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野火低呼一声,就要往水里躲去。
“来不及了。”铁鹰淡淡他说道,同时一手迅速握住她的皓颈,轻而易举地一提,霎时两人已经窜出木桶,大量的水花飞散在四周,形成一层水幕。
野火双手忙着护住身子,狼狈地摔了下来,一时之间还以为会重重地摔在地上。她紧闭上眼睛,却没有感受到预期的疼痛,反倒是撞上了坚实温暖的身躯,她的身子被保护得好好的,一如珍宝地被护在铁鹰的胸膛上。
“快放开我。”她难堪地挣扎着,发现自己不着寸楼地被他抱着。没有了药汤的遮盖,她晶莹如玉的肌肤根本藏不祝铁鹰的视线扫过她完美的身子,嘴角略略勾起一抹笑。那笑容有几分邪魅,与他平时沉稳的模样相差十万八千里。
“现在放开你,只会饱了那些人的眼福。”他一扯床上的锦缎,灿烂的布料在空中掀成浪状,仿佛自有生命般回转成圆幕,转眼间将她密密实实地包紧。
“我说,铁城主——”皇甫觉幸灾乐祸地笑着,推开了门踏入屋内。
铁鹰双眼一沉,双手运劲击向木桶。砰地一声,木桶转眼间碎成千万破片,里面的药汤如同水箭,带着袭人的热气,猛地往踏入屋内的众人攻去。
“小心!”几声惊呼,来人已经各自散开。长剑与利刃纷纷出鞘,瞬间只见刀光剑影。
水幕转眼间就已被劈开,几个人持刀而立,水滴从刀锋缓慢地滴下。站在其中的皇甫觉身上没有沾到分毫水气,那些水早被他四周的几个高手给劈了开,他好整以暇地摇晃着手里的桐骨扇,微笑着迎视一脸冰冷的铁鹰。
紧靠着皇甫党的岳昉,在众人喝声小心时,就动作敏捷地扑向皇甫觉,本能地以身护主。“觉爷,小心些。”他紧张地观察四周,双手揪着皇甫觉的衣衫。
“岳先生,你要是再揪得紧些,我这衣服就要被你给扯掉了,你不会希望我当众裸身吧?”皇甫觉叹了一口气,看着神色紧张的老人家,怀疑这个忠心的老臣,在危急的一瞬间到底是想要保护他,还是本能地拉住他想挡去危机?
岳昉靠着皇甫觉避去一次水厄,至于皇甫觉身旁,一个步履瞒跚、看来脸色苍白的病弱男人,则被淋了一身的湿,看来好不狼狈。
岳昉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慢慢离开皇甫觉。他擦擦额上冷汗,心里仍在嘀咕着:早说过不要来铁城的,偏偏铁鹰就是不听。自从在城门外遭遇刺客起,他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的。
“铁城主是这样待客的?好在我身旁还有这几位高手护着,不然岂不是被这水给冲到门前去了?”皇甫觉转头微笑以对,同时缓缓收起扇子。“多谢沈庄主了。”他看向身旁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视线内有几分不为人知的深意。
“举手之劳。”沈宽拱手回礼,收回那柄有着殷殷蓝月的长剑。其余几个人,几乎在同时间动作,全都恭敬地站在一旁;看得出来,众人都听令于沈宽。
沈宽是聚贤庄的庄主,二十几年来在江湖上颇有声望,众多武林高手都尊奉沈宽为首,已经逐渐形成一股庞大的势力。他们以仁德为号召,行事磊落,尤其沈宽的行善事迹,总是让人们津津乐道。
而就是因为以仁德为己任,沈宽打着惩好除恶的旗帜,在江湖上灭掉了不少门派。如今众人会聚集在铁城,为的也是一次处决仪式。
前些日子,关外邪教的传人来到江南,被人用计擒下,送往铁城来请铁鹰裁决处置,如今正囚禁在铁城的地牢里,由沈宽为首的武林正派人士们,就是为了处决邪教传人,才会群聚而来。他们等待着,准备亲眼见到邪教的传人死在皇甫觉的掌下。
然而,他们眼里沉稳有礼的铁城城主,如今竟然跟一个湿淋淋的半裸女子,白天里就在房里共浴?!这令在场众人无不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猛揉眼睛。
“一时无计可施,皇甫觉唐突了。”铁鹰神色自若他说道,早已扯回衣衫,从容却迅速地穿上长衫。虽然高大黝黑的身躯上还有几分的水气,但是却无损于他的威严俊朗,甚至还平添了他几分危险的氛围。
野火看见了皇甫觉,忍不住瞪大眼睛,挣扎着在包得紧紧的锦缎里伸出指控的指,气呼呼地瞪着他。
“啊!你这个扫把星,我早该知道是你了。遇见了你,我就注定要倒霉。”她指控地说道,浑然忘记了此刻的尴尬。
众人听见她的称呼,全都倒抽一口凉气,那个一身湿淋淋的病弱男人,还吓得猛咳,一张脸是惨白的。
“野丫头,胆敢放肆!”岳昉惊喘一声,愤怒地指着野火。“你不知道觉爷何等尊贵,岂是你随意骂得的?还不快快跪下谢罪?”
“跪下?他是死了还是通灵了?要我来跪他?敢问我需不需要另外准备金银纸钱,顺便还请他指点迷津?”野火冷哼一声,斜睨着皇甫觉。
“你——”岳昉气得几乎要昏厥,瞪大眼睛直喘气,一手覆在胸前,花白的胡子抖个不停。一旁的皇甫觉体贴地展扇为他煽煽风,怕这个老臣会气得一命归阴。
“遇到危险就吓得掉裤子的老先生,还有什么指教吗?”野火龇牙咧嘴他说道。原本还想要继续说下去,却猛然发觉身上的锦缎被扯紧。她连忙把锦缎拉紧,深怕一个不小心会在众人面前春光外泄。
“够了。”铁鹰淡淡他说道,看不下她继续耍嘴皮子。
“如果我还是要说呢?”野火存心挑衅,骄傲地抬高下颚,漂亮的眼睛盯着铁鹰。
他没有说话,只是略微用力地一扯锦缎。
野火倒吸一口气,清楚地知道了他的威胁。原先的得意神色转眼间消失无踪,她紧张地瞪着他,手上要是有刀子,大概已经扑上前去戳他千百刀子。
“你敢!?”她气愤地说道。
“你说我敢不敢?”他轻描淡写地回问一句。
野火咬着唇,清楚他不是开玩笑的;自己要是继续跟着岳昉耍嘴皮子,铁鹰真的会扯了她身上的遮蔽,让她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虽然跟他相处时间不久,但是凭着这些年来所听见的传闻,总隐隐约约知道了他的脾气,对他的性格也总摸熟了几分,知道他身为一城之主的威严是不容质疑的。
情势比人强,她也只能闭上嘴巴,愤愤地转过头去。
皇甫觉以扇轻点岳昉的肩,不当一回事地笑着,脸上没有半分愤怒的表情,反倒装出诧异的模样。他将铁鹰及野火的相处模样看在眼里,嘴角那抹笑意更浓了,瞧铁鹰那凝重的神色,教他简直乐不可支!
“唉啊!我的救命恩人怎么变成女儿身了?铁城主,你既然知道她是个姑娘家,怎么还可以把她强留在这里,白天里就剥了她的衣服共洗鸳鸯浴?”他幸灾乐祸地问道。
野火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也顾不得身上只包了一层锦缎,怒气腾腾地就想往皇甫觉扑过去。
“胡说八道,我非撕了你的嘴不可!”她喊道,还没冲出几步,就猛地被拉回来,狼狈地撞上铁鹰的胸膛。她喘息一声,还想要挣扎,温热的男性厚掌却扣住了她的纤腰,不许她再轻举妄动。
“她的名声由我来负责。”铁鹰徐缓他说道,紧握住她纤细的腰,简单地就制止了她的行动。
这个脾气激烈的小女人,其实心思透明得像是水晶,轻而易举地就被看清了,喜怒哀乐全都写在那张美丽的脸庞上,藏也藏不住。她不像是他见过的那些女人,她的所有情绪都是真实的,没有半分伪装。
那些激烈的情绪也感染了他,在她的身边,就感受到某种鲜活的力量,让他向来平稳的情绪翻滚着。
“准要你来负责?给我滚远点!”野火面红耳赤地说道,用力地踩踏铁鹰的脚,却发现他像是个没事人,随她怎么踢踹,也不会闪避或喊疼呼痛,只是低头淡淡看了她一眼。
“铁城主果然敢做敢当,也不在我的一片苦心了。”皇甫觉优雅地微笑着,偏着头看向病弱的男人,与对方交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沈宽微眯起眼睛,脸上的表情不曾改变。“一个乡间丫头,怎么能够匹配得了铁城主?不若收入铁家做丫环就是了。”他静静地说道,皱起眉头。
铁鹰转头看着沈宽,嘴角有着一抹笑,笑意却未到达眼中。
“或许,铁某就是偏好乡间丫头。”他的语气虽然不卑不亢,却透露出旁人无权干涉的强硬。
他拉住眼睛里冒着怒火的野火,感觉到她因为被羞辱而发抖。黝黑厚实的掌覆盖在她纤细的肩膀上,轻柔地抚着,安抚着她濒临失控的怒气。
“这样说自己未过门的妻,未免也太过分了些。虽然顾姑娘如今荆钗布裙,但到底还是富贵名门出身,如今这模样只能算是反璞归真。”皇甫觉挥动手中的桐骨扇,看着野火的脸色由愤怒变为惊讶。
闻言,铁鹰锐利的视线迅速地梭巡着野火的脸庞,黑眸怀疑地眯起。
她僵硬着身子,双手紧揪住遮掩身子的布料。没想到,她最想隐瞒的秘密竟然就这么被揭露了!她咬着下唇,笔直地看着皇甫觉,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在知悉她的性别后,也瞧见了她肩上那块根本无法否认的火焰形印记。
光是那枚印记,就足以让她无从辩解,而如今皇甫觉又在众人面前掀了她的底,她就算是想逃,铁鹰大概也不会善罢甘休。
“混蛋!我就说你是扫把星。”她喃喃自语地骂道,美丽的双眸狠狠地瞪着皇甫觉,期待着把他给碎尸万段。
皇甫觉则是一脸的笑意,挥动手中的桐骨扇。“顾姑娘还真是性情中人,莫非铁城主就是中意你这点?才会初初见在面,就迫不及待了?”他嘲弄他说道。
“顾?”沈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啊,尚未介绍,我的救命恩人原来就是顾家找寻多年的野火姑娘。在顾家尚未遭劫时,野火姑娘就与铁鹰定下婚约了,这次阴错阳差地替我挡了刀,跟铁鹰巧遇,这也该是月老牵的红线吧!”
野火紧握着拳头,考虑着要不要找机会逃出去,但众人的视线就像是一张网。牢牢地把她绑在原地,她根本就无法动弹。而且,最让她不安的,是她颈后那双锐利如鹰的黑眸,就算是不用回头,她都能够感觉到,铁鹰犀利的视线始终盯住她。
“你是顾野火?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他的声音极为轻柔,包裹着危险的情绪,热热的呼吸吹拂在她潮湿的头发上。
“没有必要。”她硬着头皮回答,在他过于轻柔的声音下,突然觉得手脚发软。
奇怪了,这些年来世面见得多了,什么凶神恶煞没见过?她从来也不曾怕过。但为什么他不用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显著的情绪,反倒就能让她忌惮三分?她又何必要怕他?
铁鹰阴鸷的黑眸掩饰着所有的情绪,他的视线与皇甫觉接触,有众多没有说出口的问题。
“顾?你是顾家的后人?”沈宽的态度陡然转变,一改先前略微不以为然的态度,激动地走上前来,仔细端详着野火。“这就是顾家找了十多年的小姐吗?这些年聚贤庄也投入过不少力,但是野火姑娘始终音讯杳然,让老夫几乎就要放弃了。”
“是亏得她命大,被一个老仆护了出来,又聪明地隐藏身份,才能避开如今。”皇甫觉解释着,偏头看着沈宽,视线转到沈宽身旁的几个高大汉子身上。然他们全都面无表情,仿佛木雕似地站着。
“你找到源伯了?”野火有些激动地问,知道身份再也无法隐瞒。
她不得不对皇甫觉另眼相看,这个男人虽然讨人厌,但是不可否认地心思缜密,在她昏迷的期间就可以调查出她的身世,还让忠心耿耿的源伯肯说出一切。
“看来在我处理会审的事情时,皇甫公子也做了不少事情。”铁鹰徐缓地说道,瞧着那个病弱的男人,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野火姑娘替我挨了刀,我当然要感恩图报。”皇甫觉理所当然他说道,然后朝岳昉一挥桐骨扇,简单地吩咐道:“门廊上有个老人家在等着,去带他进来,之后让人在门前守着,不许任何人接近。”
岳昉皱着眉头,虽然满脸的不情愿,但还是领命走出屋子。在离去前,他仍用怀疑的眼睛看着野火,不敢相信先前所听到的。
顾家当初可是名满天下的书香门弟,十多年前被盗匪一夕之间灭了门,据说除了死里逃生的长子,还有一名年幼的幺女也躲过了。但是寻找多年,那个传说肩上有着火焰形印记的女孩就是音讯杳然。
然而,要他怎么能够相信,眼前这个牙尖嘴利的女子就是顾家的后人?
想着想着,岳昉倒是有点同情起铁鹰了。可惜了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竟然跟一个野丫头有婚约,月老还真是作弄人啊!
野火有些紧张地朝门外看去,寻找着源伯的身影。跟老人相依为命多年,她早就不以小姐自居,反倒是跟老人处得有如祖孙。
视线在屋内游走时,看见门边那个病弱的男人,专注地看着她,眼神里却有几分的难以置信。
她皱了皱眉,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但是仔细在记忆里搜寻着,却又想不起来。
“也难怪皇甫公子会连夜联络京城里的人,原来是要通报这项喜讯呢!那么,就让亲人们好好相聚,老夫先行告退了。”沈宽微微拱手为揖,对着野火温和的微笑。
“沈庄主,就等着会审之日再见了。”皇甫觉巧妙地下达逐客令。
沈宽江湖历练老到,哪里会不懂?但是他的笑容仍没有分毫改变,领着几个汉子就无声地退出屋子。几个男人的步履都触地无声,看得出来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聚贤庄真是卧虎藏龙,随便几个侍卫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皇甫觉若有所思地说道。
野火可没兴趣,她焦急地在等着,一看见源伯一脸忐忑地走了进来时,兴奋的神色跃上她的脸庞。“源伯!”她喊了一声,就要往老人扑去。
只是,她腰间猛地一紧,让她心中也陡然有些不安。她没有回头,却在原地僵直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隐隐约约的,她似乎能够感受到铁鹰缓慢地朝她靠了过来,属于他的温度,以及那股陌生又熟悉的男性气息愈来愈强烈。
终于,铁鹰靠在她的耳边,极为缓慢地开口。“现在,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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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有半晌的静默,视线全都落在野火身上。
“小姐,您没事吧?”源伯不安地搓着手,想要走上前去,却又碍于屋内几个年轻男人的气势,令他不敢动作,但却又无法掩饰心里的担忧。
“我没事,就是被这扫把星害得躺了几天,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的?”野火挤出笑容,安抚着老人家。没错,她的身子是没事了,但心里可是万分紧张,这么被铁鹰拉着,她就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真的吗?大少爷找到我时,就只跟我说,你挨了一刀,我急得没主意,跟着大少爷过来……”源伯叨叨絮絮他说着。
这一次,就连铁鹰也拉不住她了。过多的惊讶与喜悦在她胸间爆发,野火猛地冲到源伯身边,拉起老人的手猛力地摇着,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你说什么?大哥?大哥还活着?!”她眼里有着惊讶的泪水,必须要用力眨眼睛,才能把那些眼泪给眨回去。她简直不敢相信,当初亲眼见到家人惨死,她连爹娘的尸体都没见到,就匆匆地被源伯抱了出来。
原本以为顾家就只剩她了,在多年之后竟知道大哥还活着,她心里的雀跃可想而知。
“是啊,大少爷还活着,要不是他来认我,我还不敢承认与顾家有关啊!”源伯点了点头,态度却变得有些奇怪,视线也频频转向角落,看着那个病弱的男人。
“在哪里?我要见他!”野火激动地嚷着,转头寻找着,然后视线与病弱的男人对上,她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眨了眨眼睛。
病弱的男人咳了咳,胆怯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匆匆避开,神色里有几分为难。
野火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双手也变得冰冷。不!不可能的,她记忆中的大哥英姿焕发,当初就是个顶天立地的少年英雄,怎么可能会是……
“大哥在哪里?”她的声音虚弱,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不愿意相信,却逐渐认出,那张病容上有着她久远前就熟悉的五官。当初这张五官的主人是多么地疼着年幼的她,还带着她四处玩耍,教着她放纸鸢。
“顾炎,只会猛咳,不上来认亲妹子吗?”皇甫觉带着笑问。
“是……是的……”顾炎点了点头,连声音都是虚弱的。他走上前来,神态还是有几分尴尬,视线就是不敢与野火清亮的眸子接触。
“不,不可能!”野火喃喃地说着,不停地摇着头。她怎么能够相信,当初的英雄大哥,如今已经变成眼前这个病奄奄的药罐子?眼前这个男人哪有当初英姿焕发的影子?简直就像是一阵风都能吹跑他。
“小姐,人经历了变故总是会改变的。”源伯打着圆场,不忍心看这对兄妹相对却无法相认。老天是多么残酷啊,一夕之间毁了顾家,残余的一双儿女却各自历尽风霜。
“野火……”顾炎小心翼翼地唤着,终于看向野火。他寻找多年的妹妹……
她僵硬着身子,听出那个熟悉的语调。怎么能够还抱持着最初的印象呢?自己不是也不同于往日了?
“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解释?”温热的气息扑来,猛地将她又夺回怀中,让陷入矛盾中的野火吓了一跳。她还没反应过来,铁鹰已经将她再度拉回怀抱里了。
“该死的,放开我!”她喊道,察觉到他的手来到她肩上,试图扯下覆盖在她肌肤上的布料。“住手!快住手!”她气急败坏地喊道。
“我只是要确定。”他淡淡地说,不理会她疯狂的挣扎。
在得知野火的身份时,他有几分的震惊。这个小女人的确充满惊喜,从遇见她起,事件就从没有停止过。他纵然对她有奇异的好感,甚至有强烈的渴望,但是怎么也没有料到,她竟然就是顾野火,那个名义上该是他未过门妻子的女人!
只是,最初的震惊过去后,他心里竟浮现无限的欣喜。无法追究前因后果,但是她的身份反倒让一切变得理所当然。
“确定个头啊!我要你放开我。”她面红耳赤地挣扎着。
“别逼我撕了这块布。”他慢慢他说,只是扯紧布料不再动作。
野火不再怀疑他的威胁。她的坏脾气碰上铁鹰的强硬,就没有了半分胜算。“你——大哥,你帮帮我啊!这混蛋要剥我的衣服啊!”她急得快哭出来,连忙讨救兵,向顾炎求救着。
顾炎没有上前,反倒是退开了几步,吞吞吐吐他说道:“但是,你早就订给铁家了,铁城主这么做虽是早了点,但也不算是太过分。”他一脸怕事的模样,深深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谨慎地避了开去。
她呆愣住了,突然间觉得想哭。世上还有更悲惨的事情吗?一个男人急着剥她的衣服,而她那药坛子似的大哥,非但没有帮她,还一幅急着把她推入火坑的模样!
铁鹰锐利的视线往四周一扫,所有人全都低下头去,刻意避开目光。就算是验明正身,他也不许旁人见到她的身子。
她背上的布料别无选择地被掀开了,光滑如玉的裸背上,有着一块红色的火焰形印记。
她的身躯颤抖着,感觉到他的指尖缓慢地滑上那块印记,霎时她全身的肌肤都变得万分敏感,他的接触让她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
“烈火儿,你打算隐瞒我,不告知我一切,然后离开铁家?”他重新扯回布料,将她转了过来,深刻的五官逼近她的小脸,灼热的气息包裹着她。
铁鹰的双手轻易地举起她,将她拉到最近的位子,就只差个几寸,他的唇就要在众人面前印上她的。那双沉稳的黑眸看来莫测高深,唯一能看出的,是他不想隐瞒的几分怒意。
野火瞪大了眼睛,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她伸出双手,推着他宽阔的胸膛,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但是双手触摸到炙热的肌肤,她的心中流窜过一阵奇异的感觉。
这个小女人,竟然想隐瞒一切!若是没有皇甫觉的干涉,说不定他还真会被她蒙在鼓里。
“我根本不想跟你铁家扯上关系!”她喊道,伸出脚试图去踹他,想把他踹远些。
铁鹰只是微微挑眉,将她往怀中一带,霎时两个人之间没有了任何空隙,她纤细的身子紧贴着他钢铁似的肌肉,心跳叠着心跳,体温互相传递着。
源伯在一旁看得面红耳赤,虽然心里焦急,却不敢上前拦阻。那男人是野火早早就订下的夫婿,而且轩昂出色,实在不能再挑了。他低垂着头,替野火解释着原委。
“早在我抱着小姐逃出来时,就想到可以向铁家求救。但是风声实在太紧,不少杀手紧追着我们,我一直等着几年过后,才带着小姐来到铁城。”源伯有些不安,看着野火。
“说下去。”看出源伯的欲言又止。
老人叹了一口气,很有几分为难。“我们来过铁家,但是却被门仆给扫了出去,说我们是妄想高攀。”他摸摸肋间,想起那门仆还粗鲁地踹了他一脚,要不是野火护着,他大概也去掉半条命了。
“这就是你执意与铁家撇清关系的原因?”铁鹰皱起眉头,仔细端详着她美丽却满是怒气的小脸。他看出她眼里的倔强,自然知道高傲如她,在受过那样的羞辱后,是绝对不可能再来铁家求援。
“我只是个孤女,不敢妄想高攀铁城主。”她咬牙切齿他说道,在众人面前提起这件事,像是伤疤被揭开似地难受。
“你甚至不给我任何机会解释,就认定了我是嫌贫爱富的人?”铁鹰不敢置信地问,锐利的视线扫过她的小脸,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接受他的视线。
野火被他看得心慌,挣扎着想偏过头去。“人情冷暖我可见得多了,我不会笨到要求你履行婚约。”他到底想要怎么样?在众人面前这样搂抱着她,要是传了出去,他身为一城之主的威望不是就会毁于一旦了吗?
“烈火儿,如果,我执意要履行婚约呢?”他的嘴角突然扬起一抹笑,看来比他沉稳时更加的危险。
嫁给他?这个看似沉稳、实际上根本难以捉摸的男人?
“不!”野火惊慌失措地猛摇头,双腿猛踹,妄想要逃离他。不是厌恶他,但是她心里对他有种好奇怪的感觉,好像在他面前,她就会慌得没有主意。她怎么能够嫁给他?
然而,无论她如何动作,都没有办法踹到铁鹰,所有的挣扎都成为在他身躯上的扭动,而那只是雪上加霜的增添了他们亲密的接触。她美丽的五官变得嫣红,是因为气愤也是羞怯。靠得那么近,她不可能没感觉到他的变化,她扭动的身子突然停了下来,一张脸愈来愈红,之后,她颤抖地撇开视线。
“烈火儿,别再动下去了。乖乖听话,否则你会付出代价的。”他靠在她耳边,灼热的呼吸吹拂着她,连眸光也变得幽暗。她在他身上的挣扎,是一场最甜蜜的折磨。
野火当然感觉到了他的欲望,仅仅隔着单薄的布料,他灼热的坚挺抵住了她的柔软,这样的变化让她手足无措。她被举高在半空中,刚好让他的欲望倚靠着她的双腿之间,先前的挣扎;不但刺激了他,也让那炙热的巨大或轻或重地摩挲着她的花核。
“顾炎,看来你这刚找回来的妹子,大概也没办法跟着你回去了,瞧他们这模样,怕是拆也拆不开啊!”皇甫觉兴高采烈他说道。
“放开我。”野火小声他说道,覆盖在他宽阔胸膛上的双手,不知该不该推开他。她的心好乱好乱,一时仍旧无法接受眼前的状况。
她隐瞒多年的身份被揭穿;以为已经死去的大哥尚在人间,却成了个懦弱的药缸子;而最让她震撼的,是铁鹰的反应。
顾家的繁华早就如同秋叶凋零,他又为什么要守着那个可笑的婚约?是为了信守承诺,还是真的是为了她?
这个猜测,让她的心跳得更加激烈了。
铁鹰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后让她缓慢地滑下他的身子,那柔软的肌肤在他身上缓慢滑过,刺激得他几乎要呻吟出声。
野火的双脚虚软得快要站不住,要不是铁鹰的手仍旧扶住她的腰,她大概已经瘫软在地上了,她伸出双手盖住脸,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碰了她几下,她就软得像是一团泥,随得他搓圆搓扁。
“为什么要放开呢?就让我们这几个不识时务的先行退开,你们早早洞房花烛算了。”
皇甫觉戏弄他说道。
“你给我闭嘴!”野火恼羞成怒地吼道,对这个多管闲事的男人气极了。要不是皇甫觉,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再与铁家有交集。
“好凶呐!铁鹰,你以后压制得了她吗?”皇甫觉不当一回事地笑着,摇着手里的桐骨扇。
“谁说我会嫁给他?”他冷哼一声,不准备认输。
“这婚约不履行可不行?顾家多年前惨遭灭门,朝廷对这件事情关切得很,当今坐殿的天子可对顾家关心得很,怎么可能容得你拒绝这桩美事?”皇甫觉笑着用桐骨扇端起野火的下颚,在心里感叹铁鹰真是好运气,订下的竟是这样俏生生的烈火美人!
“闭嘴!”野火不胜其烦地喊了一声,猛然用力地踢向皇甫觉。这一脚结实地踢中了皇甫党的胫骨,他痛得掉了手中的桐骨扇,哀嚎地倒在一旁。
顾炎用手扶着额头,咚地一声跪了下来,紧紧闭上眼睛呻吟,看样子似乎快要昏厥了。
“好,那我回京城去,要那个昏君收回那些‘关心’!”野火拉着身上的锦缎,也顾不得衣衫不整,气冲冲地就想往屋外走去。
“不必了。”铁鹰拉住她,双眸却看着痛倒在地上的皇甫觉,一丝最难察觉的笑意弥漫在他眼里。“你口中提到的那个昏君,刚刚已经被你踢倒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