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见她眼角的泪光,令迪渥愕然,“暴暴岚”居然会因为这点撞伤而哭?莫非伤势比他想得还严重吗?
“怎么了,很痛吗?瞧你眼角都冒出泪水了。”他一吐舌说。“我不知道自己的胸膛有那么硬,不好意思,要送医院吗?”
水岚笑中带泪,抹抹眼角说:“才不是呢,笨蛋。”
“不是什么?不是我的胸膛硬害你痛哭吗?那是为什么?”他扬起一眉,啼笑皆非,所谓好心没好报,关心招来一句笨蛋回报?唉,这年头好人难为。
“你来干什么?小萍说你不来的。”要不是他突然出现,她才不会失态的掉泪,这个大笨蛋连这都不懂。
迪渥微微一笑。“我原本是不打算来的,不过……我好像听到有人呼唤我,所以我就来了。”
“谁呼唤你啊?我看是你幻听,去检查一下耳朵比较好。”水岚打死不承认。
“好吧,那我改口好了。我的脚自己走到这个地方,因为我的心里有个放不下的人,让我想来见见她。”戏谑的笑浮现唇畔,黑眸跃满暗示。
红着脸,水岚明知故问。“那你见到了没有?”
“这个嘛……”
听到他吊胃口的回答,水岚立刻抬高凶巴巴的眉。“还没有见到,那就快去找她啊!”
气冲冲一转身,手立刻被他抓住。“我是来找谁的,这还用问吗?暴暴岚,你这脾气再不改一改,会让所有人都招架不住。”
水岚扭回头。“你不需要拐弯抹角的说我难缠,没人要你应付我,你去里面啊!大家都等着你这男主角来炒热场子,将气氖弄得更热闹些。”
“你今天是吃了什么炸药:”迪渥困惑地说。
部怪他不好,要是他安分地等着她去找他,她就可以在路上做好心理准备。现在……—时间要地马上面对他,脱口而出的便全是些口是心非的话;讨厌,她也不想讲这些既为难他,又令自己难堪的话啊!
“你不必管我,真的,你进去吧,”背转过身,水岚咬紧下唇,气愤自己的不中用。以前当他是哥儿们、伙伴的时候,要她怎么跟他开玩笑都没问题,可是现在光是看着他,她都会觉得尴尬。
连她都不晓得,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纯情”。
“我想见的人就在眼前,进去做什么?”他笑着,扣住了她的手臂说。“走吧,我要绑架你。”
“咦?”
傻傻地被他拉出了酒店外,傻傻地被他塞进车子前座,傻傻地看他坐到自己身旁的驾驶座上,当水岚的脑子重新启动的时候,她已经身在车水马龙的拥挤车阵中:
“喂,DD你想干什么?我们要去哪里啊?”虽然问得有点晚,但也不能不问啊!水岚没想到会遭到他绑架。
“你听过有哪个绑架犯会告诉肉票目的地的?”微笑着,自在转动着方向盘的“犯人”,一点也没有把罪者该有的愧色与慌张。仿佛这是家常便饭。
“别开玩笑了,你到底要把我载到什么地方去,傅迪渥!”
“我说‘天涯’的话。你会怎么办?”
“我就回你‘海角’!拜托,这又不是说相声猜成语。”水岚嘟起嘴,双手抱胸,看样子他是绝不会告诉她,这车子要开到什么地方去了。
“安心吧,我保证不是个你陌生的地方。”
水岚这下子被他激起好奇心了,何谓“不陌生”的地方?他家或她家吗?总不会是什么国父纪念馆、中正纪念堂之类的地方吧?车子就这样在台北市区的马路上穿梭,由吵杂的市中心渐渐行往郊区……
嗯?好眼熟的一条路,这不是……水岚眼前浮现的片段,是曾经尘封于青春相本中的一幕。身着蓝色学生裙与白色短袖衬衫的自己,故意斜背书包耍酷的年代,把不准边走边吃的校规踩在脚下,边吃冰棒边和朋友聊着昨天所看的新闻,还说着老师的坏话。
“DD,你……”讶异地张开嘴,水岚没想到会来到这里。
“很令人怀念吧!还记得这座天桥吗?每一次你都因为直接穿越底下的大马路,而被训导主任逮到,被罚站在马路边指挥交通呢。”越接近过去求学时代的校区,四周的景物也越加让人熟悉。
“而每次你都会装作不认识我,无视我向你发出的求救讯号。”就连重新翻开的旧帐,也洋溢着浓浓的怀旧之情,令她发出会心一笑。
“那是先触犯校规的人不对吧!是朋友就有义务要规劝你回归正道,对你视而不见那是为你好。”
“是啊,你是学生的好模范.老师心目中永远的第一。”水岚顺水推舟地开个轻松的玩笑。
“那不过是我比一般学生更懂得作表面功夫而已。大家都被我骗了,真正的我根本不是什么好学生,充其量是个自扫门前雪的独善其身者而已。”迪渥却苦笑回应。
就像被一根刺突然梗住喉咙,不上不下的,是多年累积下来的漠视形成的愧疚在这一刻发酵了吗?水岚不禁想要大声疾呼他错了,自扫门前雪的不光他一人,她也是,当年隐约能看到他背负着什么阴暗的包袱,她却以“每个人都有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为理由,撇开脸不去看。
“你就不一样了,虽然老爱打破规矩,老爱顶撞老师,可是对每个人都露出真心的微笑,朋友有难也是古道热肠的伸出援手,在我看来,你的人格绝对比我这种伪善者好多了。”
他的话只令她更无地自容,以蚊子叫的声音喃喃地说:“我才没你说的那么好,只是个不自量力的小鬼,专门闯祸而已。”
“哈哈,这让当年的老师们听到了,不知会有多么感慨呢!暴暴岚果然长大了。”他说着,把车子停在巷口。“呐,我们到了,我还以为会有点改变、想不到这里和我们毕业的时候一模—样呢。”
仰望着漆黑的门,离开台湾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这里的水岚,心底泛着一股思念与感伤的情绪,中学三年就是在这儿度过晨昏的呢!
“要不要进去?”他提议。
水岚吐吐舌。“被捉到怎么办?”
“就说我们这些毕业生想重温一下身在母校的回忆啊。”推开车门,绕过车头,难得积极的拉她下车,迪渥说。“来嘛,可别说你长大之后就忘了恶作剧的方法。”
拗不过他,水岚被动地下了车,两个人略过大门的警卫室,从没有人看管的侧门翻墙进入。
***
以笔形手电筒照路,他们一一逛过了旧音乐教室,生物教室,甚至导师办公室。水岚想起从前的点滴,恢复过去的冒险精神说:“啊,这里、这里,这就是以前教我们英文的老师嘛!想不到她还在这儿教书啊!要不要留张纸条跟她说声嗨啊?”
“拜托,我们现在可是非法潜入,你想留下证据吗?”
“有什么关系,英文老师人很好,绝对不会把我们送法办的。”
“原来你就是吃定了她人很好,才会故意挑她的课补眠,每一次都在课堂上呼呼大睡啊?”
“嘿嘿,那时候我要是知道自己会移民美国,就不会睡得那么熟了,到了那边之后和小学生们一起从头学习那些蝌蚪文,说有多丢脸就有多丢脸。”
“你还懂得‘丢脸’这两个字怎么说,才令我吃惊呢。你不是从小到大都把丢脸当成吃饭一样,三餐不忘的人吗?”
“臭DD,你说这话是想讨打吧!”
“哈哈哈!”
两人在空荡漆黑的办公室内追逐起来,忘形地发出嘈杂的声音。
“是谁在那里?”值勤巡逻的人以特大号手电筒的强光,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照射过来。
迪渥迅速地拉着水岚往桌下一藏。
喀哒、喀哒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水岚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深怕自己会不小心笑场,真被人给活逮,那就很难看了。DD一定比她还紧张吧?怀着嘲笑意图的抬起眸,在一刹那间掉入他黑艳双瞳所编织出来的魔网中……
千言万语,都化为虚无的黑暗。
水岚忘记身在何方地放下双手,当他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时也没有逃离,唇上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时。她默许地闭上双日艮。
“奇怪,没人吗?八成是我看错了。”巡逻的人以手电筒随意的照过几个角落,找过一遍之后,见没有其他异常之处,便走出了办公室。
“喀!”门被轻轻地带上。
“嗯……”
温柔的吻在解除警报之后,一口气转为满带侵略的热情,销魂的热气游走在水岚的四肢,缠绕着她的理智,融化她最后的迟疑。
什么青梅竹马、多年友谊或是他们不该这么做的种种理由,全都抛到脑后去,现在的他是个拥有无敌魅力的男性,而她也不过是终于释放自己女性渴望的女人,彼此吸引而互相陶醉在对方的怀抱中,是再合乎生物法则不过的。
“水岚……”
他轻呼着,绵密的吻从她殷红的唇渐渐延伸到她的脸颊、耳后,她睁开半迷蒙的眼,映入的是他俊秀得教人心悸不已的容颜。真让人不甘心,曾几何时他已经这么深地侵蚀她的视觉,破坏她的视神经,如今看到别的男人时她绝对不可能不拿他来作比较,而比较的结果——不必想也知道。
当你有了最好的,谁还需要次好的?
“……这实在太不公平了。”她呢喃着。
“什么不公平?”他咬着她的耳垂问。
“我要是变成睁眼瞎子全都是你害的。”她的两手攀着他的颈项,也不甘寂寞地玩弄起他的衬衫领子。
“嗄?”他拱起无辜的双眉。
“瞧,还装可爱。”掐住他的两边脸颊,水岚气愤地说。“就是你这张脸坏!从以前身边就有你这等长相的家伙跟着,而且性格还好得不得了,怪不得我每谈一次恋爱就碰壁一次,现在我终于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傅迪渥,你干么把我的眼光养得这么刁?说啊!”
“那我去整容……”
“你敢?你敢让哪个蒙古外科医帅碰一下这张脸的任何一个部位,我马上去放火烧了那间诊所!”
“那你要我怎么负责?”好气又好笑地问。
“一辈子都给我维持这张脸皮,不许老!”她蛮横地说。
他伤脑筋的大叹一声。“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办不到啊,暴暴岚。”
“我不管,不然你为什么要吻我?为什么要挑衅我?为什么要让我发现你是这么、这样、这该死的帅?还让我发现从此以后没有这张脸可看,我的眼睛会多么地寂寞?”简直和讨不到糖吃的孩子没两样,她克制不了自己的任性。
“你想知道我吻你的理由?”他眼底浮现笑意。“我以为你永远不会问呢!明明上次有人故意岔开话题。”
她脸一红。“那是人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那么你现在准备好了吗?”
还没。不,出许永远都无法做好准备。水岚坦白说,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说没发现他要说什么是骗人的,可是要有勇气突破十年的空白加上十年的纯纯友谊,还真有些困难。
“好吧,我看我们就先离开这里,到外头去谈好了。”他等不到她的回答,于是判她一个缓刑。
水岚也松了口气,坦白说,她也不想再冒一次被人活逮的风险了。
***
回到车上,迪渥并不急着发动引擎,他先开口说:“关于……”
“慢着!”水岚的手正颤抖着,她低厂头说:“先说好,我们的友谊不会因此而消失吧?我喜欢你这个朋友,也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要是……往后……情况有变……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吧?”
他没有给她答复,只是以双掌捧起了她的脸。“水岚,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吻你的那天吗?”
她不解地点点头。“当然记得。”
“那时候我头一次想要挣脱以前我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咒缚,我母亲留给我的咒缚。”迪渥淡淡地说着,这是他不曾对任何人提起,甚至连安麒也不知道的,一个封锁在他内心已久的“心结”。
“你……母亲?”
迪渥颔首,往下说道:“我母亲是个有着极端占有欲的女人,对父亲、对家庭都是。自我有记忆以来,我的母亲就像一条有生命的绳索,不断地在收紧我、父亲与姊姊的生活圈子,她可以一天打三十通电话到父亲的公司,只因为不放心父亲,担心他会有外遇;我和姊姊从起床到睡觉、无时无刻不在我母亲的安排中度过。她是爱我们的,但爱的方法太激烈……连小孩子都快窒息,何况我父亲。最后他们才会落得分居的下场。”
这一点,水岚也有点印象,凡是打电话给迪渥,接电话的一定是傅妈妈,而且她会追根究底,甚至可能在一旁听他们讲电话,好得知他们在谈些什么。
“分居后,我父亲和姊姊由母亲的掌控下解脱,我却还生活在她的监视当中,而且还背负着另一个重担……我必须成为她拿来证明自己是好母亲的工具,挽回父亲的心的利器……她似乎认为父亲要求分居,是觉得她无法担任好妻子或母亲的帅角色,而她想藉由我证明父亲是错的。”
这种事并不罕见,夫妻之间出了问题,被牺牲的往往是孩子。水岚不是什么主张离婚不行的人,她当然知道有时性爱消失了,拘束着双方的不过是一张薄得不能再薄的纸的时候,离婚也是不得已的选择。然而,不沦是哪一方“利用”自己的骨肉,想要挽回对方的心,这种作法水岚无论如何都无法苟同。
有办法的话,就靠自己的力量去赢回已经逝去的心,否则所得到的也不过是残羹剩饭般的施舍之爱。
“我不怪父亲离开母亲,我长大后甚至也想过,要是父亲继续放任母亲的占有欲,将家人牢牢地锁在狭隘的家庭当中,毁灭的便不只是母亲,也许我们全家都要跟着陪葬。她最后不是逼疯所有的人,便是逼疯自己来惩罚我们全家吧!”
迪渥苦笑了一下。“我父亲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他后来遇见了我们现在的母亲……继母对我们姊弟俩很好,她和我母亲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开朗而且独立,有点像你这种个性呢!”
“伯父再婚了?”水岚感到小小的诧异,一直以来她只知道傅妈妈,从未见过迪渥的父亲。
“嗯,就在我母亲去世的一年后。那时候我也回到父亲的身边,我和我姊姊都很赞成父亲的再婚。现在他们两人也很愉快地在世界各地旅行。”耸耸肩,迪渥说。“我妈也该满足了,父亲在她去世前都未曾背叛她,提出离婚的要求,名义上至死她都是我父亲的妻子。”
“那……你所说的咒缚是?”
“我是我母亲所生的,长年以来在她身边,我耳濡目染地观看着她的一切,我非常恐惧……执着会如何侵蚀一个人的心,由她的身上,我看得再清楚不过。我身上也流有我母亲的血液,我努力地不重蹈母亲的覆辙,不去执着。”他的声音变得沉重,暗黑的阴影宛如巨大的黑鹰盘据在他的上空。
所以……这就是他对人生如此淡薄、消极,从不眷恋也不汲汲营营于什么的原因?水岚终于明白,何以她眼中的他,缺少了一股平常人都该有的野心,那是因为他早在童年时就已经决定,自己的人生里不需要任何会令他执着的东西。
“以前我所交往的,多半也是这类对我不会有过度需求的女孩,一旦我发现她有了想要独占我的欲望,我就会放慢脚步,拉大彼此的距离,让双方的关系回归原点。她们都说我很冷酷,其实我只是个胆小鬼而已。”他自嘲地说。
那他今天告诉她这段话,莫非是要切断他们之间的……
水岚心一冷。
“我一直告诉自己,这没什么不好,一个人也挺逍遥自在的,就算一辈子都是如此,我也——”
“你在说什么傻话?!”水岚跳起来,握紧拳头说。“不好、不好,这当然不好。你知道自己的表现是什么吗?那叫矫枉过正!人不是浮萍,随着命运飘啊飘的,那还有什么意思?你怕什么?像你母一样?没有放手去爱过,又怎么能说你一定会和你母亲一样呢?你是你,你母亲是你母亲,你不是你母亲的翻版,这和血缘一点关系都没有!”
迪渥愕然地望着她,她突如其来的激动,使得他没办法继续往下说。
“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因为这点心理障碍,而把自己和母亲一起埋葬的!”水岚揪住了他的衣领,忘我地说:“要埋,你也该和我一起埋啊!起码我比你妈要懂得如何去爱你。”
“……”愣了半晌,迪渥的肩膀抖动,扩及颜面神经,最后他禁不住爆出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人家说得这么认真,他居然在笑?真不懂礼貌。
“和你埋葬?哈哈哈哈。”他的笑声止不住,眼角还飙出了泪水。“我是服了你,没见过性子比你还急的人,也不把话听完……哈哈哈哈……”
“DD,你再笑下去。我可要生气了。”水岚羞红了脸,他未免也笑得太夸张了吧!连点面子都不留给地。
“呵呵……”笑声渐小,迪渥深呼吸两下后平缓地说:“我很高兴,水岚,你的心意正是我需要的力量来源。”
“咦?”
他握住了她的双手,亲吻着她的指尖:“我不是说了,我想打破这咒缚,这全是因为你。”
“我?”她做了什么?她到今天才知道他有这样的心结啊!
“因为迪金森这家伙的出现啊。”
这是无所谓啦,水岚比较想知道的是他为什么这么做。“迪金森?干他什么事?”
“一开始我错把他当成情敌了。当然,这并不是件需要感到意外的事吧!谁教你们两个在夜舞俱乐部碰面时,眼神那么暖昧。”迪渥狡狯地微笑了一下。
“他?他哪是什么情敌……等等,他、你、我?喂,傅迪渥,你该不是想告诉我,你早就知道自己喜欢我,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是男人和女人的那种?”还害她先作了爱的告白!
扬起眉,他说:“我不是早就说过你很迟钝吗?”
可恶的卑鄙小人。哼!头脑好的家伙最阴险了。她气得鼓起双颊,扭过头不理他。
“好吧,我承认我也是直到迪金森出现,有所警觉后,才慢慢确认这一点的。”他陪上笑脸,搂着她的腰。“这样可以赦免我的罪了吧?”
“我考虑、考虑。”不稍微摆一下高姿态。等会儿又他给骗了。
迪渥笑了,要捉摸她的心思并不难,因为她什么都写在脸上,当她嘴上说得强硬时,心中已原谅他。
“总之,调查之后我就确认了那个男人在你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但同时也让我发现另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难保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迪金森出现。我问自己,能否像过去对待那些女孩一样,放手让你成为别的男人的?答案很明显:我不能。”
水岚在心中偷偷地微笑着。那当然,像她这么有活力、有朝气的美丽女孩,可不是天天都能遇得上。
“像你这样直率又火爆的脾气.就像是TNT炸药一样,不好好地收藏起来,谁知道哪天会对这世上所有的男性造成多大的伤害呢?”他戏谑地说。
水岚愤怒得想大吼,继而平静了下来。“哈,这次我才不会上当,你就坦白说好了,就算我是TNT,你也乐得当我的引管,为我粉身碎骨,不是吗?”
“聪明的女人永远不会令人生厌。”
“因为笨男人太多了,不中和一下,恐怕全天下的人都会一样笨。”
迪渥的黑眸闪烁着愉悦的光芒说:“你真的不怕我会像我母亲一样,着了魔地控制你、占有你?你最好先想清楚,毕竟我是男人,和我母亲不一样,男人的力量是大过于女人的,要是我失去理智……”
以一指堵住他的唇,水岚勾起一边的唇角说:“别傻了,我们认识几年了?人要是说变就变的动物,那么你的话还有几分说服力。但从我幼稚园交了你这朋友到现在,从没见你‘失去理智’过。你的理智多得令人嫉妒!我想恐怕在你绑住我之前,我就会先绑住你了,而且不许你拿什么心结来当借口,脱离我的魔掌。”
她强而有力的回答,将迪渥由多年来累积的忧虑中解放。
众里寻他十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想一想,他还真是绕了好大的一个圈子,才晓得自己所要的、所爱的、所渴望的人,原来竟在伸手可及之处。
他亲吻了一下她的指尖,接着是她的红唇,再无保留地将满腔的热火都灌注于这一吻上。
“啪嚓”!“啪嚓”,“啪嚓”!
夜色中,没有闪光灯亮起,也没有卷动底片的声响,但透过现代的科技,有人已经把这一幕尽收于记忆卡中了。
阴谋之爪,混杂着因盲爱而疯狂的丑陋嫉妒,缓缓地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