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毛文义讲明後,毛文义就不再主动找她攀谈,即使在公司见到面,也只是匆匆点个头,不再像前阵子那样一见到她就笑容满面。
面对这样的转变,白晓竹不能说心里没有遗憾,她原是真心想和毛文义成为好同事,彼此互相照顾,但他不这么想,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白晓竹除了暗自叹气外,自也无能为力做任何改变。
不过,既然毛文义的事获得解决,接下来她反而可以专心做她一开始就打算要做的事——找出岳逸凡口中的意中人。
这几天发生这些小插曲,差点令她忘了自己来公司做事的真正目的。
所幸,现在开始观察时犹未晚。
「总经理,这是您的咖啡,请慢用。」秘书李琳在送上咖啡後,便扭腰摆臀地走出会议室。
这个叫李琳的秘书,倒是长得颇有姿色,定起路来好有身段,只可惜白晓竹发现岳逸凡对自己的秘书从未多看一眼,态度更是公事公办,毫无私人感情。因此李琳的可能性已排除。
白晓竹撑著下巴,继续观察……
「总经理,这是企画部这次的设计图,请你过目。可以肯定外面已有不少公司,对於这次公司即将要推出的新产品有很大的兴趣,详细情形待会儿业务经理会提出更具体的报告。」
企画部主任是一名身材高姚,美艳成熟的都会型女子,举手投足问皆是自信。
白晓竹没留意岳逸凡如何回答这企画部主任的话,仅一双杏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得好入迷。
这女人好成熟,全身散发著女人的自信,岳逸凡该会对这类型的女人有好感吧?
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站起来报告工作内容,可白晓竹却陷入沉思状态,浑然忘了自己的工作是将所有主任、经理的报告内容,一一书记下来。
一场会议开下来,一个小时已然过去,待众人鱼贯走出会议室,白晓竹仍然在思索谁才可能是岳逸凡的意中人。
手握著原子笔迅速在白纸上圈圈叉叉,她不时咬著笔杆,不时抓抓头,一副十分认真在做事的样子。
「这个不对,这个也不是,这个……」
「难得看你这么认真,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可以直接留给我整理,晓竹,别忙坏了自己。」岳逸凡举步走来。
见所有员工都离开,他对她自然不用再刻意的公事公办。
白晓竹没空理他,连头也没抬起,继续做她的作业,在李琳的名字上直接画一个大叉,再继续勾选别的人名。
「咦?这是什么东东?李琳、邱曼娜、吴依依、许心怡、白大小姐……这就是你的开会纪录表?」岳逸凡低头一看,看到的居然是一堆女人的名字,而且全是公司里女职员的名字。
「啊!你怎么在这里?」白晓竹抬起头。
她因为太专注,完全没留意会议已经结束,见他赫然站在眼前,她更是吓了一跳。
「我从会议开始就一直都在这里,你是来上班,还是来发呆的?叫你记录会议内容,你专记女职员的姓名做什么?」拿走她手中的纸张,岳逸凡大皱其眉一副要她交代清楚的表情。
「我……当然是要先将姓名记下来,才记下报告内容啊!」白晓竹随即辩解道。
相信只要她不承认,他也奈何不了她。
「很好,再请问你,你已经记下姓名,何以里面除了人名以外,一片空白?」
「那是……那是因为各位都讲得太精采,分析得很有道理,所以……」
「所以?」
「所以我一时听得太认真,就来不及将他们所说的精采内容一一记下来。」
岳逸凡一眼即知这只是她的狡辩之词,但他也不准备拆穿她,只要她能乖乖坐在他看得见的地方,不给他闯祸惹麻烦,他心里就很感谢她的配合了。
「人家很辛苦、很认真地在听耶!你没给我鼓励就很差劲了,还凶我!」白晓竹不自觉地噘起红唇。
「是,你很辛苦,念在你这么努力做事的份上,我请你吃东西。」他知道她一向抗拒不了吃的诱惑。
「这是你说的?不可以反悔哦!」
「套句你经常说的话,反悔的人是小狗。」岳逸凡替她整理桌上杂乱的资料,并一口承诺道。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现在就去吃得痛快!」
岳逸凡笑著任由她拉著他直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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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逸凡,有一件事我觉得好奇怪喔!」白晓竹偏著头频频打量著他。
「这件事和我有关?」岳逸凡光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指的是他。
「就是和你有关。我觉得你长得不难看啊!」
「多谢夸奖,然後呢?」
「那为什么你会这十多年来,都没有交过任何女朋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她个人就觉得他一定有问题,哪有人十多年来没交过半个女朋友的,他一定有什么秘密。
闻言,岳逸凡突然以一双眼睛专注地看著白晓竹,盯得她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你这样看著我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他的眼神令白晓竹不住低头审视自己,身上有何不对劲的地方。
但她的衣服扣子十分地整齐,没有什么不对啊!
「你认为我为什么这十多年来没女朋友?」岳逸凡反问她,忍住想伸手掐死她的冲动。
这小蠢蛋居然对他提出这种问题,她居然不知道他多年来的守候,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居然可以笨到这种地步?
自己若是在这时坦承心意,她八成会以为他在开玩笑。
如果她无法自己意会出他多年来的用心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么他现在坦白也没有任何意义,她必须自己有所领悟,否则一切都是枉然。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嘛!」
「我说过我有喜欢的女孩,我不是没有女朋友。」岳逸凡避重就轻道。
她当然知道他有喜欢的人,所以她才以这方法想套出那女生是谁,偏偏他就是不上当,可恶!
「你把她带回家啊!」
「我当然会把她介绍给大家,但不是现在。」他煞有其事地回道。
听他这一说,白晓竹突然失去所有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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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位?」白晓竹见有人站在她家门口,遂主动问起。
「你好,我想找岳逸凡。」穿著十分时髦的女子客气地打招呼道。
「你想找人,直接按门铃嘛,不必站在外面傻傻地等。你等一下,我替你找他出来。」
白晓竹说著,按下手中的摇控器,待大门缓缓卷上,她看见岳逸凡正好走出来。
「喂!你出来得正好,有个女人要找你。」
她说完,看著岳逸凡走向那名女子,低头和她交谈几句,只见那名女子立刻眉开眼笑,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印下一吻。
白晓竹见此状,瞪直眼,心里突然有股窒闷,她随即甩甩头,忽略这不舒服的感受。
「谢谢你,岳逸凡,我走了。」时髦女子在献上一吻後,便踩著轻快的脚步离去。
岳逸凡没多看一眼,转身正想进屋,却发现白晓竹还杵在原先的地方,一再瞅著他看。
「有什么不对吗?」
「她是谁?她是不是就是你喜欢的人?」
岳逸凡笑著摇摇头,仔细盯著她的表情。
「那她是谁?」
「我学弟的女朋友。」
「既然是你学弟的女朋友,她怎么可以吻你?」
她的语气带著酸意,自己却不自觉,但岳逸凡却扬起满意的笑容。果然,不过才一个吻,她的醋坛子就打翻了。
「那是一种礼貌,她只是向我道谢,我愿意帮助她回到她男朋友的身边。」
「是吗?想道谢也用不著亲吻吧?」她就是觉得那名女子举止太轻放。
「小姐,这不关你的事吧?」
这一句话堵得白晓竹什么话也说不出,是啊!这的确不关她的事,她才不想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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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惹我的小宝贝不开心呢?」白允升走进女儿的房间,见女儿正抱著膝盖,兀自生闷气,不由得关心地问。
「爸,你想还会有谁?」那个讨厌鬼,她再也不理他了。
「该不会是逸凡吧?」白允升一语即中,这对小冤家从小到大不就是如此。
「不要提他。」
「这次又怎么了?通常不都是你给人家惹麻烦,他替你收拾吗?」白允升语带溺爱,笑望著女儿。
「我又没有每天惹麻烦。爸,你跟岳逸凡一样,就会说我惹麻烦,我才是你的女儿耶!」白晓竹说著努高了唇儿。
「晓竹,你再这样孩子气,等你将来嫁给逸凡,我看逸凡的日子肯定不好过。」白允升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这也是那小子的报应,谁要他从小就舍不得凶她。
「等我将来嫁给逸凡?爸,你为什么这么说?」白晓竹蓦然睁大眼睛,显得十分吃惊。
「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爸,我几时说要嫁给逸凡?」白晓竹坐直身,表情认真地追问。
「怎么?难道你不想嫁给逸凡?」
「我……」白晓竹一愣,咬了咬唇,没有回答。
此时她脑海不由得回想起,不久前自己才和玫瑰的谈话内容——
「玫瑰,你说嘛!岳逸凡他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他喜欢的人是谁?」
「你先问问自己,岳逸凡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他喜欢的人是谁?再者,你又为什么非要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
「我……」
「承认吧,晓竹,早在你知道岳逸凡有喜欢的对象时,你的情绪起伏就很大,难道这还不足以让你发现自己的心意?」
玫瑰的话言犹在耳,不时冲激著她的心。
她承认自己是在为岳逸凡已有喜欢的对象,而感到心里不好受;也因为看见有女孩子来找岳逸凡,而暗自生闷气。这些若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那么她怎么也无法否认自己的确是对岳逸凡动了心。
但即使她坦白对玫瑰承认自己对岳逸凡的感觉,她也不认为自己和岳逸凡,有在一起的可能。
她可没忘记岳逸凡已有喜欢的人,就算她承认自己在意他,又怎样?同样改变不了他早有意中人的事实。而她在他眼里。永远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只会闯祸惹麻烦,又爱使小姐脾气的千金小姐。
所以她想嫁给岳逸凡吗?
就算答案是肯定的,她也不可能老实跟她父亲说。
此时此刻,即使明白自己的心意,她也不会利用自己的身分,去逼迫岳逸凡和她结婚。
「晓竹,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白允升见女儿许久未答,遂催促道。
「爸,先不管我的想法如何,这件事你问过岳逸凡他的想法吗?」白晓竹比较在乎的是岳逸凡对此事的看法。
「逸凡当然会娶你。」白允升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那小子的心意,这十多年来一直没变过,否则他老早就出去闯他自己的一片天,岂会留在白家替他卖命呢!想到这儿,白允升不禁呵呵笑了。
虽然女儿生性很迷糊,但至少她给自己找到了一位可以倚靠的好男人。
「爸何以这么肯定?」
「那是因为……」白允升正想说明白,但见女儿难得表现出这么认真的模样,心里升起一股想捉弄女儿的念头。
「因为什么?」白晓竹肯定父亲另有隐衷。
「还不就是为了报答我们白家对他们母子的恩情喽!所以无论我要逸凡做什么,他都会替我做到最完美,我想就是要他娶你——」
「爸,你怎么可以这样?」
白允升瞎说得正起劲,白晓竹表情满是控诉地打断了他。
原来这就是岳逸凡一直没有离开白家的真正原因,原来岳逸凡一直守护著她,替她收拾各种麻烦,并不是出自他心甘情愿,原来他只是为了报答恩情,原来她……只是恩人的女儿。
基於这一点,他才无止尽地一再纵容她的胡闹、她的任性。
天!这真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她还以为他长久以来的守护,就算不是出自於爱,至少也属於一种亲人间的情感: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他的关怀是由於报恩,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想到这儿,白晓竹的心沉至谷底,事至於此,她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晓竹?」白允升紧盯著女儿的反应,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
「爸,我要你发誓你绝对不可以强迫岳逸凡娶我。」当务之急就是打消父亲这个念头。
「呃?」白允升又是一怔。
发誓?这也未免太严重了。
「爸,你到底要不要发誓?」
「晓竹,这种事干嘛发誓?逸凡他一定——」
「我不管,爸最不会守信,你如果不发誓,我来发誓好了,如果你强迫逸凡娶我,就让我——」
「好、好,你别吓我,我保证,我发誓不会强迫逸凡娶你,这样行了吗?」白允升颇为无奈,面对女儿任性的一面,他永远不及逸凡有办法。
反正这件婚事不用他去强迫逸凡,逸凡本人比他更积极,他一点也不必担心。
听见父亲的一再保证,白晓竹心里安心不少,但她却一点开心的感觉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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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你爸当真这样跟你说?他说岳逸凡为你们白家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报恩?」玫瑰诧异的声音,明显地由彼端传来。
「他的确就是这样告诉我。」这时候还是只有她的手机密友玫瑰最可靠了。
无论她心里有什么事,时间多晚,玫瑰总会替她解决各种心里的烦恼。
「这就奇怪了,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种事?」玫瑰嘀咕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既然身为家里一份子的我都不知道了,你又要从何得知?」白晓竹说完,忍不住咯咯笑。
原来一向聪明伶俐的玫瑰也会有偶尔凸槌的时候,她觉得好好笑。
「很高兴你还能笑得这么开心,晓竹。」玫瑰悻悻然地指出。
「哎呀!玫瑰,我不是在笑你啦!只不过我每次和你讲电话後,心情都会变得很轻松,如果你是男孩子不知有多好,我一定会爱上你。」
「少来,你会觉得和我聊天比较轻松,是因为你把我当作知心好友,自然把什么心事都告诉我,倘若你也试著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岳逸凡,你和他之间也许会很顺利。」玫瑰指出她的盲点。
「我才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岳逸凡,如果让他知道我爸有意把我嫁给他,你想他会有什么反应?」她想就算岳逸凡答应娶她,他的心里一定是不情不愿。
「我又不是他,我想不出他会有何反应。」玫瑰老实回道。
「我想,他为了报恩,一定会娶我,而我才不要这样的婚姻,我不要他出於无奈,才被迫娶我。玫瑰,你帮我想想办法,就像你替我想出让毛文义死心的办法一样,我知道你最厉害了。」
「真谢谢你这样看得起我,晓竹,我是有一个可以解决的方法,不过你得先确定自己真正想要怎么做,我才能把方法告诉你。」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玫瑰。」
「很简单,看你是要就此放弃,还是找出岳逸凡的意中人和她一较高下,选择权在你,这毕竟是你自己一生的幸福,别人可无法替你作决定。」
「你觉得我有希望吗?」
「你要我说实话?」
「当然。」
「那么我可以肯定告诉你,凭你和岳逸凡多年的感情,你还怕输给别人?还是你怕自己比不上对方?」玫瑰的口气明显地带著一丝揶揄。
「谁说我怕自己比不上对方,只是我到现在连对方是谁、长得怎样,我都不知道,你说气不气人?」
「既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你就去把她找出来不就得了。」
「我要怎么找?」
「这还不简单,直接找出那个女人的相片,你不就知道她是谁了?」
「对喔!我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一点。」
因为你笨嘛!玫瑰在心中喃喃自语。
「还是你聪明,玫瑰。」
「好说,好说。」
「既然我的事已知道怎么做,玫瑰,现在该来谈谈你的事了。」
「我有什么事?」
「你上一回提到那个让你等了好久,却一直不懂你的心的男孩子,你们现在情况如何?」虽然她不像玫瑰一样,每次都能化解她心里的烦忧,但她会是个很好的听众。
「我们还是老样子,不论我怎么做,他就是白痴到不明白我的心意,每次和我呕气,都要我先主动示好。我啊,是上辈子欠他的情债,这辈子才会被他吃得死死的。我担心他被别的女人骗了,他还怪我管起他交朋友的自由。算是我鸡婆好了,他就是弄不明白我在为他操心,唉!」玫瑰在电话里重重叹了口气。
白晓竹禁不住诧异地眨眨眼,原来玫瑰也会有向她抱怨的一天。
「前两天更好笑,他居然问为什么我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你说天底下居然会有这么迟钝的人,是不是很好笑?」
「哇!好巧耶!我也这么问过岳逸凡,也为了两天前他要我别管他的事,而和他呕气到现在,你说巧不巧?」白晓竹兀自因这巧合,而咯咯发出笑声。「而且啊,我也曾经因为他责备我乱交朋友,和他呕气了好几天。玫瑰,原来我们不只合得来,连某些遭遇也很雷同。」
「原来如此,你就和他一样,不识好人心,人家关心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和人家呕气,我怎么会有你这种朋友,太令我失望了。」玫瑰语气听来很认真。
「啊!玫瑰,你不要生气,我当然知道岳逸凡是在为我操心,所以我已经向他证明毛文义不是他以为的另有企图:而且我每次和他吵架,心里其实也很後悔,但是我不知道如何主动示好嘛!你也知道主动示好的人,通常都是岳逸凡,所以……」
「所以我们先主动示好的人,都比较吃亏。」玫瑰没好气地指出。
「好嘛!我保证这次会好好检讨,下次不会再犯。」白晓竹信誓旦旦地说。
「不会再犯,你就不是白晓竹了。」
「厚,怎么你和岳逸凡都这么说?」
「因为我跟他一样了解你。」笨蛋!这两个字被玫瑰省了下来。
「呵……」白晓竹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