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天气很好,下午五点,暖暖夕阳斜照在圣德医院前的草坪上。
穿着蓝白条纹病服的病人们,纷纷利用这个不会很热的时候,出来晒晒太阳。
陆青婷坐在一个树荫底下,歪抬着头,漆黑的大眼睛不知道是在看着天空,这是看着眼前这个不停说话的女生。
“蜻蜒,一个星期了,你还好吗?”
“靖蜒。这个星期我们又考了一次,我的成绩提高了好多,可惜你没参加,不然又可以和你比比谁的分数高些。”
“蜻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说要考上同一所大学的,现在同学大都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目标,我也选了一所大学,你也想考那所校吗?”
“蜻蜓,你的成绩和我一样,’要是你再努力一点,一定可以考进那所大学的。”
“蜻蜓……”
女生是浅吟,正起劲地对着青婷说着她们以前一起做过的好事、坏事和糗事,但是无论她讲什么话,面前的蜻蜓,都没有任何反应。
“蜻蜒,我说了这么多,你为什么不说话呢?”终于,说累了,看着蜻蜓,浅吟摇着她的肩膀。
蜻蜓看着她,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奎洞的眼睛,虽然美丽依旧,却仿佛漂浮着一层难以名状的忧伤。
一看到蜻蜒现在这个样子,浅吟就忍不住阵阵心酸。
以前的蜻蜒是多么美丽,现在的蜻蜒虽然仍然会动,仍然会走,却只是一个不认识任何人,不跟任何人讲话,没有任何表情。完全把自己封锁起来的洋娃娃。
忍不住,她又红了眼睛。这样的靖蜒,让她心痛。
“蜻蜒……”她低低叫着,强忍着涌上眼眶的泪水。
“嘻嘻……”蓦地,蜻蜒指着天上的一片白云,笑了。
浅吟惊讶地看着她,“蜻蜒?”
“嘻嘻……”靖蜒依然指着天空,仿佛一个无知的孩于,依然嘻嘻地笑。
“靖蜒……”看着这样的蜻蜒,终于,浅吟忍不住哭了出来,“靖蜒,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这样的事,要发生在你身上?难道,你永远……都只能停留在他离开的悲伤里吗?难道爱情,真的那么伤人?难道爱情,真的无法长久?难道世界上,真的没有永恒的爱情?”
她看着蜻蜒,嚎啕大哭,为这样的蜻蜒哭,也为了她早逝的爱情哭。“蜻蜒,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永恒的爱情……”
“谁说的?”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坚决地否决了她的话,“会改变的爱情,只因为爱得不够深!”
不知什么时侯,顾鸿阳已经走到她面前。
“你怎么来了?”抬起头来,她不意外地看见了他。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顾鸿阳轻轻抬起了她的头,把她拥人怀中,让她尽情地哭……
此时此刻,她正需要这样一个拥抱,她无法拒绝。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已经落山,两人也从医院出来。
一同坐在回家的车上,浅吟的思绪依然沉浸在蜻蜒的悲伤里。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永恒不变的爱情吗?”她问得忧伤。
“这个世界上,一定有永恒不变的爱情!”他答得坚决。
“为什么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到头来还是要分离?”她淡淡地问,并不相信他的话。
“是因为其中的人们,不懂得爱情。”他笃定地答,不为她的态度而改变。
“那懂得爱情的一方,就注定会受到伤害?”她垂下眼,想到了蜻蜒。她那样深刻的爱着,所以才会受到伤害吧!
“蜻蜒的爱,爱得绝望,却并不懂得爱情。”他看着她。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就是因为这样,才不敢接受我的爱吧?”
“谁说我不敢接受你的爱?”她诧异地看着他,眼睛里有一点微怒,看了半晌,她终于低下头,“就算是吧,我不敢接受你的爱。蜻蜒那样爱着唐思文,还不算懂得爱情?”
“爱非所爱。难道你没听说过?”
他看着她,为她解释,“她就是因为太爱对方,所以才会如此盲目,如果她对爱情再看得清楚一点,就会知道爱情的失去不会因为自杀而发生改变,也能够看到,她所爱的人,根本不值得她爱,更不值得为他自杀。自杀,只是因为逃避,自杀,不是因为爱情。所以我说,她根本不懂得爱情。”
她微微一颤,惊异地看着他。自杀,只是因为逃避?自杀,不是因为爱情?
这样一个男人,竟然会说出如此感性的话。
“懂得爱情的人,应该是怎么样做的呢?”她轻声问道,微微困惑。
他深深地看着她,为她解释:“真正懂得爱情的人,他的爱情,不为任何诱惑而改变,不为任何因素而动摇,不为任何岁月的流失而消失,不会为任何挫折而放手,真正的爱情,至死不渝,百折不回。”
至死不渝,百折不回!
好简单的几个字,好深情的刻骨铭心。
这样的爱情,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为了这几个字,她心动了,她心疼了。
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车内的音乐轻轻地响着,两个人的呼吸彼此都可以听闻到。
气氛真的很容易感染人,这样的气氛下。她与他,好像一对恋人。
他深深地看着她,对她说:“浅浅,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哭了。”
她看着他。她哭了吗?摸摸脸,脸上湿润一片。
是的,她哭了,在他说至死不渝,百折不回的时候哭了。
☆ ☆ ☆
清晨,没有鸟叫,没有虫呜,只有街道上的汽车喇叭声,将她吵醒。
浅吟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
“浅吟,还不起来,该上学了。”
姐姐玖吟是一所大学的学生,此刻已经穿好衣服站在妹妹床前。
“几点了?”浅吟揉着眼睛问。
“早上七点了。快起来,帮我看看我今天漂亮吗?”把妹妹拉起来,玖吟在浅吟面前转了个圈。
“你今天?”揉着眼睛,看着姐姐今天穿的一身漂亮衣服,“做什么打扮得这么漂亮?”
“今天我要去甩人!”一反刚才笑吟吟的表情,玖吟咬牙切齿地说。
“甩人?”
“甩了我的男朋友!”
“要甩了你的男朋友,你还穿得这么漂亮?”浅吟不明白。
“当然!谁叫他花心!我要在他甩掉我之前先甩了他。而且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他后悔到死!”玖吟痛快地说完,最后道:“帅气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帅气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眼前闪过顾鸿阳的样子,浅吟重复。
“对,花心得要死!”姐姐又道。
“花心?”
“你的朋友蜻蜒的男朋友唐思文,不是也甩了蜻蜒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被男友伤了心的玖吟愤世嫉俗地结论。
看着姐姐,浅吟想了想问:“姐姐……如果,有一个帅气的男人追你妹妹,说对你妹妹一见钟情,这种事情可能吗……”
“这种事情绝不可能!”不等妹妹说完,玖吟想也不想地道:“王子该配的是公主,王子不会爱上丑小鸭!王子如今连公主都不爱,怎么可能爱丑小鸭?离开那种男人!”
“离开他……”看着姐姐,浅吟喃喃自语道。
☆ ☆ ☆
浅吟昏沉着脑袋来到学校,上了几节课以后,最后一节是自习。
最近的课业有点紧,她可不能再为了任何事,而耽误已经落后很多的功课。
她拿出作业本,开始做一堆永远做不完的数学作业。
正写到“三角形的一只角的平方加另一角的平方”的时候,有同学大声叫她:“岳浅吟,有人找。”
浅吟略抬抬头,看见了门外熟悉的身影。
离开那种男人……
姐姐、蜻蜒的脸顿时闪现入她的脑海。
浅吟低下头,继续做作业。
“浅吟,有人来找你了。”同学又叫。
她仍然在做作业,这一次她不再抬头。
“岳浅吟……”同学不愿意放弃,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让我来吧。”顾鸿阳直接走进教室。走到了她的身边。
她低着头,根本不看他。
“浅浅,你为什么不出来?”他看着她,问。
浅吟依然低着头做数学作业,字迹工工整整,仿佛根本没有在意他。
“浅浅,你怎么了?”被人忽视的感觉很不好,顾鸿阳稍微沉下脸。
今天的她感觉怎么与昨天的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浅吟依然写着字,当他不存在。
顾鸿阳呆了一下,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他加重了语气:“浅浅!”
她还是不理,依然低头,写着自己的作业,“六七开三次方除以九的……”
“浅浅!”顾鸿阳几乎是低吼出声。
昨天还好好的,可是今天,他们的距离好像变得更遥远了。
“你今天怎么了?”一手抽走了她手里的作业本,他强迫地抬起她的头,眼中既是关切又有着忍耐,“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浅吟写字的手停住了,默然地看着他,冷冷的目光仿佛没有丝毫感情,然后重新低下头,从书包里拿出另外一门功课的作业本,继续做作业。
“浅浅!”顾鸿阳忍耐地吼道。
而浅吟继续做着她的作业,根本不为所动。
“你到底怎么了?”他一手压在她的作业本土,一手紧紧握住她拿笔的手,“你说话呀!”
他手中的热力透过皮肤传达过来,浅吟微微一颤,然后抬起头,用略带谴责的目光冷冷地看着他。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交缠着,在外人看不懂的领域里无言地交战。
终于。他叹口气,放掉她的手。
“浅浅,告诉我,你怎么了?”
她不言,做着她的作业。
“浅吟!”终于忍不住,顾鸿阳抓住浅吟的手,“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冷冷地看着他,浅吟平淡的说道:“我不要你怎么做,顾鸿阳。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我说过,我不会爱你。现在不会,将来不会,永远都不会。今后,你不要再来了。你这样,很烦!”
烦!她认为他烦!?
“浅浅!”他低吼,“我每天来看你,每天送花给你,每天来找你,在你心中,居然觉得我烦?”
“是的。”她淡淡说,“你很烦。”
火气一下子升腾起来。
“你放心!”顾鸿阳哑着嗓子,听见自己冒火的声音。“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来烦你!”说着,他将手中的玫瑰花狠狠地抛在桌子上。
看着他走出教室的背影,浅吟低下头。
空洞的目光看着桌子上的玫瑰花,三两片落下的花瓣躺在雪白的课桌上。
结束了,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他是那么优秀,怎么会喜欢她呢?就算喜欢也不会长久,就这样断了吧,就这样断了反而更好。
他以后再也不会来纠缠她了,她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她觉得她的胸口,好闷好闷……
闷得好像有人用大石头,把她的胸口用力压住了一样。
浅吟就这样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放学的铃声响起,夕阳穿过教室的玻璃懒懒照进教室,同学们也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教室。
浅吟从位置上站起来,慢慢地收拾书本。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放学了就应该回家。这点常识她还是知道的。
收拾到最后一本书时,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玫瑰花上,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出诱人的光芒。
鬼使神差地,浅吟伸手拿起了这束玫瑰,轻轻地将它捧在手中,带出了教室。
走出校门,学校外的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看来自己是最后一个出学校的人吧。浅吟走在小路上,心里想,也许这样最好,这样就没有人会看见她沮丧的脸。
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哭了。
“小姐,玫瑰花好漂亮啊!”突然,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在浅吟身前响起。
浅吟抬头一看,几个不良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把她围住了。
他们用猥亵的目光看着浅吟,“小姐,一个人回家,不害怕吗?”
浅吟看了他们一眼,糟糕了,她怎么这么倒楣,遇到校园外的这些混混?
浅吟转身,打算绕开他们。
“小姐,你无视我们的存在哦!”一个混混堵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浅吟喊道,“不然我叫人。”
“叫人?”几个混混仿佛听到好笑的事情一样,大笑起来。
“这里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你叫谁来呀?”
“就是啊!哈哈哈……”说着,他们将浅吟越围越紧。
浅吟看着他们,“你们到底要怎么样?”劫色?不至于,她还没这么大魅力,多半是为了钱。
果然,一个混混说:“小姐,何必这么紧张呢?我们也只是想借点钱花花。”
“我没钱。”浅吟说的是实话,除了搭公车的一点钱,她的确没钱。
“没钱?骗谁呀。能拿着这么一大束玫瑰花的女人会没钱?”混混们显然不信。
“这些花是别人送的。”浅吟心情不好,忍不住骂道;“你们这些人渣是白痴啊!”
“老大,她骂我们是人渣耶!”没想到浅吟敢开骂。几个少年开始发火。
“这个女人很不识相,要不要给她点教训?虽然她长得不怎么样,不过解渴还是有用的。”
解渴?一看他们下流的眼神,浅吟就知道没好事。
一个少年喊道:“还等什么,上呀!”说着,他便猛地朝浅吟冲来。
“喂——你们不要乱来!”浅吟一边喊着,一边猛往后退。抬腿一踢,正正踢中一个少年的下腹,顿时让他痛得弯下了腰。
立刻,几个少年喊着:“这女人不识相,不用跟她客气,一起上!”
“哼,去死!”浅吟也喊。心情不好,把这些家伙当沙包。
顿时,浅吟和混混战成一团。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软脚虾!当初蜻蜒因为太漂亮。被武术社的学姐们拉去学习女子防身术时,顺便把她也拉了去。没想到靖蜒没学到什么功夫,她的功夫倒是学得不错。
不过。双拳难敌四手,不到一会儿,浅吟就挨打比打人多。
疼,肩膀狠狠挨了一拳。真是可恨呀!这街道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浅吟刚才还说没人好,现在就巴不得有人会路过。
不管什么人,只要路过就好呀……
“浅吟!”
仿佛是上天听到她的心声,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里,浅吟骤然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是哪根葱,竟敢挡老子的拳头!”一个混混朝浅吟身后的人大吼。
浅吟抬头一看,竟然是已经离开了的顾鸿阳。
“我不会这样就放弃,我说过爱你,就会爱到底!无论你说我烦不烦,我都不会离开!”给了她一个帅气的笑容,顾鸿阳意气风发地说着。
“妈的,在老子们面前打情骂俏来了,活得不耐烦了!”混混们一见顾鸿阳根本无视于他们的存在,更是气得哇哇大叫。
“哼,你们才活得不耐烦了!”冷笑一声,放开浅吟。顾鸿阳眼睛一睨,陡然扫向那些混混。
被他狠戾的目光一扫,刹那间,空气仿佛冷了好几度。
混混们慌忙不甘示弱地喊着:“兄弟们,上!”
混混顿时一拥而上。
“找死!”
说话间出手如风,顾鸿阳的拳头眨眼间就夹着风声招呼过去。
勾,挥,扫,踢,披,拐肘……动作干净俐落。一气呵成,几声俐落的响声后,浅吟周围的少年,皆呈横七竖八地趴倒在地上。
顾鸿阳沉着脸,细长的眼睛射出危险的寒光,像凶猛的肉食动物盯着猎物一样。看着刚才的少年,“你们是什么人的手下?竟然敢动我的女人!”
浅吟也不禁被这转变吓了一跳,终于了解这个平时总嬉皮笑脸的人是什么样的人了!绝对不是好惹的那种。
那些少年显然被顾鸿阳的身手震住,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们一看顾鸿阳的目光,猛一咳嗦,连话也说不清楚:“我……我们是……昆哥……”
“哼!”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李昆的手下是吧?回去告诉李昆。如果惹到我顾鸿阳的女人,那他也别想在这个青阳高中再混下去了。”
“顾鸿阳?”那些少年的头头一听这名字。惊讶地呼道:“原来你就是上次,把昆哥打得进医院的顾鸿阳?”
话一说出,刚刚还有点不服气的少年们,眼中立刻就只剩下惧怕了。
“如果你们有人不服气,只管再来找我!滚!”
话音刚落下,那些少年立刻逃命似的跑出他的视线范围。
等到少年们全部离开,顾鸿阳才看着怀中的浅吟,一脸关切地问:“浅浅,你没事吧?”
“为什么回来?”没有意料中的害怕,浅吟只是冷冷看着他,冷静地问。
“我不想这么离开你。”
这不是理由!浅吟又问:“为什么回来?”
“最近有群小混混在这一带活动.因为听说你最后一个出学校,我不放心。”
顾鸿阳诚挚地说。
浅吟默然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浅浅?”顾鸿阳不放心地问。
“英雄救美的游戏,很早就有人用过了。你现在才用,不会太过时了吗?”浅吟冷冷地说。
顾鸿阳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浅浅,你!”
浅吟冷笑,“换一套吧。”
“浅浅!”他低吼。
“我怎样?”她斜看他,毫不退让。
顾鸿阳看着她,从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最后的无言苦笑。
终于,他说道:“浅浅,看来,你是永远不肯相信我了?”
“是的。”她回答。她无法相信世上有那么巧的事。
“你要我怎么做才愿意相信我?”他问。
“我不会相信。”不会相信你,也不会相信爱情。
“浅浅,为什么这么固执?”他看着她。
她转过身,离开他的怀抱。
其实,她很想相信,可是理智告诉她,这样的男人是毒药,她不应该相信,更不敢相信。
“浅浅——”他看着她的背影,大喊:“如果,我让蜻蜓的爱情重新回来,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如果世界上还有什么可以让她相信爱情,那答案只有蜻蜒。
“什么意思?”果然,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尽是惊奇和询问。
虽然极不愿意,但是他不得不用这一个方法。顾鸿阳眼中寒光闪过,声音带着阴郁的气息传来:“唐思文和他新任女朋友打算去美国订婚,我可以迫使他放弃这个计划,回到蜻蜒身边。”
“怎么可能?”浅吟诧异。唐思文虽然不是什么显赫人物,可是唐思文的父亲好歹也是商界里的重要人物,怎么可能任人摆布?
“怎么不可能?”顾鸿阳残酷一笑,笑容让浅吟直接联想到动物世界里肉食动物看到猎物时候的嗜血表情,“唐家不过是为了发展生意,才让儿子与对方订婚。
若他家与我顾氏合作,得到的机会会大得多。若他不肯答应.我也有办法叫他不得不答应。”
说着,他直直地看着浅吟。
“只要你做我的女朋友,我就让唐思文回到蜻蜒身边,怎么阵?”
“你……”浅吟一愣,完全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的情况。
“如果我让蜻蜒幸福,你就做我的女朋友!”
这个男人,她从来没有看懂过。他的纠缠,他的强硬,他偶然良现出来的残酷,都莫名地让她心悸不已。虽然,她知道,这样的睁悸代表的是危险的符号。
可是,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蜻蜒。
虽然唐思文很混蛋。可是蜻蜒只喜欢他。
为了蜻蜒,为了蜻蜒……
她听见自己道:“好,我答应你。”
☆ ☆ ☆
无论是为什么才答应做他女朋友的,浅吟都做了他的女朋友。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月后,两人毕业了。
唐思文果然像他说的那样,回到了蜻蜒身边。
蜻蜒因为唐思文的回来,病情也大为好转。
每一次去看蜻蜒,浅吟都忍不住想哭。
为了蜻蜒的痴情哭,也为了这样的幸福哭——为了这建筑在虚假之上的幸福。
但是,每一次,顾鸿阳都不会让她哭出来。
“虚假的幸福,可以牢固吗?”她问得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
顾鸿阳每一次都回答:“幸福就是幸福,不管它是虚假的,或者是真的。至少蜻蜒,能感到幸福。”
浅吟听了这样的回答,沉醉了。是啊!无论幸福是不是虚假的。至少靖蜒感到了幸福。
因此,她尊守的约定,成为了他的恋人。
这个暑假,是浅吟一生中,过得最快乐的暑假。
每天早上,他会打电话给她。约她出来,然后两人一起出游、逛街、看电影、吃饭……羡慕死她周围所有女生。
所有女生都用一种羡慕的目光看她,同时也用毫不掩饰的渴望目光看着她身旁的顾鸿阳。
对这种不怀好意的目光,浅吟虽然很想淡然处之,但是心中依然隐隐不安。
她常常想,这样的幸福,似乎不是她这么平凡的女生所能够拥有的。
如果不小心拥有了,她的结果会是怎样的?
暑假后不久,蜻蜒就和唐思文一起去了美国。
分手的时侯,她们手拉着手,抱头痛哭。
“到了那边,记得写信给我。”浅吟不放心地说。
“我会。”蜻蜒道。经过这么久的治疗,她基本上已经恢复健康,恢复到生病前的状态。
“要经常打电话给我。”浅吟还是不放心。
“我知道。”她点着头,微微地笑着,脸上露出恍惚的幸福光芒。
“要是唐思文再敢欺负你,我一定帮你收拾他!”这是最最关键的。她知道唐思文是个怎样的人,要不是因为顾鸿阳的威逼利诱,他根本不会回到蜻蜒身边。如今他要将蜻蜒带去这么远的地方,她虽然千千万万个不愿意,但是蜻蜒一脸向往,她也不忍扫她的兴。
☆ ☆ ☆
“我要搬家了。”浅吟低声道,“我大学在那里,我爸爸也说去那个地方开餐馆会很赚,所以我也要跟他一起去。我……不能再做你的女朋友了。”说完,她低下头,几乎哭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竟然有种很对不起他的感觉,真是奇怪的感觉。
顾鸿阳深深地看着她,出乎她意料的没有多说什么,“我知道了。我们暂时分开吧。”
“分开?”他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骤然听见他这么说,浅吟竟然心里一痛。她知道他不是说笑的,可是,他就这么轻易的让她走……“我也要走了,去美国念法律。”顾鸿阳说,“我爸希望我继承家族产业。可是,我喜欢律师这一个行业。所以我和他约定,我去美国读法律,在这几年内他不干涉我,让我做我自己喜欢的事。可是,我毕业后,就要承担起家族的责任。回来继承家业。你明白了吗?”浅吟低着脑袋,轻轻点头,“我……明白了。”
他说他要去国外念书,实际上就是要离开她了。
而他走了,她就解脱了,她就可以不用再做他的女朋友,也可以不再爱了。可是,他走了,一切,真的都结束了吗?
“我知道,我一直纠缠你,你对我厌烦。这次,我会走得很远。你看不到我,就不会烦了。”顾鸿阳故作轻松,“怎么板着脸呢?来,笑一笑。”不,不是这样的,跟你在一起,一点也不觉得烦。浅吟心里有话,却说不出来。
浅吟看着他,却挤出一个惨澹的笑容来。“浅浅。”顾鸿阳突然用力地抱住了她,再猛一放手,“浅浅,我走了。”
“顾鸿阳!”突然,浅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大声叫住了他。
顾鸿阳一下于转过头来。
“如果……这几年里,你不变心,我等你!”浅吟用尽一切力气,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