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今天的早餐有点清淡,你确实有监督厨房的动态吗?」
咬了一口内焦外白的三明治,狐疑的刘易斯吐出,剥开一看里头是煮熟的小黄瓜和炒过的胡萝卜丝,而那一片焦黑……呃,应该是蛋吧!
蛋上面有着糖粉,一粒粒同样呈焦黑模样几乎叫人吃不出,而原本应是薄薄的火腿片却切得像沙朗牛排。
不过他必须说「煮」得不错,至少是全熟,似乎是放在水中煮,淡得十分原味,绝对没有添加任何人工调味。
再尝一口咖啡,含在口中的豆子相当具有嚼感,他想他是第一个嚼水煮咖啡豆的人,黑黑稠稠的颜色来自某种焦糖……
嗯!是枫糖糖浆,不过能调成黑色真是不容易,厨房的巧思堪称一绝。
只是,他不能不怀疑是不是政敌派人潜入城堡中,意图利用食物搞垮他的胃,进而不能与之竞争角逐议长席位自动弃权。
再瞧瞧这两根原本叫德国香肠的木炭,他要啃得动才有鬼,谁的本事这么大能弄出炭烤木炭还端上桌,存心要他倒足胃口。
餐盘上大概只有切得像花瓣的水果能入口。
「天哪!这是玫瑰花瓣,花也能当主菜吗?」原来真是白玫瑰花瓣,而非他认为切成花瓣造型的水梨。
脸色一沉的刘易斯已经无法维持温和表现,低冷的气压朝面不改色的管家笼罩,未能照料好主人的胃是他的过失,有必要解释。
雷恩的眼底飞快闪过一阵笑意,喉咙一清的咳了数声算是开场白。
「二少爷,今天的早餐你还满意吗?」是专人所为他料理。
满意个鬼!他忍下冲口而出的不雅语句。「你先告诉我你能吞下哪一盘?」
「呃!这个是二少爷的早餐,雷恩不敢主从不分。」他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
「我允许你选择,你可以考虑哪一盘是你的最爱。」他是慷慨的主人绝不吝惜。
雷恩讪然一退。「我吃饱了,谢谢二少爷的厚爱。」
人生还长得很不该轻言牺牲,他还要为霍华家族服务三十年,这些……好意只好谢绝。
「不用跟我客气,雷恩,我一向待你十分礼遇,你就先咬一口木炭……呃,咬一口香肠吧!」叉子叉不下,他只好用手拿。
「二少爷,你慢用,我还有事要办。」开玩笑,都看得出木炭形态了谁敢吃。
「回来。」刘易斯的声音很轻,轻到令人发寒。
双肩僵硬的雷恩硬着头皮留在原地,抵死不看风味特异的早餐,他不想反胃吐了二少爷一身,那会破坏他管家的形象。
一早光是闻到这份早餐的味道他就很难忘记,惊讶得差点掉了下巴,他没想到有人厨艺厉害到这种地步,叫人无法置信。
也许是煎锅出了问题,或是烤箱忘了定时所致,总之人不可貌相,能做出这样的成果值得另眼相待,绝非个人的因素。
「请问是霍华家族付的薪资不够丰厚,还是我待下人过于苛刻,你打算默许无言的抗议?」今日掌厨的人必须严惩。
雷恩抽动了下眼皮一瞟厨房的方向,「我相信为你准备早餐的人是出于感恩。」
「感恩?」刘易斯笑得刻薄。「是报仇吧!」
「呃,她肯定是无心,二少爷心肠仁厚,不会有人恶意的想伤害你。」言不由衷的话他说得心虚。
若非他认识那个人,他也会同意二少爷的论点,感觉的确像报仇。
她?「是你的老相好?」
雷恩的妻子已过世多年,再娶无可厚非,但是别拿人命开玩笑,讨好情人不一定要安排好职务,至少要等手艺能见人再说。
「不,她还很年轻,当我的孙女绰绰有余。」雷恩在心里暗笑。
年轻……噢!莫非是她?「那丫头闲得发慌?」
「是的,她说光领薪水不做事会内疚。」所以大家都纵容她「做事」。
「麻烦你解释一下,她到底还做了什么事?」看了一眼早餐,他只有四个字奉送──惨不忍睹。
「拖地板。」他几乎要勾起唇角微笑。
「结果呢?」刘易斯能想象那画面,一个小女孩玩巫婆扫把。
雷恩轻咳地掩过笑声。「还不错,成果斐然,『只』踢倒五次水桶,让拖把飞了四次,自己滑垒七次,地上非常水亮。」
「没……没受伤吧?」可疑的咕哝声像是在笑,但他保持一脸平静。
「自尊算不算?」十分严重的伤势。
算。「然后她又做了什么?」
「擦玻璃。」
他心口一惊,「那不是太危险了!」
「不是太危险,而是惊险万分。」雷恩描述精采情节如回放一般。
原本个子不够高硬是搬椅子垫高,先擦二楼内部的窗户,毅力十足的要征服「微不足道」的玻璃。
首先忘了带水桶上去,接着放了半桶的洗衣粉和水清洗,结果成堆的泡泡往外飞,她看呆了差点也要跟着飞,伸手一抓跌在水桶内卡住了。
之后不死心地向玻璃喊话,要它们乖乖地让她擦,最后整个人挂在窗户边看白云散步。
「她的毅力堪称世间少见,一发狠拉来水管猛冲,但是水的后座力太强,她反而淋得一身湿。」玻璃也更脏了。
眉头微结的刘易斯再瞧瞧令天使折翼的早餐。「你准备胃药了吗?」
「一瓶。」他是尽责的万能管家,立即由口袋中取出。「二少爷要餐前服用还是餐后服用?我来为你倒水。」
「雷恩,你在幸灾乐祸吧?」他微怏的扬起眉,主人的权威有了裂痕。
「不敢,二少爷要吃几颗?」整瓶吞服他也不反对,以防万一。
「雷恩──」他声音一低的怒视。
「如果你知道她手烫伤了,相信你一定不忍心拒绝她的爱心。」雷恩故意说得伤势惨重。
「什么?她烫伤了?」刘易斯快坐不住的有些心焦。
从未有过心疼感受的他只觉坐立难安,不知为何对她诸多怜惜,爱看她恼怒不敢反抗的表情,每每可爱得让他笑不可抑。
或许是因为四个手足都是男的吧!她就像一个需要人疼惜的小妹妹,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呵护她,怕外面的风风雨雨伤了她的纯真。
他想,他是以爱护妹妹的心态去关心她,毕竟他从来没当过小女孩的哥哥,自然多操一份心。
女孩是花,要细心培育才开得美丽,像阿瑟和莱恩则是一把泥土,随便洒洒都能成一方田地,根本不需太多照料就能活得好。
男孩子是粗鲁,女孩子是细致,自然要有所分别。
想起她的皮肤真的很滑细,东方人特有的柔嫩肤触叫他爱极了,若是在上面留下不可抹灭的痕迹……
不行、不行,他得去瞧瞧才行,那个笨女孩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能活到这么大是上帝慈悲,奇迹似地没让她被自己害死。
「雷恩,她在哪里?」他要立刻见到她。
雷恩再一次瞄向厨房。「二少爷,你不先用完早餐吗?」
「你信不信我把它们全塞进你嘴巴。」人一慌就会丧失平时的冷静。
「二少爷,你平时的温和呢?我……呃!她在西莉亚那里。」「美食」在前,他只好招供。
算你识相。「把早餐收一收,别让她看到原封不动,野狗或许会不嫌弃。」
再怎么不忍他也不想自杀,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绝不能丧命于一顿早餐之下。
刘易斯找着说服自己狠心的好借口,避免她成为头号谋杀嫌疑犯,毕竟他是最有希望问鼎下议院议长宝座的黄金黑马,保重自己便是救她一命。
「二少爷,你确定不尝一口?」人家做得很辛苦,好歹捧场一下。
「雷恩,你再啰唆我叫你连盘子也吃下去。」他已经吃过一口了。
盘子似乎发出呜咽声,自动长脚走到餐桌最角落的一端。
「顺便也叫他们安份些,别吓到了恩恩。」她胆子很小。
瞄了一眼白天不睡觉的家具,刘易斯忧心他们快正常化了,白天晚上到处走动可不是件好事,尤其是他们受了某人影响爱说八卦。
而那个某人目前在台湾,与家具串成一气地当她的眼线──监视他。
「是,二少爷。」
自从霍华家族出现第一位准少夫人之后,雷恩就特别注意刘易斯身边的女人,希望不近女色的他能找到心爱的另一半。
他是老了,但心可明亮得很,看得出对女人一视同仁温柔的二少爷特别爱逗这新来的小丫头,而且笑声比以前坦诚多了。
或许小丫头其貌不扬不如准少夫人的美丽,但是她的贴心和可爱着实让人会心一笑,多多少少想去疼她一下。
所以说未来的事不能太早下定论,既然成熟、妩媚的女人吸引不了二少爷的目光,也许他中意的就是小丫头这一型的呢!
像大少爷不就爱上泼辣成性的准少夫人,顿时变成一只猫,没有爪子。
拭目以待吧!他看好小丫头。
喔!家具们也是一致赞同。
※※※
「我听说妳烫伤了……」
蓦然瞠大眼,顿时气结的刘易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怎么会把空无一物的小桌子看成堆满佳肴呢?
可事实摆在眼前,当他在餐桌上为可笑的早餐一掬同情之泪时,她竟窝在西莉亚身边吃着烤鸡腿,香喷喷的出炉面包,以及洒上鱼子酱的鹅肝。
一大早吃这么丰富会不会太补了?就算她急着长大也用不着抢他的早餐吃呀!那应该是他的。
「谁来告诉我,我的早餐为什么在她手上。」厨师们到底是领谁的薪水?
胖厨师西莉亚摇着肥硕身体起身,「你的早餐不是送出去了?这是恩莲娜的点心。」
点心?他们未免太欺主了。「恩恩,妳吃在嘴里会不会有罪恶感?」
「什么意思?你不准我吃点心哦?」她的表情是「你虐待未成年儿童」。
「点心归点心,我问妳早餐是谁做的?」怪了,怎么换他有罪恶感,好像自己是欺负小女孩的大坏蛋。
他不是不给她吃,而是差别待遇太大,主人身在地狱中饱受折磨,而自愿当女佣的小助理却在天堂里享受山珍海味。
未免太本末倒置,他才是目前的城堡主人。
「我。」安晓恩兴匆匆的举起手,手中还有半截面包。「好不好吃?我第一次下厨耶!」
好新鲜的经验,头一次有人愿意让她接触锅碗瓢盆,她兴奋得快握不住煎锅, 试了好几次抛甩才成功煎出一块火腿。
以前她一靠近厨房,大家马上大惊小怪要她远离危险,说什么瓦斯炉里有火妖会烧人,锅里的油鬼最爱烫漂亮女孩子,还有微波炉中藏着张牙舞爪的坏精灵等。
小时候她是信了八分,等年纪稍长就知道被骗了,他们根本是怕她烧了厨房。
如今她终于能得偿所愿,自然要轰轰烈烈做一顿让人赞不绝口的早餐,西莉亚说她做得很好,很少有女孩子第一次下厨就能煎出金黄的蛋。
虽然看起来有点走样,但总是一份成就,所以要先给勇敢的人尝试,她好继续努力朝五星级大厨的实力迈进。
「第……第一次……」嘴角微微抽动的刘易斯感动得快哭了。
她一定和他有仇,故意要他死得难看。
「好不好吃呢?人家做得很辛苦。」所以西莉亚为了慰劳她才做点心帮她补充营养。
「好……好……」难吃。
「真的好吃呀?看来我有成为大厨的天份,下次再做给你吃。」她把他的颤音听成赞美词。
刘易斯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挤出心疼的微笑。「不用了、不用了,我怕妳累得没力气帮我工作。」
「不会啦,我根本是来混日子的,你们什么事也不肯让我帮忙,我觉得很过意不去。」说是来打工,她却像回到家一样,晾在一旁看人忙碌。
「妳的苦日子还没到来呢!我是先让妳适应环境,明天开始就有妳忙的。」为了他的胃着想,没事也要找出一堆事困住她。
他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硬把要来打工的她收到身边当助理,天晓得他在议会上有多少助理,个个学有专精是他的好帮手,不需要他太费心便会自动做分析,找有利于他的信息为人民服务。
成功绝非偶然,他擅于经营人脉,拉拢人才,有必要时借用大哥的黑道势力,使他在政治上这条路走得顺畅。
可是她是他理智上的唯一败笔,连自己都搞不清为何一见她就想笑,忍不住搂搂她、拉拉她的辫子,好像一天不见她可笑的装扮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哪个女孩子不爱漂亮,唯独她刻意把自己弄得土里土气,一副见不得人的丑样。
她大概还不晓得她睡的卧室连接另一个房间,每天她一入睡他便推开隐藏的暗门,偷看她没有伪装的睡脸,那时的她纯美如月下仙子,叫人不忍亵渎。
不要求她恢复本来面貌是他的私心,他希望城堡的人都不要发现她的美丽,只有他能独享专有权,好好看护这个误闯人间结界的小仙女。
「真的,我要开始工作了?」唉!她一点也不兴奋,他一定会小人的趁机整她。
一想到老是被扯的辫子就有气,他一点都不知道她得花多久的时间才能编好辫子,而他总是故意弄乱它。
「怎么,妳的表情不太开心。」小女孩的心思可真难捉摸,一下子嫌没事做,这会儿又摆出苦瓜睑。
「……没有啦!我是怕我做不好会挨骂,先培养一下挨骂的情绪。」正经八百的安晓恩做出殉道者的表情。
吾虽死矣,但依然勇往直前。
「妳喔!」轻声一笑的刘易斯习惯性的揉揉她头顶。「我看起来像坏人吗?」
「像。」而且是大奸大恶之徒却伪装成大善人,表里不一。
这丫头太讨打了。「对了,管家说妳烫伤了,严不严重?」
被她气疯了,都忘了这件事。
「很严重。」她一脸愁苦的抿起嘴。
一旁的西莉亚笑得停不下来,一身的肥肉上下抖动,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到底伤到哪里?我瞧瞧。」很奇怪,一遇上和她有关的事,他立刻心乱如麻失去判断力,完全看不到身边人的一举一动。
安晓恩拉起耳边的一小撮头发。「你瞧,是不是很严重?都烫鬈了。」
本来是滑顺的直发,现在都扭曲得像新竹米粉,QQ的。
「咳!妳再说一遍,是什么东西烫鬈了?」不气、不气,形象要维持好。
「你眼睛瞎了不成,没瞧见我头发鬈得……呃,你的脸色好难看,是不是生病了?」呜!好可怕,他在瞪人。
连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的刘易斯露出温和笑脸。「我很好,没事。」
有事的人是妳。
「可是你笑得好虚伪哦,好像被人洒了一身血的黄鼠狼。」明明狼狈还说天气真好,出来散步呀!
「安、晓、恩──妳想不想活到明天?」声音压得低沉,他有股想宰了她的冲动。
他已经决定原谅她的无知,偏偏她又往痛脚踩一下问他痛不痛,他真不晓得她是真无知还是假无知,或者是天生智障。
「为什么活不到明天?算命的说我福厚,注定一生无缺到白头。」所以她会活得很久、很久。
好想掐她。「活不到明天的原因是我先宰了……」
安晓恩突然惊呼地跳了起来,打断他未竟之语,惹得他一向斯文的表情变成可怖的铁青色。
「又怎么了?」她会早夭一定是无形中树敌太多,而他是其中之一。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我早上有一堂很重要的课,修女会点名的。」是上英国的近代史。
叹了口气,刘易斯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来吧!我送妳去。」
被她累老的,她一人可敌十个政敌。
「你今天不是要去议会大厦查资料?我就不耽搁你了,司机会送我去。」她反常地变得十分客气。
「爱吃糖的小孩忽然说她不吃糖了,妳知道是什么原因呢?」环抱着胸,他悠然自得的问道。
心惊的安晓恩眼神闪烁。「蛀牙嘛!医生伯伯说小孩子不可以吃太多糖。」
「妳几岁了?」
「二十一,你不是早晓得了。」心跳好快,他好看的脸一凑近她就会有大难临头的感觉。
虽然他真的很帅,令人想一亲芳泽。
他的笑中带着严厉。「二十一岁的大女孩装天真是不是贼了点?妳要自己坦白还是我亲自为妳拔牙?」
「坦……坦白什么?」安晓恩不敢看刘易斯,拎起厚重的书本往外走。
「恩恩,妳心虚不已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扶扶眼镜、挪挪镜框,妳不知道吗?」
还想瞒他。
「嗄?」她立刻拔腿就跑。
※※※
腿短的人永远吃亏,三两下她就像老鹰抓小鸡一般,脚下一空让人拦腰一抱,想要喊救命都没人理会,反而取笑她小孩心性。
什么嘛!她真的被下议院新锐议员「绑架」,怎么没人出手解救孤苦无依的她,难不成她失宠了?
不管、不管啦!她就是不要他送,来英国求学是为了当一个平凡女孩而不是招惹是非,她费尽苦心安排的一切可不想毁于一旦。
如果消息传到哥哥们耳中,她的日子才是真正的难过,安宁之日恐怕遥遥无期。
「刘易斯少爷,其实你不用专程送我一趟,我搭巴士也行。」就算要走路都不成问题,只要他不出现。
「嗯!妳叫我什么?」一手握方向盘,刘易斯空出一手叩她脑袋。
安晓恩被打精了,头一转谄媚的拉拉他的手。「刘易斯哥哥──」
「少撒娇,我不受女色诱惑。」他心里早笑开了,柔软的一处心田轻易让她闯进去。
「人家有自知之明,我没有美色嘛!所以你更应该同情我。」真不给面子,她很少撒娇的。
要是换成她四个哥哥包准乐翻天,把她服侍得像慈禧太后。
「同情妳干么,有得吃、有得住又有专车接送,人家羡慕妳都来不及。」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就是不要人家羡慕……」她连忙打住的装傻。「我是说专心课业不该分心。」
刘易斯是何等精明,眸光闪了闪。「有人因为我的缘故找妳麻烦?」
「你可不可以不要太聪明,这样显得我很愚蠢。」讨厌啦,还是瞒不了他。
自从有一回被一位保皇党的女孩瞧见她坐豪华轿车来上课,绘声绘影的流言就传得很难听,说她被有钱人包养啦,当某富商的情妇等等。
她一笑置之不予理会,以为日久终会平息。
谁知前两天刚好下了一场小雨,他撑着伞送她到学院门口才离去,这回保皇党的女王亲眼目睹,不知怎么地忽然醋劲大发地骂她不要脸,用力推了她一把要她走着瞧。
接下来的两天她可就欲哭无泪,薇薇安好像特意针对她冷嘲热讽,站在教室门口等着不肯离开,一再数落她有多下贱,丑人妄想攀附金梯。
她被骂得很无辜,可是不想扩大事端也只好忍下来,芬兰还嘲笑她度量大,不跟母狗一般见识,想想她倒觉得好笑。
幸好后来刘易斯有事不能送她,薇薇安的怒气才稍微降下来,骂累了自然消了声音,她正庆幸耳根可以清静一下,没想到他又坚持非送她不可。
这下她有得烦了,不晓得疯狗又要吠几天,最好他别露脸,也许能逃过一劫。
「是谁让妳不好过?」他问得像在谈论天气,内心一把火已然燃起。
只有他能欺负她,其它人没有这个资格。
「说了有什么用,打女人可是一种非常无耻的行为,我不能老仰赖你出头。」而且他会把帐记在她头上。
标准的小人行径。
刘易斯瞇起金眸打了个方向灯转弯。「我打过妳吗?」
「以前没打过不代表以后不打,你这人个性反反复覆的,谁猜得准。」她有感觉他很想揍她,可是因为她人缘太好不敢动手。
「小恩恩,妳越来越了解我。」他露出邪肆的笑容令人心惊。
安晓恩见状,心口一阵不安的紧缩,问不出口他想干什么,肯定没好事。
车停在圣玛丽亚学院门口,三三两两的女学生正在和情人打情骂俏,不到最后一刻不肯进入校门,她当下明白他的意图。
「刘易斯,我还没长大,你千万不要因小失大,天下的美女何其多,还是放我这株不起眼的小草自生自灭,你也省得烦心。」
「下车。」看来她挺了解他的,吃了这株小草不吃亏,知音难寻。
她乖乖地下车,打算一口气冲向教室。「再见……」
见字还拖着尾音,冷不防她的口被人封住,一股好闻的男性气息侵入,她失措的无法反抗,渐渐融化于刘易斯的温柔中。
微晕的安晓恩没发觉远方有双妒恨的碧眸欲瞪穿她的背,直接以火山口的热熔烧得她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危机,通常也是一种加温剂,在爱不知不觉来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