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於找到他了!
杜汉行一双细长的眼紧盯著那对相偕走进客栈的男女。
是瞿廷昊吗?他确实听见那个女人这么叫他,可是……他又不敢确定。相处多年,以他对瞿廷昊的了解,他虽然不是什么冷酷绝情的人,却是一个绝对淡漠的人,他给人的感觉是:别人的事我没兴趣。更甚者,他不近女色!
而现在,他却看到瞿廷昊不仅当街主动搂抱女人,还一直笑著,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般。
他到底是不是瞿廷昊?
不管了,先跟上去再说!
杜汉行跟进客栈,正好看到他们两个上楼,於是他也跟了上去,直到来到一间僻静的上房。他看到瞿廷昊对那女人说了什么,接著那女人便走进房间,瞿廷昊则转过身,似乎打算再次下楼。
杜汉行立即隐身在柱子後,打算等瞿廷昊走後,进房间探探那个女人。
「师伯,既然来了,何不出来让师侄奉杯热茶呢?」经过柱子的瞿廷昊突然说。
杜汉行一惊,随即走了出来,看著这张陌生又平凡的脸。
「师伯,别来无恙。」瞿廷昊一脸疏离的笑容,望著正瞪著他的杜汉行。
「廷吴,你知道师伯要的是什么。」他开门见山的说。
「呵……我知道,是医典吧!」
「没错,它本就该属於我,快点把医典交出来!」一听到医典两个宇,杜汉行的眼裏立即充满狂热。
「师伯此言差矣,医典乃是师祖传给师父,师父再传给我的,如此名正言顺,怎会是师伯您的东西呢?」
「胡说八道!我是你师祖的大徒弟,师父的遗物本就该由我这个大徒弟所承继,是戚光使了卑劣的手段迷惑师父,所以师父才会将医典传给他。我只是要讨回原本就属於我的东西!」
「师祖之所以将医典传给师父,是因为师父会好好保管医典,然後承传下去,而你不会。」医典其实只是师祖一生中行医过程的随记,可以说是一本日记,而不是杜汉行一直以为的医学宝典。
医典裏头只有师祖对人生的体验,并且作为反省己身在身为医者时是否有什么不当之处。他希望他的徒儿能够保持下去,所以将医典传给了师父,因为他知道,杜汉行是个惟利是图的人,对於对他无用的医典,不可能爱惜的。
「一派胡言!」杜汉行嗤之以鼻。「废话少说,你交是不交?」对於医典,他誓在必得。
「恕难从命。」他还没有将医典誊写完毕,怎能让他拿去?他可以确定,只要杜汉行一拿到医典,看清了医典的内容之後,下一个动作一定是撕毁,他怎能让师祖和师父一生的心路历程全毁在杜汉行的手中!
「是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杜汉行决定硬抢,他飞纵而起,一出手便是凌厉的攻势。
「住手!」在房裏等得不耐烦的上官羽蔷才刚打开房门,就见到有人要对瞿廷昊出手,於是娇喝一声,立即纵身而出,硬生生的接下那一掌。
瞿廷昊退了两步,暗地裏送了一股真气进入她体内,一边从她体内接收了杜汉行的掌力,一边也捏了一把冷汗。这丫头!太不自量力,若不是有他护在身後,杜汉行那一掌,就足以让她六腑俱伤。
杜汉行猛退了三大步,睁大眼不敢相信的瞪著这个无盐女,接著喉头一甜,竟然呕出了一口鲜血。
「没想到一个女人竟有此等功力,莫怪一向不近女色的你会巴上一个无盐女!」杜汉行忍著翻涌的气血,不甘心的瞪著他们。
「你这个老头是谁,竟然对一个软弱书生下这种毒手,简直可恶至极!」上官羽蔷怒喊,纵使感觉到方才所承接的那掌气非常凌厉,却像是莫名消失在她体内般,让她毫无所伤。真是太神奇了,没想到她的功力竟然真的增加了!
「哼!瞿廷昊,我还会再来的!」杜汉行不想负伤缠斗,转身纵身离去。
「喂!你给我回来。」上官羽蔷本想追上去,衣服却被一扯。「干么?我要去追那个人……咦?瞿廷昊,你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瞿廷昊苦笑了一下,虽然他的功力在杜汉行之上,但是因为透过上官羽蔷,他不敢全力以赴,怕她的身体承受不住,所以无法完全挡住杜汉行的那一掌,因此,他也受了不算轻的内伤。
「娘子……」才一开口,一道血丝便从他嘴角流出。
「你受伤了?你怎么会受伤的?明明站在一边看的人,怎么会受伤呢?」上官羽蔷一惊,连忙扶住他,嘴裏仍是不得其解的嚷著。
「扶我进去……」瞿廷昊整个人靠在她身上,虚弱无力的低喃。
「你这个没用的书生,动不动就受伤,再健康的身体也承受不了这种折腾!」她使尽吃奶的力气撑住他,将他扶进房裏躺下,嘴裏虽是在骂他,可是语气中却饱含了以前未曾有过的关心和担忧。
「我没事,只是你们的掌风太过凌厉,我一时承受不住。」其实这种程度的内伤虽不轻,但他还承受得了,只要运气调理即可。
「你连我们的掌风都承受不住?」她实在难以相信,他竟然这么软弱!「你这样不行啦!等你的伤好了,我一定要教你武功,否则以後我们怎么一起行走江湖。」
瞿廷昊微讶的望著她,她似乎……已经接受了他们的关系,是吗?
「好,为夫一定会认真学武,不让娘子失望。」他以热切的眼神望著她,让她突然觉得一阵燥热,连忙撇过头去。
「你先休息一下,我帮你请个大夫。」上官羽蔷说。
「不用了,娘子,你忘了我就是大夫了吗?我直接开张药方,你到诚尽药铺帮我抓药吧。」二弟暂时落脚在诚尽药铺,他想捎个讯息给他。
她将文房四宝捧到他面前,让他开药方。
「诚尽药铺?又要到那个老头那儿去啊?」她想到上一次到那裏,她对那个老大夫真的感到非常头痛,也不听别人的解释,就这么一直说什么你家相公你家相公的,现下可好,一定都是他那张乌鸦嘴害的!
「对,那家药铺药材纯,价钱也实在,娘子务必要到那家去。」瞿廷昊将药方递给她。
接过药方,上官羽蔷不情愿的望著他,在看到他的坚持时,只好勉为其难的点头。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去那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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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梆打三更,两道人影出现在院外。
瞿廷昊抬手点了上官羽蔷的穴道,然後下床开门,走出房间。
「大哥。」康以恩和上官宇廷立即上前。
「你们来啦!」瞿廷昊走到院子,靠著树干而立。
「大哥捎信给我,要我今夜三更找三弟一起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康以恩审视著瞿廷昊,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不过却徒劳无功。
「对啊!大哥,听说你受伤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一点内伤,我已经调息过,没事了。」瞿廷昊云淡风清的说。
「怎么回事?大哥竟然会受伤!」上官宇廷不敢相信。
「杜汉行找上门了,我只是一时大意。」
「是不是因为羽蔷的关系?大哥该不会是为了保护羽蔷才受伤的吧?」上官宇廷蹙眉。
「三弟,你这话就不对了。」康以恩笑著摇头。「瞧你这口气,我们忍不住要怀疑,那大嫂是不是你的亲妹妹了。」
「二哥,就因为羽蔷是我的亲妹妹,所以我才会那么了解她。」
「可是这次我敢说你错了,别忘了,大哥的劫数未过,一些血光之灾是难免的,你该担心的反而是大嫂,现在的她和大哥在一起,挺危险的喔!」
「你不是说羽蔷能够化解大哥的劫数吗?」上官宇廷一惊,急问。
「哦,这个嘛!我是这么说过……」真是糟糕,竟然一时说漏了嘴。
「二弟,这也是今夜我找你们来的主要原因。」瞿廷昊正色的望著康以恩。「当初你说七夕子时出生的人能够为我化解死劫,我想知道是如何化解?」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命运通常是以让人不可预料的形式运转著,不是我们一介凡夫俗子所能算尽。想当初,诸葛孔明知道自己的劫数将至,於是摆七星灯想延天寿。他千防万防,依然阴错阳差的被人给破坏了。诸葛孔明也只能叹天命不可违,准备自己的後事了。所以,大哥,你问我的问题,我无法给你答案。」
康以恩并不打算把真相告诉他们,如果让大哥和三弟知道,上官羽蔷其实是来接收大哥的死劫,他们一定会反对到底的。可是……说他无情也罢,自私也好,他宁愿死一个上官羽蔷,也不愿看到大哥历劫。虽然有点对不起三弟,但是也只能这样了。
「二弟……」瞿廷昊叹了口气,「当你开始长篇大论,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就代表你有事情隐瞒。别人或许不了解,但是我了解,你就直说了吧!」
「二哥,你不敢说出来,难道是因为羽蔷……会有生命危险?」上官宇廷有种不好的预感。
康以恩睑色有点难看,为难的看著他们。
「二弟,真如三弟所言吗?」瞿廷昊严肃的望著他。
无奈!
「没错,大哥的死劫要化解,就必须由上官羽蔷接收。」一命换一命,这是定律。
「可恶!你是说羽蔷会死?」上官宇廷一把扯住康以恩的衣襟怒喊。
「你会生气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上官羽蔷是你的妹妹!但是对我来说,她只是一个七夕子时出生的人,一个可以让大哥不死的人。」
康以恩知道自己自私,他知道自己不该轻贱他人的性命,以他的能力,哪会不知这种作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从他泯灭自己良知的那一刻起,他就算出自己的命裏同样也承受了死劫,但是他不在乎,只要能挽救大哥,他什么都不在乎!
「你!可恶!」上官宇廷一拳击出,将康以恩击倒在地。
「好了!够了,你们别吵了。」瞿廷昊脸色沉重的喝止。
「大哥,他……」上官宇廷不满的喊。
「我知道你的心情,三弟,我相信你也了解二弟的心情,所以别怪他,好吗?」瞿廷昊打断他。
上官宇廷点点头。他又何尝不了解呢!他也知道,如果换他是康以恩,他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来,只是,羽蔷是他的妹妹啊!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羽蔷有丝毫损伤的。」瞿廷昊给予保证。
闻言,上官宇廷无语。他的心是非常矛盾的,羽蔷无事,那就代表大哥有事,两种结果他都不乐见啊!
瞿廷昊拍拍他的肩,不再多说。他知道上官宇廷的心情,同样的,他也了解康以恩的心情。上前将康以恩扶起,他神色肃穆的望著他。
「对不起,二弟。」
「大哥……」简单的一句话,让康以恩知道他完全了解了。这句对不起,指的是:对不起,要辜负你的好意了;对不起,让你也承担了这种劫难。
是的,以大哥的聪明,不会不知道背天而行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我了解了,大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康以恩叹了口气。原来,天命真的无法改变。他就如诸葛孔明一样,千算万算,却漏算了大哥对上官羽蔷的感情。
「好了,我今天找你们来,是有一件事要交代给你们。」
「什么事?大哥。」
「清心庄花轿被劫一事,相信你们都听说了吧?」
上官宇廷点点头。「嗯,赖清心悬赏千两银子,要抓到那个劫走花轿和他的小妾的男人。真没想到赖清心竟会为一房小妾如此大费周章,颇让人觉得意外呢!」
「现在整个城内都是赖清心的人,几乎是挨家挨户的搜查。刚开始还有大批人马追出城去,後来大概是认为那人不可能逃那么远,所以又回到城内搜查。」康以恩也接口道。
「其实赖清心追的不是小妾,而是花轿。」瞿廷吴笑道。
「花轿?为什么?」
「近三个月前,江南水患,皇帝老爷用来赈灾的五十万两黄金在一出长安城便被洗劫一空的事,相信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听说皇上龙颜大怒,下旨要限时捉到人犯,结果破了城外安平山上的一窝强盗窝,可是根本不见黄金的踪影,承办此案的大老爷也只是草草的结案。」
康以恩点点头,这件事在当时轰动得很,就连现在仍不时被人提及,甚至有人还发起寻宝的行动,认为那窝强盗可能将黄金藏在山上,毕竟五十万两黄金可是一笔庞大的钱财。只是……大哥干么突然提到那件事?
「大哥,那件事跟花轿又有什么关系?」上官宇廷疑惑的问。
「关系可大了,因为那顶花轿就是用那五十万两黄金铸成的。」
「什么?!」两人的震惊不在话下,全都惊愕的瞪著瞿廷吴。
「大哥……我突然想到,那个劫走花轿的人,不会就是你吧?」康以恩吐了一口长气,缓缓的道。
「被你猜对了,二弟。」瞿廷昊很乾脆的承认。
「老天,大哥,我也突然想到,那个小妾该不会就是羽蔷吧?」上官宇廷有股不好的预感。
「呵呵……三弟也猜对了,我真要对你们另眼相看了。」
「也就是说,外头那些人在找的人就是你们了!我的老天啊,大哥,你是嫌自己的麻烦不够多是吗?」康以恩忍不住的低吼。
「二哥,我想这次你误会大哥了,大哥绝对不会主动主惹麻烦上身的,一定是……」上官宇廷一脸惭愧的望向房间,他太了解自家妹子的个性了。「这件麻烦事,一定是羽蔷惹出来的。」
瞿廷昊但笑下语,等於是默认了。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康以恩喃喃的道。
「怎么说?」瞿廷昊和上官宇廷讶异的问。鬼算怀疑自己的能力?这真是前所未有的事!
「上官羽蔷真的是化解大哥劫数的人吗?照眼前的情形看来,她应该是专门替大哥惹麻烦上身的人才对,搞不好大哥的死劫就是因她而来……」
「以恩!」瞿廷昊立刻不悦的喝止他,虽然自己心裏也有数,但是他不想将它说出来。
康以恩立即住口。他知道大哥不高兴了,因为他叫他以恩,而不是二弟。
「大哥,我想……二哥说得很有道理。」上官宇廷一脸黯然,羽蔷招惹麻烦的能力和化解麻烦的能力简直是成反比,他认为这个可能性很大。
「不管羽蔷是为我带来死劫,或者是为我化解死劫的人,我都不在乎,你们只要知道,她是我的妻子。」瞿廷昊慎重的告诉他们,也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
「言归正传,二弟、三弟,既然你们已经知道花轿是我劫的,那也应该知道黄金在我这裏。我认为这件事不是赖清心能单独完成的,一定有官员牵涉其中,我打算找出证据,把那些人揪出来。还有,我已经将黄金处理好了,就放在笑世居裏,你们明天将它们运出城去,买些米粮药材运到灾区,赈灾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康以恩和上官宇廷讶异的看著他。
「大哥,你何时变成菩萨心肠了?」康以恩不解的说。医儒还有个别号,叫见死不救,如果那求医之人让他看不顺眼,就算死在他面前,他也会视而不见。对医儒来说,别人的死活根本与他无关,可是如今他却……
瞿廷昊脸微红,幸而夜色昏暗,没叫两人看见。
「这是羽蔷的决定,与我无关。」瞿廷昊背过身去。
康以恩和上官宇廷讶异的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些了然。
「谢谢你,大哥。」上官宇廷这会儿终於完全确定大哥对羽蔷是真心的。
「你不用谢我,三弟。还有,二弟,你的神算能力也没有退步,不管羽蔷与我的死劫有无关系,我倒是可以确定,她绝对是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瞿廷昊转过身来,微笑的望著他们,笑容中带有满足的幸福感。
「为什么?」
「你们觉得我的易容术如何?」瞿廷昊不答反问。
「堪称江湖第一巧手。」两人老实的说。虽然他们的技术也不错,却都在他之下。
「那如果我未曾事先告知你们,然後易容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们会认出我来吗?」瞿廷昊又问。
「怎么可能!」能一眼识破大哥的易容术,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羽蔷能。」瞿廷昊笑著说。
「羽蔷可以?不可能!」上官宇廷想也不想的否定。
「我也不认为上官羽蔷有这种能力。」康以恩也不相信。
「呵呵……她是没有这种能力,因为她连她的亲哥哥易容出现在她面前她也认不出来,可是,她真的能一眼就知道是我,只有我。」
「只有你?」什么意思?
「对,只有我,她只会认出我,不管我易容成什么样子,对她来说根本形同无易容,她就是知道是我,而且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试过她了,真的就是这么神奇。」
「所以大哥才要我易容出现?」上官宇廷想到之前大哥出人意料的要求。
「对。」
「结果上官羽蔷没认出来,对不对?」康以恩似乎也有点了解了。
「那是当然的啊!我刚学会易容的时候,那技术真是差透了,她连当时都认不出来,怎么可能现在会认得出来!」自家妹子的眼力和敏感度,上官宇廷只能摇头。
「所以我说,只有我。」瞿廷昊的口气像是非常骄傲自得,让康以恩和上官宇廷不禁面面相觑。「好了,没事了,你们回去休息吧!」该说的话、该交代的事,全都说完了,他摆摆手,转身走进屋去。
康以恩和上官宇廷也转身离去,两人一同飞掠上屋顶,迎风飞纵,往树林裏去。
「二哥,你觉得呢?这事真的诡异极了,我怎么也不敢相信我那个妹子竟能一眼看穿大哥的易容术,真是奇闻!」上官宇廷一边施展轻功,一边仍是难以置信的问。
康以恩脚步没有稍缓的仰头观天,看著天上星辰的变幻,久久之後才深沉的一笑,「或许就如大哥所言,你妹妹就是大哥三生石上注定的另一半,也就因为如此,就算对方化成灰,他们也会认得。所以见死不救的医儒会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决定救她;而一向行动力快过思考力的她,却能一眼就认出他的易容术,他们不是用眼睛在看对方,而是用心看进对方的灵魂。」
上官宇廷看了他一眼。什么行动力快过思考力?他的言下之意是不是说小妹是个不用脑子的笨蛋啊?
「其实……小妹也不是真的那么笨啦!」夜空中,只传来上官宇廷说服力不足的辩解,和康以恩的哈哈大笑。