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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情说爱无限电 第七章
作者:依青
  边骑车,我边唱著友情。虽然很老套,而且还引起路人的侧目,不过没有人能阻止  我张口大唱:嘴巴忙著,我的头脑也没闲著。在踏出花店的第一步起,我就决定那一步  是我重生的一步,我要做个有责任心、不自私、不偷懒的人,让可乐重新接受我这个朋  友,并且以我为荣。  

  时间早过了上班的颠峰时段,路上没有什么车子,所以就算我再怎么心不在焉的骑  著车,也不至于会酿出什么意外。  

  “叭!叭!叭!”  

  不知怎么著,一路上老听到车子的喇叭声在我身后响著,看看路的两旁,只有我这  一辆摩托车,该不会被按喇叭的就是我吧?一回头,看到大钲驾著他的爱车慢慢的跟在  我身后。  

  一见我回头,他立刻以手势示意我靠边停车,我也乖乖照做。  

  “你怎么出门了?”大钲人都还没下车,声音就先传到我耳边。  

  “送花啊!你看,今天有两束花。”我坐在摩托车上,比了比放在脚踏板上的两束  花束。  

  “声音还沙哑著,脸色也青得可以,黑眼圈这么严重,你这样的身体状态还出来吹  风?”大钲双手插腰,一看就知道在生气。  

  第一次看他生气,我觉得很委屈。才刚刚使得一个对我生气的人消气,现在又出现  一个对我生气的人。老天爷!请让我有喘口气的时间,我没有力气再应付第二个了啊!  

  “上车,我载你先把花送了,然后送你回家。”大钲替我拿起两束花。  

  “你上午不是有门诊吗?”跟在大钲身后走著,我突然记起他昨天晚上说过今天一  整天都有事情的。  

  “我先你送回去,再回医院。”大钲先把花束放到后车座,接著看了看手表,然后  抿了一下唇。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快迟到了,要是再载我送完花,那他就迟到定了。  

  我又迅速将两束花抱回我摩托车的脚踏板上放好。  

  “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你去做你该仿的事情,我们晚上再联络。”说完,不给他阻  止的机会,我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平时我就大小马路到处钻营,偶尔也会跟交通警察玩一玩捉迷藏的游戏,所以甩掉  大钲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宁可他气我,也不要他因为我而耽误工作,顶多待会回到花店后,打个电话给他报  平安,这样他应该会消气吧!  

  *****  

  没想到我对大钲的体贴最后还是被我自己给搞砸了。  

  把两束花安全的交到客户手上之后,还在病著的我一时太过兴奋,血液整个冲到脑  门,在客户面前啪喳的倒了下来。  

  昏迷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彻彻底底、不省人事的昏迷;一种是全身无力、意识却还  清醒的昏迷。我的情况正是后者。  

  我倒下来之后,好心的客户七手八脚的把我送进医院挂急诊。不巧的是,我被送进  大钲服务的医院,刚得知这一点时,我吓得差点没有二度昏迷过去。  

  先前不乖乖听话上大钲的车,弄得现在这个样子,万一被他看到我这个模样,不被  他活活给骂死才怪!  

  不过天生伶俐的我很快的想到,这家医院规模这么大,急诊室距离门诊中心少说也  有几百尺,大钲是不可能跑到这个地方来的。总不会这么倒楣,有人因为牙痛而来挂急  诊,所以牙医也跑到急诊室来凑热闹!  

  待会要医生给我打一剂特效药,休息个五分钟后,我就立刻回花店,当作-切都没  有发生过,如此一来大钲也不会知道我被送到急诊室过。  

  妙哉!妙哉!我不禁佩服起自己,就算在重病中也能维持一等一的精明脑袋。  

  正在得意之际,一声低吼传入我的耳朵内,接著是-张比芭乐还要青的脸。  

  “禾禾!”  

  完了!我赶紧拉起病床上的被子掩住头,“她什么时候被送进来的?”大钲正在向  急诊室护士询问我的事情。  

  “才刚送来,是一个路人把她送来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护士回答。“关医生  ,你认识病人吗?如果认识的话,请你帮她办个手续。”  

  “我待会再来找你。”大钲对著裹在棉被里的我说道,声音不怎么友善。  

  怎么会这么倒楣?!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难道真是天要绝我?  

  我的疑问在大钲回来后得到解答。  

  “你这个……”看到我可怜兮兮的缩成一圈,连头也不敢抬一下,他不知道怎么骂  我才好;“要不是我刚好到这里找个同事,根本不知道你被送进了医院。你就是不听话  !”  

  我使出以不变应万变的绝招,无论大钲说什么,我就是闷在被子里,动也不动的。  

  “好了啦,你想闷死自己吗?”大钲忍不住,一把掀开棉被。“医生说你没什么事  了,只不过太虚弱了,吊完点滴就可以回家休息。”  

  我虚心的朝著大钲笑一笑。  

  “还笑得出来?最近有没有晨跑?”  

  “有啦!”我沙哑的回答。晨跑,好像荒废了好几天,不过至少我也持续了一段日  子,这么回答不算撒谎。  

  “真的吗?”大钲怀疑地望著我。“每天早上晨跑身体还这么差,等你身体好了之  后,我带你去游泳和爬山。”  

  天啊!又是运动!还得上山下海的,那我宁可病一辈子。  

  *****  

  之后,我病了整整一个礼拜。  

  这个礼拜里,我有大部分的时间头脑昏昏沉沉的,就算头脑清醒著,也浑身无力,  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每天我都对可乐说:“对不起!”  

  可乐没生我气,那几天她对我很好,每天留在家里照顾我,林明达也每天出现,他  们两个像一对小夫妇一样,在店理有说有笑的,笑声连楼上的卧室都听得一清二楚。  

  大钲也每天出现,不过他还生我的气,几乎每次来探病时都没给我好脸色。刚开始  我会愧疚的陪陪笑脸,之后我也就赌气不理他,每次他一出现,我就假寐。  

  他会坐在我的床头,偶尔用手摸摸我的额头,偶尔替我拉好被子,然后才离开。  

  我和可乐之间的心病跟著这次的感冒一起治愈了,并且多了个朋友,林明达。  

  大钲因为每天来看我的关系,和可乐、林明达也熟稔起来,甚至混得比我还熟。  

  感冒的那段期间,我常听到他们三个人在楼下花店聊天的笑声,觉得自己是世界上  最寂寞的人。  

  *****  

  “禾禾,待会你是不是要到医院去?”  

  自从上一回和可乐闹得不愉快之后,为了避免重蹈覆辙,现在在上班时间,我不管  到什么地方去都会先向可乐报备,而且看牙的次数也减半为每两天一次。  

  “我看个牙,大概一个小时回来。”  

  “你晚上顺便请大钲来吃晚餐嘛,我也叫明达过来。”  

  又请大钲来吃饭?我翻了翻白眼。“我怕他没空。”  

  “怎么会没空?你是他的女朋友,不好好看著他是不行的。把他找来,我和明达会  给你们制造机会独处。”可乐心花怒放,精神高昂。  

  可乐美其名是制造独处机会给我和大钲,事实上呢,则是把我和大钲留在花店里,  然后和林明达双宿双飞。  

  “是吗?可是我们几乎每两天就见一次面,够了啦!”我双手托著下巴,很没精神  似的。这个姿势成为我最近的标准姿势,大钲说过我几次,但是他愈说我就愈故意,现  在倒是真的养成习惯了。  

  “两天才见一次面,又不通电话,怎么会够?禾禾,你对爱情的态度实在是太不认  真了,小心哪一天被大钲甩了都不知道原因。”  

  可乐现在说起话来一副头头是道的样子,尤其是分析爱情这档子事情时,更是有专  家的架势,和以前畏畏缩缩的姿态完全不同。  

  “你对大钲付出的心血要是有我一半就好了。”她很得意地说道。  

  可乐还真是付出很多的心血在林明达身上。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店里每个月的电话费  帐单上四位数数字。  

  每天起床后、睡觉前她都会打电话给林明达,林明达下班之后还必须到花店报到,  要不然可乐就会一直打电话追踪,直到林明达出现为止。  

  最可怕的是,可乐极力的打进林明达的圈子里。因为每天中午送便当给林明达,她  认识林明达公司里的每一个同事,并且和他们处得很融洽,甚至有些人已经管她叫林大  嫂了,她因此而快乐苦。  

  可乐虽然大部分的时间在花店里,不过她靠著一只电话和在公司的人际关系,打听  到林明达上班时的每一个行动,林明达的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  

  有时大半夜我起床上洗手间时,还听到可乐讲电话的声音。真佩服她的毅力,难道  她都不用休息吗?  

  不只是我觉得可乐的行为有点过度,连一向不管他人闲事的大钲都忍不住对我说过  :“可乐把明达管得太死了,这样下去对两个人都不好。”  

  那时候我还白了大钲一眼,说他是见不得别人如胶似漆的感情,现在我倒是同情起  林明达来了。  

  在我还考虑著要不要叫大钲来吃晚饭时,可乐又拿起话筒拨电话。  

  “喂!江小姐,我是可乐,明达在吗?”  

  江小姐是林明达的秘书,可乐最近和她通电话也通得很勤,目的是想从她口中得到  林明达在公司时的每一个消息。  

  “不要喊我林大嫂,人家都还没决定要不要嫁给他!”可乐嘴里这么说,脸上的表  情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没两下,林明达接了电话,可乐的声音更甜了!  

  “明达,今天要来哦!大钲也会来,我们帮禾禾制造机会嘛,嘻--来啦!我不管  ,反正你不来,我跟你翻脸……”她卖命地撒娇著。  

  我在一旁听都听腻了,怎么可乐从不觉得厌倦?  

  哪一天我也这么跟大钲撒娇看看,也许他会乐不可支。  

  *****  

  “蔡小姐,你来看关医生了啊!”牙科的护士每次看到我来,就会大声的调侃道。  

  我装出娴雅的笑容。看你的大头鬼!为了替大钲留些面子,这句话我永远只能在心  底偷偷骂。  

  有一回在诊疗室门口听到牙科护士对大钲抱怨道:“关医生,你的女朋友派头好大  ,每次看到她,她的脸都臭得可以。”  

  开玩笑,我又不是女公关,干嘛没事对著人发笑?!犯花痴才如此!差点没冲进去  摆更臭的脸,看看我的脸到底碍著这位女护士哪一点。  

  接著我听到大钲回答她:“这句话你可别让她听到,要不然她一定回你一句:‘我  又不是花痴,干嘛没事对著人笑?’”  

  真是知我者大钲也!有他这句话,我决定对他的同事友善一些,免得以后他在医院  难做人。  

  “等一会我就下班了,不打扰你和关医生了。”女护士走到我身旁暧昧的暗示道。  

  我挥挥手,像挥赶苍蝇一样。她还以为我在和她道别呢,我根本不想和她说任何话  、有任何交集。  

  闲杂人等离开之后,大钲照惯例换下医生的伪装,把眼镜和口罩取下,变回我喜欢  的模样。  

  他坚称这是我才能享受到的特殊待遇。  

  “你觉得男人的友情比较可靠还是女人的?”趁著还没开始看牙,我赶快发问。  

  大钲一手拿著钻子,一手拿著镊子,想都没想就给我答案。  

  “男人的友情比较可靠。”他回答,然后命令我张大口。“嘴巴张大点!”接著开  始在我的嘴里大做工程。  

  我咿咿呀呀的用相近音问道:“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看你和可乐就知道了啊,你不觉得自己好像个小可怜一样,小心翼  翼地维持著淡薄的友情?”  

  “胡说!”我口齿不清地反驳道。  

  大钲用不知道什么可怕的器具以酒精灯烧烤了两下,然后放进我的蛀牙洞里,这个  动作不断的重复数十次,我甚至闻到自己口中传出的焦味。  

  “你就是嘴硬加上自尊心太强,不肯承认自己处于弱势里,老把自己装得很强悍,  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大钲一边治疗我的牙,一边说道。“这样很痛吗?”  

  “啊!”我痛得跳起来,拨开他的双手。“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和牙医熟稔就是  有这种好处,对他有什么不满意可以直接反应,不用老是把痛往肚里吞,搞得自己满腹  委屈。  

  “这点皮肉之痛就受不了?还以为你的忍耐力特强,可以承受别人所无法承受的待  遇。”大钲装出诧异的脸,嘴角却透著笑意。  

  “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我抚著脸颊,又气又痛的。  

  “一点都不莫名其妙。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  

  怎么又跳了一个话题?  

  “为什么要换工作?我现在的工作就是我的事业。你今天很不正常,说话不按牌理  出牌。”  

  “今天我说的话全是出在你身上的问题。”  

  “我全身上下的问题除了蛀牙,再来就是认识你。还有什么问题?关大医生。”虽  然比他矮半截,但是气势可不输他。  

  有时真怀疑他是不是女人投胎的,说话好声好气,性情温和,唯一见他生气就是我  感冒还骑著摩托车往外跑的那件事情。  

  “你和可乐的相处模式有问题,工作也有问题。”大钲正色说道。  

  “哪有……”我的声音变得微弱。  

  其实,现在的可乐我一点都不喜欢,但是又必须每天和她相处。她心情好,我像对  著快乐的黄莺;她心情不好,我像对著刺猬。  

  “嗯?你不会真的变成忍者龟了吧?”大钲质疑道。  

  我噗哧笑了出来。“什么忍者龟?你哪里听来的?”  

  “你对可乐忍气吞声的态度不像忍者龟像什么?说实在的,你很不适合当忍者龟,  哪一天你会爆炸、发疯的,你一定要找个时间和可乐沟通,不要老是委屈自己,我看了  都觉得心疼。”他搂著我,摇啊摇、晃啊晃的。  

  “不准你批评我的明友。”我挣开他并且警告道。  

  “好好好,我不批评,但是我可以给建议吗?”  

  “可以,但是必须是我喜欢听的建议。”  

  “仔细考虑换工作这件事情,你年纪不小了喔。”大钲亲了一下我的额头。“你总  不可能在花店送花、打杂一辈子吧?”  

  “当然不可能,”我假装以手袖用力的擦拭他刚亲吻的痕迹。“我的志愿是当个家  庭主妇。”说的是真心话。  

  早想过自己的能耐,连一技之长都没有,最后只行找长期饭票这条路可行。有时真  庆幸自己生为女人,穷途末路时还行这一条路可走。  

  “不会吧?当个家庭主妇?”大钲看我的眼神像看只飞上天的大象一样的惊奇。“  可是,我还没打算要娶你哪!”  

  我狠狠捶了他一拳。“我也没说要嫁你!少往脸上贴金!”  

  *****  

  有时,我觉得大钲并不喜欢可乐。  

  “大钲,可乐说找一天我们四个人一起度假去。”我说道。这件事是早上可乐突然  提起的,我觉得无所谓,所以也没有反对。  

  大钲将手上的杂志放下,认真地问道:“是可乐说,不是你说?”  

  “这有什么差别?”我腻到他身上,用手碰了一下他的鼻尖,测试他的油性肌肤在  我的努力之下是不是有所改变了。  

  “如果是你说的话,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果是可乐说的话,很抱歉,我得考  虑考虑。”他学著我动作,也碰了一下我的鼻尖,最后还捏了一下。  

  “你不尊重我的朋友,就是不尊重我。”我有些不悦。  

  “天地良心,我对你可是百分之百的尊重哦!”他立起右手,做出一副正气凛然的  表情。  

  “你干嘛这么认真?”我攀著他的脖子。  

  “不认真点怎么行?我的三魂七魄都快被你勾去了,我要是不尊重你的话,早就.  ....这样了!”他一把将我抱住,在我的脖子上又亲又咬的。  

  被他呵痒得受不了,我笑得几乎无法呼吸,只得急忙喊停。  

  “哈--停--我不行了!”  

  大钲果然放开我。“看你下一次还敢不敢放肆。”他又换了一张大老爷的表情。  

  我仍厚著脸皮坐在他膝上。“有何不敢?”  

  “你不怕我?”  

  “谁怕!”  

  “真的不怕?”他的脸逼近,表情越发认真。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由他的膝上跳了下来。  

  “你不会对我起了色心吧?”我试著问道。  

  “我还以为你真的这么笨。”他拿起杂志,若无其事地看了起来。  

  听他话中之意,好像真的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哇!真的好险!我拍拍胸脯压压  惊。  

  “你这个……大色狼!”  

  “我还真希望自己是个大色狼哩!一口把你吃到肚子里。”他将杂志移下来,看著  我的眼睛。“亲爱的禾禾,现在知道我有多尊重你了吧?”  

  听到大钲这么说,让我有点感动起来。我偎坐到他的身旁,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大钲,谢谢你。”  

  “光是嘴巴说谢有什么用?”他又开始得寸进尺起来。  

  “我爱你!”我说。  

  “我也爱你!”他答。  

  *****  

  “禾禾,送花!”快到中午时,可乐把花束交到我手上。  

  她今天的心情不太好,我也司空见惯了。  

  早上的时候,她还心花怒放的说有事和我商量,拐弯抹角的说了大半天,才知道今  天是她和林明达相识四个月纪念,她要给林明达一个意外惊喜,希望今天晚上我能自动  消失,把花店留给她。  

  我不明白相识四个月有什么好纪念的,不过看到可乐喜孜孜的样子,我要是敢说个  “不”字的话,她大概会马上翻脸吧,恋爱中的女人阴晴不定的个性,这四个月以来,  我已经在可乐身上充分领教过了。  

  没想到才半个小时的光景,就听到可乐在电话中和人吵了起来。我由吵架的内容研  判,她通话的对象应该是林明达,吵架的原因是林明达晚上有重要的应酬,不能到花店  来。  

  最后,可乐用力地甩掉电话,然后一句话也不说,躲到楼上去,直到刚刚才走下楼  。  

  我接过花束,看了看花束上面的地址便往外跑。这种时候,能跑离花店多远,耳根  子就越清静。  

  “等一下!”可乐像命令一只小狗似的喊住我。  

  “怎么了?”我问。  

  “这个便当你帮我送去给他。”  

  “喔。”不敢多问,我拎了就走。  

  骑上摩托车,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不知道以前是哪一个乌鸦嘴的朋友对我说过风水轮流转这句话,想当年我对可乐呼  来唤去的,好不威风,现在这个落魄样要是被那些朋友给看见的话,一定一点同情也得  不到,反而被讥讽几句。  

  突然有种感觉,我今年一定流年不利、犯太岁,要不怎么会每天生活得水深火热?  

  不但是生活不如意,这几个月来,因为可乐把所有的心思花在林明达身上,无心经  营花店,店里的生意一落千丈。可乐也曾几次明示我,她随时可能嫁作人妇,要我趁早  为自己作打算。  

  花店的业务我一向一知半解,没有可乐,根本撑不下去,莫非我赖以维生的事业也  将在这一年中垮掉?  

  想起前些日子大钲建议我考虑换工作,难不成他有神通,知道花店迟早收掉?真不  甘心,好像每件事情都会被他说中似的。  

  想著想著,已经骑到林明达的公司楼下。我将摩托车停在路旁,拎著便当才走到大  楼门口,就遇上了林明达。  

  “禾禾!你怎么来了?”林明达看到我,似乎很惊讶。  

  我把手上的便当亮出来,他便明白的点点头,接了过去。  

  看得出他的心情也不大好。这也难怪,早上才和女朋友吵了架,现在心情怎么好得  起来?我好心的建议他:“林明达,你晚上最好还是抽空去看一下可乐,买个小礼物啊  ,或者送一束花也可以,可乐今天真的很生气。”  

  林明达叹了口气。  

  “今天晚上我有一个很重要的应酬,她为什么不能体贴我一些?有时真觉得她有些  不可理喻。”  

  这个林明达,居然在我面前抱怨起可乐来?虽然很能体会他的心情,但是毕竟可乐  是我的好朋友,我岂能不为她说话?  

  “算了啦,你就迁就她一点,今天是你们两个相识四个月纪念,她很重视的。”  

  “又是纪念日?!”林明达又叹了口气,这口气比之前的还要让人觉得沉重。  

  “我走了。”我挥挥手,赶著完成可乐交代给我的工作。反正林明达不过是想抱怨  一下,现在总该抱怨完了吧。  

  “禾禾,你有没有空?”林明达跟了上来,喊住我。  

  “啊?”  

  *****  

  餐点都吃了大半,林明达还是一言不发,真搞不懂他特地约我出来吃饭的原由,难  道只是要我看他的苦瓜脸?不对!应该是想塞住我的嘴,免得我把刚才他对我说的肺腑  之言告诉可乐。  

  “林明达,我吃饱了,谢谢你的午餐。”  

  我打算告退。都已经站起身了,林明达这才开口。  

  “其实……我想和可乐分手。”他艰涩地吐出这句话。  

  我瞪大眼,脑中一片混乱,又坐回位子上。  

  顾不得公共场所不得大声喧哗的基本礼仪,我几乎是吼叫地问道:“分手?为什么  ?你们两个不是很好吗?”  

  林明达顿了顿,许久才又开口。  

  “开始我们真的很好,我喜欢可乐,她对我的体贴更是没话说,可是……你也看得  到的,可乐愈来愈干涉我,我的每一件事情都得经过她,我的朋友她全都要认识,连我  吃的东西都没有自由。”他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便当。  

  “你可以跟她沟通看看,给彼此一些空间……或者……”我试著改变林明达的想法  ,却不知从何下手。  

  “我试著和她沟通过几次,但是她坚持自己的想法,认为她有充分理由去参与我的  每一件事。她把爱情看成是生活的全部,可是我没办法全天候的跟她玩爱情游戏。这四  个月来,我得到一个认知,我和可乐根本不适合。”  

  林明达说的是事实,可乐的行为我也亲眼所见。可乐对林明达一往情深,要是知道  林明达现在心里的想法,不知道会有多激动的反应?我不敢去想像,只有尽量去制止这  件事情发生。  

  “你们两个才交往四个月,还在热恋期,所以可乐才会希望无时无刻的看见你,也  许过了一阵子,你们的感情稳定了,她也就不会如此了。她真的很爱你,你可以再努力  看看。”  

  林明达摇摇头,心灰意冷的惨状。  

  “我真的无法再忍受过著被监视一样的生活,太累了!禾禾,你可不可以帮我..  ..”  

  猜都不用猜,我知道他要我帮他什么忙,我坚定的拒绝。  

  “不行,你自己跟她说清楚!”不是我怕事,而是感情的事最好是当事人双方自己  说清楚,由一个不相干的人来谈岂不好笑?  

  “我怕由我跟她说,她会受不了刺激,我怕她……反正你和她是最好的朋友,我想  过,你来跟她说是最妥当的。其实我过一阵子就要出国了,可能再也不会回到台湾,我  们两个以后也没有机会再见面,这样对我和她都好,有个美好的回忆。”  

  我突然有点厌恶眼前的林明达。他不想当罪人,想全身而退,软弱、逃避、不负责  任这些缺点在他身上一一浮现。  

  “你滚得愈远愈好!”我咬牙切齿地骂道。  

  “我不是想躲避,我也是被可乐逼得受不了,才会出此下策。也许我的离开,可以  使她反省自己,下一次再谈恋爱时,才不会黏得这么紧。说实在的,真是没有男人受得  了的!”  

  可怜的男人,明明已经将软弱的内心表露出来,却还企图找借口掩饰,把所有的过  错推给对方。  

  “你可以出国,但是请你在出国前自己找机会告诉可乐你的想法。另外,警告你最  好找个我不在场的时候跟可乐谈,要不我可能会说些落阱下石的话,把你当败类一样的  讨伐!”我起身离开,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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