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罗,一个位在中东的小国,在所谓的黑金时代尚未来临之前,这里不过是个贫瘠的不毛之地,人民辛苦穷困的过着日子。但随着时代的变迁,石油开采使得这里的人民一夜致富。
处在中东火药库边缘,索罗虽然有着强烈的民族性,但他们乐天知命、爱好和平,认为任何宗教的本质出发点都该是善与美,所以绝不会为无谓的纷争表态或做些什么。
索罗王室到了第五代,几个优秀的王子使国家日益强大,这是众人所乐见,但也因为王子们锋芒毕露,使得一向安乐的索罗蒙上一层明争暗斗争夺王储大位的阴影。
第四代的索罗王在位至今已超过三十年,他是目前在位最久也是建树最多的国王。
他这一生娶了四个妻子,共生了十五个孩子--九个公主和六个王子。若问索罗的人民,国王的四位妻子中,哪位最受宠爱?
众人的回答一定是最小的王妃,虽然最小的王妃与国王的年纪相差有十四岁之多,但两人却在法国普罗旺斯一见钟情。
当时步入中年的索罗王虽然娶了三个妻子,却仍不懂何谓爱情,但在遇到来自熏衣草的故乡--普罗旺斯的美丽女子时,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终其一生都未必追求得到的东西--爱情。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好景不常,他们幸福的生活只维持了十一年。十七年前,这个深受索罗王和人民所喜爱的平民王妃驾车出游时,意外车祸身亡。
在这次的意外当中,索罗王痛失爱妻,他与四王妃所生的次子则身受重伤,索罗王用尽了一切方法,将人送到先进的欧美国家抢救,才挽回了小王子的一条命。
而今,十七年过去,这个男孩在众人的期待下成长茁壮,他所到之处,总轻易的带给人民欢乐与阳光,就如同他的母亲一样深获民心,但不同于母亲那熏衣草般的优雅,他总是活力四射。
Sun--就如同母亲给予他的名字,一个像太阳般的男子。在普罗旺斯,他母亲最钟爱的故乡,除了紫色的熏衣草更有着黄金般的向日葵--属于太阳的花朵。
Sun 深受民众爱戴的原因不单是他出色的外貌,他所令人赞赏的是,他虽贵为王子,但却不像一般王室成员高高在上。
他温和有礼的对待每个人,就如同死去的母亲一样。已故的四王妃只是一个平凡的法国普罗旺斯女孩,却因为缘份成为了王室的一员,但她的生活却没有因为成为王妃而有太大的改变,她尽责做个温顺的妻子、慈祥的母亲。
Sun 也如同她一般,总不吝于给别人笑容,他希望每个人都可以如同他一般的乐天开朗。
索罗国王至今尚未指定王储,Sun 却早已明白表示对王位没有任何企图心,但即便如此,他的兄长依然无法放心。
「Sun,你可要记得,到了台湾之后,一切都得小心为上!」Simon 不知是第几次对他耳提面命。
Sun带笑的目光看着兄长,「我以为这次我去台湾要接触的对象,是你非常信任的人。」
「凡事都没有什么绝对,就算再怎么信任。你是我的弟弟,你的安全重于一切!」Simon 亲密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说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但若单就外观上来看,他们之间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相似处。
Simon 遗传母亲几乎透明的白皙皮肤,他为人谦和但却总是冷若冰霜:Sun 则不同,他一身健美,有着来自父亲的小麦肤色,笑容总是挂在他的脸上。唯一相同的,或许是同样拥有挺拔的身材。
多年前那场令四王妃致命、Sun 到鬼门关绕一圈回来的车祸,Simon 和 Sun 兄弟俩心知肚明是有心人士搞的鬼,但他们一直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指控幕后的黑手。
时至今日,Simon 对此事还抱着怀疑、耿耿于怀的态度,他誓言握有大权的那一天到来,他将揪出幕后黑手,还无辜的母亲一个公道。
相较于 Simon 的执着,对于还原事实的真相,Sun 的表现显得有些兴趣缺缺。他认为发生过的事,再去追究已经无济于事。
母亲不可能因为他们找出什么难堪的真相就死而复生,人世间最愚笨的一件事,便是让死去的人影响活着的人。
Sun 看着兄长优雅的侧面,他几乎已经可以想见,若 Simon 坚持到最后,结果,只会使更多人面临难堪与受伤的场面。
这之中受害最大的,他相信一定是他们所深爱而且也深爱他们母子的父亲--索罗国王伊利特。
Sun 的眼底滑过一丝少见的担忧。对于王室之间的争夺,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想要做他自己,就如同母亲在世总是让他坐在她身旁,柔柔的告诉他,他是 Sun,他的出生是要带给人们温暖。然后有一天,他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太阳,就如同她幸运的嫁给所爱之人一般,人生将会因此更加圆满。
就算母亲已过世,他一直相信着她的话,只是人生的际遇很奇妙,就算满心不愿,但是却往往得被迫向着未知的路途往前走,就如同现在……他看着 Simon ,在心中叹了口气。
现在的他做尽了一切,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 Simon --他唯一的兄弟。他知道 Simon 的野心与企图,Simon 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在王室之中占有举足轻重的一席之地。
为了兄长,就算他再怎么百般不愿意,也强迫自己留在兄长的身旁助他一臂之力,毕竟 Simon 是他最亲的亲人之一,他希望 Simon 得到他所想要的幸福。
只是有时他也会怀疑,握有一切的权力之后,真的就能得到幸福吗?这个问题,或许连 Simon 都没有答案吧?!
「台湾方面我已经安排妥当。」在送他上专机之前,Simon 在他耳际道:「有什么不对,我要你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一切都会很好的。」Sun 很清楚这次的投资案对 Simon 非常重要。
索罗王室里很多人都睁大眼睛等着看,索罗国王所要的并不是赚更多的钱,而是希望世人对索罗这个国家重新定义,他希望自己深爱的国家可以成为一个众人羡慕向往的世外桃源。
Simon 和 Sun 很明白这一点,而他们所想出最好的一个办法,便是积极发展观光。
而今有所成效,Simon 更是趁势追击,与欧亚最大的集团之一--飞扬集团合作,将在首都建立一座超越七星级的观光饭店,若事情成功,这间饭店的落成就算非绝后,但也肯定是空前。
「哥哥,你别总把我当成小孩子,」Sun 爽朗的抱了抱兄长,「我会替你处理好一切!」
他猜测,这次饭店的合作案若能顺利完成的话,王储大位或许就能落到自己的兄长手中了,他等着那一天的到来,那一天,也就是他功成身退的日子。
「我一向相信你的能力,」两双同样的棕色眼眸对视着,Simon 的眼光出现了少见的柔和,「但你的安全胜于一切。」
「不会有人胆子那么大吧!」Sun 露出诙谐笑容。「我可是索罗国王最疼爱的儿子之一。」
「总之,小心为上!」两兄弟再次交换了一个拥抱,Simon 对他挥了挥手,目送他登上飞机。
直到飞机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他才放心的转身离开机场。
他脸上肃穆的表情令人只敢远远观望,他在外人眼中是个冷酷的 Simon 王子。
其实冷漠是他的伪装,因为他需要严密的保护色,才能确保自己和唯一亲弟弟的安全。只有跟 Sun 独处时,他才会卸下心防,至于其他时候--他是难以亲近的 Simon 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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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舞鹤会馆一如往常的忙碌,但敏感的人不难察觉,今天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严肃紧张气氛。
这间坐落在台北市区的五星级饭店,是飞扬集团的创办人--戚锦皓一手主导成立,至今已经营超过三十年。
过去三十年间,这间饭店曾缔造不少让人津津乐道的辉煌战绩,在交到戚家二代戚志岁手里之后,因为他大刀阔斧的整建,在竞争激烈的今日,舞鹤会馆的地位依然无人可及,在台湾,甚至于国际间,「舞鹤」两个字所代表的便是极致享受的优质饭店。
「其实我不来也无所谓,不是吗?」张筱若蜷曲着腿坐在戚志岁办公室的贵妃躺椅上,慵懒的说。
乍看她,并不会觉得这个女人特别漂亮,但她浑身散发出一种奇特的魅力,令人忍不住想要与她亲近。她爽朗而大方,虽然有时举动大剌剌的像个男人,但她却是世上女人羡慕的对象之一。
因她嫁给了掌管舞鹤会馆的戚家六少爷--美得如同玉罗剎的戚志岁,而且如同珍宝般被宠爱着。
「为什么你坚持要我来?」张筱若的声音有着些许的烦闷,毕竟待在这里实在太无聊了。
「最近我忙,」戚志岁盯着饭店的报表,听到她的话,立刻抬头对太座微微一笑。他知道她是个坐不住的人,但今天情况特殊,只能委屈她了。「很久没有回新竹,所以算算,我们已经好几天没见了。」
她眨了眨眼,想了一会儿,缓缓的将脚从贵妃椅上移下来,「半个月--有半个月吧!」
戚志岁点点头,「正确点来说是十七天。」
听到他的话,张筱若的嘴角忍不住漾出笑容,「我的天啊!十七天,你算得还真仔细。」
「当然!」他对她柔柔的笑,「因为我发现若再不找个名目要妳来,妳可能会忘了我长什么样子。」
张筱若嗤了一声,「言过其实了,六少爷!」
两个夫妻一个在台北工作,一个在新竹攻读硕士学位,分隔两地,在这一年只能用聚少离多来形容。
原本戚志岁还可以天天开车往返两地,但最近他因为忙着评估到索罗设立饭店的事情,忙得分身乏术,所以他与妻子一两个星期不见是常有的事。但老实说,他可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情况,只不过为了让妻子追求自己的梦想,他接受了现在的一切。
张筱若站起身,走到了戚志岁身后,弯腰搂住了他的脖子。
「干么?」他微笑的侧头看着她。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闭上眼睛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在他的身旁,总是可以给她安定的力量,以前的她,绝对想象不到会在这个比女人还美的男人身上找到归属。
「你瘦很多!」她吻了下他的脸颊说。
他放下手中的笔,抬手拍了拍她的脸,「我这一阵子比较忙,我想--如果事情底定之后,我们带着孩子一起去旅行吧!」
张筱若没有异议的点了点头,「都听你的,等论文结果出来之后,我有的是时间。」
「好,」戚志岁侧头给了她一个吻,「由妳决定去哪里。」
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她不由得出神。她总是看不够他,就算在外人的眼中再怎么大剌剌的,但她就硬是栽在他手上。
戚志岁是个不管走到哪里都很亮眼的男人,而她张筱若--一向平凡无奇,至今她还搞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有哪一点足以令他眷恋至此。
结婚多年,他对她的爱怜依然不变。
「你忙吧,先不吵你。」她在他唇上印上一个吻,「我下去走走。」
「好。」戚志岁对她一笑,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妳可以去走走,但记得,千千万万别闯祸。」
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六少爷,你的话一点都不讨人喜欢,你的口吻好像我常常在闯祸似的。」
「我是实事求是,」戚志岁说道,「今天我们有贵客临门,所以妳可得收敛一点。」
她不悦的摇摇头,原本还想反驳他,但看到他桌上那些文件,她嘴一撇,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若他不忙,她会闹得他鸡飞狗跳,但现在--她还是让他将公事给处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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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早上十点,饭店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有在柜台办手续的客人,还有忙着提行李的小弟和忙碌的工作人员。
张筱若穿着一身典雅的改良式中国旗袍晃来晃去。
这身衣服弄得她很不自在,但今天情况特殊,所以她就算再不甘愿也得穿上这身行头。
嫁进戚家这个大家庭什么都好,婆媳、妯娌之间相处愉快,只不过她们都难免要面临一种很讨厌的情况,就是在正式场合时得端出一副贵妇人的样子:但在私底下,她们几个女人打打闹闹,甚至不穿鞋、连头发都懒得整理就跑来跑去。
若让别人知道这样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家庭,总是上演着追赶跑跳碰的戏码,可能会令很多人的幻想破碎。
事实证明了,很多人在外头的表现,有十之八九都可以是骗人的。
看着饭店大厅明亮镜子反射出优雅的自己,张筱若扮了个鬼脸,觉得实在很可笑。
「戚太太!」饭店经理于浩天一看到她便迎了上来。
「不用招呼我。」张筱若一点也不在意方才自己扮鬼脸的样子被员工看到,反正这就是她。她对他挥了挥手,「你们忙你们的,我只是走走看看。」
于浩天闻言也不多说什么,毕竟今天有贵客驾到,任何事他都得再三确认以确保完美周到。
虽然……他偷瞄了张筱若一眼。这个戚太太爱闯祸出了名,但他今天有拜拜,所以老天应该会保佑一切顺利才对。
「于浩天,你的眼神好像怕我些什么?」她精明的看着他说道。
他立刻露出无辜的神情,「没有!戚太太。」
「你最好是没有。」张筱若没好气的说。这个戚志岁重用的手下跟他一样,都把她视为头疼人物,他还当真以为她看不出来吗?她只是懒得跟他计较而已。他最好不要有落到她手中的一天,否则她一定会好好的「伺候」他。
看着她一脸算计的表情,于浩天在心中叹了口气。她真是麻烦制造机!
「戚太太,妳就慢慢走走、看看。」
「去忙你的吧!」她挥了挥手。
于浩天离去前不放心的又看了她一眼,而后继续确认饭店内部的工作细节。
张筱若的手背在腰后,看着柜台里穿着粉红色制式套装的员工,每个都训练有素的处理着手边的工作。
她的眼角瞄到一个手忙脚乱的身影。这个背对着她的女人似乎弄掉什么东西,蹲下去捡好之后,站起身时偏偏手肘碰到柜台,才捡起的东西又掉了一地,她只好又蹲了下来。
她一连串的动作在行动迅速、姿态优雅的员工之中,还真是显得突兀。
张筱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本来她不该管任何闲事,毕竟不要管事就不会惹麻烦,这是戚志岁一直在她耳边叨念的。不过,反正还有一点时间,她去关心一下员工应该不会惹上什么麻烦才对。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难掩好奇的走了过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将头发束在脑后的女生,嘴里咕哝着。「真是王八蛋,比我早进来一个星期就比较伟大吗?干么不跟我讲清楚,摆明了欺负我嘛!」
她的语调令张筱若的嘴角不由得上扬。微踮起脚尖,从她的肩后看向她手上的单子。
「这是今天客人的订房资料。」张筱若给了解答。「连这个都不懂,这可不行喔!」
原本背对她的女人闻言一惊,连忙转过了身。
「对不起!请问有什么可以为妳服务的吗?」虽然抱着资料护在胸前,但她依然训练有素的鞠了个九十度的躬,但匆忙的结果却是硬生生的把头撞在柜台上。
张筱若楞了一下,忍不住抬起手摸着自己的额头,看眼前这个女人撞上坚硬的柜台大理石,她都感到痛了。
傅千絮苦着一张脸,皱着眉头,眼泪都快要喷出来了,但她还记得自己所处的场合。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工作,她绝对不能让自己上班第一天就出乱子。
「真是对不起!」忍着痛,她再次重申。
「妳也别急着道歉,妳又没做错什么事。」张筱若忙不迭的说道,「妳的额头没事吧?」
随意摸了一下,傅千絮摇了摇头。
张筱若看着她额头上的一片红肿,实在很怀疑会没事。
看着傅千絮,她发现她长得并不特别漂亮,但脂粉末施的她,却有股清新的味道,毕竟这里的柜台人员都顶着一张精致的彩妆,而这样一个如同邻家女孩般的女人身处其间,显得有些奇怪。
张筱若仔细的打量着她。这个年纪看来不大的女孩,竟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妳新来的?」她轻靠着柜台问道。
傅千絮的目光左右看了看。
张筱若摇了下头,「别担心那个子耗子。」看到她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看了于浩天一眼,她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妳跟我说话,他不敢有任何意见,也不可能会过来的。」
似乎是如此,看着于浩天只是站在服务台前远远的看了她一眼,她安心了下。
今天第一天上班,她可不想被上司列入黑名单。
「妳是个大客人?」
大客人?!张筱若因为她的形容差点失笑,「算是吧!」她肯定她是新来的,不然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她这个总经理夫人。
看到她的笑容,傅千絮松了口气,「今天第一天上班,我紧张得连手脚要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张筱若拍了拍她的手,「别紧张,不过就是一份工作,没了再找过就好。」
「不行!」傅千絮不认同的说道,「我睡觉都会梦到在舞鹤会馆工作,还经过了三次的考试才进来,我死都不会放弃!」
这样的坚决神情令张筱若不由得心生激赏,她侧头思索着,「我是不是见过妳啊?」
傅千絮回视她的目光,两个女人妳看我、我看妳,她确实也对眼前这个打扮高贵的女人有点印象,但又想不太起来。
两个努力搜寻记忆的女人,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大厅突然沉静下来的诡异气氛。
张筱若低头瞄到了傅千絮的名牌。傅,她姓傅……
「我想起来了!」突然,她用力的一个击掌,响亮的声音划破大厅里异常的宁静。「我想起妳是谁了!」
傅千絮楞了好一会儿,看着原本姿态优雅的女人,竟然在她的面前跳了起来。这种感觉实在有点……
但也几乎在此同时,她觉得头皮发麻,因为她也想起眼前这个穿着典雅的女人是谁了!
这么多年没见,谁知道原本的男人婆现在竟然会变得那么有女人味!傅千絮心想。不过看到她激动的样子,她皱了皱眉。有些人个性还真是一辈子都变不了,只是--
她忍不住哀号着,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让她再次遇到张筱若这个专生来克她的煞星?
「拜托,」傅千絮在她还未开口之前,忙不迭的双手合十。「算我求妳了!妳千万别叫--」
她祈求的话还没说完,张筱若已经兴奋的大叫出来。
「傅老二!妳真的是傅老二--天啊!我们好多年没见了,对不对?」张筱若兴奋的拉着她的手,也不管人家现在手上拿着东西。
霎时傅千絮手中的纸张飞了一地,不过现在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张筱若也不会看在眼底,毕竟有什么事比他乡遇故知更值得开心。
傅千絮听到张筱若呼嚷着「傅老二」三个字,表情先是一僵,然后脸立刻黑了一半。
她恨这个外号,恨得不得了,她满心以为在张筱若这号人物因为搬家而消失在她的生命之中,她就可以从此摆脱这个绰号。
没想到这个工作,她梦寐以求的工作--会让她遇到这个从小就避之唯恐不及的大瘟神。
「张筱若!」傅千絮实在有股想要杀人的冲动,她咬着牙说道:「不要这么叫我!」
「真的是妳啊!」张筱若笑得开怀,根本没把她的话听在耳朵里,「傅老二!傅老二!真的是妳,傅老二!」
「别再叫了!」她近乎咬牙切齿,握着的拳头好像想要把张筱若的嘴巴给塞住似的。
「干么别叫。」张筱若拍了拍她的肩膀,「傅老二--妳听听,这名字多亲切啊!」
她从不认为被叫成傅老二会有多亲切,真是天要亡她,她干么要遇上这个怪女人、疯女人、女煞星、大瘟神!她把自己所能想到的词汇全在心中骂了一遍。
于浩天瞄了眼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的张筱若,又看着进门的大批人马,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没想到索罗方面的人会无预警的提早到来。
眼前这个阵仗让他明白了一点,就是--拜拜根本就没有用。
因为张筱若破坏的功力之强,连神明都帮不了忙。而今天才上班的那个连妆都不化的清新小女人,看来也是个具有同等破坏力的人。
「张筱若,如果妳可以不要再叫我那个烂名字,我可以叫妳一声筱若姊!」傅千絮一副给她很大恩惠的口吻。
「那妳叫我张筱若好了,」她也不客气的说,「我不可能不叫妳傅老二,因为这是专属妳的名字。」
「我才不要这个名字!」傅千絮不禁尖叫,「难听死了!」
「哪会啊!」张筱若一脸的不以为然。
于浩天担忧的看着站在他身旁始终未发一言的英俊男人。这可是索罗来的王子啊!
他心中暗暗叫苦,挤了个歉意的笑容,硬着头皮上前要张筱若和傅千絮两个女人克制一下。
「戚太……」
「浩天,你来得正好!」她一把拉过他,根本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我告诉你,这个人啊,是我以前的邻居小妹,叫做傅老二。」
「傅老二?!」于浩天狐疑的重复了一次,就见这个今天才来报到的小女生一张红脸气得像要爆炸了。
傅老二?!要不是情况特殊,初听这个名字,他可能会忍不住大笑出声,这个名字真的--挺特别的!
「别再叫了!」傅千絮近乎咬牙切齿的说。张筱若似乎打算把她视为耻辱的名字弄得人尽皆知,这样她以后要怎么在这间饭店工作啊。「张筱若,如果我手上有刀我一定杀了妳!」
「傅老二,妳的脾气怎么一点都没变。」一点都没有把她的话当一回事,「还是那么糟糕。」
「我脾气就算再糟也好过妳。」她一脸的不服气,「至少我不会一直傅老二、傅老二的冲着别人叫。妳有没有想过,如果到最后别人真的以为我叫傅老二,怎么办?」
「那很好啊!」张筱若兴奋的两手一摊,「这个名字可是我为妳取的,很棒啊!」
「我一点都不觉得!」她真想挖个洞把这女人给埋进去。
「浩天,你应该也觉得很好听吧?」张筱若转而寻求支持。
于浩天的脸色微僵,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问题。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奇怪张筱若很少出现在饭店里,怎么每次出现每次都会出乱子呢?
真不知道是因为她天生爱惹麻烦,还是麻烦特别喜欢找上她。
「Flower ……Flower……」突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挺好听的名字!」
「你也这么想对不对?」张筱若像是得到知音似的转身瞄了一眼,但这一眼却令她讶异。
她这辈子见过的帅哥不少,戚家七个兄弟都长得好看,而自己的老公更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但眼前这个充满阳刚气息的男人却令人忍不住将目光逗留在他身上。
他的帅劲与戚志岁截然不同,光看着他就觉得活力十足,他深邃的轮廓和健康的小麦肤色,亮眼得令人难忘。
「好听个大头鬼!」恼怒的傅千絮根本没空注意到眼前这个男的帅得可以出国比赛,她握着拳头在他面前用力一挥,「你这个死阿兜仔,懂不懂礼貌啊!人家在讲话你插什么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听到她的话,于浩天不禁倒抽了一口气。他平时总是冷静的处理任何情况,但今天……
拜拜果然是没有用的!他在心中喊着哈利路亚。若耶稣也救不了他,下次,他干脆直接请个道士来做场法事好了!
「对不起,我只是表达自己的意见。」会说中文的 Sun 有些意外自己竟受到指责,他的手在背后暗示着打算向前的随扈人员留在原地,但棕眸却须臾不离这个显然气愤难当的女人。
「谁需要你的意见。」傅千絮瞪着他,大声嚷道:「你给我闭上嘴,滚到一边去!」
「我不是球,妳要我滚,我可能办不到。」
竟然在她的气头上跟她耍嘴皮子,她的目光在柜台里头梭巡着。
在场的人都知道气氛不对,就只有 Sun 一个人毫无所觉。
「妳为什么要生气?」他露出不解的神情,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Flower 其实是个好名字。」
「不要再叫了!」傅千絮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她不认为见鬼的傅老二有什么好的。
「为什么?」Sun 依然不解,「好听的名字为什么不能叫?」
「若这个名字好听的话,猪都可以飞上天了。」
「飞上天的猪?!」Sun 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个女孩真是他所见过最有趣的一个。「妳真是幽默!」
「幽默个大头鬼!」她的手摸到了个烟灰缸,虽然很火,但理智还是叫她换别的东西,毕竟她跟这个男人的仇也没那么深,况且为了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奇怪家伙去坐牢,实在很不划算。
「我告诉妳,」Sun 爽朗的说道:「我叫 Sun,加上妳的名字即是Sunflower--太阳花,你们亚洲所说的向日葵。妳听听,这个意境多好。我们若在一起,就是向日葵。我的母亲来自普罗旺斯,它是熏衣草也是向日葵的故乡,我母亲最爱的便是向日葵。在我小时候,她对我说过,」他的棕眸专注的看着她,「我是太阳,等我长大,要用我的力量去照耀许多人,但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一朵属于我的花朵来照耀、陪伴我。原来她说的是真的!」
「王八蛋!你说这么一长串,是说够了没有?」
「还没。」Sun 竟然摇头。
大厅里头,包括张筱若、于浩天在内的一大堆人,全都看这两个人看得傻了眼。
这男人英俊优雅得如梦似幻,但这个女人实在粗鲁笨拙得该去跳河才不会丢人现眼。
「妳愿意跟我去普罗旺斯吗?」
Sun 的话使他的侍卫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主子竟然跟个初识女子提出这样的邀约。
「我想带妳去看美丽的向日葵海。」
「你是聋子啊?」傅千絮几乎尖叫出声,「我再讲一次,Sun 是你的名字,但是傅老二不是我的名字!我不想跟你画上等号,什么 Sunflower--我管他去死!我干么要跟你去义大利的什么普罗旺斯?」
Sun 楞了一下。
张筱若呻吟了一声。
于浩天叹了口气。这个员工的地理实在应该回去重修才对!普罗旺斯什么时候搬到义大利去了,怎么没有通知他一声?
「普罗旺斯在法国!」Sun 一点都不介意她搞错国家,反正这一点都不重要,虽然周遭的人都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但他依然专注在傅子絮那张精神奕奕的脸上。「Flower 小姐,我可以向妳发誓,那将会是妳所见过最美丽的向日葵海,只要一眼便足以令妳终身难忘。」
在她的心中,这个叫 Sun 的才白目得令人终身难忘。
「我再强调一次,我才不要去什么普罗旺斯,还有那个什么见鬼的向日葵,都不关我的事,我只告诉你,」傅千絮拉长音,「不--要--再--叫--我--傅--老--二!」
「可是她叫妳 Flower,」指着张筱若,Sun 一脸的无辜。他肯定自己并没有听错!「所以妳的名字应该就是 Flower。」
她觉得怒火直接冲上了脑门,「我叫你不要叫,你还叫!你存心的是吗?」好极了,她终于找到一个文件夹,还是那种最大号的,她想也不想的伸手拿了过来。
「为什么不能叫?」Sun 依然不知道大祸临头,继续说道:「Flower 真的很好听。」
「闭嘴!」傅千絮大叫了一声。
她再也管不了这个工作到底能不能保住了,她已经被那一声声的「傅老二」搞得几乎崩溃。
在众人的尖叫声中,手中的灰色文件夹不留情的用力敲向 Sun 的头顶,傅千絮真的发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