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是真心的?」
办公室里,一对男女面对面僵立着。
男人浓眉大眼、相貌英挺,虽然穿着西装,但是高大结实的身材,像极了运动场上活跃的运动健将。
如今他紧握拳头,一双燃烧着怒火的黑眸,直瞪着极力维持镇定的女人。
女人同样也是属于高挑型的,纤细窈窕,包裹在端庄套装里的身段姣好,总以倔强示人的美丽脸庞隐藏着痛苦与挣扎。
得不到她的回答,何熙炜再度怒声质问:「我再问妳一次!贝晓阳,妳真的希望我和别的女人交往?!」
该死的!她怎能说这种话——要他和其它女人交往?难道她不知道,他早就对她……打从国中三年级开始,他就喜欢上她了!
虽然他们从没说过正式交往这四个字,也算不得真正的男女朋友,但是已经在一起这么多年,早就习惯彼此。他一直以为他们谁也不能没有谁,谁晓得——
她竟然没良心地说,要他去寻觅合适的对象?!
贝晓阳紧咬着唇,想用力点头,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硬;想开口说话,却喉头干涩,嘴唇颤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是的!我要你去结交女友,我不要你再缠着我!
这些话像是尖硬锐利的石头,卡在贝晓阳的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每每一尝试,就让她疼痛不已。
「说啊!妳怎么不说话?」
何熙炜太愤怒了,愤怒得忘了自己的手劲有多大,冲上前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她立即痛呼一声。
「痛!」贝晓阳的眼眶里浮现薄泪,拚命挣扎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硬是铁着心肠,不动如山。
「妳说啊!只要妳告诉我,我立刻放手!」他沉声逼问。
「你要我说什么?」
贝晓阳索性不再挣扎,放弃徒劳无功的抗拒,而他也立即放轻力道,舍不得将她弄伤。
「就是我刚才说的,妳真的希望我和其它女人交往?」
「是……是的。」贝晓阳疲惫地闭上眼,无法再承受他严厉的逼问。
她倦了!不管是外界带给她的沉重压力,或是他们之间暧昧不明的关系,都让她心力交瘁。
她牵强一笑,故意用轻松、不在乎的语调说:「毕竟你也快二十七了,伯伯伯母都急着抱孙子,你也该体谅一下他们的心情,交个女朋友,考虑一下未来。」
「我以为妳是在乎我的!至少和别人不同。」何熙炜痛苦地呢喃。「难道,我对妳没有任何特殊意义吗?」
「……当然不同!从国三开始,我们相识十几年了,这么久的朋友,自然有特殊意义。」
贝晓阳强忍痛苦,牵强地一笑,一字一句强迫自己吐出剩余的话:「而我这个好……朋友,和你的父母一样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你要是有了合适的对象,千万别客气,尽管放手去追,我……会给你祝福的!」
她强撑着说完这些话,热泪早已盈眶,于是急忙转身,深怕下一刻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妳真的这么想?!」何熙炜像是承受莫大的痛苦,面色苍白扭曲,双目瞪得极大,像要把她狠心绝情的模样看清楚,牢牢地刻划在心上。
「没……没错。」贝晓阳不敢看他,怕自己的泪,泄漏出心底的秘密。
「好!妳好——真是太好了!」何熙炜低嗄地笑着,面容愤怒阴沉,语调嘶哑痛苦。
「妳真是设想周到!像妳这么棒的朋友,我怎么忍心让妳失望呢?我接受妳的劝告,现在就去找女朋友,最迟明年的今天,就会让妳接到喜帖!」
说完,他绝然转身,大步走出门外,用力甩上门。
而在门内,贝晓阳颓然蹲下,将自己缩成一颗小小的茧,将脸埋入其中,纤瘦的背脊一上一下剧烈颤动着。
夜晚的办公室十分寂静,没有繁忙的电话声或行走的脚步声,整个宽大的空间里,只听得到低低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