑娘为何这样问?难道姑娘不知道自个儿叫什么名字?”
夏侯悦音严肃地道:“总之你先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其余的等等再说。”
妙蓉一头雾水的道:“姑娘闺名悦音啊!”
夏侯悦音这才松了口气,她真的是夏侯悦音,“那你是?”
“奴婢是姑娘的贴身丫鬟,自小在姑娘身边伺候的……”妙蓉快哭了。“姑娘到底为什么问奴婢这些啊?奴婢好怕……还有,您很怕猫的,为何抱着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