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岸旁青绿的杨柳,随着徐徐的清风缓缓摇摆,花草香随风四处飘散,将原本在密林间闲逛的李仲陵给悄悄引来。
想不到在这片人烟罕至的林中深处竟有如此迷人的美景。
他赞叹地凝望着远处优游于湖面上的一群野雁,它们有着一股与世无争的自在。
等到群雁飞去,宁静的湖边显得清冷,一股没来由的酸楚在李仲陵的心底泛开来。
都经过三年了,那段不堪回首的痴恋总算随时间消逝淡去,然而他也封闭起再也无法雀跃的一颗心。
他实在不懂为什么他为她做得再多再好,也无法让她的心为他停留,难道他对她的爱会比不上他的亲大哥?
他并不后悔终究还是放她远去,因为强留下她的结果只能留住她的躯壳,这不是他所要的,他要的是一颗也能够回应他痴恋的心,但她的心早就飞到被他逼走的大哥身边。
如今他已经想不起她那张艳绝动人的脸长得何模样。
他不禁怀疑,是这三年来的流浪让他成功的将她遗忘,还是如他父亲淮王爷所说的,他根本没爱过她?
“小王爷,这是方才信鸽送来的信笺。”他的随身护卫丁成匆匆的奔到他跟前,双手将才收到的信笺递人他的手中。
他这三年出游,目的在于散心,所以身边只单单带着武术高超的丁成。这是他派出跟踪他大哥和千寻的护卫传来的信笺,他不只要让他们这对有情人分东离西,还要让他们两人今生永不得相聚。
望着信笺里所写,他得知了寻他大哥多年的千寻,至今仍不死心的继续找寻。不过可惜了,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虽然两人只有一山之隔,但在茫然无头绪之下,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聚首。
他扬唇惨然—‘笑,笑他们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也笑自己的残忍无情。“小王爷,咱们还是回去吧,此刻乌云渐聚,只怕待会会降雨。”丁成仰望着阴霾的天空。
“你先回客栈吧!我还想在这多待一会。”李仲陵语气平淡,顺手将手里的信笺撕碎。
飘散的纸花随风飞扬,在空中轻旋。
“小王爷……”丁成原本想要再说些什么,但还没说完就让李仲陵给冷冷的打断。
“我叫你回去就回去,要不你给我滚回王府,不许再跟着我。”李仲陵神色一凛,不悦的瞪视着他。
接收到他愠怒的目光,丁成自知不宜再多嘴。
”小王爷,那小的先至林外候着。”他极为识相的朝李仲陵恭敬一揖,随即转身消失在林中。
要不是父亲的坚持,执意要人照料他的生活起居,保护他的人身安全,他宁愿一个人无牵无挂四处飘荡,也好过带个护卫跟在自己身边烦人。
一想到父亲,李仲陵烦闷的心情蓦然为之一沉。不知父亲的身体是否依然安泰?
虽然离家这三年来没有断了和父亲的连系,但在断断续续的书信往来间,加深了他对父亲和家的思念。
他该回淮王府看看三年不见的爹了,为她离家自我放逐了三年的时间也够了。
嘴角扯着一抹白嘲的冷笑,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一道阴冷寒意突然由他身后急袭而来,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同时,直挺挺地在他的颈间停住。
李仲陵有些惊骇地低头一望,只见一把长剑架在他的颈上,他顺着长剑侧头一探究竟,迎向他的是布满杀意的盈盈双瞳。
他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要提剑抵在自己的颈上。
他毫无惧意的回视着她,眼前的女人虽然长得绝丽动人,却无法叫他开启紧闭的心。
此时的冷降雪怒容满面,架在李仲陵颈间的剑更是紧紧抵住。
在她的打听之下,才得知姐姐冷凝霜私逃出宫,而向秦出宫是为了将她寻回。
在宫里反复想了几日后,她终于痛下决定,决定手刃让她成为替代品的亲姐姐,让她永远消失在她和向秦之间。
所以她连夜出宫,在四处打听之下,得知向秦的落脚之处,虽然仍查无冷凝霜的踪影,但她直觉的相信她定在不远处。
今日来到这幽静的湖边,眼见四下无人,禁不住褪尽身上的衣衫,想借由清凉的湖水洗去一身疲累。
怎知她才在树丛后舒服的闭起眼享受这份难得的静谧,耳边就传来一阵男子的谈话声,她惊骇的循声一探,这才发觉了正低声斥喝护卫的他。
天!他在这里偷瞧她多久了?会不会是蓄意跟踪?她赶忙起身穿戴好衣物。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在此偷看本姑娘沐浴。”冷降雪愤怒地使力将剑紧抵在他的颈上,渐渐地他的肌肤上出现一道殷红的血痕。
三年的游荡飘泊,刀剑相向的场面他见过不少,现在的他已不是以前那个养尊处优的小王爷。
不去理会颈子上的刺痛,李仲陵无惧地仰头和她对视,嘴里不悦的冷冷一哼。
他那高傲的态度激怒了她,她不悦的手劲一使,又让剑深入他颈上的肌肤。
“快说!”冷降雪愠怒的一喝。“你为何鬼鬼祟祟地在此偷窥?”
“我并无偷窥!”李仲陵不屑地望向远方秀丽幽静的美景。“这里的天然丽色岂是普通的庸脂俗粉可比得上。”他言下之意是她的美俗不可耐。
冷降雪惊怒地瞪大双瞳,“你当真瞎了眼?没有男人敢这么放肆地对我说话。”每个男人对她皆是言听计从,除了她倾尽心力去爱的向秦和眼前的他。
一想到向秦,她不禁沉下脸来,对他既爱又怨。
“我的眼不但瞎了,就连心也一并盲了。”
对于任何貌美的脸孔他已学会视而不见,因为她们的美丽只会惑人心魂,而他告诉自己,今生绝对不再沉沦在这情障中。
“既然你眼瞎心盲,那我干脆一剑杀了你。”心中对向秦累积的怨怼,瞬间如海水般翻涌而出。
冷降雪的剑微一用劲,他已泛着血痕的伤口,缓缓流下一道血丝,沾染上他胸口的衣襟。
原本欲走出林中的丁成深感不妥,走了一半后又放不下心的偷偷折回来,在见到自己的主子让个女人提剑要胁后,整个人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你在做什么?”这个女人是何人?竟敢胆大的伤他尽心守护的小王爷。没料到他会去而复返,冷降雪骇了一跳,抵在李仲陵颈上的剑险些滑落。
见她一时分散了心神,丁成乘机上前,利落的伸手抢过她手中的剑,抵上她白皙的颈间。
这转变来得太快太急,冷降雪反应不及,只能惨白着一张脸,惊慌的倒抽口气。
“你到底是谁?竟敢刺杀小王爷。”丁成护主心切,怒不可遏的喝问。“小王爷……”闻言,冷降雪的脸色更加苍白。
“还不快说!”丁成愤然高声一喝。
“我……”此刻她的脑海一片空白,欲出口的话也结结巴巴的。
“丁成,放了她。”李仲陵突然冷冷的下令,还一副事不关己的背过身去,放眼望向远方的天际。
丁成十分讶异的回望颈上仍渗着血的主子。“小王爷,可是……她伤了你耶!”
“放了她。”他平静的再度重复,语气不容置疑。
“是!小王爷。”
丁成极不甘愿的将剑掷于地上,神色戒备的守在李仲陵身侧。
撇头冷扫了冷降雪一眼后,李仲陵也无心再欣赏眼前的湖光丽色,他脚步轻移缓缓踱离。
丁成跟随着他,走了几步后,忍不住回头满怀戒心的瞪视惊魂未定的她。
“下次若是你胆敢再伤小王爷的话,我丁成绝对不会这样简单就饶恕你。”狠狠撂下警告后,他随即同李仲陵快步消失在密林里。
* * *
直到李仲陵和丁成的身影消失,冷降雪这才将心绪转回。
正当她举步欲离开之际,面前突然闪出一道身影挡在她身前。
她抬起头定睛一瞧,竟是她出宫找了好几日的向秦。
惊喜取代了愕然,心头片片思念一涌而上,原本对他不满的情绪,此际已全被抛到脑后。
她漾着开怀的笑欲奔进他的怀中,但他却刻意退了几步,摆明和她保持距离。
“你怎么会在这儿?”向秦眉头一拧,语调里充满责问和不悦。
“阿秦,我是来……”察觉了他脸上的愠色,冷降雪不禁有些害怕的噤声。本来出宫寻他是为了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但不知为了什么,见着了他反而无法说出口。
“是你爹派你来阻止我的吧?”这是他所能猜测她出宫的唯一理由。在他尚未进宫前,冷文商就是皇上跟前当红的神算,直到他的出现和其大女儿冷凝霜成长,这才分别被他们取代。
然而冷凝霜因其特殊的预知能力,受封为尊贵的镇国公主,他却只能屈居在她之下。
尤其老天爷捉弄,她偏偏还是他倾慕爱恋的人。
想到威胁到自己未来前途的冷凝霜,向秦心头忍不住挣扎着。
他实在很怀疑自己见着了她是否能够理智的痛下杀手,但若是放她一条生路,对他来说根本是自毁前程。
这世上有了他向秦,又何需多一个冷凝霜来绊着他、碍着他呢?他们两人,有他就没有她,换言之,有她便没有他。
所以唯有除去她,他向秦才有未来。
不过……在他秘密的进行他的计划之时,他却大意地忘了另一个也精于卜卦的冷文商。
该不会是冷文商算出自己杀人的计谋,命冷降雪出宫阻拦他吧?向秦挑着眉,想由冷降雪有些愕然的大眼里读出些许线索,但她却猛然别开眼,转移了视线。
此举瞧在他的眼里变成了心虚,更是惹恼了他。
“为什么不敢看我?”他粗鲁的扳回她小巧的下巴,残忍的笑悄悄浮上他的唇角。
痛,由下巴蔓延至心口,让她再也忍不住地流下两行泪。
“你爹以为派你来就能阻止我杀了冷凝霜吗?”毫不怜惜的,他使力将她推开,让她硬生生撞上身后的树干。
他要杀了冷凝霜?
冷降雪心一惊,漏跳了好几拍。
“别给我装傻,虽然我舍不得杀了她,但有我向秦在,她不得不死。”突然间,冷降雪心头感到窃喜。
一直以来,她们虽然是密不可分的血亲,拥有相同的脸蛋,但老天爷所给予冷凝霜的一切却是她无法拥有的。
不管是已病逝的娘亲,还是养育她们长大的父亲,真心呵护的永远只有姐姐冷凝霜一人,就连老天爷也偏心的只赋予冷凝霜特殊能力。
自小她就恨极了这种种的不公平,有时她也盼望冷凝霜能就此消失。
“你要杀她我又何必阻止?”她幸灾乐祸的扬起嘴角。
她也希望冷凝霜死?
听出了她话里对冷凝霜所隐含的恨意,他不禁疑惑的挑动着双眉。“唯有她死,我才可以净脱出这个躯壳的影子,不再只是个替代品。阿秦,为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冷降雪激动的走向他,想以自己的坚贞换回他的一点爱。
她大胆的伸手轻抚上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见他没有发怒,更进一步的扬起头,想要吻上他一直紧抿着的唇。
她想取代冷凝霜,这个女人未免太过天真了!
在两人的双唇即将贴上的刹那,向奏俊脸倏地一变,“你忘了我说过,这辈子你休想取代她!”
他冷哼一声,反手在她白嫩的脸颊上狠狠印上一掌,力道之强不但将她甩跌在地,还让她的嘴角流下一道殷红的血。
他竟然打她?冷降雪惊骇莫名地抚着发痛的脸颊,一双眼瞳睁得好大、好大。
“你给我滚。”
向秦伸手抓起她细弱的皓腕,顿时被她那不寻常的脉象一惊,原本紧握的手劲也为之放松。
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转变态度,此时的她对他已是全然心碎和绝望了。“说!你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他震怒的斥喝。
虽然他从未喜欢过她,只当她是另一个女人的影子,但他仍不甘她背着自己在外淫乱。
“你说什么?我……我怀了孩子?”冷降雪无法置信的瞪大了眼,抚着自己平坦如常的小腹。
“你少给我装糊涂,你自己的身子你会不知道?说,这个野种是你哪里惹来的?”他要知道是哪个人敢动他向秦的女人。
瞧他如此震怒,她这才相信他的话。原来她是怀了身孕,怪不得这一阵子她老感觉身体怪怪的。
“我肚里的孩子当然是你的。”一想到自己肚子里孕育着他的骨肉,她不禁有些得意。
她怀的孩子是他的!向秦有些无法接受,眼底有着一闪而逝的愕然及惊怒。
“阿秦,我想你这辈子再也无法将我抛下了吧!”她得意的头一仰,想以肚子里的孩子来牵绊他。
望着她脸上快意的笑,他眼底的情绪极为复杂。
他怎么也料想不到会有这种意外,他只不过是利用她美丽的身躯来满足对冷凝霜的爱恋,而她竟然想以肚里的孩子来留下他那颗根本就不爱她的心。
要他负责?她会不会太天真了?
“我要你打掉它。”向秦愠怒的下令。
“不!”冷降雪连忙摇着头,惊慌的刷白了脸,摇摇欲坠的朝后退了几步。
“打掉它,你听见了没?”他飞快的上前擒住她的细腕,不让她离开他,也不容她拒绝他的命令。
“我不要!”她害怕的低吼着,泪早已爬满了脸颊。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见她执意坚持,他也蛮横的不肯让步。
向秦用力扯住她的手,硬是拉着她朝密林外步出。
“放开我!你休想这样对我……”冷降雪痛彻心肺的惊嚷着,拼了命想挣脱他的箝制。
既然自始至终皆对她无意,又为何要如此耍弄她倾于他的一颗心?而她有着一张和冷凝霜相同的脸孔又有何错,为何就得承受一遍遍的羞辱?
都是冷凝霜那个女人的错!
冷降雪愤然的想,此时她恨不得冷凝霜立即横尸当场。
“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眼里不再有伤痛欲绝的泪,冷降雪紧咬着唇恨恨的回视着他,对于他已不复有任何爱恋。
“凭什么?”看出她眼里不寻常的情绪,向秦暂缓了脚步,冷笑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会替你杀了冷凝霜那个女人。”她阴冷的扯动嘴角,脸上的表情比他更加无情。
虽然有些讶然,但向秦的脸上却平静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缓缓松脱了她的手,像是默许的同意了这笔“交易”。
重获自由的冷降雪凄冷的望了他一眼后,立即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 * *
今天是不宜出门吗?要不他怎么连出个门欣赏原野风光,也会无故招揽血光之灾?
一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李仲陵不禁不悦地皱起眉头。
看来女人果真是他的克星,若是再见到女人,他一定要躲得远远的。他在心头暗暗起誓,无心再游赏山光水色,笔直朝暂住的客栈走去。他回到客栈,正在招呼客人的店小二见到他,表情怪怪的扬扬眉,就连原本在柜台内记帐打算盘的掌柜也抬起头来朝他直望。
他脸上有什么吗?还是身上哪儿不对劲?要不他们怎么一脸怪异地直望着他?
李仲陵顺着他们的眼光,莫名其妙地检视着自己有无任何异样,但他除了颈上犹带伤痕外,其余各处全无不妥。
在他抬头准备向他们询问时,他们却又极默契地朝他一笑,各忙各的去。
李仲陵更加烦闷,他干脆回身上楼,想直接回房睡他个一整天。才来到房门前,正准备推门而人时,身后就传来丁成担忧的急嚷声。
“小王爷,让届下瞧瞧你的伤吧!”
丁成欲上前,李仲陵立即固执的回绝,“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他一脸疲惫地挥挥手,转身时又想起什么的回头朝他交代,“对了,等会你就上街去准备些粮食和两匹快马,我想明早回府探探。”
“小王爷,你要回府啦厂闻言,丁成不禁万分雀跃。
“嗯!快去准备,可别耽搁了。”李仲陵淡淡的一笑,心头有些归心似箭。“是!小王爷。”丁成朗朗一笑,开心的连忙奔下楼去张罗。
瞧他那模样,李仲陵不禁沾染上他喜悦的气息。
他漾着浅浅的笑意,缓缓推门而人,迎面而来的淡雅清香窜进他的鼻子。
这股幽香清雅甜淡,他不禁贪恋地闭上双眼享受。
是店小二来整理睡房时顺手替他撒上一些香粉的吧!
李仲陵随便瞎猜地将房门关上,脱下长外衣后,准备走向床铺时,登时惊讶地瞪大眼,望着倚着床栏睡得正甜的女人。
他的房里怎么会有一个陌生的女人?莫非是他脑子不清醒一时看错了吗,李仲陵惊慌地闭上双眼,半晌后再睁眼一瞧。
他没有看错.真的有个陌生的女人倚在他的床栏旁而睡,而且这个女人还有点眼熟。
他悄悄朝她走近,仔细一瞧登时有些傻了眼。
她不就是刚才在湖边遇到的那个想要杀他的女人吗?她那张漂亮的脸叫他印象深刻。
她为何阴魂不散地紧跟着他?该不会又想取他的性命吧?
他不悦地拧紧双眉,准缶将还在睡梦中的人儿给唤醒问个仔细,可才微一移步就不小心碰到桌旁的椅子,细微的声响把她给惊醒了。冷凝霜缓缓睁开如秋水的大眼,将视线投向一旁一脸凝重的李仲陵。刹那间,她嫣红的唇绽开一抹温婉的笑意,犹如见到久违的熟人般亲切。
“你回来啦?”虽然她从未见过他,但第——眼她便感觉出他就是她要找的人,也是可以救她的人。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里?”她这善意的笑容不禁让他为之怔愣。
同样的一张丽容,为什么给他截然不同的感觉?
在湖边的她隐约透着一股慑人的邪气,像株带刺的花,而现在的她,竟然温和得犹如一朵幽雅的水仙。
“因为我在等你。”冷凝霜眨着双眸坐在床沿,不解他为何一脸愕然地瞪视着自己。
“等我?”他不认识她,两人之间毫无瓜葛,她为什么苦追而来?而她又是如何得知他投宿的客栈,还比他早一步在房里等他?
一连串的疑虑在他心里盘旋。
“是啊!因为只有你才能够救我。”幽幽地轻叹一声,她实在不愿意将他带人这场难缠的宿命里,但为了整个大唐的局势,她不得不这么做。
“我能够救你?”他颈子上的血痕就是拜她所赐,她还说他能够救她,她不一剑杀了他就十分万幸了。
李仲陵嘲弄地朝她冷冷一笑,拉开桌旁的椅子径自坐下,提起茶壶在杯里斟满了茶水,仰头就要一饮而尽。
“等等!这茶水不能喝。”冷凝霜慌忙地出言阻止。
“不能喝?这茶水我今早才饮过的。”他啼笑皆非地等着她说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出门后店小二来换过新的茶水,而这茶水却不小心沾染了脏污,喝了肚子会疼。”她进房时便隐约感觉到不妥,算了一卦后,算出了这壶茶水有点问题。
“你亲眼看见了?”李仲陵不太相信地挑了挑眉,盯着杯里看来清澈的茶水。
“没有。”冷凝霜轻笑地摇摇头。“我算出来的。”
“算出来?”他有没有听错啊?她又不是仙人,连这点小事也算得出来?李仲陵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笑,扬起手中的茶杯,不信邪地就要一饮而尽。他偏偏要试,看喝了这杯水后会不会如她所言肚子疼。可他的唇瓣才刚碰上杯缘,门外便传来急促的拍门声,让他只能暂且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应门。
“公子,不好意思,桌上的茶水不能喝,我这来替你换过。”店小二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说。
“真的不能喝?”看来这个女人所言不假。
李仲陵惊愕地望着脸上仍带着浅笑的冷凝霜,闪身让店小二进入房里。
“是啊!厨娘泡茶时放错了发霉的茶叶,还让楼下几个不知情的客人喝了猛闹肚子疼呢!”店小二连忙地将重新泡好的新茶替他换过,歉然的弯腰赔罪,赶忙再去隔壁更换茶水。
送走了店小二,李仲陵一脸愕然地关上房门,望着犹如活神仙的冷凝霜。“小王爷,凝霜的卦算得还准吧?”她桀然一笑,理了理身上单薄的衣衫就要起身。
李仲凌快步冲上前,将她困在自己和床栏之间,在他还没问清楚她的身份之前,他绝对不准她离开。
“你到底是谁?”她该不会是他爹派来,欲找他回去的人吧?
在他出外游荡的这些日子,他爹派出了许多人想带他回去,但也始终不从。冷凝霜惊慌地望着他那张和自己极为靠近的脸,他急促的呼吸声不住地在她耳边回荡,浓厚的男子气息紊乱了她的心绪叫他一瞬间无法思考回答,只能愣愣地望着他俊朗的脸出神。
“说!你究竟是谁?”见她没有回答,李仲陵更加恼怒地将脸朝她逼近,没察觉到他们之间如此亲密靠近。
“我……”从没和一个男人这般贴近过,冷凝霜娇躯微颤了下,羞赧地别过头去,不敢再朝他的脸多瞧。
他立即伸手扳过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既然在湖边没能取我性命,又为何来到这里等我?”望着她原本雪白的俏脸浮上淡淡红晕,他一时间竟有些移不开视线。
“我……我没有在湖边杀你,今天在这里,我是第一次见你。”他的问话让冷凝霜有些讶然。
“这是第一次见我?”李仲陵冷冷地失笑。“哼!除非这个世间还有另一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她身上不住传来淡淡幽香,李仲陵这才惊觉他们之间过于靠近。
他有些不自在地放开她,微退身子和她隔开些距离。
原来他将她看错成另一个人!
“你说的没错!”冷凝霜了然的浅浅一笑。“在这世间还有一张和我完全相似的脸。”一想到那个痴恋向秦的妹妹,冷凝霜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她什么都不怕,就怕冷降雪用情太痴,落得自己身心受创。她为何也出了宫,还在湖边欲杀他呢?
“你说什么?”他只不过是J顷口说说,想不到竟然一语料中?
“你遇到的是我的孪生妹妹,冷降雪。”冷凝霜凝起秀眉缓缓一叹。李仲陵仍有些不信,他扬扬眉,盯着她那漂亮脸蛋。
“在十七年前大雪纷飞的寒夜里,老天爷不但让我降生成为冷家的孩子,还让我拥有了无人能及的算卦之术和预知能力,如今我的命就是大唐的命,我的死也将是整个大唐国运衰败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