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一家搜,不准遗漏任何一个角落,就连厨房、地窖,所有能藏人地方全都得翻。”拉希德骑着愚蠢,在阿特兹捡到纸条的路口,阴沉的下达命令。
你在哪儿?喊我声,让我知道你在哪里!拉希德在心底不断呐喊,只愿他们的心灵能交流,让可沁早点回到他怀里。
“阿特兹你跟着我走。”他信任这位毛头小子,对他的好感亦直线上升。“告诉我,你怎会捡起那张字条?”
“老夫人要我到处跑跑到处找,尤其是往马夫爱聚集的地方探看看,”阿特兹脸上有着得意的神采。“结果我发现萨凛姆出现在这里!我不敢打草惊蛇怕他看见我,于是便挑选在夜晚想说来看看有什么东西好查,没想到走到这里,却看见一张纸条飘到我眼前。”
“从哪里飘来的?”拉希德沉吟问道。
“那里。”他指着自己站的位置前头不远处说:“我在那里看见那张纸条飘下来。”
拉希德眯起眼,头往上张望,刺眼的阳光让人烦躁不安,不知是因为第六感还是什么的,他总觉得眼前某栋风楼里有人迅速的闪身躲离窗口。
他跃下马背,所有在四周搜寻的护卫们见到他的动作后,也纷纷停止行动,静候指示。
拉希德静静的走近他觉得怪异的风楼前,仰头望向楼上的某点,闭上眼,默默的向阿拉祈求后,手一挥,大批人马一拥而上,图里率先破门而人。
事情结束得有点让人错愕,当图里及随后进入的拉希德见到卡茉呆滞的坐在里头时,拉希德知道自己的预感成真。
“小姐人呢?”里低声怒问,对卡茉,他已经无法替她在少爷面前求情。
“你问我我问谁,”卡茉嘴硬的说,一人不见找我要,你当我是保每?”
拉希德不理会她刻意阻挡住的楼梯,手一挥,立刻将她扫到地上。
“你知道因你的任性,连你父亲都被关进大牢吗?!”图里愤怒的啐骂,并下令要护卫们绑起她。
拉希德等不及朝楼梯急奔而上,心头总有股让他喘不过气的害怕不停催促他。
跟随在旁的护卫们先替他踹开一个又一个房门,当最后一个门被踹开时,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愿意再见到这种画面。
“马尔!”他迅速止住脚步,也发现整件事的指使者竟然是早该死在巴黎的人,而他手上握着的别刀正抵住洛可沁的脖子。
洛可沁害怕且苍白的望着拉希德,若不是马尔架住她,她早就瘫软的滑倒在地。
“呵呵——”马尔刺耳的笑声尖锐的飘荡在斗室中。“真难得拉希德王子还记得我啊,荣幸荣幸!”
“放了她,什么都好谈。”拉希德握拳,生怕自己不小心会害心爱的人受难,但事实上,马尔手上的弯刀已经逼近洛可沁的脖子,也让他划出一道血丝。
“放了她什么都好谈?”马尔愤怒的吼道:“当年我要你放了我的女人,你怎么不会比照办理!”
“她犯了律法,本该当庭绞死,我已经留她全尸。”拉希德的手紧紧握住腰侧弯刀,他一步步逼近道:“而你也毁了我的脸,一报还一报,放了可沁!”
“你当真这么爱她?”他笑容扭曲的狂笑。“那好,拿你的命换她的命!这很公平。”
以命易命?!洛可沁瞪大眼,她用唇型喊着:不!不准!
但拉希德已高举弯刀,刀锋对准自己的脖子。
“放了她,我会自我了断。”他不忍见到她受伤,倘若唯一的办法就是要他死,那他愿意承受。
洛可沁从害怕到惊慌,她知道拉希德会照马尔的话了断自己,她不能让他这么做,她不能不能……
颤抖的双手慢慢举起,直到指尖掐人马尔举刀的手。
“可沁,不,不要……”她懂拉希德,同样的拉希德也懂她,他知道她想做什么,惊恐的怒吼顺着她的手势划破天际。“我不准!”
那是图里冲进房间后所见到的画面——发狂的拉希德及错愕的马尔,最让人不忍卒睹的是倒在一摊血上的洛可沁。
“啊!”拉希德疯狂的挥下弯刀,斩下被洛可沁吓呆的马尔脑袋。
他扔下弯刀,抱起血泊中的洛可沁,双手徒劳无功的想替她遮住伤口。
虚弱中,她努力睁开眼,对他绽放出淡淡微笑。
知道他没事,她安心的合上眼,灼热的喉咙让她想讲话都困难。
“可沁!”
她最后的记忆是他的狂吼,再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 * *
玛克图穆王族御用医院里,拉希德两眼无神的瞪着手术室门口的红灯,从咒骂到祈祷,从震怒、恐到现在的无助,他已经不知洛可沁被送进手术室有多久时间。
“王子,很抱歉,因为手术需全身麻醉的关系,我们必须拿掉洛小姐肚子里的孩子,要不然就算小孩顺利生下也可能会是畸形儿。”
先前医师充满歉意的解释彻底击败拉希德。孩子……一个他和她还来不及庆祝的孩子,他能理解为何要先替可沁做流产手术,但……一切真的无可挽回吗?
他无法作出扼杀自己亲生小孩的决定,在一旁陪伴他的督湍只得含着泪水同意自己的第一个孙子就此永别。
从医院长廊急奔而至的是洛小钥及小森,洛小钥一赶到医院,见到一脸落寞的拉希德时,便知道事情的发展已出乎她所能预期的严重。
难怪她觉得奇怪,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心神不宁的眼皮狂跳,她和可沁是双胞胎,不管谁出事,另一个人都会有感应的,她是有猜到可沁或许出事,但却不曾想到会闹到险出人命!
“怎么会这样?!”洛小钥一见到拉希德就扯着他狂吼。“可沁她怎么会出事的?”
“小钥!”小森怕她得罪王族的人,急急想将她拉走。
“你说话啊,我姊姊她怎会出事?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她吗?!”她依旧咆哮的追问,眼泪早巳控制不住的滚落。
“我很抱歉。”木然的拉希德艰困吐出道歉的话,语毕,他双手遮住脸,无声的泪水从巨掌中悄悄滴落。
“别怪他,”图里一直守在拉希德与督湍左右,心里也颇不好受的他不禁替他的主子求情,“少爷为了救小姐,差点被迫自残,只是小姐早了一步……”
洛小钥闻言,停止了咆哮,只能动也不动的瘫在小森怀里。
“为什么会这样?”哭肿了眼,她喃喃自语的问苍天。
此时,红灯熄灭,医师推开手术门,一伙人蜂拥而上。
“洛小钥姐的声带没有太大的受损,”脱下口罩,医师微笑道:“只要约莫一个月时间就可以开口说话,预计两个月会完全恢复,不过还是会有后遗症,就是声音不会像从前一样清丽,会有沙哑的现象,另外,孩子我们已替她保住。”
“孩子?”反应不及的洛小钥愕然的问。
拉希德的表情也是惊愕不已。
“按照医德,我们告知洛小钥姐小孩的事,她是个勇敢的女孩,”医师赞叹的说,“她坚持不上麻醉,忍着痛让我们缝合脖子上的伤口。”
此时的拉希德什么话也说不出,他僵硬的转身面对手术室,良久,他再次发出悲愤的怒吼,拳头不断的猛白色墙壁,久久不能自己。
没人敢上前阻止,就连督湍都不敢,他们认为拉希德心中的愤怒需要发泄,要不然他会崩溃。
时间宛若停滞不前,每个人都浸沉在哀痛中,直到护士将洛可沁从恢复室里推出。
拉希德推开护士,亲自替她推着病床。
蓝色病床上的洛可沁颈子一圈圈的纱布包裹住,紧闭的双眼含着忍受剧痛的泪水,甚至依稀感觉她紧咬住牙关。
他稳稳的将病床推入王族专用的病房,关上门,也关上任何人对他们的关怀。
他需要独自面对几乎失去的爱人,不愿让任何人打扰他们独处。
他需要一个人仔细想想两人的未来,也许是该他放手的时候了。
在幕后主使者真正被他揪出来前,他得仔细想想以后的事该如何安排。
拉希德相信马尔不是唯一的凶手,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就结束,至少在萨凛姆落网厘清案情前,他得好好思索许多事。
* * *
图里亲自来到拘禁卡茉的拘留所探视她,当他见到一脸漠然的她时,忍不住质问——
“为什么要这么做,恨一个人就得毁了她吗?”事情过了许多天,他依旧不解为何她会执意害洛可沁。
“我恨她可以得到一切,恨她让少爷为了她不顾一切牺牲自己的未来,恨她轻而易举就夺走我的愿望!”她眸中依旧有恨,字句的恨意让图里不禁摇头。
“如果是你,你会为了少爷牺牲自己的生命吗?”他知道卡茉还不知道洛可沁做的牺牲,因为当洛可沁被几近崩的拉希德抱离现场前,卡茉已经被押离那里,于是他干脆坦然以告。
“牺牲生命?”她不解的抬眸。
“看来没人告诉你,”看守她的人多是拉希德的人,这些人已经恨她入骨,岂会与她讲话。“小姐为了不让少爷受到马尔的威胁,她利用马尔架住她脖子的弯刀了断自己。”
图里的话大大震撼了卡茉,呆愣的她不禁摔落手中杯子。
“你……骗人。”她不相信会有这么傻的女人,就算她再爱拉希德,她也不可能做出危害自己生命的事。
“还有,在被救治过程中,小姐为了保全少爷的小孩,执意不让医师替她上麻醉,据医师后来的说词是,她整个过程都是咬着羊皮,硬撑过来的。”他决定一口气说完,不但愿卡茉从此对拉希德死心,也冀望能唤醒她善良的一面,好让他顺利问到大家都想知道的幕后主使者。
卡茉白了脸,也吓傻了,她一心只想恨洛可沁,却不晓得爱一个人竟可以为对方彻底牺牲,甚至到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地步。
“小姐甚至还很担心你。”他继续加码的说,当场引来卡茉更加不解的眼神。“你以为自己还能待在督湍夫人那儿?每天还可以吃饱睡好?要知道你这回的错已经害得你父亲阿亚拉无颜见人,已经主动请求离开,甚至连阿斯拉都内疚得准备走人,而在小姐不断的请求下,督湍夫人才下令不让何人处置你。”
此时的卡茉除了汗颜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难的泪水直落地。
“我不懂,少爷是你的救命恩人,而我……”
“什么都别说,”卡茉含泪倔强的抬起头,“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是。”
一功抵—过,但愿她所做的事能稍稍弥补遗憾。
“萨凛姆是……”
* * *
洛可沁碍于医师嘱咐过一个月内能不开口尽量不开口,于是她要人找来小册子及笔随身携带,好方便和其他人对话。
就像现在,她不耐烦的潦草写下她的问题——
我要见拉希德,他在哪里?她嘟着嘴将小册子递到妹妹眼前。
“他得上班管理王族集团的事务不是?”洛小钥看了看后也不耐烦的告诉她,“人家还有很多事要忙啊,不能老是陪你,啊我陪你是不好喔。”
她的话非但没解决洛可沁的烦恼,反而让她更加不开心的噘嘴面对墙壁。
她觉得拉希德在躲她,而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她十分的害怕。
算算,从她出院后,他们见面的次数寥寥十指可数,每天,她醒来后他却早已出门,而当她等到累了睡着了他才回来,若不是每日从他睡过的凹陷枕头确定他有回来过,或许她会以为自己真成了弃妇。
“别想太多,嗯?”洛小钥察觉到她的落寞,于是赶紧拍拍她的手说:“拉希德不是已经将戒指套上你手指?安啦,他这么爱你。”
洛可沁摇头,虽接受她替拉希德的解释,但心尚未释怀。
她想他,想他的拥抱想他的亲吻,想他猖狂霸道的神采,想他……想他的一切。
总觉得在发生那件事后,拉希德似乎在生她的气,因为为了找她,他不但劳师动众,甚至还差点丢了性命。
“别再胡思乱想啦!”洛小钥鼓励的握住她的手道:“快乐的妈咪才会有快乐的宝宝啊,你都拚了命的保住宝宝,为何不给宝宝一个快乐的胎教?”
听见她的话,洛可沁才勉强露出笑容,瞧她有了笑容后,洛小钥也才稍微放了心。
“我去找东西吃,肚子好饿喔。”她起身拍拍平坦的肚子说:“有没有想吃什么啊?我去帮你找来。”
洛可沁摇摇头,食物对她来讲只是糊口,她没有特别想吃的欲望。
“那好,你等我喔。”洛小钥快步的转身离开,差点在门口撞上拉希德。
她止了步,在离开前鼓励的对拉希德低声说:“她很想你咧,你还不快去安慰安慰她!”
的声音让洛可沁转回头去,当她发现拉希德回来时,原本黯淡的小脸整个都亮了起采。
她的欣喜让拉希德想放手都舍不得,他跨步走进她怀里。
再次牢牢的抱住他,真实拥抱的感觉让她鼻酸的收紧手臂,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仰高喜悦的脸庞,她想开口却被他低头吻走声音。
他们俩融入彼此的怀里,唇舌交缠到难分难舍的地步。
“想我吗?”他明知故间的道。
洛可沁的回答是用力点了好几下头。
“想。”她只能可怜的发出气音,马上被拉希德捏捏鼻尖,要她不要再发声。
“宝宝好吗?”他落坐在藤椅上,顺手将她抱起放在腿上,双手交缠在她的腹部上头。 宝宝很好,我不好。她拿起小册子和笔飞快的写,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宝贝。”他有些内疚的吻吻她的脸庞,一只手心疼的抚摸她脖子上的疤痕。
现在我们平等了,你脸上有疤而我的脖子上也有疤,她继续写着,可我觉得我的疤疲好丑好丑。她在写完好丑好丑时,还画了一个哭泣的脸。
“你爱我的疤痕,”他小心的抬起她的脖子,将心疼的吻印在那道红色肉痕上。“我更爱你的,以后不要这么傻。”
我不后悔这么做,她正色的写着,如果再让我选择,我会毫不犹豫的再一次为你牺牲。
因为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为她丧命,不管在什么情况之下她都不愿意。
“现在我欠你不止两条命,”他重新环住她的腹部说,“连同宝宝,我欠了你四条命。”
卡莱说我救过你,所以你才会爱我,但我不记得有救过人?
“一次在英国,一次在巴黎,”他边为她整理长发,边解释道,“或许你不记得了,但我确有佐证的东西。”
他稍微将她移开些,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小心翼翼护贝着的剪报递给她,当场,她瞪大了眼。
“不是我,她是小钥。”她再次用气音说,然而她的回答却让拉希德感到吃惊及不可思议。
“不可能,当年我找人……”他的困惑在洛小钥折回后,探头看看他手上拿的东西时有了答案。
“耶?咦?那不是我吗?”她好奇的拿起剪报仔细瞧了又瞧。“你怎么会有这张剪报?”
拉希德无言,难道说他一直以为的女孩不是怀中的宝贝,而是她的双胞胎妹妹,洛小钥?
洛小钥看了看想了想,突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啊,你该不会是我在巴黎不小心救起的中东王子?!”既然拉希德有这玩意儿,那不就表示当年躺在巴黎街头,被毁容的可怜家伙就是眼前器宇轩昂的拉希德?!
“我以为可沁是你,所以……”这世界上巧合的事总是那么的多,他一直以为自己爱上的是当年的救命恩人,没想到阴错阳差爱上她的双胞胎姊姊。
“所以你才会对她穷追不舍,对吧?”洛小钥天性就比涪可沁大方,她毫不客气的戳戳他逼问道。
拉希德的表情变了,洛可X,的表情则比他更加难看。
原来他原本想要找的人是小而不是她洛可沁,这叫她情何以堪?
“嘿嘿,那这下你欠我们的更多啦,”洛小钥察觉姊姊跟里的伤害,于是她打圆场的笑道,“我先是在伦敦救过你,又在巴黎发现你躺在白雪中流血过多差点蒙主宠召,现在则是可沁牺牲自己救了你,又帮你们王族怀孕,啊哈,看你怎么报答我们洛家。”
她的大方与适时的打圆场,让拉希德释怀的笑了。
“感谢阿拉真主的保佑,幸好我爱的是你,不是你妹妹。”他低头亲吻洛可沁苍白的腮帮子说道。
是啊,幸好他爱上的是洛可沁,要真的一开始找对人的话,那他或许不会让自己陷得如此快速,或许不会爱上洛小钥也说不定。
洛可沁的唇在他的嘴及话中逐渐上扬,心情也跟着开朗。
“等我抓到幕后真正的凶手,我们就结婚。”举起她戴着他送她定情钻戒的手,拉希德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